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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这日早朝,秦宴还来得有些迟。

    一些朝臣相互对过眼神,开始提议劝谏。

    薛盛远还没来上朝,如今这朝堂上官职最高的除了皇室宗亲,便是右相徐槐了。

    “皇上,臣有本奏,”徐槐率先出列。

    徐槐亦是老臣,只不过他比薛盛远聪明,徐家从不站队,只忠皇上一人,为扶持他与薛盛远在朝堂上抗衡,秦宴用他用的也挺顺手。

    秦宴开口, “准!”

    “启禀皇上,如今皇上后宫空虚,中宫无主,也无子嗣,老臣以为,皇上当尽快选妃立后,诞下皇子,好让这偌大的江山后继有人。”

    徐槐领头,之后接连站出好些大臣来, “右相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

    “为皇室留下血脉乃皇上之责,臣也附议。”

    附议的人多,声儿也越来越大。

    秦宴面色不变,只等他们说完才笑了声, “怎么,开始管朕床上的事了?”

    徐槐道: “臣等不敢,只是皇上登基三年还栖下无子,怕是会引人议论,惹人生异,为江山稳固,还请皇上选妃立后。”

    秦宴: “朕后宫有多少女人,你们应该比朕还清楚,她们是怎么入的宫,你们同样比朕清楚,这些不够,还想往朕后宫塞多少人?”

    他们什么都清楚,最清楚是的秦宴压根就没碰过那些女人。

    反倒是那个薛家庶子,一个男人把皇上给迷了眼。

    有人站出来说: “皇上既不喜欢如今的后妃,何不再另选些能入皇上眼的人,如此定能尽快为皇上诞下皇嗣。”

    女人就是能让人随意挑选的货物,是生儿育女的工具。

    秦宴冷了脸,直接问: “那朕若不呢?”

    前头说话的大臣被这话给吓了一跳,顿时不敢言语。

    有大臣站出来帮腔, “皇上,臣等也是为大渝着想,祖宗基业万不可断了传承啊。”

    “便是皇上不愿再选新人入宫,也请皇上雨露均沾,万不可只独宠一人,还是个男人。”

    最后几个字声音不大,倒也刚好能让人听见。

    秦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冲着昭仪来的。”

    目的说出来了,皇上也接了话,便等于将事情摊开来说,于是进言之人增多,但重心只有一点,皇上非是寻常人,倘若独宠一男子,不仅会给自己招来骂名,薛昭仪也会被人说是祸国殃民的妖妃,遭天下人唾骂,皇上既宠爱薛昭仪,必不想让他背上如此骂名的。

    不提让秦宴杀了温尧,也不提什么逐出宫去,只让他分出点雨露给其他后妃,听着甚是通情达理。

    以至于秦宴听着,觉得自己不给这些朝臣一个交待,都说不过去。

    手撑着头,漫不经心地听完这些大臣高度统一的各抒己见,秦宴弯起唇角笑了。

    “朕觉得诸位爱卿说得对,”秦宴肯定了他们的话。

    但站出来提议的众人看到他的笑容,莫名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朕的确不喜欢那些个后妃,所以不如,就都遣散了吧。”

    “李长英,拟旨!”

    秦宴给出沉重一击,让先前提议的众大臣瞬间变了脸色,立马跪下求情。

    秦宴依旧听得漫不经心,等他们连哭带唱说完后,他才敲了敲龙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诸位爱卿是一定要朕按你们说的办了。”

    “朕是你们的傀儡?还是你们觉得朕不配坐这个皇位,该由诸位爱卿来?”

    秦宴语气平淡,像是在与人唠家常般,可听在这些大臣耳里,就像催命符。

    一众人冷汗涔涔地磕头喊着不敢,就连原本没有站出来提议的大臣也跪下了。

    秦宴冷笑, “这便不敢了,朕这万里江山可还要诸位来管理呢,胆子这么小可不行。”

    “臣等有罪,请皇上责罚。”

    这回再开口,话也变了。

    秦宴起了身, “既然不敢,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少管朕床上的事。”

    他走下台阶,没说退朝,只留下了一句话, “明年开春便是春闱了。”

    又激得众臣一身冷汗。

    春闱,意味着会有几十上百人入朝为官,朝廷的官职就那么多,有新人上,自然就得有人走。

    皇上不缺人用,不是非他们不可。

    待李长英喊完退朝,他们恭送皇上离开后,这些人纷纷凑到右相徐槐身旁,询问他该怎么办。

    新人送不进去,宫里的后妃也要被遣散,难不成真让皇上后宫只留一个男昭仪?

    倒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人,瞧着那群后怕得不行在着急想对策的大臣,冷笑起来。

    赵钱峰道: “一个个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管到皇上后宫去了。”

    工部尚书摇头, “不识抬举,井底之蛙,凭昭仪的本事,随便从指缝中漏点东西便可富可敌国,就百姓现在吃的平价盐,若让他们知道那晒盐之法是昭仪想出来的,个个都得把昭仪当祖宗供起来,看谁敢说昭仪是狐媚子。”

    完了,他又压低声音小声同赵钱峰说, “不过昭仪缩在后宫着实有些委屈了,他那么聪明的脑子,奇特的想法,就该来我们工部。”

    “呸,什么工部,要来也该来我们户部,他可是财神爷转世,”赵钱峰不服。

    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一个说工部好,利国利民,一个说户部好,国库没钱寸步难行,说得好像温尧就不当后妃真要来做官似的。

    倒把其他人正在商讨怎么阻止皇上下圣旨解散后宫大臣给惊到了,有人疑惑发问, “他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在争让那位男昭仪去工部还是户部?”

    “还提到了盐和油,要不去问问?”

    百姓把细如沙白如雪的盐称为雪盐,现在百姓提起盐就是夸皇上夸朝廷的,他们这些大臣自然知道这雪盐有多重要,以及影响有多大。

    还有那豆油,开始还有人嫌弃不如猪油好,可吃上一段时间,同样没少夸,如今在盛京卖油的商户更是赚得满盘钵,就连那些酒楼饭馆,甚至路边摆摊卖吃食的生意都好得不行,那么好吃的油炸货,谁不喜欢呢?

    就连他们也没少吩咐家中厨子做了解馋。

    怎么现在听来这么重要的两样东西竟然都跟那位男昭仪有关?

    之前提议皇上选妃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厚着脸皮去同赵钱峰两人搭话。

    同样想把温尧当祖宗供起来的两人哪那么好说话,自然得先阴阳怪气一番才会告诉他们口中祸国殃民的妖妃昭仪是个什么厉害人物。

    且不说朝臣这边听到那雪盐和豆油都是温尧的想法后是怎么个反应,就说秦宴这边,说下旨就下旨,李长英得了吩咐去各宫宣旨,秦宴自己则直奔栖霞宫,去告诉温尧这个喜讯。

    结果到了栖霞宫被告知温尧在补觉,他吩咐了,谁都不见, “尤其是皇上您,”这是红月替温尧转达的原话。

    现在也就温尧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秦宴摸摸鼻子,心想,昨晚温尧可不是这个态度,就连今早都还说要用腿缠着自己呢。

    秦宴问红月, “他可有发烧,难受?御医来看过吗,怎么说?”

    红月回道: “已经请御医来看过了,也留了药膏,御医说药性已解,并未伤及昭仪的身子。”

    “昭仪是在用过早饭后睡下的,怕得等午后才能醒来。”

    秦宴道: “那朕先去给看看他。”

    说着他就要进门,正巧有个内监匆匆跑来禀报, “皇上,谢贵妃听闻圣旨后,要上吊自尽,请皇上去看看吧。”

    内监是谢贵妃宫里的人,着急得不行。

    秦宴瞥了他一眼, “朕记得圣旨才刚下,谢贵妃这么快就找好白绫了?”

    “这……”内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秦宴又问: “你亲眼看到谢贵妃上吊了?”

    这话内监能回答上来,他连忙道: “是,春茗姐姐见怎么都拦不住贵妃,这才吩咐奴婢来请皇上的,”内监说完又给秦宴磕了个头, “还请皇上快些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奴才怕晚了就…就出事了。”

    “不急,”秦宴笑了笑, “朕与昭仪说完话就过去。”

    秦宴径直进了门,屋内的温尧不知是不是被说话声吵醒了,视线正巧与秦宴对上。

    “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秦宴上前走到床边,手自然的搭在了温尧腰上。

    温尧被他捏的很舒服,拿眼睛斜他, “你这动作未免太熟练了些。”

    秦宴表示: “嗯,早上捏过了,熟能生巧。”

    “还困吗?”秦宴又问。

    温尧摇头, “你们在外面说什么?谢盈霜要自尽?”

    “她宫里来人说的,朕下了道圣旨,她一时想不开。”

    “什么圣旨?”温尧眼中充满了求知欲,十分好奇什么样的圣旨能把谢盈霜逼到要自尽。

    秦宴没答,反而指着自己的脸说, “亲朕一口,朕就告诉你。”

    温尧: “……”男人学坏可真快啊。

    但他是会轻易妥协的人吗?

    温尧勾勾手指, “你靠近些。”

    秦宴很听话,眼中蕴含着笑意。

    温尧突然上手,把秦宴的嘴捏成了个小鸡嘴,快速在他嘴上亲了口,亲完还表示, “男人亲什么脸,要亲肯定是亲嘴啊,没出息。”

    秦宴眼中笑意越发明显,且十分配合, “你说得对,朕下次一定改。”

    温尧咳嗽一声,摆出正经脸不让秦宴看出自己那点害羞, “好了,现在可以说你下的什么圣旨了。”

    秦宴欺身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温尧脸贴着脸,他道: “朕在圣旨上说,要封你为皇后。”

    未给温尧任何反应的机会,秦宴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说完了,朕来要奖励了。”

    温尧咕咕叽叽几次想说话都没找到机会,最后被秦宴亲了个气喘吁吁,觉得自己腰又要痛了。

    秦宴放在他腰间的大手也越发灼热,让觉得难耐。

    他动了动,一度产生了怀疑,总不能是淫毒又发作了?

    秦宴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应,低声笑道: “你看你也想要朕,朕的皇后果然非你莫属。”

    温尧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