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蝶儿还没从昨天的三分醉意中醒来，她跟李修元一样，并没有什么酒量，没有遗传西门孤星多少血缘。</P>
脸上有虫子在爬，耳朵边有讨厌的蚂蚁在动......</P>
气得她大叫一声：“一堆小虫子也敢来吵醒本公主的好梦......”</P>
“啊......”这一声惊呼却不是小蝶儿的声音，而是昨天跟她一个房间歇息的孔雀发出的惊叫。</P>
“啊......”这一道惊呼才是小蝶儿的声音，抱着床边的孔雀亲了一口，咯咯地笑道：“师傅果然完成了你的心愿。”</P>
孔雀点了点头，憋着半天的劲，跟她喊了一声：“姐姐......”</P>
小蝶儿咯咯笑了起来：“别急，你这才开始学说话呢，以后让师弟慢慢教你，你要跟着我们一起背佛经了。”</P>
孔雀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继续说道：“我......我要，做人。”</P>
小蝶儿从床上爬起来，认真地说道：“这个可不能着急，这事包在我身上，你看乌鸦师弟也没有化形呢。”</P>
正说话时，门外传来了花椒的声音：“师姐可以吃饭了，师傅说赶紧的，吃完就走。”</P>
“来了来了，师妹别催命。”</P>
小蝶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孔雀妹妹你没发现，一夜过去，你的羽毛比昨天又漂亮了许多，不信一会你问师妹。”</P>
孔雀一急，又咕咕地叫了起来。</P>
一直等着乌鸦出现在客堂，人都到齐了，小蝶儿才得意地拍了拍桌子：“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孔雀可以跟着背佛经了。”</P>
乌鸦一时没想明白，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昨天就不能吗？”</P>
花椒叹了一口气，笑道：“师兄真笨，师姐的意思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教孔雀说话了。”</P>
“啊......”这下子轮到乌鸦惊叫了起来。</P>
“别鬼叫，我要吃饭，你不吃就滚蛋！”李修元跟花椒吩咐道：“花椒去叫老婆婆起来吃东西，完了我们就去海边。”</P>
“不用叫了......”</P>
还没等花椒回话，客堂外就响起了老婆婆的声音：“想不到一夜过去，这小孔雀真的可以开口说话了，恭喜。”</P>
孔雀一急，只是憋出了：“婆......婆......”两个字。</P>
等着一屋子人吃过早饭，时间离辰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老龟的声音：“孔雀啊，我们要出发了。”</P>
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呼的声音。</P>
直到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码头边，船上的伙计早就已经收拾好一切，只等着老人和孔雀回来，就要开船了。</P>
乌鸦和小蝶儿站在码头上，望着眼前这庞然大物，连着花椒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P>
跟之前从芙蓉镇坐的那小船比起来，简直让三人无法想象。</P>
李修元摇摇头，跟花椒说道：“花椒扶老婆婆上船，让这两个家伙慢慢看，留在这里不要走了。”</P>
“不要，小蝶儿来了。”</P>
小蝶儿跑过来，拉着李修元的手，跟在老龟身后，下了码头，往大海船上走去。</P>
这个时候，孔雀已经早早飞上了船头，在等着小蝶儿了。</P>
等一行人踏上高高的船头，老龟跟伙计挥了挥手之后，船上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高高的船帆缓缓拉了起来。</P>
就在小蝶儿和乌鸦注视之下，海云镇的码头渐渐离开了两人的视线。</P>
老婆婆看了花椒一眼，笑道：“这里的风景也就那样，这还得有好几天的路程呢，别着急。”</P>
李修元点了点头，跟老龟拱手说道：“请前辈为我们师徒安排一个栖身之处即可，谢谢。”</P>
老人微笑着说道：“我们这船上的人不多，够你们师徒四人住的了，随我来吧。”</P>
李修元回道：“多谢前辈。”</P>
又跟小蝶儿吩咐道：“小蝶儿不要乱跑，一会你跟孔雀和你师弟来找我们。”</P>
小蝶儿挥挥手：“师傅你先去喝茶，不要管小蝶儿，我跟师弟在船头玩一会，有孔雀妹妹呢。”</P>
李修元摇摇头，回到年少时光的小蝶儿，终究不是心性已经沉稳的花椒，更不要说还有一个不省心的乌鸦。</P>
......</P>
东海之滨的海云镇一如既往地吸引着无数的商贩修士。</P>
只是当迟来的商贩和修士来到码头，得知大海船刚刚开走，下一艘怕要是一月之后，围在码头上的商人们纷纷散去。</P>
他们要赶紧去镇上找一个干净的客栈等上一月，只有那些闲着无聊的修士，在码头上跟一帮苦力们打听八卦小道消息。</P>
毕竟这闲着也是闲着，这往后一月里，他们只怕每天都要来这码头上闲逛了。</P>
站在船头上，乌鸦跟小蝶儿问了一句：“师姐，这大海船差不多有云起寺那山一半高了吧？”</P>
小蝶儿摇摇头：“没有，那山上的佛，这船哪能比佛高？”</P>
“咕咕！”孔雀一急，又忍不住叫唤了起来，只因她没有去过乌鸦和小蝶儿两人说的云起寺。</P>
小蝶儿叹了一口气，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那是师傅修行的地方，我们以后只怕都不会回去了。”</P>
无论是乌鸦和小蝶儿都明白，东海之行怕是师徒四人在这方世界最后的路，再走下去，怕是要去到另一方世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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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是她和师傅的秘密，却没办法告诉眼前的孔雀。</P>
乌鸦想了想说了一句：“没事，只要师傅替孔雀妹妹解决化形的问题，师姐你以后也不用替她担心了。”</P>
小蝶儿一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P>
孔雀一听，咯咯地笑了起来：“谢谢......”</P>
船舱里，老龟给李修元和师徒四人安排了一个大大的房间，里面还有几间小屋子。</P>
老婆婆另外住了一间，眼下一行人跟着老龟在李修元这艘舰舱之中开始烧水煮茶。</P>
老婆婆收回望着船头的神识，温柔地说道：“一朝开口，却是孔雀一生的心愿，没想到小先生真的如了她的愿。”</P>
老龟点头叹道：“莫说孔雀，连老龟我也恍若回到了当年的模样，这看这一头白发都不见了。”</P>
直到这个时候，花椒才想起来先生目不能视的事情。</P>
当下跟李修元微笑着说道：“喝了先生的灵酒，花椒感觉要不了多久又要破境，前辈一头白发和皱纹也不见了......”</P>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笑道：“我可真的羡慕你们啊，在小先生的帮助下一个恢复了生机，一个开口说话，一个将要破境......”</P>
李修元想了想，跟老婆婆说了一句：“也许，不变的才是最好的。”</P>
毫无征兆，这一句话老龟没有听懂，花椒根本听不懂，老婆婆也在这一瞬间怔住了。</P>
渐渐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蒙着一方黑布，今天换了一袭白衫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微笑。</P>
过了良才，才温柔地笑了笑：“小先生不在佛堂，真是可惜了。”</P>
就像是早就预料老人会听懂自己这句话一样，李修元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阳光。</P>
静静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在芙蓉镇上修了一座云起寺，清风和师傅也将要带着无量前往，这跟我在哪里，没有分别。”</P>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笑道：“还是有一些分别的，且不说老和尚，单说那清风和无量，以后难免不会回到人世间......”</P>
就像是看到了清风和小和尚无量的未来一样，老婆婆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P>
而李修元则不以为然，想了想回道：“流水不腐，只要有人，只要老和尚慈悲，便还会有新的僧人去山上修行，传承。”</P>
他管不了云起寺的未来，只能替后人先种下满山的树，就像他无法预料赫连明月之后，这一方世界谁会去做皇帝一样。</P>
那都不是他要去思考的问题，他的眼睛已经放在了前方。</P>
花椒发了半晌的呆，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先生，清风以后会不会还俗，去跟郡主在一起？”</P>
以花椒的心思来看，她也希望有一天，清风能走下山，跟着赫连若雪一起回皇城，或是回端木家族去生活。</P>
毕竟经历了弟弟的惨痛之事，她希望清风和郡主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P>
李修元摇摇头，静静地回道：“一切，都要看天意了。”</P>
老龟不知故事的内容，没有插话。</P>
老婆婆笑了笑：“小先生就不怕天意弄人？”</P>
李修元一边为三人添上灵茶，一边笑道：“他不止一次次地捉弄于我，我债多不愁，只是希望老天老放过他们两人。”</P>
......</P>
在船头吹了半个时辰的海风，小蝶儿口渴犯困，跟着乌鸦孔雀回到船舱找师傅喝水。</P>
这个时候老婆婆和花椒都回屋去歇息了，花椒头一回坐大海船，有些难受，老龟让她去躺在床上适应。</P>
小蝶儿喝了两杯水，也跟孔雀去睡觉了，一边说道：“师傅这里太好玩了，小蝶儿先睡一会儿。”</P>
李修元挥挥手：“去吧，吃饭的时候再叫你。”</P>
只是乌鸦趴在一旁不吭声，想了想取了一碟瓜子出来放在桌上：“师傅，前辈没事吃瓜子，师姐买了不少这东西。”</P>
李修元点了点头，却转头跟老龟问道：“前辈这船上的客商好像不多，难不成是生意不好做？”</P>
老人摇摇头，笑道：“那也不是，打从上回翩翩在皇城遇险之后，我们这艘船便不再载来自皇城的商人和修士。”</P>
“原来如此。”李修元点了点头。</P>
乌鸦却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前辈，我在来的那一天，还有一艘大海船刚刚离开，听说那船上倒是装满了人。”</P>
老龟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轻轻地皱起了眉头。</P>
看着李修元回道：“小先生若没有要紧的事情，我倒是想要劝你不要去打那艘船的主意。”</P>
闻言之下，李修元脑中一闪，却是当年公羊博跟赫连明月不堪回首之事，以及东海上的一些旧闻。</P>
想想莫说万道皇城的皇城内院，便这东海仙山，也有几许意难平。</P>
而自己的路来，究竟是在老龟所在的海岛，还是有可能因为某些事，某些人而去往公羊博当年跟妻子生活过的那个地方？</P>
怔怔地，李修元轻声说了一句：“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一些事情......”</P>
乌鸦想了想，抬起脑袋问道：“师傅别怕，有我跟师姐在呢？”</P>
老龟淡淡一笑：“只是你们师徒四人跟着老龟和孔雀，岛上还有翩翩在，便无人敢来找你们的麻烦。”</P>
李修元点头苦笑：“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