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别是在时之政府的那段时间, 还有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三年里。

    拓真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数不清次数的死亡与频繁的做梦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是做梦的次数多了起来后,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曾经有个蓝发的家伙闯入了他的梦境,告诉他快被心里的怪物吃掉了。

    可是那会儿他很清楚,这只野兽被他栓得好好的。

    没过多久, 又有一个家伙闯进了他的梦, 告诉他梦境快要坍塌了。

    拓真那会儿因为频繁地做梦,睡眠质量非常不好,所以也就对这些打扰他睡眠的家伙根本没有任何好脸色。

    不过现在想想,或许那两个家伙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频繁的梦境给拓真带来的并不只是睡眠质量的降低, 影响最严重的一次, 他甚至在醒来之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其实现实与梦境的差别蛮大的, 至少拓真能清楚他爸他妈他舅他叔在现实中活得好好的, 才不像梦里那般各种死□□番上阵。

    可是渐渐的, 这些梦开始一点一点地与现实接轨。

    他爸早上出门前还在跟他妈吵嘴,嫌弃了一把最近修炼有些携带的他,说回来给他们带鸡腿,结果下午就在一个大型任务中被流弹击中,不治身亡;他舅并不是在自己一直奔驰的战场上战死,不是被自己看好的强敌杀死,而是白发苍苍地老死;他曾经拿着一把木刀就可以窜天入海日天日地的阿叔,最后因为年轻时积攒下来的旧疾一并爆发,病死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他妈,被夜兔之血爆发的他捅穿了心脏之后,依然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最后死在了他的怀里……

    除了这些之外,拓真最常做的梦就是围观一个星球从亘古诞生开始的一点一滴。从一块平平无奇的陨石,慢慢地成为一朵绚烂的星云,不知经过多少年后,一颗小行星诞生了。紧接着,大气层和大陆板块开始不断地变化,天空出现了,海洋出现了,大陆板块初步定型。再到后来,简单的生命也开始慢慢地出现在这个星球上……

    这样的梦有些无厘头,一开始做这种梦的时候,他还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到后来,这个梦越来越清晰,细节描述越来越深入,他看到的星球景象也越来越多。他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几乎都能说出哪里会破出一株绿芽、哪里会开出一朵花、哪里又会诞生一个小生命。他甚至有种这个星球的全部活动都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总会让他稍微觉得轻松一些。毕竟他只要一做这样的梦,他就只需要躺在草坪上,或者躺在树枝上,甚至还可以躺在水波平静的海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安安心心地睡自己的觉,不用努力再去区分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也不用再去提前适应没有那些人的将来。

    其实在这梦境频繁的几年里,拓真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可能已经出现了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放在心上的问题。

    他曾经与安定说过,一个稚嫩孩童的记忆,在一个拥有亿万年存在意识的星球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的大脑通过频繁的做梦也在不停地向他暗示这一点。

    可是知道归知道,这个惫懒的家伙却并不想花什么心思去解决这些问题。

    太麻烦了,而且没什么必要啊。拓真是这么觉得的。

    既然赋予“冲田拓真”生命的那些家伙总会死,那就不如让“冲田拓真”这个人格跟着他们一起死好了。

    拓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是再棒不过了。

    至于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啦,怪物总是会有怪物自己的生存之道。他才不像那个小鬼一样,没有任何意义地努力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里。

    ……

    第二天一大早,等小少年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小木床上。可是他明明记得昨天他是睡在……这样一想,他猛地一惊,立马从床上起身,穿上草鞋就跑到木屋外四下搜寻,结果根本就没发现那个家伙的身影。

    小少年有些失落,觉得这家伙大概是已经走了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拓真拎着几条鱼不紧不慢地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

    小少年看到他突然出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见这人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鱼递到他面前,无比自然地开口说:“我饿了。”

    拓真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小少年给他做早饭。

    小少年一边熟练地往快烤好的鱼身上撒盐,一边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大概吧。”如果他依然没有完成审神者考核的话。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完成了考核,他应该也会再来瞅一眼这个小鬼的吧?毕竟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同类”这样的想法——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意义→_→

    而且在几百年之后他根本就没见到过第二个阿尔塔纳异变体,除了他外婆之外,也没听其他人说过。那这个小鬼在那个时候大概已经死掉了吧?

    稍微有点好奇哎,他的死法什么的……

    其实阿尔塔纳异变体想死的话,也不是那么难的。

    拓真托着腮,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任凭脑中的思绪乱飞。

    “那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呢?”小少年仰着头追问他。

    拓真扒拉两下最近几个月又长长了的头发,“不知道。”然后他在小少年失落的表情中又问:“有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