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是大剑仙,终究都是惹不得的人,她倒好,一下惹了两个。
天予生机。老天若是有眼,就该让她熬过此劫!
晏春堂抿唇,“不是想与我问剑,现在就打。”
他现在就很想和郦流白动手。
可面前金眸男子摇头一笑,眼中双瞳诡谲。
“现在打不成。你恐怕有事要忙。”
晏春堂眼神一冷,却见郦流白缓缓将书卷放在李幼安面前的案几上。
李幼安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将书卷重新收好,就是不敢抬头。
“你那旧友,不就是杜子规?算算日子,他又要去淇水送死。三百年轮回转世,世世都要去见那女子,真是顽固。他的文运就要尽了。这一世之后,世上再不会有一个叫杜子规的书院君子。”
单凡书院君子,以文入道。自受天地间的浩然之气庇护。
若是文运散尽,庇佑神魂的浩然之气归于天地之间。那书院君子便就只能有一个下场——神魂破碎,为众妖鬼道吞噬殆尽,从此泯灭于天地之间。
“既是你的朋友,你肯定要去送他。太阿藏峰上风光不错。我恰好有空得很,还不急着回郦家。能帮你在此地坐镇几日,免得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这里找你的麻烦。”
终于卸下了家中担子的郦大剑仙惬意地很,觉得偶尔发发善心也不错。
晏春堂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他摩挲着剑鞘,侧头朝李幼安微笑。
“还不快道谢?难为郦大剑仙肯帮你这个忙。”
“啊?”
装聋作哑的人藏不下去了。
她还真没这么想过!
可是晏春堂一走,保不齐又要耽搁上多少日子。
若是郦流白肯帮她,那步入剑仙之期,可就近在眼前了。
只是······
李幼安窥探晏春堂神色,却见他对自己翘起唇角,笑容不似作伪,那般可亲,简直是她平生之所未见。
“那······谢谢郦大剑仙。”
晏春堂越是如此,李幼安越是不敢放心,短短一句话,瞧了他神色三次。
郦流白站着,仰面一笑。自是满身风流抖擞。
长于富贵之地的郦流白,笑时杀伐之气不重,天生有种动人的洒脱风姿。
落在李幼安眼中,就是金灿灿的剑仙境在冲她抛媚眼。笑得她心中发痒。
晏春堂眼瞧她神色,轻轻一哂。
“那就劳烦你,好好守住太阿藏峰。”
郦流白又笑:“自然。”
晏春堂施施然起身,振袖握剑。也垂头冲李幼安轻笑。
“还不快收拾东西,与我同去。怎么说你也与杜子规有几分交情,去送送他,也是应该的。”
李幼安睁大了眼。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她抓着笔杆子不肯放,好似如此就能留在太阿藏峰上。
可惜晏春堂淡淡望过来,一双清淡的眼,瞧得她心肝胆颤。她将那“取你狗命”四字在心中念了千遍,点头时才笑得灿烂。
郦流白倒不甚在意。
在两师徒来回一试探,便咂摸出点别的意思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左右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曾有他出头的份儿。
不过是个哑巴亏,吃了也就吃了。
反正他与陆压,也还有笔帐要算。
在郦流白眼中,郦疏寒重伤不是什么大事。
天大的事,不过是郦疏寒问剑陆压,却不曾逼出他的斩仙剑来。虽是一步入了剑仙,可是这剑仙境中还有高低。郦疏寒,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他这个做兄长的,还是要亲自替他才是。
博书楼空了。
金眸剑仙自袖中摸出酒来,尝着,瞧见案几上被风卷得纷飞的宣纸,又是一笑。
可惜,他一辈子顺遂如流水,不曾学过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