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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当然是穿过去。

    凛绮扯着裙摆,走入殿门后的阴影内,她的裙子是纯黑色,和阴影一样的颜色,她的裙摆尚且迤逦在阴影边缘,身体就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秒,一只棕色的小鸟,从阴影后飞出,轻巧掠过宫殿大门。

    系统099被吓坏了。

    [你疯了!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它的话还没说话,棕色小鸟已经迅疾飞过人群。

    “看到了又怎么样?”

    夏季夜晚来得迟,傍晚的殷红天空,尚且留着一丝澄澈的蓝,小小的棕色飞鸟掠过天空,从嘈杂人群的头顶上,一下飞速掠过。

    有零散几个敏锐的行人有所察觉,抬头张望,却只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棕色痕迹。

    变成鸟后,飞到人群上方,视野似乎也变得开阔了,凛绮一路看到无数欢快的笑脸,从人声鼎沸的闹市,翱翔向房屋的方向。

    一直到家门前,都还是热热闹闹的。

    飞过房顶,看见郁郁葱葱的榛树时,整个世界才恍惚一下子安静下来。

    黄昏的最后一缕黯淡霞光,正以微弱的金光洒落在片片绿叶上,重重叠叠的树影

    下,隐约可以看见辛德瑞拉的身影。

    他已经不再挑豆粒了,而是站在树下,单薄的白衬衣撑起他宽而薄的肩膀,黄昏的微风吹动他的衣摆,他的金发也在风中微微摇晃。

    他扶着树干,正凝望着远方。

    黄昏,榛树,金发,白衬衣,他的背影在蓝天绿叶下,就像是一张童话画风的单薄剪影,色彩明亮干净,凛绮却并不觉得赏心悦目,大约是那个背影传递来的感情,只有萧索难过,无端的压抑。

    仿佛与她心有灵犀般,在麻雀飞近榛树时,辛德瑞拉也转过身。

    他已经没再流泪了,眼眶仍然是红的,因为哭泣过多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显得灰蓝色更加浅淡,仿佛一抹朦朦胧胧的雾气。

    他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凛绮却觉得有隐约的火气,正埋在胸口,看到他这样安静到毫无生气的模样,就熊熊燃烧起来。

    去参加舞会,原本并不在凛绮的计划之内。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任务完成只带临门一脚,她已经不像是过去那样在意剧情,对舞会也只有可有可无的好奇。

    可以说,如果在继母细说舞会和王子之前,辛德瑞拉这样苦苦祈求她不要去,她会同意。

    但在那次晚餐,在听到继母和两个姐姐讨论舞会,王子,还有其他关于这个国家的信息时,凛绮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在对话中,发觉了令她感觉熟悉的东西。

    “夫妻共同治理国家”“权柄共享”……她此刻身处的国家,确实没有任何让她觉得熟悉的地方,但是科技发展,时代改变,这个让她感觉从未来过的陌生城市,会不会是她过去曾经生存过的国家?

    如果……她穿梭的两个任务世界,其实是一个世界,变化的只有时光的话……

    森林在哪里,林边的小木屋还在吗?小矮人是否还生活在那里?

    这中间的时间,究竟是多久,几十年,一百年?

    在她消失后,已经成为王的斯诺又怎么样呢。

    任务就是任务,能够直接斩杀的东西,无需去多想,过去,凛绮从来没有回头想过,她离开后的任务世界会怎样。

    是时间久暂停于她离开的那一刻,还是继续下去——

    在晚餐时的对话中,她就这么突然的,恍若当头一击的,明白了世界的运作。时间如流水,是不会停下的啊。

    她不得不去舞会,她必须亲自确认,确实是她……对不起斯诺。

    从科技的变化水平,以及街道的繁荣程度来看,两个任务世界相隔的时间并不是很短,他或许已经成了一个老人,或许已经死了。

    凛绮觉得已经死了的几率比较高,因为斯诺还活着的话,是绝对不会不出现在她的面前的,他过去死亡三次,也非要逼她现身。

    不,也有可能……他已经变成一个老爷爷了,所以才不愿出现。

    如果是魔法和巫术,用最无稽、最天马行空的思维去想象,她大

    概能够理解斯诺和辛德瑞拉的关系。

    是啊,冷静想想,上个世界已经成为过去,怎么可能会因为什么数据紊乱,就将上一个任务世界的对象,塞到这个世界中。

    除非,这原本就是一个世界。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凭借她自己,很难推测出来,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思绪混乱,千丝万缕,她竭力想要梳理清楚,最终还是无果,因此她才想要从辛德瑞拉入手,比起此刻不知道在何方的斯诺,他就在身边。

    辛德瑞拉的神志失常,情绪不稳定,是否也是因为某种魔法或诅咒?

    他自己应该是清楚的,凛绮能够从辛德瑞拉的许多行为看出这一点,他们熟悉起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凛绮是在默认辛德瑞拉与斯诺一定有什么渊源下,才默认着关系这样发展下去,辛德瑞拉呢?

    她不觉得,辛德瑞拉是会无缘无故的就与人亲近起来的类型。

    尤其是在她说要去舞会之后,辛德瑞拉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无声流泪,企图用温柔示弱的胁迫,让她妥协,他这么害怕,不想要她去,却咬死不愿意松口,不说一点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