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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大范围的攻击型异能者,起码能拖一段时间……”

    而他们当中唯一一个能广域攻击的家伙现在在他背上昏迷不醒。

    不多时,天空中传来轰鸣。

    牧瑰抬起头,是军/用直升机。

    螺旋桨的响声中夹杂着悲壮的喊声。

    “中校!!!!!!”

    有一个人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凛厉的风如同刀片刮过脸颊和脖颈,骤然增大的气压让他们一时喘不过气。

    杨双胥与他们擦肩而过,朝着人潮与虫潮的交界线处,坠落下去。

    牧瑰、颜策之一齐扭身朝他望去。

    伊灰咬唇没有回头。

    准确的说,杨双胥并没有落下去,他的身体被无形的风托起。

    那一刻,牧瑰看见后方———几乎所有超前涌动的虫子都停了下来。

    飞着的大蟑螂,落地。巨鼠们则难以反抗的趴在了地上。

    那景象仿佛那一条线的另一端都被按了时间暂停的按键。

    只有不太明确的分界线涌出了三两只蠕动身体的虫子。

    “啊啊啊啊啊啊!”

    人们慌不择路的逃跑,一些人为逃脱虫口喜极而泣。

    范围并非是方圆百里,而是覆盖整个基地的,有一半——被虫潮吞噬的那一半,被他的风压死死压制住了。

    伊灰他们终于快速和虫潮拉开了距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双胥脖子和额头都爆出青筋,从喉咙里挤出的怒吼,不知是为了死去的数十万的生命,还是为了榨干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

    而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所做的事情。

    所有的人脑中只有一件事,逃。

    剩余可用的直升机纷纷飞到人群前方引路。

    牧瑰紧紧抱住颜策之,看着杨双胥的背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他明白,那个人是这个基地的领导人。

    他下决心要为所有人殿后了。

    他应该没想活着了。

    他是个崇高的英雄。

    可是,哪怕在这个时候,牧瑰也会忍不住想:

    那么,谁来救他?

    坚守下去唯一的结局就只有死。

    谁能去救救他?

    牧瑰心脏跳动起来,仿佛快要爆炸的定时炸弹那样。

    但是,不知逃亡了多久,连基地都模糊的时候,他的胸腔又缓缓安静下来了。

    如果有奇迹,那一定不是他。

    【我只是一个无能力者,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人,我什么都做不到。】

    这不是什么自卑。

    而是客观的事实。

    面对这样庞大的灾难,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哪怕是像伊灰那样强大的异能者,如果只有一个两个,也不行。

    他们该怎样做才能逃离这样的灾难?提前预防?还是说以强大的攻击力去碾压这些虫子?

    牧瑰下意识打了自己一巴掌。

    灾祸都已经酿成,他现在去考虑这些“如果和假设”有什么用呢?

    伊灰捉住了他的手,摸了摸他被自己打红的脸,温柔地沙哑地告诉他:“是有用的……至少以后…我们可以避免……”

    牧瑰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像疯子一样吐出嘴,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完全不看着周围了,只沉浸在自己的梦幻当中。

    牧瑰被这一声拉回到了现实,他伸出手臂,和颜策之一起接住了伊灰。

    牧瑰望向颜策之,颜策之露出痛心的表情,他含着泪道:“他带着我们逃了一天一夜……”

    伊灰在他们怀里昏迷了过去。

    高强度使用能力还要带着这么多人逃走。

    牧瑰这才看清,周围的人群。

    蹒跚而行,抹着眼泪互相搀扶,只是不敢停下脚步。

    而停下脚步的人都已经被他们落在了后面。

    那些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宁愿一死解脱的人。

    整个锦城基地,一天之内,没了一半。

    牧瑰茫然地望着天空。

    天色是那样的好,乌云已然散去,鸣雷没有带来磅礴的雨,甚至黎明的阳光快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那漫长的夜晚始终还没结束呢?

    那要何时才结束呢?

    黎明前的夜怎么会这么黑?

    没人回答他。

    丝线失去了束缚力,封薄明从伊灰身后滚了下来,醒了过来,他跪在地上,撑起身子,双目先是朦胧,后抓着牧瑰和颜策之问:

    “我爸妈呢?!他们在哪?!为什么我没看见他们!我刚刚明明看见了!他们就在我……就在我眼前……”

    话音戛然而止。

    牧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完好的人在眼前被他自己活生生撕成碎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71章 苦难开端

    颜策之看着封薄明, 退后了两步,他眼神变换,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之后某个人格取代了他,他沉默着低头。

    牧瑰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跪在地上,膝盖上靠着昏迷的伊灰,身前拽着封薄明。

    在封薄明声嘶力竭的呼喊中。

    他意识到一件事。

    妄想着永久、不失去的他们, 是多么地傲慢。

    “我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向我求救.......你知道吗?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救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