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那棵古树就被放在大门口,让来鸣神大社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棵树,而富商也和古树一起堵在门口,想要和宫司大人谈一谈。

    宫司大人听闻有人堵门,很快就来到门口,与富商对峙。

    大人刚看到那棵古树,就突然笑道:“看来,您还是差一点啊。”

    富商听闻一愣,刚想发作,就被人提醒往后看,转头就看见松树的“尊”字少了一点。

    确实是“差一点”。

    随后在宫司大人的单方面压制下,富商很快就灰溜溜地离开了,而古树,则成为了神社的“战利品”。

    其他人看不见,但一井玲央看得一清二楚:鹿先生仗着所有人看不见他,上去就薅下松树的一“点”,嚼吧嚼吧吞进了肚。

    宫司大人肯定也看到了,收了这颗松树后,也没有当做摆设,而是随意找一个不起眼的空地种下,让鹿先生随便吃。

    鹿先生并不客气,但每次都会留下一半,主干部分也是分毫未动,让这棵树得以顺利生长。

    红龙大人虽然说鹿先生只有野兽的本能,但一井玲央觉得,鹿先生就算只有本能,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或者说温柔的妖。

    转眼之间,四季轮回,在白鹿一天天的长高之下,又是一年过去。

    今年有些特别,但和人类无关,是一件在妖精间的大事:

    再过一年,三川花祭就要开始了。

    ……

    在一个往常的上午,一井玲央打扫着神社的草地,习惯性地花瓣单独扫在一起,让鹿先生自己吃“自助餐”。

    但不知是什么情况,鹿先生从早上就一直没有出现,等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还是没有见到白鹿的踪迹。

    不仅是白鹿先生,红龙大人也不见了。

    一开始她没有看到红龙大人的时候,还以为红龙大人又不声不响地出去玩了,等到她发觉白鹿失踪后,才察觉到这份异常。

    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井玲央找到了狐斋宫,宫司大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让一井玲央不用担心。

    “只是需要做一个疗养,暂时不出面而已,不用担心。”狐斋宫笑了笑,看着一井玲央脸上散不去的心忧,调侃道:

    “这么担心他们两啊?要不我再找一条龙和鹿给你养养?”

    “您别笑话我了!”

    一井玲央也知道,白鹿先生和红龙大人是妖怪,甚至有可能是魔神,这个级别的存在,不是她能去担心的。

    但这将近两年的朝夕相处,还是让她对于突然的离别有些不习惯。

    “红龙大人他们……还会回来吗?”

    “当然。”狐斋宫挂上了如狐狸般精明的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赶她去吃饭。

    “在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不收点‘利息’怎么行呢?”

    在不安与惆怅中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太阳升起,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一井玲央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简单整理好自己的容貌后,准备投入新一天的工作。

    昨天准备的花瓣堆只被风吹去一个薄薄的顶,白鹿没有出现;一井玲央扫去这堆旧花瓣,又添了一堆新的。

    她下意识就这么做了,等反应过来后,看着这堆过于新鲜的花瓣,抿住了嘴唇。

    要不……不管它了吧……

    一井玲央整个头猛然一甩,当做没看见这堆花瓣,转身去打扫其他地方去了。

    又过了一天,一井玲央准备打扫空地的时候,却发现昨天堆在那里的花瓣,全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是被人提前收走了吗?

    一井玲央还在疑惑花瓣的去向,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呼唤在身后回响,她转过头,在门廊下,看见一个形貌昳丽,装束奇异的男子。

    淡色斗篷将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雪白的长发隐藏着火红的挑染,眉心闪烁着同样火红的符文,那双过于明亮的淡棕色瞳孔让一井玲央恍惚了眼。

    明明样貌看起来和红龙大人一模一样,却又仿佛相差甚远。

    “您好。”

    “您……您好……”

    她呆愣愣地看着对方来到她的身边,熟悉的草木香气混杂着神樱树的花香涌入鼻腔,一井玲央宕机的大脑转了转,终于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不确定地回应一句:“鹿先生?”

    “是我。”男子笑容温和,原本灰白的右眼戴上了一片琉璃,将没有生机的眼瞳变成了和左眼一样的淡棕,琉璃的边缘镀上一圈哑光的金,稳稳的搭在鼻梁上。

    虽然是从未见过的事物,但一井玲央一下子就明白了它的作用。

    “鹿先生,您的眼睛……”

    “无事,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只是需要点时间恢复而已。”秦和瑟抚了一下有些下滑的单边眼镜,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我叫秦和瑟,叫我秦就好。”

    “好的秦先生。”一井玲央逐渐反应了过来,红彤彤的脸逐渐降温,她想起这堆消失的花瓣,刚想说什么,就被秦先生拿出的事物所吸引。

    一个漆制的木质底座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鹿站在青色的石板之上,背后是和神樱树一模一样的粉色木雕,还有隐藏在树枝间若隐若现的红龙,透明的琉璃碗倒扣,将一切封闭在内,看不见的水流带动一阵旋涡,将底部的花瓣轻巧卷起,又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