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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不敢说出那个词:「见过祎姐儿的行踪,再做下一步打算,是去济宁,还是直接去京城,这些都要仔细商量打算。�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祎姐儿。」陈宁柏认真地说�
    梁实满知道自己话重了,他吸了一下鼻子,低声道:「抱歉。�
    他推开车窗,看着熟悉的街景,想起往日他们每天嘻嘻哈哈逛街的画面,依旧繁华的街道,他只觉得冷清�
    马车驶下康亭桥,昨夜下过雨,马蹄踩着青石板路上积着的水凼,伴着溅起的水花进了会卢巷�
    陈宁柏先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回头看梁实满�
    梁实满坐在马车前室上看着巷子发呆,卫家的门牌就在前方�
    秋风渐起,他来到卫家的时候也是个秋天,很奇怪,他对小时候的事情竟记得格外清晰,那年秋季来得早,他穿着挂满破洞的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康亭桥东这一片都是书香门第,是家境富足的门户�
    他抱着遇到好心人赏他点吃食的期盼,带着他的那只破碗穿街走巷,但很可惜,他快饿晕才意识到他走错地方了。家家户户门风严谨,偶尔开个大门走出的全是衣冠整齐,绫罗满身的老爷太太,他连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墙角角门出来的又都是僕役侍女,更没有闲钱或是吃食给他�
    那天下雨,河水上涨,他不敢躲在桥下,只能找了一户人家,缩在门檐下躲雨,本打算雨停了就走,但他又饿又困,谁知等着等着就睡过去�
    再醒来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他吓得想要逃跑,但饿了好几日了,根本没有力气起来,饥寒交迫又害怕挨打,瑟瑟发抖地软着腿坐在台阶上�
    结果走下来的穿着直裰的男子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越过他,进了家门,也没有叫侍僕赶他走�
    他记得他刚松了一口气,马车又有了动静,下来了个小姑娘,就是小卫祎�
    那天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刺绣薄袄,上面绣着漂亮精緻的花纹,头上的两个揪揪上挂着金色的首饰,脖子上也戴着金项圈,像梁实满见过的挂在门上的年画娃娃�
    小卫祎也不知道在和谁赌气,鼓着嘴巴,推开侍僕的手,自己爬下马车,也不进门,抱着一个桑皮纸袋倔强地站在巷子里�
    后来他才知道,她这是与老师吵了架,等着老师来哄她�
    但梁实满记得她等了好久,等到天上又飘起细雨,都没有等到老师,一旁的嬷嬷侍僕们围在她周围哄她都不管用,直等雨下大了,她才动身�
    她当然也看到了他,她把手里的桑皮纸袋赌气一样丢给他,头也不回了跑进了门�
    那桑皮纸袋又沉又重,打到身上,他骨头都疼,不过等他打开桑皮纸袋,发现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的栗子�
    栗子已经冷了,又淋了雨,但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填饱了肚子,他满足地靠着墙上想,要是日日都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那天的雨不曾停歇,秋雨冰凉,入了夜他整个人都像睡在冰窖里,不过大抵是世上好人多,这时卫家的管家开了门请他睡到门里去�
    梁实满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来都是被嫌弃的,他晕乎乎地跨过门槛,窝在墙角,觉得暖和极了�
    管家看他浑身湿透,拿了卫祎不穿的旧衣服给他,虽然是女娃娃的衣服,但他还是高兴疯了,直到第二日他醒来的时候,卫祎蹲在他面前好奇地看着他,叫他妹妹时,他才知道他们把他当做了女娃娃�
    他气得要命,但他不敢显露半分,委屈地告诉她,他是男孩�
    到现在梁实满都记得卫祎那张震惊的表情�
    后来老师收养了他,给他取了名字,他当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大了,但他想他应该是比卫祎大的,只是他吃不饱,睡不暖,个头矮,比五岁的卫祎足足矮了半个头�
    卫祎强迫他与她同年,还把自己的生辰给了他�
    告诉他,要是他听话,他愿意叫她姐姐,她就天天买栗子给他吃�
    他想也不想地点了头,毕竟当时他以为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栗子�
    等他在卫府安顿下来,发现自己不会被抛弃以后,也叫够了她姐姐,吃够了栗子,胆子大起来,不再听她的话,还总与她打架,以至于卫祎后来总说他是个骗子�
    卫祎脾气一点都不好,可她却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梁实满坐在马车上嚎啕大哭,要是卫祎能好好的,他再叫她一辈子姐姐也可以�
    陈宁柏听着他震天的哭声,背过身,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光�
    *
    入了夜,船舶迎着风飘在江面上�
    卫窈窈坐在床上等着的孟纾丞�
    这一整日孟纾丞都没有回来,午膳也是在别处吃的,卫窈窈心里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瞧着时辰太晚,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孟纾丞,孟纾丞就回来了�
    卫窈窈连忙起身,站在屏风旁,眼巴巴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看他脸色平静,分明和平常一样,但她心里就是有些惴惴不安�
    孟纾丞沉默地走过去,唇角微弯:「有要事处理。�
    「哦。」卫窈窈,眨了眨眼,乖乖地点点头�
    孟纾丞顿了顿,握住她的手,牵她到了床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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