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A相逢必有一O》 1、Chater 1 南城的夏日总是伴随着雨季,一到了八月,就下个没完没了。 窗外天光暗淡,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南城外国语高三一班的教室里,白炽灯明晃晃的,一群人凑成一堆围着一份答案奋笔疾书。 “徐嘉行,你到底能不能行,这字写这么丑,谁他妈能认出来?” “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爱抄不抄,别逼逼。” “爸爸,我错了。诶,爸爸,你能把英语卷子也给我吗,我左右手一起抄,求求爸爸了。” 暴雨的喧嚣和教室里的吵闹杂糅在一起,靠窗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有些不满。 搭在后脑勺上的手指微微蜷曲,烦躁地抓了两下,然后费力地直起身子,往后一仰,靠上椅背,翘起椅子,手臂没精打采地垂下,两条长腿懒散地搭在地上。 漆黑精致的眉眼恹恹耷着,在白皙的肌肤上拓下淡淡阴翳。 前桌的徐嘉行回头看了一眼,知道这大少爷又犯起床气了。 “松哥,醒啦?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唔,还好。” 徐嘉行松了口气:“不过松哥,你已经睡了一上午了,不用补作业吗?” 简松意挑起眼尾:“你看我像是要做暑假作业的人?” 少年因为困倦而有些沙哑和不耐烦的声音低低地在教室里扩散开来,埋头苦干的补作业党们立马停笔抬头。 学生时代大家总会有一种法不责众和法不责年级第一的心理,似乎只要和那种老师们捧在手心里的学生一起犯错,就能免于重罚。 而简松意显然属于“被捧在手心里”的那种。 “谢松哥不做作业之恩。” “松哥不做作业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今天又是为松哥心动的一天。” 简松意作为一个直男纯a,实在受不了这群大老爷们充满爱意的骚包眼神,低下头,从桌肚里掏出手机,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我和老白说过了,暑假作业太简单,我自己找竞赛题做。” “……” 南外作为南城最好的私立中学,为了保证每年的重本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无论是考题还是作业,从来没有简单过。 这次暑假放25天,发了25套卷子,六科共计150张,全是照着往年高考最难的程度出的。 然后这牲口现在说他不做暑假作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简单。 踏马的怎么说得出口。 众人震怒。 而某人只是低头玩着手机。 似乎因为刚才的成功装逼心情好了些,起床气散了不少,嘴角挑起轻佻散漫的弧度,身下的椅子不安分地往后翘着,姿态闲适,整个人看上去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痞气。 配上他刚才说的话,显得十分的装逼。 想揍。 揍不过。 众人低头,继续补作业。 算了,和气生财,我们大度些。 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简松意戴上耳机,点开了他母亲唐女士发来的语音。 ——小意,今天去学校了吗? ——你们学校也太过分了,这才八月十几号就开学,害得我们母子分离。你放心,等妈妈一回国就去教育局投诉。 ——不过小意你真的不来洛杉矶吗?你爸在这边新买的别墅位置特别好,阳光充足,自带沙滩,我和你爸在这儿每天过得可滋润了,就是特别想你。 ——你要不听妈的,先过来玩半个月,等九月我们再一起回去好不好?反正你上学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唐女士明显没什么作为高三学生家长的自觉性。 简松意勾了勾唇,刚准备点开下一条语音,后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咻”的一下蹭到简松意跟前,双手撑住桌面,俯着身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卧槽,松哥,你知道你们班这学期转了一个新人来吗?” 简松意抬起眼皮:“他有病?” 好学校的好学生如果在本来的学校老实呆着,校推生甚至保送生都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转学。 而达不到这种程度的学生,在高三的时候转来南外的理科重点精品班,基本只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纯属找虐。 很难想象会有哪个傻子这么想不开。 徐嘉行也很奇怪,转过身来,一脸怀疑:“真的假的?你这消息靠谱吗?” 周洛连忙说道:“真的呀,我骗你们干嘛,我刚在老白办公室听见的,好像是从北城转来的,据说上次联考还是北城市市状元。” 一听到状元,众人就精神了:“那他保送北城大学或者华清大学都应该稳了啊,往南边跑什么?” 周洛耸耸肩:“谁知道呢。” 简松意对一个傻子的自我灭亡史没什么兴趣,垂眸点开下一条语音。 ——不过你不愿意来也没关系,正好你柏爷爷说让你这几天去他们家吃饭,他家那小孩儿回来了。 简松意的指尖顿住。 旁边的周洛还在逼逼叨叨:“诶,让我来查一下上次北城联考的市状元是谁……卧槽!有点帅啊!松哥,现在你们学霸都要长这么帅才配当学霸了吗?名字也好听,柏淮,夜泊秦淮……” 正好唐女士的下一条语音也顺着播了出来。 ——就是那个柏淮啊,你们小时候玩挺好那个。 简松意嘴角那点儿弧度压了下去。 简松意对柏淮的敌意大概是从婴幼儿时期开始的。 那时候刚满六七个月的简松意宝宝在熟练地掌握了爬行技能后,开始颤颤巍巍地学习直立行走,但是一走一个屁股墩儿,一走一个屁股墩儿,至少摔了七八十下,简松意宝宝实在受不了这个委屈,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而柏淮宝宝已经过了周岁,看着哭得惨兮兮的简松意宝宝看了足足十分钟后,终于放下手中的玩具,站起身,一路走到他跟前,奶兮兮酷唧唧地说了两个字:“看我。” 单纯无知的简松意宝宝于是真的抬起小圆脸,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的柏淮哥哥,天真的以为他是来安慰他的。 然后他的柏淮哥哥就当着他的面绕着婴儿房走了一圈。 稳稳当当,堪称健步如飞。 走完后还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带着一种微妙的不屑。 按理说,小婴儿应该是不懂不屑这种东西的,可那个时候的简松意坚信自己从柏淮的那一眼里看到了不屑,还是碾压过后理直气壮的不屑。 这在简松意宝宝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巨大的创伤,并随着成长过程中和柏淮的各种不对付而不断地扩散加深。 以至于简松意愣是突破生理极限,把这件婴幼儿时期的小事记了十几年。 这份创伤一直到简松意得知自己基因检测结果是顶级alpha而柏淮只是一个柔弱的omega后才得到了短暂的缓解和安慰。 算了,一只小小的omega而已,让着他。 简松意后背绷紧的那根神经松了下来。 然后后门又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这次还伴随着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姐妹们!我们班新转来的是一个alpha啊!巨他妈帅!我刚刚路过他旁边的时候偷偷闻到一丁点儿信息素的味道,我觉得我二胎都怀上了!” 铿—— 后排角落里传来了金属和大理石相撞的声音。 简松意翘着的椅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他旁边的周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啊啊啊,我的妈呀,快带我去康康!我也要闻!” 飞完后感觉到身边的气场好像有些不对,立马换上一副义正言辞的面孔:“但我觉得肯定没我松哥帅,等我松哥分化了,绝对是南城最a的alpha,没有之一!” 说完看向简松意:“不过松哥,你暑假也满17了吧,怎么还没分化啊?我们年级好像只剩你没分化了。” 简松意心情有些不大好,但丝毫不影响他装逼:“我们顶级alpha都分化得比较晚。 顿了顿,补充道:“因为强。” 周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他初一认识的简松意,就没见过他不是年级第一的时候,体育也好,打架也厉害,个子一八三,肤白腿长脸蛋俏,一双桃花眼不知道勾了多少omega的魂。 南外还有一个群叫做【想给松哥生孩子】,不仅挤满了春心荡漾的omega和beta,甚至还有一些□□熏心置之生死于度外的alpha混迹其中。 足见他松哥的魅力。 想到这儿,周洛花痴地朝简松意抛了一个媚眼:“松哥,你快点分化呗,我还等着追你呢。”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勾了一下唇角:“怎么,我不是alpha就不追我了?” “那必然的,我们这种小甜o只喜欢超a的a,其他的都只能是姐妹。”周洛骚得理直气壮,“所以松哥你放心,在你分化成顶级alpha之前我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周洛刚说完,教室门口就传来了班主任老白憨厚质朴的声音:“同学们都安静一下,别吵了,吃东西玩手机的都停一停,那几个抄作业的也先别抄了,听我说两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这学期我们班上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只有简松意低头摆弄着手机,一脸漠然。 有什么好看的,又没他帅。 然后他就听到身边的周洛咽了一口口水:“那什么,松哥,对不起,我食言了,我可能不能为你守身如玉了,这确实有点遭不住啊。” “……” 简松意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掀起眼皮,不悦地看向门口。 屋外暴雨如注,天光暗沉,屋内一室安静,灯光明亮。 少年站在光影的分界处,身形颀长,神色淡漠,白炽灯给冷白的肤色漆上一道釉光,精致得有些单薄的五官生出一种冷淡的凛冽感。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琥珀色的眸子显得愈发冷感,白色衬衣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恰好卡住了突兀的喉结。 越禁反而越欲,连带着左眼角下的那粒儿小痣都透着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味道。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简松意突然心情更不好了。 一般来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让别人心情更不好。 搭在桌面的手指缓缓叩了两下,嗓音是困恹恹的懒。 “周洛,你审美也不怎么样嘛。”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门口那个人听到。 2、Chater 2 教室里静默了。 大家看着门口,等一个反应。 这位新来的看上去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他把自己的信息素收得很好,可是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怵得慌。 简松意虽然厉害,但毕竟还没分化,面对这么一个alpha,真不一定能占上风。 然而这位大佬从头到尾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敛着眉眼站在那儿,神色寡淡,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得,又来一个装逼装到登峰造极的。 高三一班的同学为自己的命运发出了扼腕的长叹。 班主任老白倒也不尴尬,憨笑两声,慢吞吞说道:“哎呀,简松意同学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呀,我看你们两个好像还挺投缘的,那要不柏淮你就坐简松意旁边吧。” ...... 宁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们两个投缘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简松意或者柏淮提出反对的时候,柏淮已经背着包迈着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走过去,掏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擦起了桌子。 简松意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趴回桌上继续睡觉。 气氛莫名的诡异,又莫名的和谐。 教室里再次静默。 站在他们两个旁边的周洛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们俩,脑袋短路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打了个寒颤,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柏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松哥周记上写的就是这个名字啊! 为了确认这件事情,周洛直直拐入隔壁二班,跑到一个剪着板寸面容俊朗的男生旁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陆淇风,柏淮这个名字松哥以前是提过的吧?我应该没记错吧?” 陆淇风扫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在小意面前提这两个字......” “我提了。” “?” “我不仅提了,我还看到他了。” “??” “我不仅看到他了,我还看到他坐松哥旁边了。” “???” “他转到高三一班了。” “?……!” 陆淇风愣了愣,然后低低骂了一声:“我去,柏淮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一辈子不会回南城了。” 高三一班教室里是死一样的沉寂。 一是因为教室后排诡异的气氛,一是因为老白宣布的第二件事。 明天摸底考。 不过好在现在只有高三返校,不算正式开学,所以各方面管理都会松很多。 不用穿校服,可以带手机,可以叫外卖,甚至还专门给他们留了一天时间补作业。 这么想一下,南外也挺人性化的。 卑微南外学子们生出了由衷的感激之情,补起作业也就更加认真。 除了教室后排某两个人。 简松意戴着耳机,脸朝着窗户的方向趴在桌子上睡着觉,从黑色t恤领口处延伸出的白皙脖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柏淮的视野里。 颈骨微凸,线条凛冽,白皙平滑,隔着薄薄的布料还能看见少年弓起的肩胛骨弧度。 瘦了。 腺体还没分化。 柏淮看了三秒,收回视线,垂下眼睫,拿出一本物理练习册刷了起来。 窗外的雨一点要歇的意思都没有,简松意却意外地睡得很安稳。 等他被徐嘉行叫醒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那本物理练习册也被柏淮刷得快见了底。 徐嘉行一边收着书包一边说道:“老白说今天高三第一天,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就不上晚自习了,松哥你回家再睡吧。” “唔。” 简松意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单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屈指揉了揉眼下的皮肤,一脸的没精打采。 徐嘉行有些担心:“松哥,你没事儿吧,怎么跟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一样。” “没事儿,就下雨天容易犯困。”简松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没太把这事儿放心上。 徐嘉行点点头:“也是,你这呵欠一打我都困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昨天晚上补了通宵作业,累死老子了。” 徐嘉行走后,教室里就只剩下他和柏淮两个人。 柏淮低头刷着题,旁若无人的态度就像立地参了佛,不过简松意也不太想和他说话,自顾自掏出手机,给司机老张发了条微信。 [张叔,学校今天提前放学,你来接我吧。] 张叔很快回复。 [我已经在路上了,就是堵得不行,你和小淮得在教室里等我半小时] 小淮。 小个屁的淮。 他们家司机凭什么要接隔壁家这个王八犊子。 简松意腹诽归腹诽,也没提出反对。 不就是给蹭个车吗,他简少爷大气。 “你爷爷让张叔帮忙把你顺带捎回去。” 柏淮淡淡“嗯”了一声,又翻了一页练习册,无动于衷。 没意思。 简松意悻悻地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把椅子往后一推,往门外晃晃悠悠走去。 睡了一天,有点生理问题需要解决。 等他晃到走廊那头,看见“正在清洁中”的牌子的时候,撇了撇嘴,继续往二楼慢悠悠地晃去。 简松意平时不太爱去二楼,因为二楼是三个文科班和两个国际班拼在一起的,omega和女生的比例格外高,他每次去找周洛的时候都会莫名奇妙的带回一封情书或一盒饼干。 被缠多了,他就不爱去了。 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人。 然而他刚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 “皇甫轶,求求你让我走吧,求求你了。” 带着低低的啜泣。 简松意挑眉,迈着步子的频率快了些,走到卫生间门口,发现男卫生间的门果然锁着,想也没想,直接提腿,猛得一下用力踹了上去。 因为南外发生过学生把自己困在厕所一个周末最后被臭晕过去这种事情,所以厕所木门都做得不甚结实,被简松意这么一踹,本来就松松垮垮的门闩“哐当”一声就掉了。 而行凶者却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敲了敲门框:“皇甫铁牛,你在这神圣的男厕所干嘛呢?” 话说得没个正行,语气里的痞却带了几分沉冷。 皇甫轶家里有些背景,又是个alpha,体格不错,在国际班可以说横行无忌,加上事儿被撞破,又羞又恼,一时间也没顾得上忌惮面前这位是个什么样的主。 示威般的拽着omega女生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挑了挑眉:“我干嘛关你屁事儿?” 那样子像极了奔赴刑场。 简松意低头轻笑了一声,揉了揉鼻子:“是不关我屁事儿,我屁股其实还挺金贵的。” 皇甫轶虽然脑子不够用,但还是听得出来这是在骂他。 被人在自己看中的omega面前落了脸,脸色瞬时就不好了:“简松意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说着松开omega女生的手,抡着拳头就冲着简松意的面门砸来,又快又狠。 简松意连眼都没眨一下地单手接住了,然后拽住他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折,一转,把他整个人拧过来,脚朝膝盖窝用力一踹,插在裤兜里的另一只手也抽出来,捏住他的脖子。 皇甫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简松意摁着跪在了地上。 他想挣扎,但是双手被反剪,腺体被捏住,后背也被膝盖抵着,一个大男人的重量毫不保留地压下来,他根本动弹不得。 操,一个还没分化的未成年人,他妈的凭什么? 简松意看着膝盖下柔弱的小鸡崽,觉得没什么意思,松开捏着他腺体的手,朝那个omega女生勾了勾手指:“过来。” omega女生个子娇小,脸圆圆的,眼睛占了脸一半,包着眼泪花儿,显然吓得不轻,但也听话地走了过去。 简松意指了指皇甫轶:“皇甫铁牛老是欺负你?” 小圆脸飞快地瞟了皇甫轶一眼,抿着唇点了点头。 简松意点点头:“行,你先回家吧。” 小圆脸还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低着头飞快地跑出了卫生间。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简松意抓着皇甫轶的头发蹲了下来,冷笑了一声:“刚才怕吓到小姑娘,没和你来真格的。现在奉劝你一句,强迫未成年omega是犯法的,懂吗?” “操,简松意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你爷爷我……操!” 不等皇甫轶说完,简松意就拽着他的头发狠狠掼上地面,“砰”的一声猛烈巨响,听得人胆战心惊。 皇甫轶已经痛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简松意一脸若无其事的笑道:“就你也配在我面前自称爷爷,你回去问问你老子,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就你家里那点儿东西,不够看的,所以做人安分点。” “老子他妈的怎么不安分做人了?那个omega自己不喷抑制剂,信息素乱泄,怪老子?” 皇甫轶疼得龇牙咧嘴,好像想到什么攻击简松意的点,冷笑一声,“哦,我忘了,你不是alpha,闻不到信息素,可是你没发育是你的事啊,我……我操……啊!” 这一次简松意直接把膝盖对着他的腮帮子顶了上去,完美地避开了鼻子和眼睛这些脆弱的地方。 语气淡漠:“你爸爸不教你别说脏话,我教你。” 皇甫轶有一瞬间疼得觉得自己要把命折这儿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咽了一口血沫子:“行,我以后不找林圆圆麻烦了,你他妈可以让我走了不?” 简松意闻言终于松开了手,任凭皇甫轶捂着嘴跌坐在地上,晃悠悠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压了三泵洗手液,仔仔细细搓洗起来,似乎这双手刚才碰了什么很脏的东西。 唇齿间懒洋洋地送出一声“滚”。 皇甫轶心中有气又不敢发泄,只能忍着疼,撑着地,咬牙切齿站起来,转身朝洗手间门外走去。 满目阴沉,怨怼愤恨。 去他妈的,等着,只要你一天没分化成高级别的alpha,老子就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拐角,发现阴影处站了一个人,身形颀长,气质冷然,单一个剪影就让人感受到压迫。 紧接着下一秒,还没等他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他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大信息素的绝对压制而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 简松意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又慢悠悠地晃回了高三一班。 柏淮已经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他走来,偏过头,对他说了久别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带伞了吗。” 简松意抬着下巴指了指教室外的伞篓。 柏淮顺着看了过去,里面正躺着一把金色浮雕伞柄的黑伞,带着明显的logo,精致奢侈,高调张扬。 的确像是他的东西。 这人还真是没怎么变。 柏淮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我没带。” 听到这三个字,简松意可就顿时来劲儿了:“来,叫声爸爸听听?” “……” 柏淮扫了他一眼,抬腿就准备走进雨中。 简松意连忙叫住了他:“诶诶诶!算了……谁叫你松哥我心软又善良呢,这声爸爸你先欠着吧。” 晚上还要去柏爷爷家吃饭,让人家孙子淋成个落汤鸡回去,多不地道啊。 雨点砸在黑色纺织物上,噼里啪啦的,像是没有尽头的打击乐乐章。 简松意走路虽然背也打得直,肩也放得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懒懒散散的气质,慢悠悠的,十分有古时候富贵人家的少爷招猫遛鸟儿的派头。 柏淮也不是什么急性子的人,但共伞的这一路他走得实在有些难受。 等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你能把伞举得高点儿吗。” “?” “虽然你矮,但我不觉得这影响你把伞举高五公分。” “你他妈说谁……”简松意愤怒地转过头,然后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好对上柏淮的鼻尖。 “……” 视线上抬,伞骨下方的垂珠拨乱了一缕柏淮头顶浅栗色的发丝。 他一八三,站在伞中央空间最充分的地方,正好。 柏淮比他大概高五公分,站在伞沿附近,就有些不够看了。 但谁让他长这么高的? 还有,这人居然长得比他高? 简少爷突然心中没来由地憋了一口气:“爱打不打,给你惯的。” 说完自己撑着伞飞快地往前几步,上了路边的一辆宾利。 他个子其实也算高,关键是比例好,上衣后摆无意间被皮带勾起一角,露出常年运动而变得结实的臀线和一双笔直挺长的腿。 柏淮看了两秒,然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是挺金贵的。 3、Chater 3 简松意习惯性地坐上后座,柏淮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坐到了副驾驶。 他看着柏淮微湿打绺的后脑勺,终于舒坦了些,懒洋洋地瘫在皮质座椅上,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群聊【两a一o】。 陆淇风:[柏淮真的回来了?] 简松意:[嗯] 周小洛:[松哥,快看一中的贴吧!] 简松意:[我闲?] 陆淇风:[一中贴吧因为柏淮回来都快炸了] 周小洛:[真的,松哥,我们学校还没什么反应,但是一中是真的炸了,新转来这个大佬看来很有文化历史底蕴啊] 简松意:[你们文科生都是这么措辞的吗] 简松意虽然说着不愿意,但还是切出微信界面,点开了一中贴吧的网页。 的确是炸了。 一页二十个帖子,十个挂着柏淮的名字,五个写着大佬。 热度最高的帖子标题叫做【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点开进去,主楼图片是柏淮在南外门口的照片。 他撑着伞站在雨幕里,挺括的白衬衫显出一个alpha优越的肩宽和腰身,腿更是长得不像话,露出的那一截儿脚踝修长有力,骨骼分明。 比十四岁的时候更加高大,成熟,强势,只有眼角下那粒小痣儿依然没变。 主楼配文:那个男人离开南城三年后,又回来了,并且变得更加完美。 [我男神回来了!!我又可以了!!] [南城最a的a终于回来了!我的暗恋没有be]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怎么变得更帅了?!我的眼睛今天怀孕了] [你们至于吗?柏淮就算回来了,有你们什么事儿?] [这一届北城和华清的自主招生名额又少了一个,我去刷题去了,大家再见] [我也去了] [啊啊啊,男神为什么去了南外!我现在转南外还来得及吗?!] …… [柏淮为什么不回一中啊?] 几百层的高楼,因为最后一个问题,戛然而止。 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禁忌。 简松意退出帖子,轻哂一声,就那点破事儿,这群人还没忘呢。 而且至于吗,柏淮走的时候才十四岁,小屁孩儿一个,哪里来的这么大魅力?一群人闭着眼睛瞎瘠薄吹,还南城最a的a,呵。 有他a? 简松意想到这儿,忍不住又打开了那个帖子,点开那张图,看了三秒。 嗯,确实没他a,一中的人和周洛一样,审美不行。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挑了一下眉。 这人不是带伞了? 肯定是被哪个缺德犊子给顺走了,结果害他被平白无故嘲笑了矮。 简大少爷唇角略微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 柏淮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就偏过头望向窗外。 乌云压城,天光暗淡,偌大的雨点砸在街道建筑上,浸润出深沉的颜色,整个城市间流淌着迷滂灰蒙的繁华。 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简家和柏家是世交,从太爷爷那辈起就是一个战壕出来的兄弟。 后来简松意的爷爷和柏淮的爷爷又一起分配到了南城,从北边举家搬来,做了邻居。 再后来简家老爷子牺牲了,简家的房子给收了回去,简松意他爸选择从商,而柏淮他爸却回到北城,借着柏家的根基和柏老爷子的羽翼,青云直上。 本来两家人就该这样渐行渐远,偏偏柏淮他小姑也跟着简松意他爸下了海,两人联手垄断了南城的地产和零售,柏老爷子又恋旧,几次拒了北城的升迁调职,于是两家人索性就又把房子买在了一块儿。 市中心的公馆区,梧桐树掩映下的欧式小楼,隔着一条林荫道和两个草坪,相对而立,窗户能看见窗户,门能看见门。 简松意和柏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 不过简家疼儿子,从小学到中学都是捡着条件最好的私立学校,生怕让小少爷受了一丁点儿委屈。柏淮他爸却因为爱惜羽毛,九年义务制全让柏淮去了公立,后来初三又转去北城,所以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其实并不多。 简松意觉得如果柏淮是个女孩儿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成就一段青梅竹马欢喜冤家的美丽传说。 只可惜柏淮这人。 啧。 他看着窗外被雨水打落了一地的梧桐叶,略感叹惋,推开门,下了车。 柏淮转学后,他们父子俩就没回过南城,只有过年的时候柏老爷子才会去北城聚聚,所以其实这三年简松意和柏老爷子相处的时间比柏淮多了去了。 进了柏家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吃饭的时候也一个劲儿提醒着柏老爷子高血压哪些东西要忌口,饭后还顺带提醒着吃了药。 倒显得柏淮这个正牌柏家大少爷跟个外人似的。 不过亲孙子到底是亲孙子,柏老爷子握着简松意的手,说的却是柏淮的事儿:“小意啊,爷爷知道你成绩好,现在小淮转到你们班上了,你有空就多帮帮他,不然我怕这孩子跟不上。” 简松意瞟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柏淮,觉得自己得把今天从身高上丢了的那点场子找回来。 翘起唇角:“行啊,爷爷,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了,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就怕到时候老是教不会,我一急,和柏淮吵起来了,你可千万别怪我。” 说完眼角一挑,眸光从眼尾掠过,扫了柏淮一眼。 他是内勾外翘的桃花眼,这么一扫,把挑衅的味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也没真想辅导柏淮,而且就柏淮这孔雀开屏的性子,会让他辅导? 不可能的。 他就想臊臊他。 然而没想到柏淮只是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家我家?” “?” 这怎么就你家我家了呢? 当简松意坐在柏淮卧室的书桌前并且距离他的胳膊肘就一本书的距离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栋小楼自己卧室窗户外面的那盆雪松,略微沉默了一会儿。 到底是他有病还是柏淮有病? 怎么就真辅导起来了呢? 他们是这么友善和谐的关系吗? 简松意沉默地呆滞着。 一只手伸到他跟前。 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手背能看到冷白肌肤下的淡青色血管。 屈指叩了叩桌面:“回神儿。” 他叩动的时候简松意隐隐闻到了什么味道,蹙了蹙眉:“柏淮,你要不要这么闷骚,还往手腕儿上喷香水呢?” 柏淮斜了他一眼:“您哪个鼻孔闻到的?” 简松意很认真:“我怎么知道我哪个鼻孔闻到的,他们两个离那么近,也没给我打个报告啊。” “……” 柏淮偏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眉眼狭长,瞳色又浅,这会儿没带眼镜,眼神有些散漫,看人无意识的就带上了一股子漠然的不屑,还把手腕挑衅般地往上抬了抬:“要不再闻闻?” “好呀。” “……” 简松意还真抓住他的手腕,低下头,凑近嗅了两下,嗅完后疑惑地挑挑眉:“奇怪,怎么又没味道了。” 他的呼吸带着少年鲜活的炙热,落在手腕微凉的肌肤上,泛起微烫的酥痒。 柏淮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因为我压根儿就没喷。” “不是,我刚真闻到了。”简大少爷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冤枉,“我这鼻子贼灵,每次你爷爷一吃夜宵,我在家就能逮到他,绝对不可能闻错,有本事你让我再闻闻。” 说着左手就搭上了柏淮的椅背,侧过头,俯下身,往他后脖颈凑去。 他的逻辑很简单,喷香水如果喷了手腕,那大动脉的地方肯定也喷了。 然而就在他额前的发丝刚刚扫过柏淮的脖颈的时候,手上搭着的椅背却被突然被往后推了一下。 柏淮迅速利落地站起了身,侧过身,避开他,垂眸冷然,语气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躁意:“简松意,你还有没有点儿常识?” 简松意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给甩了脸子,顿时大少爷脾气就起来了:“我闻闻你身上喷没喷香水,怎么就没常识了?两个大老爷们儿,你他妈难道还害羞?” 柏淮没搭理他,“啪”的一声合上了练习册,语气平静:“我最后一道大题也做完了,你回去吧。” 还他妈敢给他下逐客令。 简松意直接给气笑了,二话不说就站起了身,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椅子被往后推了一大截儿,和木质地板摩擦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当谁稀罕呢?” 说完就“噔噔噔”下了楼,门也被“砰”的一声用力带上。 简松意虽然脾气大,但一般情况下还是比较注意在长辈面前的言行。 这样子,是给人气厉害了。 柏淮看着对面房间很快亮起的橘黄色灯光,放下手里的练习册,捏了捏眉心,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了置顶的那个对话框。 如果说简松意放在古代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少爷,那柏淮怎么着也该是个丞相世家的嫡长子,只有脾气比他更大的,没有比他脾气更小的。 但是简松意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畏强权,他觉得柏淮就是装了一点,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铁了心纵着自己的大少爷性子不收回来。 偏偏从小到大,柏淮也不知道是懒得和他计较,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是有意无意纵着他,也真就养成了他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脾气。 不过好在简松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洗完澡出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一手抓着毛巾揉搓着头发,一手拿出手机准备给柏爷爷道个歉。 离开柏家的时候都没给老人家说个晚安,太没礼貌了。 他打开微信,一个有些熟悉的头像右上角亮起了一个红点。 头像是白茫茫一片,昵称只有一个字母,b。 对话框里的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简松意他妈强制让他发的拜年贺词。 只有一条新消息:[以后别瞎闻别人的腺体] 额前的水珠从发梢滴落,“吧嗒——”一下砸在手机屏幕。 简松意勾起唇角,原来还真是害羞了。 得,怪他没好好上生理课又没分化,所以太迟钝,没注意分寸,也不能怪人柏大少爷生气。 自己的错,得哄哄。 于是指尖微动,飞快回复了过去。 [味道挺好闻的,自信点儿] 虽然柏淮不承认他喷了香水,但是简松意确信自己闻到了。 是清冽的冷香,像下着雪的松林。 的确怪好闻的。 而且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身心舒适,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弄错。 这闷骚就是喷香水了。 而柏淮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抬起头,看向对面窗帘上倒映出来的那个晃晃悠悠的人影,眯了眯眼睛。 有的人就是欠收拾。 不过好像已经开始能闻信息素的味道了,应该也快进入分化期了。 4、Chater 4 简松意早上起来看见冷冰冰空荡荡的厨房和餐厅时,愣了愣。 我饭呢? “叮咚”一声,微信响了。 唐女士:[阿姨儿子生病了,请了一星期假,你自己去对门儿随便蹭点吃的吧] 唐女士:[顺便给你看一下你爸亲手做的烛光晚餐] 唐女士:[牛排.jpg] 我大概是个意外。 简松意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太无情了。 他也没那脸一大早跑人家里去蹭吃蹭喝,只能燥闷地抓了抓头发,顶着满脸困倦的丧气,随手勾了把伞就出了门,而黑色宾利已经停在了门口。 还好给他留了一个张叔。 简松意劫后余生地吐了一口气,然而当他打开车门的时候,那口气卡在了喉咙里。 柏淮为什么会在他家车里?还坐后座?手里还捏着个饭盒? 早起的后果就是脑子不清醒,简松意一边质疑着,一边坐到柏淮旁边,还带上了车门。 直到车已经开始行驶,他才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刚转来就逃早自习?” 简松意因为实在做不到早上六点起床,所以在唐女士和年纪第一的双重保证下,学校特批他不用上早自习,赶在八点钟第一节课前去就行了。 但是柏淮凭什么?他能考年级第一吗? 他不能。 柏淮低头打开饭盒,一脸淡然:“爷爷说我身体不好,早上多睡会儿。” 简松意是真没看出来他身体哪里不好,学校那群领导还真是看到个“柏”字就昧着良心瞎了眼。 “我为柏爷爷这种宠溺孙子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 “彼此。”柏淮把饭盒递了过去。 一碗馄饨。 简松意接过碗,很礼貌:“谢谢柏爷爷。” “叫爷爷倒也不必。” “……” 简松意觉得自己就不该省掉“替我”那俩字。 “哥哥倒是还行。” “呵,你还欠我声爸爸呢。” 柏淮挑了挑眉,没有出言反驳。 简松意发现,这个人只要不带眼镜,看人的时候就会特别欠揍,而且他发现这人的眼镜其实压根儿没度数,不知道在装什么逼。 不过吃人嘴短,他暂时不和他计较。 然而勺子搅了两下,却没能下得去口。 柏淮瞥了一眼,把碗接过来,塞了一盒饼干给他:“你先吃这个。” 然后又拿了双筷子,开始挑拣着里面的香菜。 阿姨做饭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简松意家里没人的事儿,也就没来得及提醒,不过还好香菜只放了几根做装饰,剁得也不碎,很快就捡了出来。 当干干净净的馄饨重新回到简松意手里的时候,他咽下嘴里的饼干,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去,柏爷牛.逼啊,居然还了这碗馄饨一个清白!” 等于人馄饨配了香菜就不清白了? 柏淮觉得这人说话有问题。 不过那声“柏爷”还凑合。 简松意吃饱喝足以后想起了知恩图报,戳了戳柏淮手臂:“昨天晚上最后那道物理综合题你做出来后我还没帮你看呢,要不现在拿出来,松哥给你讲讲?” “不用,到学校了。” “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摸底考试考砸了可别赖我。” “不会,我成绩还凑合。” “……” 是挺凑合的,北城市状元呢。 这人装起逼来简直可以和他一较高下。 简松意腹诽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倒也没忘撑伞等柏淮一会儿。 雨一点也没比昨天小,但到了教室后,柏淮浅栗色的头发却还是乖顺地贴在脑门上,丝毫没有像昨天一样被拨乱。 因为只是一个摸底考试,南外的学生又普遍具有自觉性,也就没布置考场,每个班学生都坐在自己位置上。 早上语文,下午数学和英语,晚自习理综。 一天之内考完,不打算给学生留下一根头发。 本着给这群高三学生一个下马威以鞭策他们刻苦努力的原则,这次摸底考试的题出得难于上青天,整个北楼的一层和二层哀鸿遍野。 南外是按成绩分班,一班到五班,依次而下,所以按理说高三一班的氛围应该最轻松。 确实本来也还算轻松,觉得这种难度也还吃得消,但偏偏他们班有两个大魔王。 简松意本来就属于天赋型选手,脑子灵活,记忆力好,反应快,有时候做题就是凭着第一直觉,所以速度向来遥遥领先,提前半小时交卷已经属于常态,一班的人也习惯了。 然而他旁边还坐了一个柏淮。 柏淮做卷子的风格和简松意不太一样,看上去很认真细致,慢条斯理,但是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当简松意还在答最后一道阅读理解的情感分析的时候,他已经翻过背面开始写作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简松意笔也不转了,小人儿也不画了,立马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开始提速,最后总算是和柏淮在同一分钟内交了卷。 而等到下午英语和数学考试的时候,这场没有战争的硝烟愈演愈烈。 英语一个小时十分钟交卷。 数学一个小时二十分交卷。 每次听到教室后排角落里传来“啪”“啪”两声放笔的声音后,就会看见两道英俊逼人的身影慢腾腾晃上讲台,交了卷子,完了再慢腾腾晃回去。 一个开始睡觉,一个开始看书。 悠然自得的样子让一班这群全省尖子中的尖子陷入了自我怀疑。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快写完卷子? 我是不是傻? 我是不是不应该在一班? 我是不是不配坐在这里? 我好像有点自闭。 :) 考完数学到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小时。 因为不算正式开学,学校食堂只开了两个窗口,简松意嘴养得叼,瞧着那饭就没食欲,外面下着雨又懒得出去,索性不吃了,留在教室里刷着理综卷子。 白天三门考试他都比柏淮略微慢一些,虽然最后时间差距卡在一分钟内,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因为他的字飘得已经飞上了天。 而他看过柏淮的卷子,干净整洁,字迹清隽。 这就有点气人。 所以他准备先练练手,找到题感,晚上教某柏姓逼王做人。 而某柏姓逼王显然不care他的想法,问他借了伞就不知道往哪儿去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正好图个清净。 然而十几岁的年纪是没有清净的,一个排队打饭的时间,高三一班新转来的那个大帅逼alpha是个和简松意一样的大魔王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夹杂着高三一班同学们的血泪辛酸和其他班同学天真无邪的崇拜。 差距越大的人越不容易嫉妒,到了四班五班能做完卷子的都寥寥无几,所以对于这种几乎只用了一半考试时间就交卷了的人,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压力,只剩下景仰。 因此相比考试成绩,他们更关心这个新转来的大帅逼是不是真的大帅逼。 对此高三一班的同学就很有发言权了,尤其是坐在两位大魔王前面的徐嘉行,那手都快插到胳肢窝了:“那必须帅啊。我们松哥,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小鸡啄米,还有几只小母鸡崽儿光听见“松哥”两个字就微微红了脸。 徐嘉行很满意这个反应:“新转来那位,可一点儿都不比我们松哥差,而且还是个已经分化成熟的alpha,瞅着好像比松哥还稍微高了一丢丢,你们品品看,是不是个极品大帅逼。” 语气里那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仿佛夸的是他爸爸。 徐嘉行和简松意关系不错,他都能这么说,那十有**就是真的。 众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嗨,你们初中都是南外直升的,所以连柏淮都不知道,还在这儿议论呢。我给你们说,柏淮当年在我们一中那就是校霸加校草的存在,而且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如果不是后来转学去了北城,中考状元还指不定是不是简松意呢。” “……” “这不是我们松哥的剧本吗?” “那我们松哥不是遇到对手了?” “刺激!” “决战紫禁之巅!” “来来来,下注下注,这次摸底考谁理科第一。” “那必须我松哥,三包辣条。” “作为一中升上来的,我信我柏爷的传说,押六包!” “我也来,我也来!松哥,五包!” …… “我押简松意,他不是年级第一的话,我请他们班所有人喝奶茶。” 声音细细小小,在一群大嗓门里显得有些怯生生,却是目前为止最豪气的赌注。 众人纷纷看向这位大款,只见是一个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小姑娘。 徐嘉行挑了挑眉:“林圆圆,别冲动啊,我给你说,就我的一线情报,柏爷做题应该是以极微小的优势领先松哥的。” “我……我没冲动,我就是相信简松意。” 小姑娘说完这话脸都红了,随便打了两样菜就跑到角落里。 对于这种漫山遍野的简松意的爱慕者,大家见怪不怪。 只有拿着饭盒刚从教师食堂出来的高挑少年朝角落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撑着黑伞,缓缓走进雨幕。 柏淮回到教室的时候,简松意正在和一个omega说着话。 他懒懒散散地翘着椅子,嘴里叼着一袋酸奶,面前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个饭团,omega坐在徐嘉行的位置上,帮他拆着塑料包装纸。 omega低声说了句什么,柏淮也没听清,但就看见简松意唇角突然上翘,眉眼上扬,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粲然的笑意,澄澈明亮,直达眼底,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忆深处最耀眼的回忆。 不得不承认,简松意从小就是唇红齿白的好看小孩儿,好看得明艳又张扬,不知收敛,咄咄逼人。 柏淮走到座位,把饭盒随手塞进了桌肚,动作自然又迅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坐下来后才看清楚omega的正脸,是昨天那个要为简松意守身如玉的。 好像叫周洛。 个子纤细,白净清秀,看上去就是个好脾气的,挺适合简松意这种大少爷的类型。 他也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拿出一本新的物理练习册开始刷了起来。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周洛从他进来后,就因为骤降的气温打了个寒颤,他一边飞快地拆着包装袋,一边偷偷打量。 好看是真的好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勾人的小泪痣,这迷人的小手。 就是太冷了,气质也冷,味道也冷,眼神也冷。 不是那种酷炫狂拽冰山美男的冷,就是疏离。 一种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的疏离。 再想到陆淇风告诉他的关于这位大佬十四岁时候的往事,周洛心里更敬畏了,把剥好的三明治和饭团往简松意面前一推:“松哥,您老慢用,我先回去背历史了。” 说完撒丫子就跑。 简松意取下嘴里叼着的酸奶袋子,慢悠悠瞥了柏淮一眼:“你看看你,多吓人,人孩子都怕成什么样了。” 柏淮瞥了他一眼:“你不怕?” 简松意n瑟地挑了挑眉:“我会怕你?简直笑话。小朋友,你可太天真了,也不想想你松哥是谁。” 柏淮向来不太搭理他这张叭叭叭的小嘴,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来了兴致,放下笔,转过身,左手搭上简松意的椅背,凑近一点儿,朝他笑了一下。 “小朋友,相信我,总会怕的。” 他是偏长的凤眼,眸色也淡,这么一笑就有点男狐狸精的味道,泪痣往那儿一衬,妖孽的狠。 简松意被他笑得怔了怔,一个没留神儿,失了重心,翘起来的椅子直直往后倒去,眼看人也要倒了,柏淮搭在他椅背上的手连忙往前一搂,接住了他。 本来只是本能反应想帮他稳住身形,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呈现的结果却是简松意以一个较为娇弱的姿势被柏淮搂在了怀里。 …… 椅子“哐啷”一声砸在地上。 教室门被推开了。 徐嘉行的矿泉水瓶掉在了地上。 教室门被关上了。 …… 5、Chater 5 或许是因为简松意和柏淮的气场都太横,或许是因为根深蒂固的“两个a是没有好下场”的传统观念。 总之,明明是一个有些许暧昧的画面,但从徐嘉行那个大嘴巴里传出去的消息,传着传着,最后传成了两个大佬在广阔无垠的教室里,打了一架。 砸桌子砸椅子,近身肉搏,你死我活,没完没了。 更有甚者,还传出之所以当年柏淮会一走了之,就是因为他喜欢的人被简松意横刀夺爱。而今天会打起来,也是因为那个从一班教室匆匆逃走的omega。 英雄相争,只为红颜。 说得和真的一样。 简松意差点儿就信了。 他坐在徐嘉行后面,幽幽地盯着他的后脖颈,思忖着到底是掐死他好还是戳穿他的腺体好。 徐嘉行从第一块儿颈椎骨一路凉到了最后一块尾椎骨。 他挺直脊梁,勇敢地对抗死亡的威胁,一直到卷子发下来,才敢小心翼翼转过身,恭恭敬敬双手奉上答题卡。 “两位哥哥,别瞅我了成不?我错了,我不该乱看,我晚上回去我就长针眼,我也不该乱说,我晚上回去我就长口疮。” 简松意没好气地一把扯过卷子:“你后脑勺长了眼睛?” “不是,哥,就你们俩这冷嗖嗖的眼刀子,都快给我冻感冒了,我还需要看吗……” 徐嘉行委屈巴巴。 简松意不耐烦地摆了下手:“转过去,两小时内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喳。” 柏淮在卷子上写下名字,轻哂了一句:“你得庆幸你不是个omega。” 简松意想了一下,也对。 如果他是个omega的话,今天的剧本可能就是高冷校草俏校霸の教室强制爱.avi了。 不对。 他就不可能是个omega,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倒也不是说简松意性别歧视,他觉得omega柔柔弱弱甜甜美美,也挺可爱的,比如他母亲唐女士和他好朋友周洛,就十分讨人喜欢。 只是他这个人天生比较强势,习惯了站在制高点去争夺和保护,有着类似于alpha的那种领导和压制的本能。 这种性子的人,当omega,不合适。 况且哪里去找个子一米八几,八块腹肌,体育年级第一,打架和野兽一样的omega? 根本不存在。 简松意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写完了大半张理综卷子。 理综对他来说过于简单,凭着感觉就能做出来,最开始还会经常犯一些细节性错误,但自从高二下进入复习阶段,他的理综就没有低于过290分,满分也是常有的事。 他做理综卷子的速度就跟狗撵的一样。 当他换第三张卷子的时候,出于攀比心理,瞟了一眼柏淮。 落后他小半张卷子的进度。 撇了撇嘴,这人理综不怎么样嘛。 渣渣。 还没等他发出一个措辞精湛的嘲笑,“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外面砸到了墙壁上。 简松意听声音判断,应该是个球,砸得还挺用力,如果再砸偏一点,就刚刚好砸到他旁边这块玻璃窗上。 两种可能,一种是故意的,只是想骚扰他考试,一种是手残,砸偏了。 但无论哪种都没安什么好心思。 简松意舌尖顶了顶腮,唇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的眸子沾染上些许戾气。 徐嘉行一回头就看见简松意这样,吓得差点儿没直接把120拨出去,然而简松意只是转了一下笔,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写起了卷子。 柏淮发现他写题的速度又快了些。 当第二声“嘭”传来的时候,他[无名小说 .downtxt]刚好写完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指尖摁着卷子往柏淮跟前一推:“帮我交一下。” 说完就推开旁边的窗子,单手撑着窗台,长腿一跨,跳了出去。 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守晚自习的老师和一班的同学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消失在雨夜里的背影看了三秒,低下头,该干嘛干嘛。 算了,习惯了,这大爷二楼都跳过,跳跳一楼就当强身健体。 柏淮跟着看了眼窗外。 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挠痒痒似的,不至于把人淋感冒。 也就收回视线,继续考试。 小朋友这两天心里估计憋着火呢,有不长眼地送上来给发泄发泄,就随他去。 反正那个不长眼的也就是个废物。 简松意再次翻窗回来的时候,考试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柏淮玩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倒是前排的徐嘉行转过身,低声关心了一句:“松哥,这次又是哪个王八犊子?” “铁牛。” “铁牛啊?那孙子最近是有点嚣张,好像说是美国那边学校基本已经找到关系落下来了,所以在二楼横着走,仗着自己是个alpha,整天到处乱放信息素施压,有毛病。” “反正我也闻不到。”简松意收着书包,显然没怎么把这孙子放在心上。 “不过那孙子怎么敢找你麻烦的?他又打不过你。” 简松意拉上书包拉链,轻描淡写:“他还带了俩alpha。” 柏淮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所以用了半小时?” 难怪,他就说对付那个叫什么铁牛的,简松意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然而这话落在简松意耳朵里却成了一种挑衅般的质问——就打三个alpha,你居然用了半小时这么长? 他没好气地冷笑一声:“不然我们柏爷觉得应该多长时间?” 柏淮认真想了下,秉着诚实的原则,答道:“一分钟吧。” “……” 其实这还是他保守估计。 因为alpha和alpha之间的较量,最简单的就是信息素制衡,足够强大的基因会在一瞬间就通过信息素的压制让对方丢盔弃甲。 这保留了人类进化史上最简单直接的弱肉强食机制。 简松意虽然还没分化,但是alpha那些事他还是懂的。 他觉得某柏姓逼王这就是□□.裸的炫耀和嘲讽。 不就是比他先分化成了一个级别还不错的alpha吗?有什么了不起。 下课铃响。 简松意书包往肩上一搭,站起身,朝后门走去,路过柏淮的时候,手搭上他肩膀,低头凑到他耳边轻笑了一下:“那柏爷还挺快啊,就是男人太快了——” “不好。”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缕不真切的香味顺着他俯身的动作掠过了柏淮的鼻尖。 柏淮眼尾挑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下划过一丝异样,浅淡得仿佛春日将化的薄冰,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察觉。 简松意挑衅完后径直离开教室,只剩下柏淮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合上书本,指尖在桌面轻点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叩响。 意味深长。 简松意这两天晚上都约了陆淇风去他家打游戏,玩得太晚索性就在陆淇风家睡了。 和周洛不同,陆淇风和简松意的友谊是从小拜把子拜出来的,两人的妈是麻将桌上长年的挚友,所以简松意在认识饼筒万的时候就认识了陆淇风。 陆淇风是个长相俊朗脑子也不错的alpha,性格直爽,脾气好,家境好,出手大方,为人仗义,情商也高,是学生时代朋友最多的那种男孩儿。 小学初中高中全和简松意一个学校,两个人一起逃课打架玩游戏,样样不落,革命友谊深厚,是真正意义上的发小。 相比之下,柏淮这个竹马就很塑料了。 还是劣质的那种。 劣质竹马早上一进教室,就看见简松意趴在桌上补觉。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一两个要好的朋友,偶尔留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但是柏淮坐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哪儿混来的一身信息素。” 可能因为alpha对alpha的气味天生就有敌意。 简松意却浑然不觉,扯着领口,低下头闻了几下,眉眼间还有些惺忪的茫然:“有吗?” 完了又松开领子,懒洋洋地趴下去:“陆淇风明明说这衣服他还没穿过的,你们alpha的鼻子怎么这么灵?” 说完又觉得不对,补了一句:“我们alpha。” 柏淮指尖夹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薄薄的镜片给眼角那粒泪痣儿镀上了层略显冰凉的光。 语气冷淡:“你应该不算alpha。” 简松意知道自己十七岁还没分化,这个青春期确实来得晚了一些,但是他对自己会分化成顶级alpha这件事情从来没有怀疑过,听着柏淮这句话就格外的不顺耳。 他觉得这人这几天就是明里暗里的炫耀外加瞧不起他,懒恹恹地呵了一声:“你得庆幸我分化得晚,不然就怕到时候信息素压得你没法儿上课。” “哦,期待。” “......” 徐嘉行觉得自己身后的气氛实在不怎么美妙,但是又不敢劝,好在老白拿着一张单子进来了。 “摸底考成绩表出来了,你们自己上来看。” 说完就忙着去巡查早自习,剩下一个教室的人炸开锅,争先恐后地涌上去,然后煞白了脸。 明知道是死亡,为什么还那么勇往直前。 简松意不解地挑了下眉。 他就从来不看成绩单,因为“简松意”三个字出现在最顶端的样子,他看倦了。 正想着,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吼:“卧槽,松哥居然不是第一?!” “松哥是第一,你看看,他和柏淮分数一样的,只是柏淮是‘b’,所以在上面。唉,你们看我干啥?” 徐嘉行顿了顿,好像反应过来:“不是,我不是说柏淮是b,我真不是那意思!卧槽,你们别看我啊!……柏爷,生日快乐。” 全场寂静,奏响天堂的乐章。 周洛气喘吁吁跑进来,仗着omega的娇小身形,灵活地挤进人群,蹭到讲台边上:“让让,让让,我来帮我们班的看一下赌局结果……卧槽!松哥!你居然在下面!” “……” “……” “……” 徐嘉行觉得黄泉路上并不孤单。 简松意重重地把笔放在桌上:“好好儿说话。” 因为力气太大,滚圆的笔身顺着桌面往边缘滚去。 柏淮伸出手指,往桌沿一抵:“人怎么没好好儿说话了。” 说着眸光从眼尾那粒泪痣扫过,瞥了简松意一眼:“那难不成,你在上面?” “呵。” 简松意朝周洛勾了勾手指。 周洛立马拿着成绩单一溜烟儿跑了过来,双手奉上。 简松意扯过成绩单,往桌上一拍,拿起另一支笔,唰唰两下,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柏淮上面,然后把笔一放,成绩表往柏淮面前一推:“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哥哥名正言顺在你上面。” 柏淮指尖把笔往回一勾,打了转儿,嘴角一挑:“那可能有点难。” “不好意思,哥哥不知道难字怎么写,而且就你这理综成绩……”简松意的笔朝那个276分点了点,“不够看啊。” 柏淮笑了一下:“你的语文,彼此。” 语文是简松意唯一的短板,其实也算中上,基础题都能满分,就是主观题比较有个性,所以语文成绩什么样,全看缘分。 而柏淮的语数外却相当好,数学和简松意一样满分,英语比他高两分,语文比他高了整整十八分。 只不过这个差距被简松意一个理综就拉回来了。 理综这回事儿,脑子凑合又勤奋努力的人□□中上往往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想往290分以上走需要的是天赋,题越难,天赋的差距越明显。 对此简松意一向很自负。 加上被柏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难免心性儿被撩拨起来。 侧过身,面向柏淮,一手搭上椅背,一手捏着笔竖着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扯出一个散漫又嚣张的笑容:“行啊,那下次考试谁在下面,谁就叫爸爸。” 柏淮轻哂:“你对自己还挺不客气。” 简松意抬眉:“我只对你不客气。” 柏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人惹成了这样,但惹成这样倒也挺有意思。 也侧过身,一手搭上椅背,一手解开衬衫最上面那粒纽扣,松了松,喉头上下一滚,送出一丝低沉冷淡的笑意:“那行。” 全班静默,屏住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赌约听起来有些刺激。 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象了一下其中一位大佬在另一位下面叫爸爸的样子,好像还挺带感。 现在两个a都是这么玩的? 可是他们松哥还没成年呢!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简松意放在桌肚里的手机亮了一下。 周小洛:[松哥,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我觉得你可能稍微有点冲动了。] 周小洛:[我那天习惯性地进的是文科查询系统,刚查出来是柏淮,老白就带他进教室了,所以当时我没发现哪儿不对,刚刚才品过来……] 周小洛:[柏淮是上次北城联考的文科状元啊。] 简松意:? 6、Chater 6 柏淮以前是个文科生。 然后现在考了整个南城最好的学校的理科第一。 一班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得知了这个消息,看向柏淮的眼神从仰慕变成了恐惧。 大神是用来仰慕的,变.态是用来恐惧的。 简松意总算知道为什么从他见到柏淮开始,这个人就几乎一直在刷理综题不带停了,本来以为是个单纯的勤奋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简松意突然觉得有点儿意思。 他记忆中的柏淮是一个理性又刻薄的人,不太会做出在高三这年从北城转回南城还是文转理这种骚操作。 就算他够骚,他那个一心想让儿子学文从政继承父业的爹也不应该同意啊。 简松意觉得自己作为邻居兼同桌,应该给予一点人文关怀。 退出和周洛的聊天界面,点开某个白色头像。 [怎么突然文转理了?] 不等他把那条[又和你爸闹了?]发出去,消息就回了过来。 [无聊了] …… 没法儿好了。 这人就是个纯正的牲口,自己就不应该担心他有什么苦衷和难言之隐。 他不配。 正好上课铃响,物理老师带着卷子走了进来,简松意顺势把手机往桌肚里一塞,名正言顺地不用回复。 一班的物理老师石青是个很年轻的alpha,平时和学生关系不错,进教室后直接让课代表把卷子发了下去。 简松意的满分卷子日常被当做讲卷。 讲台上传来石青略显嫌弃的声音:“简松意啊,你这卷面,我真的……我侄子都比你强。” 石青侄子今年三岁。 简松意丝毫不羞愧:“物理又不给卷面附加分,写得好看有什么用?你还能给我打到101?” “……” 柏淮觉得简松意这人还真挺欠揍,弯了一下唇角,拿起红笔在最后一道大题旁边开始写起来。 简松意余光瞥了一眼,发现他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两个小问几乎没得分,欠抽地n瑟了一下:“你说你耍什么脾气,那天晚上你不耍脾气,这题我不就给你讲了吗,你理综至于这么惨?” 柏淮气定神闲:“嗯,对,不然你就名正言顺在我下面了。” “……” 气人。 简松意“叭”地一声掏出一本竞赛题册,不说话了。 石青站在讲台上,能清楚看见教室后面的动静,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难得看见他们班这个大少爷吃瘪了,心情竟然有些愉悦:“同学们把卷子拿出来吧,我们从最后一道综合题讲起。” “这道题是自主招生竞赛题,高考考不了这么难,但是全年级只有简松意一个人做出来,我还是不太满意......” 简松意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又瞥了一眼旁边。 某人用红笔写下的答案和步骤已经完全正确,而石青还在逼逼叨叨,没开始讲题。 这人。 算了。 讲卷子的课一般过得很快。 等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大部队就一窝蜂地冲向学校小花园的围墙处拿外卖。 教室里只剩下柏淮和简松意等着家里阿姨送饭来。 其实柏淮不太重口腹之欲,主要还是某人挑剔。 一点儿不对胃口就不吃,不吃了又胃疼,胃疼又憋着不说。 多少年的老毛病,也不知道改改,怪不得瘦了。 柏淮瞥了眼旁边玩着游戏的某人,看了下手机:“我去门口拿饭。” 刚起身,教室前门的门框就被敲响了,还伴随着两声篮球砸地的声音。 “小意,雨停了,国际班约球,去不。” 站在教室门口的alpha身形高大,一头板寸,五官英挺,嘴角挂着点儿疏朗的笑意。 说完注意到柏淮,又笑了一下:“柏爷也在啊,好久不见,一起?” 陆淇风和柏淮认识,但不熟,无恩无怨。 他问一下只是出于礼貌,毕竟柏淮这种高岭之花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他想象不出来。 果然,柏淮只回了两个字:“不了。” 语气冷淡到没有存在感。 而刚在游戏里拿了mvp的简松意听到“国际班”三个字,漆黑的眸子溢出点儿讥讽的笑意,懒洋洋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 高三一班的教室在北楼一层,旁边就是个小篮球场。 绵延了一整个夏天的雨季眼瞅着终于到了尾声,天初初放晴一个下午,露天球场上还有些积水,但憋久了的男生们荷尔蒙总是用不完,骨缝儿里都透出些痒。 不打几场,不舒坦。 国际班来了七八个人,简松意这边刚好五个,自然而然分好了队。 简松意指尖抓着球,往地上漫不经心地砸了两下:“半场还是四节。” “人这么多,肯定打四节啊。” “行。”简松意手腕一勾,把球往皇甫轶方向一抛,“你们先发球。” 白捡了发球权是便宜事儿,但皇甫轶偏要嘴贱:“凭啥我们先发球?” 简松意掀起眼皮儿,扫了他一眼:“我三好学生,体谅伤残人士。” 开学五天被揍了两次的皇甫轶没了脾气,拉下脸,朝他们队其他几个alpha打了个眼色。 国际班比较特殊,只走出国,不报高考,不算在升学率里,管理体系也是另外一套,有正儿八经想去世界名校的,但还是以家里有钱成绩一般的混子居多。 混子当中又有一大部分是中考体育加分升上来的,所以虽然成绩不好,但体格在alpha中绝对属于一等一。 齐刷刷往篮球场上一站,气势看上去比理科班这边要强些。 不过球场边围观的omega们满眼还是只有简松意。 毕竟脸在那儿,不服不行。 皇甫轶约这场球就是要名正言顺找简松意麻烦,所以一开局,对面五个人就全线针对。 针对不说,动作还不怎么干净。 陆淇风这边刚抢断一个球传给简松意,简松意就被四个大汉围着了。 简松意挑了下嘴角:“怎么,你们家前锋也防人?” 对面受令围堵的前锋脸色不太好。 然而简松意面上懒洋洋,手上和脚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松懈,朝右侧一晃,对面刚往右防,他就又往左带,对面又连忙撤回来。 虽然比较笨拙,但毕竟四个近一米九的大汉,人墙堵在那儿了,简松意倒也突破不过去,索性抬起手腕打算就地盲投。 对面反应迅速,起跳,高防。 结果简松意一个背身把球往回一抛,传给了陆淇风,陆淇风篮下一投,进了。 对面懵住,简松意耸耸肩,慢悠悠晃过去,和陆淇风击了个掌。 四两拨千斤,完全没放在眼里。 两节下来,简松意这边已经29比12,遥遥领先。 场边的omega们在周洛的带领下发出整齐划一的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松哥牛批!!!松哥天下第一!!!” 林圆圆也混迹其中,挥舞着两瓶饮料蹦蹦跳跳。 皇甫轶脸更臭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把几个人叫过去,凑着脑袋,嘀嘀咕咕。 陆淇风瞥了那边一眼,朝简松意笑了一下:“就他们几个破锣脑袋,也不知道算计些什么。” 简松意拧开瓶盖:“你这人别这么刻薄,长成破锣脑袋又不是他们愿意的,你得有点同情心。” 他说话总是懒恹恹的,不用力,声音也不大,可是总是恰到好处的能让该听见的人听见。 皇甫轶彻底不打算好好结束这场篮球赛了。 第三节一上来,简松意就抢断了一个球,两个假动作一晃,三步往前,起跳,灌篮,命中。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了缓冲惯性,双手攀住了篮筐边缘,修长的胳膊绷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衣服下摆因为身体在空中晃荡而掀起,露出一截儿白皙紧致的腰。 细而韧,像竹子,又像窄刀。 在傍晚昏黄的天光下,映着球场旁的路灯,凛冽得有些惹人遐想。 柏淮拿饭回来的时候正好透过窗子看见这一幕。 他觉得那截儿腰太细了些。 很难想象哪个alpha的腰会长成这样。 而简松意则觉得自己这个灌篮贼几把帅,挑着唇角,松开手,准备落地。 脚刚刚触地,还没站稳,对方的后卫就一胳膊肘捣上了他的背,他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还好反应迅速,单手撑住了。 这已经不能算违体犯规,就是明摆着的恶意寻衅。 陆淇风直接上来,拎着那个后卫的领子往后一拽:“什么意思啊?” 后卫摊了下手:“不好意思啊,没注意,没站稳。” “你踏马这么粗的两条腿是义肢啊?” 陆淇风几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本来就看皇甫轶他们不顺眼,如果不是和简松意一直压着对面打,心里邪火早冒出来了,哪儿经得住这么撩拨。 偏偏皇甫轶有恃无恐,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带着国际班几个壮汉走过来,冷笑一声:“说了没站稳,也道歉了,还要怎么样?又不是哪家omega,就这么娇气,打个球都不能撞了?” 简松意站起来,掸了掸指尖的灰。 陆淇风注意到他蹙了下眉,虽然很短暂,但是那个蹙眉明显写着不舒服。 他走过去:“没事儿吧?” “唔,还行。”简松意挑起眼尾,睨了皇甫轶一眼,“还继续吗?” 声音有点儿冷,眼尾挑的那一下已经很明显在压着戾气了。 他不是怕事儿的人,但他也不喜欢当着一群omega和小姑娘的面动粗,毕竟打架不是什么好事儿,吓着人不太好。 他喜欢让别人输得服气。 比赛继续,简松意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更加凛冽,进攻也愈发犀利,连着进了好几个角度刁钻的三分,比分差距一度拉到了三十。 而教室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了。 徐嘉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趴着窗台看着篮球场,连声啧啧:“也不怪这群人叫得跟nba现场似的,我松哥这是帅啊,哪家omega遭得住?我要是个omega,我肯定追他。” 柏淮身子往后一仰,指尖点着桌面,语气冷淡:“你是alpha也可以追。” “那不行。”徐嘉行想都没想,“两个a没有好下场,不能生孩子,还要交罚款。” 柏淮点着桌面的指尖顿住,偏头看向窗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应该也不贵。” “啊?什么不贵?”徐嘉行一时没跟上大佬的思路,转过头张着嘴迷茫地看着柏淮。 柏淮垂下眸:“没什么。” 7、Chater 7 简松意一米八三,个子不算顶高,但是弹跳力好,灵活,反应快,有准头,加上和陆淇风多年来的默契,压着国际班那群人打没什么压力。 陆淇风抢断一个球,传给他,他接住后直接起跳想要投篮,结果胸口突然又被一只胳膊肘蓄力一撞。 很重的一声闷响,球没脱手,但人却本能地微俯了身子。 他皮肤白,浸了汗后在白晃晃的路灯照耀下,显出几分惨淡,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旁边尖叫喝彩的也不叫了。 周洛直接把矿泉水瓶一扔,冲上来朝皇甫轶急吼吼:“你们怎么能撞人呢!” 皇甫轶挑衅般地耸了耸肩:“打球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 “你们明明是故意撞的!好多次了!我们都看着呢!” 周洛脾气是好,但兔子急了也咬人,眼睛凶得红红的,只可惜他才172,对方192,二十厘米的身高差显得他就是个真兔子,对方压根儿不把他在眼里。 皇甫轶甚至还吹了个下流的口哨:“简大少爷就是简大少爷啊,上赶着献殷勤的omega真多。不过你们这些omega……真的就这么贱么?上赶着让人……嗯?” 周洛不会骂人,憋得满脸通红。 皇甫轶笑得更不屑了:“你们omega贱,但我们alpha还打球呢,先滚边去。” 说着就伸手打算把周洛拎起来扔出去,只不过手腕在半空中被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 “别动手动脚的,脏。”简松意面上没什么血色,漆黑的眉眼就显得更加冷戾。 他最近状态不太好,嗜睡乏力,刚才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被撞了两下,却好像整个骨架子都要碎了一样,疼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然皇甫铁牛在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该凉了。 球场上冲突,不打他,是涵养。 嘴里不干不净,打他,也是涵养。 简松意转头对周洛道:“带他们散了吧。” 周洛知道简松意不太喜欢在omega面前直接展现暴力,于是点点头,招呼起来。 和他一起的林圆圆一边帮忙,一边忍不住频频回头担忧地看向场内。 她这一回头,可就把皇甫轶激得没边儿了,阴阳怪气地朝简松意笑道:“哟,怎么,简大少爷这是担心在这群排着队想被你上的omega面前丢人,还是怎么的?居然要清场?” “没办法,家丑不可外扬。” “?” 简松意没管他困惑的眼神,回头看向陆淇风,轻飘飘道:“你家开律师事务所的,我先提前咨询一下,教育儿子的过程中不得已付诸的肢体行为,算家暴吗?” 还没来得及离场的吃瓜群众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皇甫轶恼羞成怒,身体比脑子快,等他想起来他的计划是激简松意先动手以方便甩锅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冲着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去了。 然后被拦截。 在神圣的男厕所发生的一幕完美复制重现。 简松意挑了下眉,语重心长:“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叛逆呢?” “我去他妈的,简松意你装个屁的逼!还有你们几个傻.逼愣在那儿干嘛呢?!” 皇甫轶一声怒吼,对面剩下几个人才从刚才简松意那波操作里回过神来,骂骂咧咧地抡起了拳头。 陆淇风这边几个人也不是软包子,对面恶心成这样了,不揍几下都对不起自己的思想品德课老师,纷纷撸袖子应战。 简松意虽然还不是alpha,但是身体素质和运动天赋惊人,而且因为没分化,完全不受任何信息素干扰,所以打架从没输过,校霸的位置就这么来的。 不过他不没事儿找事儿,也不打omega和女生,成绩又好,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南外真正怕他的没几个,更多的是对大佬和帅逼的花痴以及敬畏。 看见有不长眼的和大佬打起来,吃瓜群众们是怎么轰也轰不走了。 不敢劝,又不想给老师告状,殷殷期待皇甫铁牛那个瓜皮被锤死,又担心他们松哥的小脸蛋被破坏,一群人缩在球场角落,看得揪心不已。 而皇甫轶被揍过两次,也怵,所以这次连上他一共来了八个alpha,还都是前体育生,加上陆淇风他们几个,就是十几个alpha在球场上群魔乱舞。 信息素会随着情绪和身体状态的波动而波动,情绪越激动,信息素越浓,身体运动越剧烈,信息素越浓,有时候浓到一定程度了,自然而然就外泄出来了。 十几个极度愤怒的打架打到忘我以至于没注意收敛信息素的年轻alpha凑在一起,那场面可想而知。 在角落里围观的omega们都有些喘不过气,面红耳赤腿发软。 简松意以前从来没有受到过信息素的影响,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越来越难受。 仿佛有一万种气味同时涌来,逼着他闻,浓烈到几近窒息,可又根本意识不到到底闻到了什么味道,胸口也闷得慌,心跳越来越快,四肢越来越无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干他的力气,试图让他就此臣服。 头痛得要炸了,那种痛还带着一种晕沉沉的迷乱感。 他脸色太差,电光火石之间,皇甫轶捕捉到了一丝可能。 他突然故意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带着浓重压迫感的威士忌的味道瞬间涌入简松意的每个细胞。 刚抬腿踹翻一个大汉的简松意,眸子收缩了一下。 接受到皇甫轶的暗示,他们那边所有alpha在同一时间也释放了压迫性的信息素,陆淇风他们不明所以,想也没想,也直接释放信息素进行对抗。 这群alpha的等级都没有差太多,不存在绝对压制,十几种搅在一起,有来有回,围观的omega想跑,但是腿已经彻底软了,只能不停地喷着阻隔剂和抑制剂缓解生理臣服本能。 而信息素漩涡中的简松意觉得得自己简直要被搅碎了,但还是准确地拦截住对方的快速进攻,一个过肩摔把皇甫轶摔倒在地,几乎是同时再背身一个反踢高抬扫倒另一个人。 动作干净利落,凌厉狠决,看上去不受一点影响。 简松意寻思着,就算疼死,也要先教教这群畜生什么叫做爸爸,不然他们永远不知道怎么当个人。 坐在教室里的徐嘉行隔了一个操场外围,一个花坛,一个灌木小道,看不了太真切,再加上他以为简松意跟之前一样还是完全不受信息素的影响,所以根本没多想,只是一脸卧槽。 “松哥牛批了啊,这动作帅的,我他妈要是个omega,估计就地排卵了,是不,柏……” 柏淮单手撑着窗台,翻了出去。 “柏爷?你干啥?!你怎么能翻窗户呢?!这是要扣操行分的!你不要和松哥学坏了啊!柏爷!” 柏淮头也没回。 他一直没管,是因为觉得不需要,毕竟小少爷还是挺厉害的。 但是他刚才看到了人群里简松意狠厉动作的同时眸底流露出的一丝茫然。 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简松意应该已经正式进入分化期,这个时期长达七天到一个月不等,受激素影响,整个人身体状态会降至谷底,而且无论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都会对突然出现在世界里的信息素格外敏感和不适应,如果不能很好的引导,会引起排斥反应。 他知道简松意这人肯定能抗住,可是抗住的话,也太疼了。 球场附近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在某一瞬间,好像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碾压般地盖住了所有浮浮沉沉,只剩下积雪冷冽干净的味道,偶有风过,带来松林清幽。 山间的积雪沉冷绵厚,压得其他的一切连挣扎着透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alpha们瞬间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即使都为了面子强忍着,但还是忍不蹙起了眉,低喘着气,有的甚至已经蹲在地上抱起了头。 而被十几种信息素搅得痛苦无比的omega们虽然依旧因为对alpha天生的臣服而感到无力,但好在没那么混乱了。她们愿意臣服,并渴求着在这个强大的信息素里寻找到一丝安抚,然而所触及的全是冰冷的雪。 他只是要压制这群alpha,并没有打算施舍omega们一点安抚。 只有简松意感到格外的舒适,好像有什么东西拥抱住了他,然后透过他的肌肤,一点一点渗透进去,沿着他的血液筋脉一寸一寸的安抚着那些陌生的焦灼和疼痛。 老子活过来了。 于是他当即就又给了皇甫轶一个反向过肩摔。 皇甫轶觉得自己要死了。 简松意觉得真他妈舒坦。 蹲下身,敲了敲他脑袋:“疼吗?” 皇甫轶倔强,不回答。 简松意掰了掰指节:“我大方,过肩摔一般都买二送三,再试试?” 皇甫轶咬牙。 简松意笑笑:“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皇甫轶翻白眼。 简松意没耐心了:“事不过三,这第三次了,还有下次的话,你的那些申请书和offer,大概就只能擦屁股了,明白?” 皇甫轶突然意识到严重性。 他一直仗着自己家世不错,大学又基本定了,所以才敢没轻没重胡作非为,但是他忘了,在南城,没几个人会上赶着找简家的不痛快,包括自己那个职位挺高的爸爸。 更何况和简家站在一起的向来有个柏家,职位再高也高不过柏家去。 皇甫轶想起这似曾相识的信息素压制,看了眼蹲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简松意,又看了看简松意身后方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柏淮,知道自己好像有点玩脱了。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简松意除了想睡懒觉不上早自习以外,从来没让他家里插手过学校的事儿。 再蠢的人,也有保护自己的本能。 皇甫轶咬了咬牙:“知道了。” “道歉。” “对不起。” “谁让你给我道歉了?谁让你在这儿道歉了?”简松意眉眼恹恹,抬手指了一下omega们蜷缩的角落,“刚你这张血盆大口一不小心犯了什么贱自己不记得了?” “……记得,我错了。” “没事儿,你松哥我这个人大度,明天就这个时间,你去国旗下做个演讲就行,字数也不多,就一万吧。主题嘛就三个,一,论如何告别直a癌,做一个爱o敬o的好alpha。二,论如何正确地使用牙膏牙刷,永久性告别口臭。三,论南外校草简松意为何如此帅气。” 说着面带欣赏地拍了拍皇甫轶的肩膀:“虽然你叛逆,但是为人父,我宽容。铁牛,振作点儿。” 皇甫轶想直接两腿一蹬。 柏淮在简松意身后站着,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这么快就又骚起来了,没有自己的信息素在给他做引导,他现在不知道该疼成什么样。 “简松意。” “嗯?”简松意回头挑眉看了一眼,瞥见某人修长的身影,像根冰柱子一样杵在那儿,就觉得自己又被装了一脸逼,“干嘛?” “回去吃饭,凉了。” “哦,行吧。” 简松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招呼着陆淇风走了。 陆淇风素质还算不错,只是有些轻微不适,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柏淮那信息素是厉害,绝对压制。” 简松意一脸茫然:“那玩意儿刚才释放信息素了?这么多omega在呢,他释放信息素是骚什么骚?” “……” 陆淇风觉得简松意的神经大概有一万里粗。 但没分化的直a应该差不多都这样,估计不仅柏淮的,刚才的群a信息素混战他应该也没感觉到,又想到他和柏淮不对付,怕提到分化的事儿惹他不痛快,也就没多说什么。 简松意走后,柏淮就收起了信息素。 沉迷于柏淮盛世美颜但被冻了一脸的omega们松懈下来,花痴得更投入了。 太他妈a了,真的巨他妈a,真正的a从来不屑于和你逼逼叨叨,信息素压制死你们就完事儿了! 而且这个a还有一张神颜!气质还这么禁欲!腿长得都到我脖子了!还有泪痣勾我魂魄! 啊啊啊!阿伟今天又乱葬岗了! 不过柏淮没跟简松意一起走,不是为了留下来撩这群omega。 他慢吞吞走到皇甫轶旁边,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看着他,金丝眼镜给眉眼镀上一层冷硬的釉光,居高临下,声音很低,漫不经心的淡漠。 “简松意是个好人,我不是,那天二楼走廊的监控录像都在我这儿。” 皇甫轶整个人都僵硬了,躺在地上像一具尸体。 “所以今天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简松意受多大负面影响,你大概可能得翻个倍,明白?” 皇甫轶面如死灰地点了点头。 柏淮收回视线,转身缓缓向教学楼踱去,那一收的余光里,透着厌弃。 简松意之所以耐心陪着皇甫轶这样耗,是担心这人没了底线,说些什么脏话,毁了林圆圆的名声。 但柏淮也不太乐意别的人给简大少爷惹上什么麻烦。 耽误这么久,汤都要凉了,某人金贵,又该挑剔了。 8、Chater 8 汤倒是没凉,只是今天是鲫鱼汤,简松意不太爱喝,拿个勺子搅来搅去,馋得大半个教室的人直咽口水,他却面无表情,仿佛要英勇就义。 柏淮实在看不过眼,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不长个儿。” 十七岁一米八三的简松意:…… 身高不足一米八三的其他人:…… 简松意把勺子一放:“长那么高赶着补天?” “阿姨说你太瘦,专门给你熬的,因为不能放香菜芹菜,为了去腥没少费功夫。” 柏淮轻而易举找到简松意软肋。 果然,简松意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捏住勺子,屏住呼吸,一勺一勺慢吞吞喝起来。 中途班长杨岳过来有事要说,被柏淮淡淡看了一眼,就封上嘴巴,在旁边站着等着一直到少爷把汤喝完,才开口:“老白和老彭找你俩去年级主任办公室一趟,让你们三分钟内必须到,不到的话惩罚翻倍。” “……”简松意抬头看他,“你站这儿多久了?” “七八分钟。” 简松意乐了:“你说你是不是针对我?” 杨岳委屈:“不是,松哥,这不赖我啊,您老这不是在喝汤吗?” 说着眼神儿一个劲儿往柏淮那瞟,疯狂暗示真正的凶手。 柏淮一脸淡定写着物理题:“反正迟了,把水果也吃了。” “哦。” 简松意又慢吞吞打开了水果盒的盖子。 杨岳:…… 他觉得他这个班长当的有些过分没有威严。 清了清嗓子:“松哥,你俩这样不好,老白和老彭是真生气了,办公室里乌泱泱站了一片,那气场严肃得和殡仪馆一样,你们俩可别火上浇油了……” “今天这车厘子味道不错,来一个?” “好嘞,谢谢松哥,可以再多来几个不。” 等简松意和柏淮到了年级办公室的时候,教导主任彭明洪同志和年级主任白平山同志正对着十几个高高大大的alpha唾沫横飞。 表情痛心疾首得仿佛家里的小白菜被偷了。 看见简松意和柏淮的时候,估计连白菜帮子也没了。 老白还好,日常佛系。 彭明洪就不行了,他本来就提前步入了中老年男性更年期,又被委以重任带高三。 现在没正式开学,校长室的都不在,就他一个扛大梁的,只能他做主,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儿,那他可就是全责。 他还想着带完这届高三往副校长冲冲呢。 捋了一把自己不甚茂密的头发,指着他俩说道:“让你们三分钟内过来!这都多久了?!” 简松意看了一下表:“十五分钟左右吧。” “……我是问这个吗?!简松意,你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胆大妄为,为所欲为!你们现在是高三!只要给你们一个处分,什么校招,什么保送,就全没了!没了!知道吗?!” “哦。” “哦什么哦?!事态的严重性你还不明白吗?北城大学和华清大学还想去吗?!” “不是,主任,我不用校招保送,也能去清北,所以真没那么严重,您消消气儿。” 这语气听上去还挺乖巧,就是怎么这么气人呢。 彭同志一口气堵在支气管喘不上来,眼看就要背过去了,老白连忙出来打圆场。 “哎呀,叫你们俩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儿,皇甫轶同学刚才也承认了,是他们先动的手。只是毕竟你们一个打人了,一个在公共场合故意释放高浓度信息素,都违反了校规,所以该处罚的还是要处罚,你们不要有什么情绪。” 简松意点点头:“唔,没事儿,我还挺大度的。” 柏淮赞成:“我也还行。” “……” 在座其他犯罪嫌疑人觉得这俩人过于没有政治觉悟。 不过人家家世成绩摆在那儿,有恃无恐,老师的心偏成瘸子也正常。 然而老白一身浩然正气:“经过我和彭主任商讨决定,要对今天参与打架的所有人,一视同仁!一律做警告处分处理!” 大家心凉了半截儿。 警告处分如果不能尽快撤销,自主招生和出国那可都完了。 “但是……”老白拖长音调转了一下,“你们主动来认错,态度还算良好,也念在你们高三,为了你们的前途考虑,学校决定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凉的半截儿暖起来了。 “五校联考,在总排名前一百的,处罚可改为通报批评,如果没进前一百……好自为之。” 国际班的八个人,心直接碎了。 这次五校联考国际班也要考,五个学校加起来三四千人,要让他们几个考前一百,不如让他们去死。 老白生怕皇甫轶他们不服气,还特意摆出了一副极其凶残的表情:“最后!简松意,柏淮,你们两个人作为我班上的学生,我必须要严加管教,提出更加严格的要求!他们考前一百就行,你们两个必须要考前五!” “唔。” 又是轻飘飘一声。 不过简松意好歹是应了,柏淮全程就站在那儿,气势高贵端庄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教导主任。 这下皇甫轶他们是真的心中憋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到了最后,只能闷闷一句:“老师,你们这决定有点太偏心简松意了吧。” 简松意点点头:“是的,老师,我也觉得你们太偏心我了,所以我申请和皇甫铁牛同学交换处罚措施。” 皇甫轶:“……” 听上去好像的确是纠正偏心的好方法,是他无福消受这份善良。 老白轻斥:“不要瞎给同学起外号。” 旁边一直在发呆的柏淮终于有动静了,偏头看向简松意,一脸认真:“铁牛不是他本名?” 简松意仔细回忆了一下,笃定道:“是他本名,我不记得他还有别的名字。” 皇甫轶:“……” 老白生怕皇甫轶被简松意气撅过去,连忙挥了两下手:“行了行了,都回去上晚自习,学习要紧。” 一班和二班的人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国际班的人则抬头看了看天。 今晚月色真好。 很适合被家暴。 回家的路上,简松意在车里就睡着了。 柏淮坐在后座另一侧,看着暖黄的车灯下映出的少年的单薄侧影。 根据他的观察,简松意分化时候的反应主要是嗜睡,乏力,倦怠,易疼。 这和自己分化时候的反应不太一样。 就他的了解,大部分alpha在分化期呈现出来的状态都是易怒易暴躁易冲动,渴望宣泄力量,很少会出现这种类似于病弱的反应。 可能是分化太晚,导致身体出现了一些不良反应。 还是得好好养着才行。 车停在公馆中间,两人各自下车准备回家。 柏淮突然叫住简松意:“我觉得你应该请几天假,或者让唐姨早点回来。” “怎么了?”简松意转过身一脸不解。 柏淮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聪明的时候跟猴子成精似的,傻的时候也真像个单细胞生物。 他耐心解释道:“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分化期了吗?” “啊,这样啊,我说呢,怎么最近老是感觉不对。” 柏淮觉得自己侮辱单细胞生物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在夜色里慢悠悠的,显出几分温柔:“你的反应不太好,休息和营养补充不够的话,可能分化的时候会很辛苦,在家里养养,我让刘姨过去照顾你。” 可能因为那份温柔在静谧的梧桐路上无处可藏,迟钝如简松意也感受到了这不是挑衅,是关心。 说话难得没带刺儿:“没事儿,就是爱睡觉而已,在教室睡在家睡都一样,今天他们闹那么厉害,我不也一下子缓过来了吗。” 柏淮没有告诉他,之所以他能缓过来,是因为自己在一旁用信息素做了引导,不然他可能今天疼得走不了路。 只是点了下头:“随你。” 说完就准备转身进屋,却被简松意叫住了。 “那什么,我看你今天做的那几道物理题好像有点问题,要我帮你看看吗。” 少年勾着书包带子懒洋洋地站在路灯下,目光因为不适应主动示好而瞥向别处,语气里还强撑着死要面子的傲娇。 “不然回头你考不进前五,被警告处分,我哪儿有脸见柏爷爷。” 柏淮转过身,低头按着密码锁,月光正好落在他微勾的唇角。 “行,正好有道磁场综合有点难。” 那道题是去年华清大学自主招生最后一道题,确实挺难的,简松意估摸着给他们班千年老二杨岳来做也很吃力。 不过简松意只简单点拨了两句,就发现柏淮已经会了。 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天才教师。 顿时来了劲儿,唰唰唰地找出好几道类似的题,非要柏淮做,做了还要给他批改。 柏淮也就还真拿着笔,认真做起了自己今天其实已经做过一遍的题,而简老师则坐在旁边,翘着腿,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玩着手机,悠然自得。 两个人难得地和平相处,没有彼此挑衅。 直到周洛转发的一个链接打破了这个美好夜晚原有的平静。 【震惊!南外校草或将易主!南外第一alpha艳压全场!到底是颜狗的狂欢还是omega的胜利?让我们拭目以待,柏淮的到来!】 9、Chater 9 傍晚球场的那一出,整个南外高三最花痴八卦的omega都在,一个二个全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贴吧跟过年了一样。 周洛转发过来的这个帖子是最搞事的。 楼主id:小甜粥。 一楼是偷拍的柏淮站在球场旁的照片。 路灯正好打在他身上,眼神冷淡,身形挺拔,气场沉默而强大。 身后几个狼狈的alpha俯身喘气,像是臣服。 二楼配文:高糊都阻止不了的美颜和a,我太可了!你们不知道,那一瞬间压制十几个alpha的信息素有多可怕!而且还这么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简直就是王者!柏淮牛批!柏爷万岁!为柏爷生为柏爷死为柏爷哐哐撞大墙!南外校草非柏爷莫属! [我是那颗泪痣,我在现场,我证明是真的] [真的太a了!瞬间压得皇甫铁牛那个憨批没脾气,不是喜欢乱放信息素吗?你倒是放啊!垃圾!] [而且太禁欲了吧,我日,泪痣杀我] [泪痣杀我加一,我想被他按在墙上亲,然后命令我啵啵他的泪痣,酱酱酿酿!] [楼上,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所以可不可以带上我] [他这腿都到我脖子了,而且手也巨好看!颜值完美,信息素味道也超级好闻!又清又冷,像雪又有木香,哎呀,我说不出来,反正超级好闻!] [高二的学妹想提前开校了] [高一的学妹发出鸡叫] [一中柏淮粉丝后援会投来羡慕的眼神和一万亩柠檬地] [我说一句柏淮是南外校草没人反对吧?] [我说一句柏淮是南外第一alpha没人反对吧?] [我代表我松哥反对] [代表松哥反对加一] [对啊,松哥的颜值也很绝啊,那双桃花眼真的日了我一万次] [讲真,单讲脸的话其实松哥更好看,松哥五官太精致漂亮了,明艳大美人!] [而且松哥也很a啊,虽然没有分化,但是a的时候还少吗?!打那群畜生的时候不要太帅好吧?] [但是我吃高冷禁欲系] [柏爷更高,柏爷还已经分化了] [松哥分化后信息素说不定比柏淮更强呢] [我不管,柏淮最帅!柏淮最a!柏淮天下第一!] ...... 吵得不可开交。 吵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贴吧开了一个投票。 【你心目中南外的校草】 1.简松意 2.柏淮 ...... 周小洛:[咦,这个发帖子的人可太没有眼光了,在我心里一直是松哥最帅最a哦!] [比心.jpg] 这个比心毫无灵魂。 简松意突然心情不太好。 他倒也不是稀罕校草这个名头,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别人觉得他不是最帅的,尤其是那个可能比他帅的人还是柏淮。 不得劲儿。 想到到时候如果投票出来结果真的是柏淮赢了,简松意心里就特别不爽。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手指敲打屏幕敲出雷霆万钧之势,柏淮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少爷,又怎么了。” 如果简松意心思再细腻些,就能从那声“少爷”里听出一丝纵容,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引导这群人重新树立正确的审美观和价值观,没空搭理柏淮,眼皮子都没抬地敷衍了句“没啥”。 没啥就是有啥。 柏淮放下笔,拿起手机,点开徐嘉行的朋友圈。 果然,这里应有尽有。 【哈哈哈,松哥多年统治地位终于受到动摇了,开盘开盘,继续开盘,上次并列第一我都亏死了,这次必须赚回来!】 转发的是那个帖子的链接。 杨岳:[难道我不曾动摇过松哥的地位?] 李蒙蒙:[万年老二请圆润的离开] 林圆圆:[这是一个颜值评选,请你正视一下自己] 高林:[你发这条朋友圈是不打算活着见到明天的日落了吗] 徐嘉行:[嘿嘿嘿,我屏蔽了松哥] 柏淮:[。] 徐嘉行:[???完了,漏了一个] 陆淇风:[我截图发给小意了] 徐嘉行:[别啊,爸爸!] ...... 柏淮没有理会徐嘉行发过来的长篇忏悔,只是点进帖子溜了一圈。 明白少爷又闹哪样了。 笑了一下,刚准备退出,目光却被一个飘高的帖子吸引。 【细数渣男柏淮二三事】 楼主id是一串乱码,内容倒是条理清晰。 [你们不要被柏淮的表象懵逼了,这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的渣男。] [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乱撩女生,还同时三个,每天中午收三瓶草莓牛奶,收了三年,结果上小学就把人甩了。] [小学就更不做人了,有女孩儿追他,他就把数学作业给人家做,还特别难的那种,人小姑娘做了一晚上没做完,嗷嗷大哭,结果他第二天当着别人面十分钟做完了,做完了还说人家不聪明就多学习,不要浪费脑子早恋] [初中那可就更渣了,有小姑娘给他送情书,约他周末去天文馆,他明明答应了人家,结果临时变卦,放人家鸽子,大雨天的让人姑娘一个人回去了,过分!]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所以这个人从根本上就是一个漠视他人感情玩弄他人感情的渣男,大家不要被他的皮囊所迷惑,还是简松意好,长得帅,品行端正,诚实善良,勤劳勇敢,所以请大家擦亮眼睛,一起支持简松意!] 柏淮:“......” 2l:[楼主你说话要讲证据,不要玷污我的男神!我男神冰清玉洁!] 4l:[好的,我知道了,我男神喜欢喝草莓牛奶,喜欢数学好的女孩儿,喜欢天文馆,谢谢楼主] 8l:[或许男omega他喜欢吗?] 12l:[楼主我可qnmlgb,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说话有依据吗?你站简松意就站简松意,没必要捧一踩一,下次再随便diss我们家柏淮,不要怪我人肉你找到你教教你爸爸两个字怎么写!谁最a难道不是我们omega说了算?!] 21l:[谁骂我男神,我骂死他全家!可别来碰瓷了!] 43l:[楼主是哪里来的丑逼丑人多作怪?松哥很好,柏爷也很好,我们都喜欢,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简松意:“......” 柏淮瞥了一眼某人略显呆滞的表情,乐了。 直a是不会懂骚o的战斗力的。 不过简松意也不是那种轻易退缩的人,他呆滞了一会儿,就又振作起来,重新撸袖子战斗,满脸义愤填膺,手指点的飞快,露出的那截儿手臂甚至绷起了肌肉线条。 楼主:[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有半句假的就让我永远考不了年级第一] 楼主:[什么叫我本来就考不了年级第一?我这辈子只考年级第一好吧?] 楼主:[什么叫我撒谎成瘾?什么叫我冒充你们松哥?什么叫做我给他们两个提鞋都不配?] 楼主:[不是,我承认,简松意的确比我优秀英俊聪明帅气,但是有一说一,我肯定比柏淮强] 如果是动手的事情,简大少爷肯定不会输,但是论吵架,他永远不可能赢得过抱着键盘的omega们。 当最甜的o,骂最狠的话。 柏淮看着简松意和那群人怎么说都说不明白,又委屈又暴躁的炸毛样子,压住笑意,手伸到他面前敲了两下:“行了,别没完了啊。” 简松意立马心虚地把手机往回一收,一脸正经:“什么就没完了?题做完了吗?” “做完了。”柏淮好脾气地点了点头,“还顺便逛了会儿贴吧。” “......”简松意哽了一下,耳根子泛起一点红。 他万万没想到柏淮这种人也会去贴吧那么无聊的地方。 柏淮嘴角噙起点儿笑意:“我还看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帖子。” “......” “讲了挺多我的往事,我寻思着整个南城知道这些的好像也就一个。” 柏淮说话慢条斯理,似笑非笑,简松意耳根子更红了。 明人不说暗话,他索性理直气壮:“怎么的?哪句话说的是假的了?” “事儿倒是真事。”柏淮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就是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帮某人回忆一下完整版本。” “草莓牛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某个人特别爱喝,不喝饱不睡午觉,我一个人的不够,所以没办法了。” “......” “数学作业是有的人必须做,但又想打游戏,就把作业本扔给我了。” “......” “下雨那天也不知道是谁,就摔了那么一跤,恰好需要我背他去医院。”说着朝窗外指了一下,“喏,就那个无辜的台阶,或许它愿意充当证人。” 简松意想起来好像的确是柏淮说的那么回事儿。 他尴尬揉了揉鼻子:“你一个大男人,老是记这些婆婆妈妈的事,真没意思。” 柏淮点点头:“嗯,你有意思。” 说着还把手机屏幕往简松意跟前送了送,上面赫然停留着简松意的罪证。 简松意好气。 被别人和柏淮比较就算了,自己多年来的校草名头不保也算了,被他的花痴脑残粉辱骂也算了。 他就想引导一下青少年的审美观,结果还被当面捉了现行,他想把自己摁进土里埋起来。 这人不是从来不去贴吧那种无聊的地方吗?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岭之花吗?怎么就能做着如此有趣的物理题还有心思逛贴吧呢? 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要去看一下他简松意打下来的江山是怎么被他撬动的,然后以此耀武扬威,理直气壮地表达不屑。 可真是个垃圾。 生气。 简松意越想越气,气得站起身,一把扯过书包就飞快溜了。 溜走的时候还被柏淮一不小心看见了他绯红的脖子和耳根。 有的人,只是看着骚,其实脸皮比谁都薄。 柏淮心情还挺不错,往后一倚,继续优哉游哉地逛着贴吧。 看见一个id为冰淇淋小圆子的人发的帖子:【简松意粉丝后援会今天正式成立!全面招新!注册并投票即可领取奶茶一杯!】 他顿了顿,点进去。 指尖飞速移动,以游客身份回了几个字。 ——后援会怎么加。 10、Chater 10 林圆圆今天很生气。 她觉得大家都太肤浅了,怎么能因为一个绝世大帅逼alpha轻而易举地压制了十几个alpha,就对他犯花痴呢? 明明简松意更漂亮,明明简松意打篮球更帅,明明简松意才是碾压皇甫轶伸张正义的那个人。 而且简松意那么有温度,那么炽热,像太阳一样,怎么可能输给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这群人,肤浅。 生气气。 全世界最好的崽崽,她来守护! 于是简松意粉丝后援会正式成立。 但是让她比较开心的是粉丝后援会人数充足,而且都给简松意投了票。 最关键的是她收获了一枚很不错的副会长。 虽然副会长只加了q.q小号,也不方便透露真实姓名,但是副会长十分大方,主动承担了后援会的奶茶费用并且为松松疯狂打call。 只要你喜欢松崽,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姐妹。 林圆圆开心的把这位q.q名叫“b.s.”的葬爱家族小姐妹加入了好友列表。 [松崽是最好的!我们明天一定要努力拉票!不能让崽崽输给那个面瘫冰雕!] 柏.面瘫.冰雕.淮:...... [好的] 柏淮放下手机,捏了捏眉心,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其实他也觉得小朋友更好看。 从小到大他好像没怎么见过比小朋友更好看的小孩儿。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简松意一上车就闭眼蒙头睡觉。 柏淮看着他时不时抖一下的睫毛和微红的耳垂,没戳穿他。 不过简松意也是真的困,昨天晚上一整夜他都没怎么睡好。 他早早上了床,觉得不应该和这群无聊的人计较。 但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气得凌晨两点半都没睡着,半夜怒而掏出手机,继续battle。 他就想不明白那群人眼睛怎么长的?怎么会觉得柏淮比他更帅?比他更a?比他更有魅力? 解释不通,气。 再想想还被柏淮抓包了他发的帖子,显得他很在意这件事情,很小气,很婆妈,很没有格调,他就觉得更生气了,又羞又恼。 他简松意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窘境? 实锤柏淮和他八字不合。 不过好在他好像有了个什么后援会,人还挺多的,投票应该不至于输。 就这么想了一晚上,直到早上坐在车里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睡就一路睡到了教室。 老白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靠窗的角落看了足足三分钟。 两个大爷,一个大爷在睡觉,一个大爷在做理综卷子。 一点儿也没有昨天才被拉到办公室教育了的觉悟! 还好今天他喝了一瓶太太静心口服液才来上班。 他用平和温柔的语气婉转提醒道:“柏淮啊,你同桌这样睡觉,也不是个办法啊。” 柏淮抬头想了下,扯过挂在简松意后背上的爱马仕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就继续低头刷题。 老白:“......” 我是怕他着凉吗我? 算了,对待学生要宽容,要温暖,要如沐春风,反正只要把这次五校联考的第一拿回来就行。 他180度转头,眼不见心不烦:“说一下最近高三安排,28号,29号,五校联考,一切按高考的规矩来,成绩也会列入校推和自招的名额考核,请同学们务必重视。” 教室里东倒西歪一片,唉声叹气。 “30号,31号,全体老师参与阅卷,不上课,安排全天自习,请同学们务必珍惜时间,遵守自习纪律,如果期间违反校规,就到开学典礼上念检讨!” “嗷——” “得了,你们别拖个调子半死不活的了。都调整调整,没几天就开学了,一号开学典礼,大家都把校服穿上,手机外卖也不要太明目张胆。我给你们自由,但你们不要过了火,不然回头撞到老彭那儿去,你们和我都麻烦,听见没?” “听——见——了——” “死样儿!” 一班这群学生虽然保持着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顽劣和活力,也顺风顺水惯了,比较自负,该惹的麻烦从来没少惹,但品行都还算端正,学习一事上也都心里有数。 就连简松意这样的大少爷,该刷的题也从来没少刷。 都是些表面混子。 所以老白也不一味压着他们。 联考之前整个班倒也的确安分老实了不少,唯一闹出的动静大概就是皇甫轶被简松意逼迫所做的国旗下演讲。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身为一个alpha,我不应该对omega出言不孙!要坚决贯彻性别平等的观念!尊重每一个omega!” “我也不应该说脏话!不应该半句话不离问候长辈!作为南外学子,我要体现出我们学校的素质!先成人再成才!” “最后,松哥牛批!松哥最帅!松哥天下第一!你的眼睛笑时宛如四月的朝阳,沉默时恍然秋夜的明月,你的嘴唇仿佛最娇嫩的玫瑰花瓣,你的肌肤如同初冬的白雪,你的身姿清隽挺拔,如山涧月下的青松,我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 这种尴尬的彩虹屁排比句,足足凑够了一万字,就在晚饭时间,国旗底下,拿着个喇叭,用他那粗厚雄壮的嗓音声情并茂,声嘶力竭,直至声音沙哑。 面对简松意和柏淮的暴力威胁,皇甫轶只能认怂。 毕竟他虽然混了点儿,不要脸了点儿,品行不端了点儿,但好歹还是个正经八百的高中生,真把事情闹大,搅黄了出国留学的事儿,前途未卜不说,还会被他爸揍死。 所以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但简松意安排的道歉方式,他也只能说到做到。 不过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主席台是从北楼到食堂和小卖部的必经之路,人来人往,他就不信简松意丢得起这人。 结果他在台上吼得脸红脖子粗,简松意在台下叼着根冰棍,听得兴致勃勃,时不时还点评几句。 “不是出言不孙,是出言不逊,你中考语文及格了吗?” “比喻还挺生动啊,介词也挺丰富,居然不带重样的,给你加五分。” “娇嫩的玫瑰花瓣不行,我不喜欢,太娘了,你换一个。” “我就只是英俊而已?” 皇甫轶:“......” 要点脸。 最后总结陈词:“那什么,最后那段,从‘松哥牛批’开始,再来一次,有感情一点。” 皇甫轶:“......” 我他妈。 深呼吸,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理。 “松哥牛批!松哥最帅!松哥天下第一!你的眼睛笑时宛如四月的朝阳......” 简松意认真聆听,满意点头,并随手拦截了正好路过此地的柏某人:“既然你路过了,那不妨停下脚步,和我一同聆听一下群众的呼声。” 旁边负责录音录像的周小洛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松哥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岁。 至于为什么那位浑身上下写着“我很高贵冷艳”的大佬还真的就停下了脚步一同聆听,他就更不知道了。 他也不敢问。 五校联考是南城几所最好的重点中学组织的联合考试,其他四所分别是一中、七中、四中、九中。 以前的高考状元都是被这几所学校包揽的,只不过最近几年开始出现了南外的身影,所以南外也就成了这里面唯一一所私立学校。 这次考试是完全模拟高考,为了营造氛围,考场也是五个学校所有考生统一编号,随机打乱分配。 简松意运气好,留守南外。 柏淮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他被分配到了一中。 不是四中,七中,九中,好死不死,就是一中。 考试的当天早上,柏淮坐了自家的车去往一中考场,没和简松意碰上面。 简松意觉得柏淮这么大个人,又如此擅长装逼,就算故地重游,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但考完语文后,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年那件事,不是柏淮的错,但对于柏淮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心结。 这人看着冷,但其实心思比谁都细,万一遇上了什么熟人,撞上了什么旧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影响了考试,没能进前五,受了警告处分,那自己怎么面对柏爷爷? 他才不关心柏淮敏感的内心小世界,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能让柏淮因为自己挨处分而已。 简松意说服了自己,然后掏出手机给柏淮发了一条微信。 [我这次语文考得还挺好的,你小心点儿,别到时候当众叫爸爸的时候嫌丢人。] 柏淮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在洗手,已经考试结束半小时的学校没什么人,卫生间也很安静,水龙头哗哗地流着,还有隐隐的回声。 他偏头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勾了勾唇角。 隔着4g网也能猜到某人那别别扭扭的心思。 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刚准备扯张纸巾把手上多余的水分擦干净,余光就从镜子里瞥见了一个身影,然后刚刚勾起的唇角就重新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人站在门口,一半身形没入墙角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像幽灵一般。 他看向镜子里的柏淮,幽幽地开了口。 “你回来了啊。” 11、Chater 11 简松意这次确实考得不错。 语文基本上只要他主观题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想象力,作文题再稍微遏制一下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往上混十分还是不难。 其他三门的话,本来就很好,正常发挥就行。 加上特别巧的是皇甫轶正好和他一个考场,还就坐他附近,每次提前做完卷子看着皇甫轶挣扎后呆滞,呆滞后继续挣扎,最后化为虚空的表情,他的心情就特别好。 心情一好,题也做得更顺手了。 考了两天试,两天没和柏淮碰上面,发的那条微信也一直到了当天晚上才收到了一个【嗯】的回复。 简松意觉得柏淮这人可真没礼貌,真冷漠,真无情。 所以连带着后面自习的两天都没主动搭话,不冷脸,也不黑脸,就是懒恹恹的,眼角眉梢都写着“大爷我今天有点不高兴”。 柏淮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但是并不打算解释,有的事他不太想和别人说,尤其是简松意。 遇到灰尘,擦掉就好了,没必要把它拿到阳光下晒晒。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冷战。 没有任何冲突,也没有言语挑衅,只是彼此心照不宣。 就连徐嘉行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他后座的两个大佬一直不太对付,但是主要以松哥的小嘴叭叭叭为主,但这两天异常沉默,反而让他脊背发凉。 他想起了某个清晨在这个教室发生的事关男人终身尊严和荣誉地位的那场豪赌。 大概成绩快出来了,要决定谁叫爸爸了,所以气氛才如此凝重吧。 徐嘉行是个好同学,团结友爱,淳朴善良,觉得帮助同学恢复良好关系是他当仁不让的责任。 于是鼓足勇气,置生死于不顾,扒拉了两下旁边的杨岳,又转过头:“那什么,吃鸡1缺3,爸爸们来不?” 杨岳义正言辞:“今天晚自习是老彭巡逻,是手机不想要了还是想明天开学典礼上念检讨?” 简松意深以为然。 五分钟后,四人集体降落机场。 简松意落地捡了把喷子,一喷一个小朋友,柏淮机瞄扫射击倒另外两个,附近一队直接灭队。 刚捡了个平底锅的徐嘉行和杨岳:??? “爸爸救我!我们附近有人!好多人!啊啊啊啊啊!!!” 简松意压低声音:“闭嘴,我门外有人。” “呜呜呜呜,我不想当盒子精,爸爸你忍心看着你一米八的儿子当场猛虎落泪吗?” 柏淮看了一眼简松意的装备,然后低声对徐嘉行道:“报点,封烟,我来救你。” “好的,谢谢爸爸,c字楼二楼......” “柏淮,别去......” 简松意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砰!” 击杀提示:【徐大可爱使用手榴弹击倒b.h.】 “......” 【ak789击倒徐大可爱】 【ak789击倒杨山丘】 静默三秒,徐嘉行忏悔:“对不起,柏爸爸,我以为我在为你封烟,但是没想到杨岳这逼给我的是个地.雷。” 柏淮:“......” 简松意瞥了一眼柏淮无话可说想骂人又要克制的表情,乐了:“都让你别去了,我和徐嘉行吃鸡一般都开场血祭他,不然毫无游戏体验可言。等着啊,看爸爸怎么杀过去把你扶起来。” 说完低头继续作战,一枪喷到和他绕房子的敌方队员,收了把好枪,直接上二楼对刚。 枪枪到头,叼得一批。 击倒徐嘉行他们的那个ak789也成为他的枪下亡魂。 简松意觉得自己牛批到不行,然而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欢呼和崇拜,手肘还被柏淮捣了两下,捣了手肘又扯了下衣服下摆。 不耐烦地皱起眉:“别碰我,你死了就自己好好呆着,不要影响我操作。” “......” 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简松意感受到一丢丢的不对劲。 他抬起了头。 徐嘉行和杨岳都在低头认真写着卷子,柏淮一脸无奈,而桌子边多了一个熟悉的肚腩,浑圆,饱满,有弹性。 肚子的主人笑得和蔼可亲又面目可憎:“手机拿出来吧,顺便准备一下明天开学典礼的检讨发言。” “......” 明天正式开学,彭明洪铁了心要捋捋高三的风气,简松意三番两次往枪口上撞自然就被抓了典型。 手机家里还有备用的。 徐嘉行和杨岳心虚愧疚又怕死,不等简松意开口,就主动把检讨书写好送上。 只是明天开学典礼上念检讨的事儿谁也替不了,简大少爷注定要丢这么一回面子。 新仇加旧恨,挺漂亮一小脸蛋儿变得又冷又臭,一整晚连带回家的路上愣是没和柏淮说一句话。 柏淮想笑,又怕彻底把人惹生气了,哄不回来。 但是哄吧,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哄,只怕好心好意哄了,某人还觉得他是在冷嘲热讽,幸灾乐祸。 他俩这关系,确实有些不容乐观。 甚至连某人下车关门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柏淮忍住笑,绕过车身,走到正在开门的某人跟前:“帮个忙。” “呵。” “明天开学典礼,要求穿校服,我的要明天下午才能领,彭明洪让我先问你借一套。” 简松意冷着一张脸,没说话,自顾自开门进去。 进去后也没关门,柏淮就插着裤兜倚在门口,优哉游哉地看着某人进门换鞋,扔下书包,走上二楼,顺带还欣赏了一下那挺金贵的屁股,似乎根本不担心校服没着落。 果然,很快某人就又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叠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往柏淮怀里一扔,拽过门把手,准备关门送客。 门被某条又长又细又直的腿挡了一下。 简松意没好气:“怎么的?还想进屋坐坐?” 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柏淮决定还是不在这个节骨眼火上浇油,只是腾出一只手拽过了简松意的手腕,往他掌心放了个东西。 “晚自习没提醒你老彭来了,怪我,给你赔罪。” 简松意低头一看,掌心里躺着一颗糖,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奶糖,那时候他换牙,唐女士不让他多吃,但是他又馋,柏淮每天就把他那份儿给他,等他吃完了又盯着他刷牙,才算完事儿。 十年过去,这种糖现在已经不好买了。 一时间简松意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点被哄着了,生着的闷气变得有些软绵绵,可是又还是不太高兴,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哄,起码不应该这么被哄,于是那点被哄着的感觉就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有点羞,有点恼,不想被看出来,但是又不忍心再发脾气。 只能强装凶巴巴地扔了一句:“给颗糖赔罪,当哄小朋友呢?” 说完就飞快地关上门。 他已经过了喜欢吃糖的年纪,也不太爱吃甜食,只是到底也没有随手扔掉,回到房间,放在了床头柜上。 而柏淮抱着那套明显已经穿过的校服,低头笑了一下。 买糖嘛,本来就是为了哄小朋友的。 不过柏淮还是太年轻,低估了他和简松意之间的仇恨。 当简松意站在主席台上诵读检讨的那一刻,那颗糖的情分就全他妈没了。 他下定决心和柏淮老死不相往来。 面无表情地念完检讨,黑着一张脸,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彰显着大少爷的不痛快。 但这丝毫不影响台下众人十分热情地鼓掌。 帅,贼他妈帅,又高又帅,就算是死人脸也很帅。 几个终于近距离看到大佬本尊的高一小甜o愣是把检讨听出了表白的气势,兴奋得快昏过去。 彭明洪痛心疾首,决定端正一下校风校训。 在简松意念完检讨后,勒令他站在旁边。 自己接过话筒,语气十分严厉凶狠:“今天,我之所以让简松意同学来做这个发言,就是为了树立一个错误的典型!新学期,新气象,每一个南外学子都需要做到严于律己,摈弃不良风气,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帅有什么用?打游戏好有什么用?能让你们上北城华清吗?不能!所以希望在座诸位,引以为戒,千万不要向这位简松意同学一样视纪律为无物!” 说完把话筒递给老白,像一尊煞神一样坐到主席台旁边,颇有几分震慑力。 老白也不客气,接过话筒,呵呵一笑:“首先呢,先在这里通告一个好消息,在这次五校联考中,我们南外高三学子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在我们学校,他们就是高三一班的柏淮和简松意同学。希望大家向他们多多学习!” 刚坐稳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子的彭明洪同志:“......” 人群发出低低的窃笑,有胆大的男生直接扯着嗓子问了一句:“所以老师,我们到底要不要向简松意同学学习啊!” 老白本来就护短,知道简松意好面子,干脆一次性把面子给足了:“所以简松意同学,有没有什么经验想和你的学弟学妹们说的?” 简松意一本正经:“我就想说,长得帅,的确可以上北城华清。” “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彭明洪觉得今天的水可真噎,掏出一瓶静心口服液,一饮而尽。 简松意一本正经地说完后继续一本正经地看着台下,随意一瞟,就瞟到了人群里的柏淮。 一样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偏偏就他显得跟别人不一样。 简松意就觉得这人长得可真扎眼,烦。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什么,柏淮突然掀起眼皮往台上看了过来。 视线就那么跨越了两千人在空中相撞了。 相撞的那一刻,简松意突然想,这次到底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应该是自己吧?不然还真的要叫柏淮爸爸?那他不如不活了。 “尤其是柏淮同学,第一次参加南城考试,就一举夺魁,特此提出表彰!” 简松意:“......” 呵。 靠近主席台的同学们觉得天凉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简松意的脸已经可以用冰天雪地来形容。 徐大可爱浑然不觉,持续作死,英勇无畏地从袖子口掏出一个手机,递给简松意,低声说道:“松哥,你快看贴吧,校草评比结果出来了。” 袖子口露出的那截儿屏幕不大,但是足够显示出那几排字。 【南外第一届校草评选大会圆满结束,让我们恭喜高三一班柏淮同学!】 简松意:“......” 徐嘉行怕他不高兴,连忙解释道:“松哥,这次投票其实根本不公平。柏爷以前一中的,好多一中的人瞎几把来凑热闹,乱投人情票。你也知道,一中一个年级一千个人,哪儿是我们学校打得过的啊,其实真的单论我们学校的票数,你还真没输。” 简松意现在就听不得这个输字,眉一挑,语气不善:“什么叫输?我怎么就输了?” 徐嘉行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能会出暴力事件,于是灵机一动,换了一个话题:“唉,这次柏爷居然考了五校第一诶,挺牛批啊,你看彭明洪那脸色尴尬的,啧啧。” “......” 众人在心里为徐嘉行送上挽联。 简松意从桌肚里掏出一本书,“叭”地一下砸在桌子上,力道之大,震得笔都滚落掉地。 柏淮弯腰捡起笔:“跟书发什么脾气?” 简松意翻着书,没理他。 柏淮挑了挑眉:“怎么,是打算赖账,还是不敢叫?” 简松意捏着纸张的指节瞬间泛白,三秒过后,重新泛起血色,轻呵了一声:“只要你敢听,我就敢叫。反正下次随时让你叫回来。” 柏淮颔首,指尖点着桌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这还没完了。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言出必行。 简松意咬咬牙,深呼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然而嘴唇翕动,“b”音送到唇边好几次,愣是发不出来。 从柏淮的角度,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耳根红得滴血。 再逗下去,该哄不回来了。 柏淮见好就收,把笔放到他跟前,轻飘飘道:“算了,看在你借我校服的份上,这次先免了。”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挑了事儿正忐忑不已的徐嘉行,听到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把脑袋埋起来,假装一切与自己无关。 吃瓜群众纷纷效仿。 总算是落了个清净。 简松意正想着柏淮这牲口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牲口就凑过来,压着嗓子,在他耳朵边上轻笑了一声:“就这一次啊,下次可必须得叫了,时间地点,我挑。” 唇齿间送出的温热气流慢腾腾地掠过他的耳廓和脖颈,肌肤被惹得躺了起来。 温度加剧了简松意的情绪,他一瞬间愤怒不已。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还故意说悄悄话来挑衅! 看看这个带着没有度数的金丝眼镜装逼的臭流氓,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衣冠禽兽! 还下次? 不可能有下次。 他简松意绝对不会输给柏淮第二次。 绝对不会。 出于天子骄子的自负,也出于男人争强斗胜的本性,简松意在自认为被屡次三番挑衅后,终于忍不住了,冷笑出声,立下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g。 “柏爷挺厉害啊,南外第一alpha是吧?行,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一山不容二a,我简松意不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地离开南外,我就不当这个alpha。” 12、Chater 12 说完就戴上耳机,拿出他平时从来不碰的语文阅读训练册埋头做了起来,只留给柏淮一个冷冰冰的侧脸。 他是桃花眼,内勾外翘,双眼皮一点点向外延展开来,眸子漆黑,睫毛纤长,还带点卷,怎么看都是多情的模样。 这会儿冷了下来,眸子里写满不悦,没有平时那么招摇潋滟,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让人哄哄。 柏淮觉得这两天这么一闹腾,可能让小少爷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刚那话明明只是想逗逗他,结果却一不小心把人气成了这样。 自己不会离开南外,简松意也不可能不是alpha,狠话说得这么绝,这摆明是记恨上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柏淮捏了捏眉心。 算了,他记恨自己也记恨十几年了。 总归,道阻,且长。 下了课,柏淮一句话也没说,出了教室。 简松意自然巴不得他走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柏淮一离开,身体不舒服的反应就更加明显了。 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头也晕晕涨涨的,脖子连着脊椎下去那一条尤为疼,带着五脏六腑灼烧起来一样的疼。 分化的反应这么强烈吗。 好像的确有分化越晚反应越大的说法,实在不行自己还是请个假吧。 算算日子,唐女士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就算自己不愿意,唐女士也不会让他出门。 想到这儿,简松意打算给唐女士发个微信报个备,一摸裤兜,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被没收了,备用机也没带,再一看平板,听歌听没电了。 顿时心里更堵得慌。 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诸事不顺。 简松意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一只手搭上后脑勺,冷白瘦削的手指微微蜷曲,骨节用力,漆黑的短发从指缝里支棱出来,整个后脑勺都是大写的不开心。 趴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自己旁边有了动静,好像有一只手穿过校服和桌子间的空隙探进了桌肚。 校服空空荡荡,那只手的动作也小心翼翼,没有触碰到他,像是在刻意避免。 这人还做贼! 简松意生气地抓住那只魔爪,直起了身子,晃眼一瞥,果然拿着赃物。 再定睛一看,是自己被没收了的手机。 他呆了呆。 柏淮弯着腰,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被拽着,看着简松意因为趴着睡觉而立起来的几根呆毛,勾了勾唇角:“原来没睡着啊。” “......” 晃了晃手机:“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 “给你要回来了,所以不生气了,行不行?” “......” 彭明洪是出了名的魔鬼教师,很难缠,把手机要回来应该费了不少口舌,甚至可能还做了些不为人知的肮脏的交易。 简松意觉得这人人性还算未泯灭。 松开手,接过手机,往桌肚里一塞,耷拉着眉眼,瓮声瓮气扔出两个字:“再说。” “还行,愿意开口说话了。” 柏淮挑唇笑了一下,就着俯身的姿势,伸出那只刚被拽过的手,顺势拨正了简松意额头上几根呆毛。 然后把自己桌上的一个保温杯往简松意桌子上一划,坐回座位,该干嘛干嘛。 一切自然而然,自然到简松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揉了脑袋。 杨岳瞥了一眼,转过身,拽着徐嘉行的袖子,凑近了小声逼逼道:“你觉不觉得......柏爷刚才跟松哥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挺温柔,像哄小孩儿似的。” 徐嘉行狐疑地往后偷偷摸摸看去,然后立马就被南极对北极的气场给冻回来,打了个哆嗦。 “可能他在保温杯里下了毒,良心不安,想给予松哥死前最后的关怀吧。” 杨岳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晚上放学的时候,柏淮收到了自己新认识的小姐妹【冰淇淋小圆子】的消息。 她很愤怒。 [bb,你说这群人是不是眼瞎,怎么会觉得柏淮那张死面瘫脸比我家崽崽帅!] 柏淮:“......” 他其实觉得自己表情还挺丰富。 但是他不能在简松意粉丝后援会会长面前维护自己,于是淡定地回复到[是的,我也觉得简松意更好看。但是你为什么叫他崽崽?] 冰淇淋小圆子:[因为我是妈妈粉啊!妈妈粉当然要叫崽崽!] 冰淇淋小圆子:[等等,你不会是女友粉吧?] 柏淮卡住了。 冰淇淋小圆子飞快回复:[你可不能是女友粉!崽崽现在才17岁,还没有成年,没有分化,没有高考,绝对不能谈恋爱!要好好长高,好好学习!妈妈不准他谈恋爱!如果你是女友粉的话,可能我们就是敌人了。] 柏淮:“......” b.s.:[我不是。] 冰淇淋小圆子:[真的?] b.s.:[真的。] 冰淇淋小圆子:[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冰淇淋小圆子:[我今天放学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崽崽了,好像心情特别不好,呜呜呜,心疼,都怪柏淮那个大坏蛋!选个校草还去一中拉水军,考试非要比崽崽高一分,我崽那么优秀,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打击?] 冰淇淋小圆子:[也不知道怎么样可以让崽崽高兴一点,唉] 柏淮偏头看向旁边倚在后座角落里眉眼恹恹的崽崽,表示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冰淇淋小圆子又发了消息过来:[大概只有柏淮那个死面瘫狠狠被虐几次或者转学了,松崽才会开心起来吧。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把柏淮赶走?] 柏淮一直觉得自己人气还挺高,第一次遇见一天之内有两个人想赶他走。 他苦笑了一下:[柏淮不会走的。] 冰淇淋小圆子:[唉,也是,好不容易转过来了,怎么可能走?那只能希望崽崽早点分化成一个顶级alpha,信息素碾压那个面瘫!] 冰淇淋小圆子:[不行,越想越心疼,崽崽今天的表情真的太丧了。为了让崽崽开心,我愿意一年不吃芋圆,祈求上天让柏淮爱上崽崽,为崽崽神魂颠倒,寤寐思服,那崽崽一定开心死了!] 柏淮觉得自己的年纪第一可能是白考了,居然有点跟不上这个omega的逻辑,他迟疑道[柏淮喜欢简松意的话,简松意就会开心吗?] 冰淇淋小圆子:[当然啊!因为崽崽肯定不会喜欢他!抢了校草的位置又抢年纪第一,把我松哥气成这样,我松哥看他能顺眼?现在他有多n瑟,到时候就会有多惨!肯定会求而不得追妻火葬场,让松哥血虐他!想想就爽!] 柏淮:“......” 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没有再回复。 但是等回到家吃过饭,洗过澡,躺在床上,他突然就想起了这几句话。 校草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没这个心思,而且是他占了一中人数的便宜,算不得数,年纪第一这回事儿,也只是恰好这次理综简单,所以捡了便宜,凑巧总分比他多了一分。 他没想故意气简松意,只是好像阴差阳错的确实把人惹不高兴了。 按小圆子的说法,大概自己要输给简松意几次才是哄人的法子,可是这人这么骄傲,自己如果故意让了,只怕到时候真的要决裂。 至于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求而不得,追妻火葬场...... 柏淮躺在床上,沉默地看了会儿对面的窗户,突然起身,打开房门。 “刘姨,今天换下来的校服烘干了吗?我给对面送去。” 简松意自认为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还挺自负,挺爱装逼,挺喜欢原地开屏,臭n瑟。 不过也不是输不起。 他只是不习惯输,真输了,也不至于记恨上对方。 他之所以会感到烦躁,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柏淮。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太乐意那个人是柏淮。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放的狠话太过了些,有点伤感情,毕竟校草评选不是柏淮要评的,赌约也是自己立的,考试输了也是自己技不如人,到头来,自己这脾气发得有些没道理。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立下的g只能认了,他总归要让柏淮输得心服口服才行,毕竟一山不容二a。 简松意自嘲地笑了笑,却扯得脖颈疼得痉挛了一下。 今天一天都很疼,到了晚上,那种疼痛和不适越来越强烈。 他估摸着自己可能要分化了。 好在alpha分化不需要准备什么,说不定一觉起来就可以告诉唐女士这个好消息,免得她总是担心。 简松意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试图让自己更舒服一点,然而并无卵用。 alpha分化都这么疼的吗?听说omega反应会比alpha严重十倍,那那些omega怎么活下来的? 简松意有些心疼那些小可怜。 他强迫自己睡着,以图淡化疼痛,迷迷糊糊地,终于睡过去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嘴唇干得要裂了,喉咙也疼得冒烟儿,小腹处一阵一阵搅痛,翻江倒海。 想喝点水,刚刚站起身就又倒了下去。 头重脚轻,没有力气,浑身发冷。 发烧了。 简松意这么猜测着,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做出反应,只能凭借着本能把被子裹得紧紧的,整个人埋进去,任凭身体深处的灼痛一点一点蔓延。 手机响了,简松意没力气把手伸出被窝,也没力气张嘴说话。 不停地响,大概打电话的人很着急,可是简松意实在没有办法。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疼过,疼到最后都麻木了,昏昏沉沉,随时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却在昏睡过去前依稀听见了楼下密码锁被按响的声音。 门开了。 上楼的脚步声很急促。 他闻到了一个很好闻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雪包裹住了,灼热和疼痛都得到了温存的安抚。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事了,我来了。” 13、Chater 13 那人想要抱起简松意,但简松意觉得不能给抱,一个alpha怎么能让人抱呢。 实在是太没排面了。 于是挤出最后的力气推开他:“谁准你进我家了,你这是私闯民宅。” 推得猫儿挠似的,柏淮好气又好笑,直接半强制着把他扔到自己背上。 “什么时候我进你家还需要你同意了?” “恶霸。” 简松意用最后的力气diss完柏淮后,失去意识,陷入半昏迷状态。 他初一时候受过一次伤。 也是个雨季,梧桐叶子被风雨摧残,堆落了一地,紧紧贴着地面,泥泞湿滑。 简大少爷走路眼睛长在顶上,摔了一跤,脚踝骨折。 当时就是柏淮把简松意背去医院,前前后后伺候着一直到唐女士赶来。 那时候简松意脸皮也薄,不好意思让柏淮背,闹着别扭,各种推辞拒绝,不过柏淮根本不搭理,把人扛起来就走。 当时被背着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感觉,简松意记不太清楚。 他就记得那天雨很大,他撑着伞,雨点噼里啪啦地砸着,风也有些嚣张,空气湿冷得紧。 他身下的少年味道却干燥温暖,一步一步走得稳当。 就像现在这样。 简松意烧得没了意识,分不清今夕何夕,趴在某个背上,闻着某个熟悉的味道,恍惚又回到了好几年前那个雨天。 手上下意识地搂紧了对方的脖子,嘴唇蠕动,低低地呢喃了一声:“淮哥哥。”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简松意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的叫法。 柏淮搂着他双腿的手一顿,本来严肃紧绷的面容突然柔软下来,然后笑了一下。 这人生病了怎么还撒娇呢。 显得自己真像抢小媳妇儿的恶霸似的。 可是不当恶霸又能怎么办呢。 本来只是想借着还校服的由头来哄哄他,可是一到楼下,信息素铺天盖地的涌来。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alpha分化信息素会如此失控,打电话又不接。 没把门砸了,已经算他十分理智。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没来会发生什么。 过度的担忧和紧张让柏淮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 柏淮把简松意在vip病房安顿好后,去和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看见两个小孩儿这么漂亮,深更半夜也没个大人跟着,难免会多想些,试探地问道:“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柏淮想起那声呢喃,垂眸道:“我是他哥哥。” 医生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不满:“omega分化,还是一个大龄omega,这么危险的事儿,家长怎么能放心不守在旁边的?” “omega?” 柏淮掀起眼皮,素来平淡无波的琥珀色眸子在一瞬间涌现出千万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对啊。”医生一边开着单子,一边说道,“这么高的omega确实不常见,但确实是个omega。他体内的o性激素已经达到临界值,器官也发育成熟,今天晚上就会完成分化。不过他身体素质好,没什么大问题,等烧退了就好了。我再给你开张单子,你去领抑制剂和阻隔剂。” 柏淮听着医生讲话,试图努力记下各种注意事项,然而力不从心,他有些乱。 omega。 简松意怎么会是个omega。 回到病房,坐在床边,看着那张过去三年自己在脑海里勾画过无数次的脸,柏淮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张脸确实很漂亮,每一处都透着精致,眼角和双颊泛着点红,漾在白皙的肌肤上,桃花潋滟,格外诱人。 个子还算高,但是骨骼确实比普通alpha细一点,人也瘦,背着不费力。 这么看来,也有那么一些像omega。 再想想,自己闻到他的信息素的时候分明是被吸引的,压根儿不是alpha之间的彼此敌视。 他还以为那是因为自己太喜欢了,喜欢太久了,所以该喜欢的,不该喜欢的,都喜欢了。 毕竟对于简松意是个alpha的事情,他向来深信不疑。 为此,他不辞而别,去了北城三年。 等他终于想明白了,回来了,老天爷却把他送到面前,说,你看,这是一个omega。 那些本应该有的侥幸,窃喜,长舒一口气,都没有。 心口只有疼。 这么骄傲的小朋友,可该怎么办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脸,好像这样能给予一些宽慰和温存。 指尖却被抓住。 简松意翻过身来,微蜷着身子,眉头紧紧皱着,似乎不舒服得厉害,又似乎从指尖的气味得到了一些舒缓,跟只小猫儿似的,往上缠着,贪婪地缠住了柏淮整只胳膊。 柏淮被他拽得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压在他身上了,索性翻身上床,把人整个儿搂在了怀里。 一只手被他抱着,一只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试图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对方。 怀里的人却比他想象得还要贪婪,只知道凭借本能索取,埋进他的颈窝,不知节制。 柏淮觉得自己要完了。 自己放在心里好多年的少年,如今作为一个omega,在自己怀里寻求着自己的安抚。 从未被标记过的光滑白皙的腺体就在自己眼前,散发着独属于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只要标记,这个人就会依赖自己,属于自己,只要标记,这个人就可以不用这么难受。 听上去似乎没有一定要克制住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占有欲不去标记的理由。 他低下头,将唇送到了简松意腺体的位置。 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然后很快挪开。 手指理了理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叹了口气,声音宠溺:“对不起,再忍会儿,过会儿就不难受了。” 他不能标记简松意。 这么珍重的人,他怎么舍得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标记。 再等等吧,等小朋友成年了,懂得了什么是喜欢再说。 日子还长,他等习惯了,等得起。 简松意翻了一下身,有醒来的迹象,柏淮动作轻柔地下了床。 只剩下一只手还被简松意摁着。 偏偏这人不知好歹,吃力地掀开眼皮:“你是不是打算趁人之危?想趁我睡着了毁坏我英俊的容颜。” 行,还能骚,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柏淮试图收回手,简松意却没放,还拽着往自己鼻尖跟前带了带,皱着鼻子嗅了两下。 柏淮好笑:“小狗?” “小气。”简松意撇撇嘴,松开他的手,“这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闻出来是什么味道了吗?” “像下着雪的松林的味道。” 差不多,下着雪的,你的味道。 “好闻吗?” 简松意突然起自己曾经非要闻柏淮的信息素,还夸好闻,当时不觉得,现在品品,那话和调.情有什么区别。 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你说你这人没事儿瞎放什么信息素啊,也不知道收收好,收不好就多喷点阻隔剂。” 柏淮没有反驳他不讲道理的乱甩锅,语气平静又温柔:“你在分化,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会轻松很多。” “我一个alpha为什么需要alpha安抚?” 简松意移回视线,迷茫地看着柏淮。 因为虚弱和困惑,目光钝钝的,显得有些呆。 柏淮看着,短短十秒,涌现出无数次于心不忍,可是到底还是把那句话用一种最为平常淡然的语气说了出来。 “因为你是个omega。” 因为。 你是个。 omega。 很短一个句子,简松意消化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开口:“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柏淮没说话,直接把检测报告递到了他的面前。 简松意看了一分钟,翻过身,往被子里缩了缩:“我真是烧糊涂了,还在做梦呢。” 柏淮:“……” 三十秒后,他翻过身,又看了一眼检测报告。 “嗯,我还没醒。” 说完又翻过身缩进被子。 柏淮:“……” 这人或许是个摊煎饼。 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简松意来说有点难以接受,可是再难接受也必须接受。 忍住心疼,强作云淡风轻:“我能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确实是omega。” 背对着柏淮的那个身影僵住了,肩颈线条在一瞬间绷得笔直,被子被用力拽住,褶皱一点点变深,落地灯在地面投下的影子,微微颤抖。 简松意没有说话。 柏淮也没有说话。 半晌,绷紧的肩胛线条缓缓沉了下去,语气平静:“我自己好像还闻不到,怎么样,什么味道?应该还挺好闻的吧?” “嗯,挺好闻的,玫瑰的味道。” “啧。”少爷似乎不太满意,“怎么你就是那么清高的味道,到我这儿就这么俗了呢。” “不俗。是那种野玫瑰,木质清香感比较重,不腻。” “哦,那还凑合吧。” 简松意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崩溃,也没有自暴自弃。 只是平静的,坦然的,骄傲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柏淮本来想问简松意,如果十七年前那份报告的答案是omega,现在会是什么样。 但是下一秒,他就觉得没有问的必要,因为他可以确定,这并不会影响简松意成长为如今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少年。 就像他一样,十几年的人生并没有因为当初那份omega的报告而变得柔弱。 他和简松意是一类人。 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基因不是omega或者alpha,而是骄傲和强大。 沉默半晌,简松意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柏淮,冷静理智:“你的信息素在alpha里属于顶级的那种了吧?” “嗯。” “那以后每天没事儿的时候,你对我施放一会儿压迫性信息素行不行?我想试试能不能扛住。” 柏淮掀起眼皮,看向简松意,眸色复杂。 简松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这要求挺烦人的,但是我就是想练练不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你就帮我个忙呗。” 如果能在柏淮的信息素压制下做到全身而退,那绝大部分的信息素都不会影响到他。 只是这种对抗训练,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而对于omega来说,训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可能比你想得还要苦。” “我知道。但是吧,我既然不凑巧是个omega了,那能怎么办呢?吃点儿苦就吃点儿苦,你松哥我又不怕吃苦。” 语气轻松戏谑,似乎挑衅命运也不过就是少年翻手为云的一个游戏。 那双漆黑的眸子落入了窗外的月色。 柏淮想,星河璀璨,大抵也不过如此。 心里的疼就又无孔不入地泛了起来,还带着说不清的骄傲。 小朋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他是omega又怎样。 他不需要心疼,不需要同情,不需要被故作温柔的哄着宠着。 他只会变得更强大,而自己会一直陪着他,无论荆棘路途。 柏淮点头:“好。” “柏爷就是仗义。” 如果我不仗义,你现在已经被我办了。 撩人而不自知,总得讨回点本才行。 柏淮勾唇笑了一下,狭长的双眼微眯着,妖精似的:“那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就不表示表示?” 简松意大度一挥手:“要求随便提。” “随便提?” “随便提。” “说话算数?” “必须算数。” 柏淮看着简松意耿直无比的脸,顿了顿,然后说道:“行,先记着,别耍赖就行。” “你见过松哥我耍赖?” “那声爸爸你可还没叫。” “……”简松意咽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呢,老惦记着让人叫你爸爸。” 柏淮乐了,恶人先告状的本领可真厉害:“你还记得我爸吗?” 简松意刚准备开口,他又补充道:“我omega爸爸。” 简松意记得,那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男人,很优秀的医生,在柏淮六岁那年,志愿支援第三世界战争,在一场轰炸中为了保护难民孤儿牺牲了。 “我爸虽然是个omega,但是也是当年的理科状元,医术挺厉害。” “我父亲你也知道,我爸死了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政治筹码,连葬礼都是在镜头前办的。我爷爷住院,外公外婆在国外没回来,当时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为我爸爸的去世而难过。” 柏淮却好像并不打算伤感,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笑了一下:“不过那时候你挺有良心,没少安慰我。” 简松意故作邪魅一笑:“没办法,打小就是个好人。” “那你记得你当时怎么安慰我的吗?” “……” “不要难过,既然你没有爸爸了,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你随便叫,别客气。” 柏淮慢条斯理,“你原话。” 所以到底是谁总惦记着让对方叫爸爸。 简松意邪魅一笑有点尴尬的僵硬在嘴边:“那……那其实我也还算仗义?” 柏淮点头:“嗯,仗义。” 简松意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柏淮这人蔫坏蔫坏,再次翻过身,埋进被子,决定不搭理某人。 偏偏平时沉默寡言的某人今天屁话贼多:“我爸很喜欢你,他说你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小孩儿。我还挺信我爸说的话的,所以你能不能成为一个比他更厉害的omega。” 屁话不仅多,还有点窝心。 简松意揉了揉鼻子。 柏淮又补了一句:“不然显得我欺负人。” 窝心个屁。 “柏淮你他妈……” 人还没骂完,一股异样的感觉就突然从脖颈处开始蔓延,瞬间席卷了全身,带起一股股战栗。 那种需要alpha信息素安抚的不适感又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简松意咬牙:“柏淮你他妈……能不能凑过来让老子闻一下。” 声音因为颤栗变得又绵又软,本人却毫不知情,兀自强撑气势。 奶凶奶凶。 14、Chater 14 柏淮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刚不是还让我收起信息素吗?” 简松意板着脸不说话,实在难受,又不好意思开第二次口。 不过柏淮笑归笑,还是伸出了手:“给你闻。” 他的手很漂亮,连带着手腕,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灯光下有种骨隐隐可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安抚性的信息素从血液里一点点发散出来。 简松意磨了磨自己的虎牙,想咬。 但他觉得自己要克制,要矜持,要高冷,于是嫌弃地拎起柏淮的手腕,低头闻了上去。 像解药,但又更像某种蛊惑人心的慢性毒.药,暂时缓解了难受,却又埋下了更深的种子,让人贪恋,舍不得斩草除根。 一口不够,再来一口。 续杯好几次后,缓和些许,才施恩一般地松开柏淮的手腕,懒洋洋地缩回被子,姿态骄矜就差说一句“跪安领赏”。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多暧昧。 柏淮觉得有必要给这个一看就没好好上生理卫生的课新手omega普及一下安全知识。 收回被撩拨得发热的手腕,捏着转了两下:“知道什么是结合热吗?” 简松意耳根子红了。 柏淮点点头:“看来知道。” 没想到这人这方面脸皮还挺薄,看来以后得注意分寸。 心里这么盘算着,面上却继续一本正经:“那你知道难受的时候闻我的信息素会舒服一些这意味着什么吗?” 简松意:“......” 意味着老子被你抓了把柄。 “意味着我们信息素的契合度很高,起码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结为伴侣的合适人选。” “谁要和你结为伴侣......等等。” 简松意突然顿住,“所以我现在是应该和一个alpha结为伴侣?alpha?!” 从表情和语气看得出他受打击很深。 柏淮觉得自己错了,那份检测报告不是没有影响,起码如果结果是omega的话,简松意不会变成如此纯正的一个直a,也不会认为自己的性取向应该是一个omega。 垃圾机构,早该取缔。 他无视简松意怀疑人生的表情,松了松衬衫领口:“在分化后一个月内,就会迎来初次结合热,结合热的时间和强度根据omega的体质而有所不同,所以这一个月内你需要随时携带足够剂量的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记住了吗?” 简松意好不容易从自己以后要和一个alpha结为伴侣的噩耗中回过神来,又得知了另一个噩耗,备感疲惫:“当omega真麻烦,还不如不分化呢,实在不行混个beta也好啊。”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崩心态,不如先睡一觉,接受事实。” “那要不你变个omega试试?看你心态崩不崩。”简松意念在对方还是有苦劳的份上,没有翻脸,还顺便关心了一句,“我睡觉,那你呢?” “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守夜。” 两条大长腿抻直,往后一靠,一副要驻扎边疆的气势。 “没必要吧,明天还上课呢。” “爷爷会帮我们请假。唐姨也在连夜赶回来,估计你醒了她就到了,然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语气挺无所谓,眼眶底下淡淡的瓷青却骗不了人,柏淮外婆是半个欧洲人,他发色肤色都比常人浅,所以有点黑眼圈就特别明显。 看得简松意心里挺过意不去,抿了抿唇:“这次,谢了啊,麻烦你了。” “麻烦倒谈不上。” 柏淮勾了下唇角,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毕竟谁让你叫我一声淮哥哥呢。” “?!” 看着简松意倏然睁大的双眼,柏淮心满意足,估摸着他身上那股不舒服应该捱过去了,也就不逗他分散他注意力了。 比刚才笑得温柔了些:“快睡吧。你要实在过意不去,那就大度点,别生我气了行不行?我这个人嘴笨,不太会哄人。” 谁要你哄了。 简松意不满地嘟囔一声,到底扛不过身体的疲倦和乏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满室的玫瑰花香,不知收敛,越来越浓,无处可藏。 守着简松意睡踏实后,柏淮才站起身,走到卫生间,反锁上门,把衬衣口子一路解开到胸口,双手撑住洗手台,俯着身子,一口一口又深又缓地呼吸着。 手背桡骨尽显,指节泛白,青筋隐隐凸起。 半晌,他鞠了一把凉水拍在脸上。 人的身体都是单纯而诚实的,他靠近简松意的时候,闻着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标记他,占有他,掠夺他。 可惜偏偏始作俑者还浑然不知,一片天真茫然。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那副寡淡冷漠的面容淌着水珠,眼角眉梢都写着隐忍克制。 是个omega啊,还是契合度这么高的一个omega。 朝夕相处,往后一年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病床边,手搭上简松意的腺体,安抚般地释放着信息素,试图让那双蹙着的眉舒展开来。 简松意在睡意朦胧中凭借着本能放下了防备,没了那股针锋相对的气势,脸颊乖巧地在掌心蹭了两下,柔柔的,痒痒的,鸦翼般的睫毛安静低垂,看上去分外无辜。 柏淮提醒自己要做个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很好。 透过医院白色的纱帘洒了一室,漾起一圈一圈浅淡的金色涟漪,温和煦暖。 屋子里全是野蛮生长的玫瑰香。 像柏淮说的,不是那种温室里甜腻的玫瑰,而像是长在沙漠,长在悬崖,长在荒芜草丛里的野玫瑰,木质的清冽感更重。 闻着有点野,好像能看见刺儿。 虽然不怎么霸气,但凑合着闻吧。 分化完后浑身舒爽的简松意伸了个懒腰。 柏淮湿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醒了?” 声音微哑,应该没休息好。 衬衫解开几颗,脖颈修长,喉结突兀,水珠顺着发丝沿着下颌骨滴落,没入衣领,隐隐可窥些许线条。 平时看着清瘦,结果还挺有料。 alpha的基因果然让人羡慕。 柏淮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另一只手拿了瓶阻隔剂扔给简松意:“喷上。” 无味阻隔剂。 还好,没整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简松意晃了晃瓶子,对着自己一阵猛喷。 柏淮倚在窗边,手上拨弄着头发,语气散淡:“除了特殊时期,omega平时可以自己收好信息素,别到处浪。” “谁浪了。” 简松意喷完,嗅了嗅,空气里干干净净,雪松和玫瑰的味道都没了,低头满意地打量了一眼手里写满鸟语的瓶子。 “还挺好用。” “北欧研发新品,目前已知效果最好的一款,喷上后你是人是鬼都闻不出来。” 简松意掂了两下,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笔趣阁 .biqugexx.biz]才反应过来:“医院现在卖这么高端的阻隔剂了?” “不是医院的。” “咦......”简松意看向柏淮的眼神略微有些古怪,“你一个alpha怎么还私藏omega的阻隔剂呢。” 自己在这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柏淮好笑:“你妈的。” “你怎么还骂人呢?” “我没骂人,我是说这瓶阻隔剂是你妈妈,唐清清女士的。” 话音刚落,不等简松意做好思想准备,病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位高贵貌美的女士直直扑向床边,一把将简松意搂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呜呜呜......” 简松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只是分化了,并没有得什么绝症。 他尴尬地抬手拍了拍唐女士的背:“妈,我没事儿,你别哭了,你眼霜还挺贵的。” “眼霜哪里有儿子贵,呜呜呜呜......” 简松意耐心地安抚着她,语气也比平时温柔:“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什么叫没事儿?怎么就没事儿了?”唐女士直起身子,泪如雨注,“你都变成一个omega了,还能叫没事儿?” 简松意笑了笑:“看不出来你原来还重a轻o啊,这种封建思想要不得。” 唐清清知道自己儿子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会儿还要耐着性子哄她开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抹了抹眼泪,压住哭腔,握住简松意的手:“没事儿,儿子,虽然你长成这样应该不太好嫁出去,但是你爸有钱,我们可以养你一辈子,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 唐清清越说越激动:“怪我,真的怪我,当时那机构说基因检测百分百准,我就信了,从小把你当个alpha养,小淮分化成alpha的时候,我也没想起来哪里不对,还是执迷不悟,才让你沦落成今天这个模样。” 简松意:“......” 我到底沦落成哪样了。 “你看看你,个子又高,脾气又臭,还有腹肌。”说着手还摸上了简松意的腰,叹了口气,“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软,哪家瞎了眼蒙了心缺了脑子的alpha能看上你?” 柏淮:“......” 简松意:“......” 唐清清忧愁得很真实,简松意狠狠心,安慰道:“妈,没事儿,反正我也不喜欢alpha,而且其实喜欢我的omega还挺多的......” “多有什么用?oo恋?结合热到了,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烤鸡蛋?” 简松意:“......” 柏淮觉得唐女士简直字字珠玑,真知灼见。 唐女士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唉,算了,实在不行你到时候继承家业,我们去买,哦不,去选几个条件不错家境贫寒的alpha,倒插门。这样还免得你被欺负,孩子还能跟你姓。一个不行,我们就找俩,俩个不行就仨,总有听话老实的。” 简松意:“......” 想得还挺周全。 柏淮觉得唐女士的想法有点危险。 他轻咳了两声:“阿姨,不至于,小意才十七岁,还早着呢,指不定以后会发生什么。” 意识到柏淮还在,唐清清收敛了一点情绪:“你说得对,还早,慢慢来,万一瞎猫遇上死耗子了呢?” 说着又叹了口气:“说实话,当时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我还和你爸爸想过定娃娃亲。结果你后来成了alpha,我就没了这个想法,现在呢,小意又变成了一个omega,我都想着昧着良心把小意塞给你了。” 柏淮心里动了一下。 “可是不能啊。”唐女士动了真感情,看着柏淮,眼中带泪,“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怎么能把你往火坑推呢?真把小意塞给你,我良心上怎么过得去?你爸爸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害了你!” 柏淮:“......” 简松意:“......” 大概可能,是亲妈吧。 15、Chater 15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唐女士的情绪安抚下来,让她放弃了去东南亚买几个alpha回来的想法。 简松意敲了敲手边的阻隔剂瓶子,低垂着眉眼:“妈,这阻隔剂喷上,是不是一点儿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对啊,我给你说,这款是北欧新品,国内市面上压根儿没有,你爸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来的,本来是打算我自己留着用的,现在都给你吧。” “也闻不出来是a是o?” “那肯定闻不出来。” “那您能先别给我登记第二性别吗?” “......” 知子莫若母,唐清清很快就明白了简松意的想法。 或许是大自然为了保证优良基因的延续,给予了omega们生育天赋后,还让他们漂亮又聪明,天生具有吸引力。 可是特殊的生理条件又注定了他们是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臣服于alpha的。 即使科技和政策发展到如今,倡导abo平权,可是稀有又珍贵的omega,如果脱离了诸多外部的保护,单凭自身很难保全自己。 如果隐瞒身份,这就意味着在学校不会受到任何福利和照顾。 危险又困难。 唐清清抿了抿唇,看向简松意的眼神难得有些严肃认真:“小意,你确定吗?” 简松意低头把玩着阻隔剂,语气随意,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儿:“确定吧。我倒也不是觉得当一个omega丢人,就是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拿我当a,我也拿我自己当a,突然变成o了,多别扭啊,麻烦。”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妈,我不觉得我变成omega后就真的比以前弱了,我不太需要那些保护,也不太喜欢别人逼逼叨叨议论我。” 简松意顿了顿,“妈,我需要一些时间。” 唐清清太知道她儿子是怎么样一个人了。 习惯了强势,也习惯了保护他觉得需要保护的人,臭屁n瑟又欠揍。 这样的人是不会愿意心安理得地接受任何庇护的。 所以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以一个omega的身份也无所畏惧,来守护他那份骄傲。 那她愿意帮他守护这份骄傲。 伸出手,揉了揉简松意一脑袋乌黑蓬松的顺毛,笑了笑:“行吧,我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得到了唐女士的同意,简松意抬起头,扫了一眼窗边的柏淮。 语气冰凉:“同流合污和杀人灭口,选一个?” 柏淮没搭理他,只是看向唐清清,笑道:“阿姨,放心吧,在学校里我会帮着小意的。” 唐清清感动又欣慰:“那可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会麻烦,小意从小就叫我哥哥,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柏淮本来就好看,天生长了张让人省心的学霸脸,这会儿又笑得温柔,像初春刚融的积雪,简直化了唐清清一颗姨母心。 “还是小淮好,从小就懂事,阿姨没白疼你,晚上来家里吃饭,阿姨亲自下厨。” “好啊,我也好久没吃您做的饭了,有点馋了。” “那今天吃个够,来,告诉阿姨想吃什么,我记一下,下午去买。” 简松意看着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两人,略微有些迷茫。 柏淮是一直这么温柔话多心暖嘴甜的吗? 唐女士被简先生宠了好些年,做饭对于她来说就和买包一样,图个心理刺激,所以厨艺着实不怎么样。 只是简家父子一向都哄着她,挑剔如简松意每次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个干净。 如今还多了个更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柏姓心机狗,唐女士对于自己的厨艺就更没有bnce。 折腾一下午,做了一大桌子菜,卖相都挺好,至于吃了后需不需要去医院,全看造诣。 唐女士摆好盘,再装饰好鲜花蜡烛,去房间补了个妆,然后拉着两人拍了几十张照片,最后精挑细选出九张,上传朋友圈。 【为了庆祝儿子和他最好的朋友再续前缘,今天特地下厨!希望两个小朋友吃得开心呀。】 简松意垂眸看向手机屏幕,淡然地抿了一口茶:“妈,再续前缘不是这么用的。” “啊?这样吗?”唐清清迷茫地眨了一下眼,“那我重发一条吧,破镜重圆对不对?” “......”简松意释怀,“算了,再续前缘也还行。” 为了避免再看见唐女士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简松意点了左上角,退出朋友圈。 一退出来就看见那个白晃晃的头像有个红通通的小点。 [原来你语文不行是有原因的。我错怪你了。] “......” 简松意夹了块成分不明的肉放到柏淮碗里:“多吃点。” 毒死拉倒。 阿姨还没回来,吃过晚饭,柏淮帮着唐女士收拾碗筷。 简松意懒,碰不得家务,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走走。 手插着裤兜,低着头,眉眼恹恹,步伐懒散,漫无目的。 九月的南城,经过了一个漫长的雨季,空气湿润,夜风吹过,带着些黏答答的凉意。 公馆区的梧桐路,积叶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偶尔几片卷着黄边的叶子兜兜转转落下,有种零星萧索的美感。 等叶子落光了,天就凉了,到时候下了雪,枯枝上堆满了白茫茫一片,也挺好看的。 未必只有六七月时候枝繁叶茂清郁明翠的样子才好看。 都挺好的。 怎样都挺好的。 alpha挺好的,omega也挺好的。 没什么大不了。 简松意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小区外面。 旁边就是一个便利店,一个男人买了一包烟,走出来,站在路边,蹙着眉,狠狠吸了一口,再吐出一圈圈云雾。 似乎那些烦忧就这样被尼古丁分解,然后随着烟雾呼出体外,烟消云散。 鬼使神差的,简松意走了进去。 “要一包和他一样的。” 他从来不抽烟,但是他突然就想试试,看看那种传说中的可以带来刺激的物质,是不是真的能缓解心里的不舒坦。 他是有些不舒坦。 只是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必须要坚强,坦然,乐观地接受这一切,才不会让关心他的人担心。 他知道这样是对的。 可是他也才17岁,还是会不甘心的年纪。 也不是不甘心,就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和信念突然变了,他有些茫然。 他没有见过可以战胜alpha的omega,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应该是能做到的吧,毕竟我可是简松意啊。 简松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正好一片梧桐叶晃晃悠悠落下,停在他的肩头。 他伸出手,想拈起那片叶子,却被人捷足先登。 拈起叶子的那只手很漂亮,指尖捏着叶柄,转了一圈,声音带着轻笑:“这叶子还挺会选地方。” 说完掀起眼皮看了简松意一眼:“人也挺会选地方。” 简松意没说话。 这个地方离便利店已经有些距离了,有根长椅,挺偏僻,也不知道柏淮怎么找来的。 柏淮坐到他旁边,眼神在他噙着烟的嘴唇上停留了三秒。 烟头猩红明灭,却连烟灰都没掸过。 他轻哂一声:“你这是叼着根仙女棒呢,滋滋滋的,也不带个响。” “……” 简松意确实不会抽烟,只是叼着过过嘴瘾,装装样子,一口都没吸,但是冷不丁地被这样一戳,显得他特别不男人。 “我会抽。” 说完就狠狠吸了一口,结果因为吸得过猛,呛了一下,一张脸咳得通红。 柏淮勾了下唇角,一手帮他拍着背,一手拿掉他唇角的烟,送到自己唇边,含住,轻描淡写吸了一口。 然后指尖掐灭烟头,直直扔进旁边垃圾桶。 唇角勾着,似乎在笑,语气却算不上好:“看见了?抽烟就这么回事,也不帅,以后别碰了。” 柏淮的唇很薄,唇色也淡,看上去总有些薄情寡欲的味道,可是刚才含着烟的时候,莫名地显出了一种散漫轻佻的性感。 简松意想说,那其实还是有点帅。 不过又想到那根烟自己刚刚含过。 就有些不自在。 却又不反感。 柏淮的动作太自然,以至于他担心自己说些什么注意干净或者ao授受不亲的话会显得矫情。 于是话到了嘴边只成了一句:“抽过?” “嗯。以前试着抽过一次。” “在北城的时候?” “嗯。” 简松意难得有了好奇心:“你这种人居然也有不良少年叛逆期?” 柏淮手肘搁上长椅靠背,语气散淡:“当时还小,遇见些事儿,自己把自己轴进去了,想不明白,非要装大人,试了一次,然后发现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用,就没碰过了。” 简松意想起了一中那事儿。 “那现在想明白了?” 柏淮知道他大概想岔了。 没解释,笑了一下:“想明白了。” 所以回来了。 在北城的头两年,确实挺难熬,失眠的时候比不失眠的时候多。 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十四五岁的少年独自因为自己心中那个意味不明暧昧不清的念头而感到迷茫,不安,挣扎,自己和自己较着劲儿,自己不放过自己,没少干些傻.逼事儿。 他以为时间和距离会让自己冷却。 可等到第三年,所有情绪褪去,只剩下那份初初懵懂的心动化作的绵长想念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有的人,有的事,就是燎原的野火,只要落了星星点点在你的心里,这颗心就算完了。 既然完都完了,那不如试试。 他偏头看向简松意,眸光从狭长的眼尾扫过,让人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一字一句慢条斯理,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 “所以以后遇见什么想不明白的,不痛快的,不要自己藏起来,更不要干抽烟喝酒这种傻.逼事儿。我不比这些玩意儿来得好用?” 16、Chater 16 好不好用我不知道,但我们是不是能用的关系你心里没点ac数吗? 简松意是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不和柏淮好的。 一点儿也不领情,挑着唇角,睨了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昨天刚说过,要让你心服口服地离开南外。” 柏淮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说的是,如果不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地离开南外,你就不当这个alpha。” “......” “你看,这不是灵验了?” “......” “我就喜欢你这种说到做到的好青年。” 简松意:“......” 牙痒痒。 “小朋友,不要用这种深仇大恨的眼神看着我。”柏淮偏着头,看着简松意,眼睛像狐狸精一样微眯,“善意提醒一下,你还用得上我。” “您真无耻。” “荣幸之至。” 被柏淮这么一搅和,简松意心里那点难得的黯然神伤全他妈没了。 有空伤春悲秋,不如回去做语文阅读理解。 他感性思维就这么多,可不能浪费了。 丧什么丧,有什么好丧的。 柏淮今天悲惨世界了吗?没有。 柏淮今天叫自己爸爸了吗?没有。 柏淮今天滚出南外了吗?没有。 所以自己没资格丧。 简松意豁然开朗,站起身,准备回家,留给柏淮一个无情的屁股。 柏淮太了解简松意,太知道怎么不动声色地让他摆脱那些负面情绪,在他身后笑了一下,带着那么点儿纵容的味道,站起身,长腿迈了几步,跟上简松意,并肩往回走着。 不过一个晚上,梧桐路就又堆起了一层薄薄的叶子,踩在上面,偶尔会发出沙沙的断裂声。 简松意突然想起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别给我说碰巧,巧不到那儿去。” “唔,你小时候一不开心就会跑那儿躲起来,我习惯去那儿找你了。” “哦。” 原来自己还有这个习惯,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注意。 简松意“吧嗒”踩断了一根横在前面的枯枝。 那其实,偶尔用用柏淮,也不是不行。 简松意和柏淮同时请了假。 这可把吃瓜群众们厉害坏了,什么流言蜚语都有。 徐嘉行那个嘴巴是没个把门的,关于柏淮如何惹怒简松意,简松意又如何立下军令状,被他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 一传十,十传百,艺术加工,永无止境。 于是全校都知道了,他们本来的大佬和新来的大佬极度不对付。 大概王不见王,总要见点血。 据说两人狠狠地干了一架,两败俱伤,缺胳膊少腿,被救护车拖去医院,抢救了一整晚。 柏淮当晚睡前还收到了冰淇淋小圆子的消息。 [柏淮那个王八蛋!居然打我崽崽!还把我崽崽打进了医院,渣男!!!啊啊啊啊!!!] b.s.:[......] 冰淇淋小圆子:[你怎么不骂他?你是不是不爱松崽了?作为副会长,你怎么可以不爱松崽了呢?你不心疼松崽吗?] 柏淮:...... 真要说起来,昨天他还被简松意挠了一道,他才是被家暴的那个才对。 可是简松意分化的事情不能说。 柏淮面无表情:[爱。心疼。柏淮渣男。] 冰淇淋小圆子:[还是个暴力狂!] b.s.:[暴力狂] 冰淇淋小圆子:[诅咒他这辈子吃方便面都没有调料!] b.s.:[没有调料。] 冰淇淋小圆子:[唉,算了,你这种软妹子一看就不会骂人,搞得我都不好发挥了,不刺激,我找其他会员去了] 柏淮:...... 他本着学习的原则点开了小圆子的签名。 然后他看到了几乎所有他认识的粗话。 ...... 他记得,林圆圆是挺甜美害羞一个小姑娘,现在omega人后都这么暴躁吗? 那简松意暴躁起来得是个什么样儿? 柏淮咋舌,打算煮个泡面压压惊。 随手拆开一包,只有孤零零一个面饼。 并没有调料。 ...... 柏淮觉得,为了打入敌军内部,窥探军情,他可真是牺牲太多了。 当第二天简松意和柏淮全须全尾地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一起走进教室的时候,吃瓜群众们揉了揉眼睛。 徐嘉行睁大眼睛,扒拉了几下简松意,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拍了拍他大腿,难以置信:“我靠,居然是真的!咋没少呢?” 简松意有点状况外:“?” 知情者柏淮面无表情地把那只在简松意身上摸来摸去的爪子拎开:“内伤。”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徐嘉行抱拳:“高手过招,在下佩服。” 简松意:“???” 什么玩意儿? 柏淮指尖点了点脑门:“他这里,你知道的。” 简松意恍然大悟,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徐嘉行的脑袋。 徐嘉行:“?” 我怎么觉得我刚才好像被冒犯了。 简松意坐下来后,瞥见旁边大组最后一排多了套桌椅,其他都是两张桌子拼一起,只有他孤零零的。 徐嘉行忘了他被冒犯的事,解释道:“昨天你们不在,所以不知道,我们班来了个精培生。” 所谓精培生,也就是扶贫生,免学费住宿费,从乡镇选上来插班借读。 南外是私立学校,各种费用昂贵,也从来没收过精培生。 徐嘉行凑近,压低嗓子:“听说啊,只是听说,教育局今年给我们学校多拨了一个华清大学保送名额,前提就是拿这个换。” 杨岳也凑近,嗓子压得更低:“我觉得换就换,干嘛换到我们一班来,五班混混不好吗?” 徐嘉行压得只用气声说话:“可能是为了表现我们学校的诚意吧。” 杨岳用更轻的气声说道:“那不怕跟不上吗,拖后腿就算了,万一打击了他自信心怎么办。” 徐嘉行气有点喘不上来:“不——知——道——呀——” 简松意被两个人的热气喷了一脸,嫌弃地推开他们:“得了,逼逼叨叨个没完了,杨岳就算了,徐嘉行你自己品品你自己的成绩,难道你的自信心就从未受过打击吗?” 徐嘉行:“......我上次好歹是我们班第二十二好吧。” 全班三十个人。 简松意伸出大拇指:“厉害,进步神速。” “谢谢松哥夸奖!”徐嘉行还真美起来了。 简松意不忍心再看他,转过头朝柏淮问道,“要换个位置吗?我坐那边儿。” 柏淮拿起简松意的水杯,站起身:“不用。” 然后走到饮水机旁。 简松意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杨岳很敏锐:“松哥,你不是只坐靠窗的位置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换座位?” “哦,没什么,就是怕有的人有阴影。” “啥阴影啊?” “啪——”一个水杯放在了简松意桌上,阻隔了杨岳的好奇心。 柏淮坐回座位,低头翻书:“别听他瞎说。” 简松意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行叭,我瞎说的最好。” 徐嘉行努努嘴:“喏,人来了。” 简松意朝门口瞟去,果然老白带了个生面孔来。 看着好像是个beta,长得倒也清秀,个头也还行,就是瘦,不是清瘦有力的那种瘦,而是有些营养不良的那种面黄肌瘦。 老白清了清嗓子:“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学,俞子国,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或许是和上一个转学生差距太大,或许是大家都提前知道了情况,尽管都鼓了掌,却不怎么热烈,敷衍得很礼貌。 这个年纪的学生,说不上势利,就是傲气,尤其是一班这群天之骄子,眼高于顶,对于突然闯入这么一个群体的外来者,往往不会太热情。 柏淮之所以能很快就被接纳,并且封神,那是因为他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只要足够强,这群人也会真心服气。 又或者像徐嘉行那种,天生情商高,智商低,惹人爱怜,走哪儿都吃得开。 但很明显,这两种人,俞子国都不是。 不过他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样算不上友好的反应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一脸乖巧地径直坐到属于他的位置,拿出了书。 杨岳是班长,又天生是个老妈子性格,自觉地承担起团结新同学的责任,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俞子国:“喏,这是我们现在的进度,你看一下,心里有点数。” 俞子国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谢谢你。” “嗨,没啥好谢的,我叫杨岳,是一班班长,旁边这个二愣子是徐嘉行,体育委员。” 说着又指了指后排:“这个是简松意,人称松哥,我校校霸,这个是柏淮,江湖外号柏爷,我校校草。同时他们两个也是年级前二,大帅逼,大学神,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他俩。” 两个大帅逼大学神,一个比一个面无表情。 “......” 柏淮不好说,简松意杨岳是清楚的,少爷脾气,傲娇,拉不下架子,脸臭心善。 生怕新同学误以为自己是被针对了,杨岳连忙打哈哈道,“当然,问我也行,好歹我是前第二。” 俞子国郑重地点点头:“嗯。前第二,你人真好。” 突然被发好人卡的杨岳:“......” 新同学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聪明。 不太聪明的新同学又看了一眼他旁边隔着一个过道并排坐着的两位大佬。 有些羡慕:“你们好帅啊。” “......” “两位帅哥是情侣吗?” “?” “我爷爷是给人算命的,我学过一点,这位校霸面带桃花,这位校草红鸾星动,你们两个人面格也很配,如果在一起就是互为贵人......” 杨岳担心这位新同学今天晚上就被套麻袋打死,善意打断:“他们俩都是alpha。” 顿了顿,壮着胆子委婉补充道:“而且关系不算融洽。” “啊?这样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学艺不精,我还以为靠窗那位是omega来着,是我看错了,真的太对不起了,你们千万别生气。” 嘴上说着对不起,眼神里却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意犹未尽的遗憾,满脸大写的可惜。 “......” 你他妈到底在遗憾什么,可惜什么? 知道自己还真就是个omega的简松意,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打脸,只能抽了抽嘴角:“没事儿,不生气,也不怪你,怪我自己非要瞎几把乱长俩桃花眼。” 柏淮低头无声笑了一下:“嗯,没事儿,我也不生气。” 17、Chater 17 气氛有点微妙。 好在老白及时讲话,打破了尴尬。 “上课之前,先宣布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们南外高三一直有个传统,就是开学后会组织一次动员会,锻炼意志力,鼓舞士气。” “因为这次高三,是你们彭主任带过的最差的一届高三,所以学校决定要严加训练,把动员会选在了雏鹰基地,进行为期五天的特别军训,下周六正式开始。 教室里发出鬼哭狼嚎。 “不是说高三时间紧吗?还弄这些破玩意儿干嘛?” “别的学校都是高一军训,就我们学校高三,这是有毒吧。” “我想考试,我愿意考五天试。” “愿意考试加一。” 老白把一张表格交给第一排的同学,慢吞吞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看看你们这蔫答答病殃殃的样子,不去好好训训,就怕你们都撑不过高考就倒了。” 这话倒是实话,一班有一大半人都极度缺乏运动,并美其名曰天才都是废宅。 又是一阵哀嚎。 “行了,嚎也没用,表格传下去,大家填一下姓名,身高,体重,性别,给你们做军训服和分班用,别乱填。下课交上来。” 表格传到了简松意这排。 姓名:简松意 身高:183cm 体重:64kg 性别:未分化alpha 毫不犹豫地写完后面不改色地递给柏淮。 柏淮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说,在下面那排写上,188,70,a,就又传给了俞子国。 小朋友的秘密,不能拿来逗,得好好守着。 表格传过去后,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借着校服下摆的掩护,指尖飞快地摁了几下。 “柏淮。” 老白叫了一声。 柏淮担心手机被收,被看见聊天记录,连忙先把刚才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删掉了,然后才抬起头。 老白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上来拿你和简松意的卷子。” “好。” 刚走上去,老白又改变了主意:“你的拿回去,简松意的留下。” 简松意无辜地抬起头。 老白解释道:“我得看看是多狠的心,能在数学理综英语都满分的情况下,把我的语文糟蹋成这样。” 这次联考题简单,两人都是数学满分,英语只扣两分作文分,理综简松意300,柏淮288,语文简松意117,柏淮130。 不多不少,总分刚好差一分。 但凡简松意对语文卷子客气一点,字写得态度端正一点,也不至于欠柏淮一声爸爸。 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老白十分痛心,看了一眼手里的卷子,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把眼镜带好,又重新看了一眼卷子,再次叹了口气。 简松意撇了撇嘴,至于嘛。 老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讲台上痛心疾首地问了句:“简松意,至于嘛,一首初一就学过的诗歌鉴赏,你能一个点都踩不对?” 这次是现代诗歌鉴赏,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大概是个人都会背一两句,简松意能一个点都答不对,也挺难得。 柏淮回到座位,收起语文卷子,拿出一套理综综合卷。 老白眼睛尖,本来准备求求简松意对语文上点心,结果突然看见他隔壁一个大大的力学图出现,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但是想想柏淮碾压文科班的语文成绩和有难言之隐的理综成绩,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叨逼他旁边的简松意。 “来,我们看第一问,‘生活欺骗了你是指什么状况’,这四分就是完全的送分啊,简松意,你能不能行行好给收下呢?” 柏淮从他这个新班主任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委屈,有些心疼。 简松意就薄情寡义多了:“我也没在卷子上写我不要啊,但阅卷老师不还是没送。” “......” “这算不算生活欺骗了我。” “......” 老白鼻翼翕动两下,忍住,低头看卷子,一字一句,莫得感情:“答,这是指有的人自己无能却甩锅给生活的状况。” 读完,抬头,看向简松意,想要讨个说法。 结果看见旁边的柏淮正画着受力分析图,十分投入,于是决定一石二鸟:“柏淮,来,你来评价一下简松意这个答案。” 柏淮停笔,抬头:“挺好的。” “......哪里好?” “实话。” “我知道你觉得好是实话,我是问你为什么觉得好。” “我觉得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说的实话。” 一班同学觉得自己有点儿绕。 简松意则朝老白点了点头,以示当事者对这个评价的认可。 可不嘛,生活哪儿有闲心欺骗你,说这种话的,都是甩锅。 他都成了omega了,被骗了十几年,他说什么了吗?他没有。 这个叫普希金的俄国人,就是矫情。 两个人就这样排排坐,表情一个比一个端庄严肃,再加上头上顶着联考第一第二的光环,优秀人民教师白平山同志觉得自己有点心梗。 他决定转移战火,找点成就感,一下就挑中了两人前排正在睡觉的徐姓软柿子。 “徐嘉行,来,你把这首诗朗读一遍。” “啊?啊?什么?哦,好,假如生活强迫了我!” 老白:“......生活又不瞎,他强迫你干嘛?!你把眼屎抠干净再读!” 他一生向善,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群学生。 教室里发出低低的善意的哄笑。 俞子国有些羡慕,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偏过头,不自在地低声问道杨岳:“班长,你们好学校都是这么上课的吗?” “也不全是,比如老刘的数学课就不行,但差不多都这调调吧,怎么?” “哦,没什么,就是不习惯。我们那边上课特别凶,特别无聊,我还以为你们好学校都是好学生呢。” “你是想说以为我们都是学习机器吧?” “没......我不是那意思......”俞子国有些局促。 杨岳无所谓的笑笑:“能猜到,反正你慢慢适应吧。” 南外是私立学校,建校时间不长,校长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教育观念比较先进,学生家境也都不错,注意综合素质的培养,一班这群人又都还算得上有天赋,老师管得就更松了,气氛就比较活跃。 也就难免地有些看不上那种死熬死磕玩命儿学习的学生,也没有多大恶意,就是象牙塔里的孩子不懂得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拥有一样的条件。 有的人只能笨拙地用尽自己的全部努力才能有一些希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 象牙塔里的人不懂得他,他也不懂得象牙塔的人。 善意和羡慕,会在这种不理解中发生微妙的变化。 变得更好,或变得更坏,谁也不知道。 杨岳不明白这个道理,俞子国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从前的柏淮也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听着耳边杨岳和俞子国的低声交谈,低头写着题。 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简松意就是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事儿。 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想和柏淮聊聊。 结果却被柏淮十几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打了岔儿。 [军训分在alpha班会比较麻烦,需不需要先开始做对抗训练,适应一下。] 简松意自己都还没想起来这事儿,这人倒是上了心。 果然,偶尔还是可以用用的。 [行啊,正好还有四五天,我先开始练练适应适应] 柏淮瞥见桌肚里透出的一丝亮光,一手握着笔继续写着题,一手掏出手机盲打。 [那你家我家?] [我家吧,晚上我妈不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行,晚上房间等我,我洗过澡就来。] 挺好的,沟通挺顺利。 但就莫名其妙的,简松意觉得这对话哪里有点别扭。 他觉得柏淮这人肯定在这几句话里耍心机了,可是他找不到把柄。 柏淮余光瞥见某人盯着屏幕认真思考有点愁的表情,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正巧杨岳转过头来想问题,看到他这表情觉得有点惊悚。 “哥,你咋能对着一个摩擦示意图笑得这么温柔似水呢?” 柏淮笔尖点了点那个木板边上的小圆球,随手画了个笑脸在上面:“你看这个球,它是不是呆得有点可爱。” 杨岳:“......哥,你挺特别啊。” 大概这就是自己永远不能考年级第一的原因吧,看看人家大神,对题目是充满着怎样宠溺的爱。 简松意觉得柏淮果然是个变.态 居然会喜欢物理小球? 但是他这个人善良又包容,于是宽慰道:[小柏,没事儿,你放心,我不歧视你的性取向,晚上我房间,风里雨里,小简等你] 小柏看着这条皮里皮气的微信,忍住了没告诉小简,得亏你不歧视,毕竟我的性取向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你。 不过小柏觉得晚上训练不是不可以激烈一点。 18、Chater 18 柏淮晚上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唐女士从家里出来。 唐女士一看见他就连忙温柔地招呼道:“小淮,你是来找小意的吧。” 柏淮笑着点点头:“嗯,有些题不会,找他问问。” “这么刻苦呀,那快进去吧,不过小意在洗澡,你得稍微等等。我还得去机场接小意爸爸,先走了啊。” “嗯,阿姨路上注意安全。” “诶,好嘞,你们也注意安全。” 唐清清说完就脚步轻快地走了,打扮得漂漂亮亮,拿着束花,年过四十,眼睛里却藏不住即将见到爱人的少女般的欢喜。 明明她只比简父早回来了两天而已。 果然,住在对门的人,全都是很可爱的人。 柏淮笑了笑,慢悠悠地晃上二楼,在简松意门口站定,屈指敲了敲。 门里依稀传来水声,简松意的声音也有些不清晰:“妈,我洗澡呢。” “是我。” “哦,那你先进来吧。” 柏淮也不客气,拧开门把手,真的就进去了。 上次来简松意房间,被他的样子吓得失了分寸,背着他就跑,也没来得及细看。 现在一看,才发现变了不少,应该全都重新装修了。 浅蓝的色调换成了灰黑白。 墙上的小红花和小奖状没了,变成了书架上一个一个奖杯。 以前放四驱赛道的地方,现在放着一个规模巨大的乐高。 大屁股电脑也被双屏高配外星人代替。 好像已经没什么一样的地方。 柏淮一眼看见了床头柜上那颗原封不动的奶糖。 小朋友的确长大了,已经一米八几了,也不爱吃糖了。 他离开的这三年,是人生中成长最快的三年。 他有些怪自己,当时怎么就舍得走了,如果没有错过这三年,或许他会不会就更擅长哄他一些。 而不是只会像现在这样,笨拙的,固执的,绕过一条条街头小巷,找到一家陈旧的杂货店,买一盒快要停产的奶糖,只因为记得他曾经缠着要吃。 他也很想直白地问问简松意,他现在喜欢什么样的。 可是这些心事隐秘地藏在心底这么多年,他又该如何提及。 他对他好,可是又生怕他看出来,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欲盖弥彰地逗逗他。 他怕那些隐秘钻出了尘埃后,开不了花,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从小就是最优秀的,从来不认为有什么事自己做不到。 唯独这个人,太过珍视,所以连一步都不敢唐突。 因为那是他孤独贫瘠的那些岁月里,唯一盛开的玫瑰。 柏淮拿起那颗奶糖,在手里拨弄了两下,想收回自己的衣服口袋。 浴室门却“吱呀”一声响了。 “你偷我糖干嘛?” 柏淮转身,看见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的简松意:“......” 简松意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从柏淮手里拿过糖,剥开,扔进嘴里:“你这人送了东西怎么还偷回去呢?” 柏淮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冷着眉眼:“简松意。” “啊?” 简松意抬起头,水珠顺着额角落下,一路经过锁.骨,腹.肌,人鱼线,没入浴巾。 嘴里嚼着糖,眼神有些不理解,“你叫这么凶干嘛?我就吃颗糖,至于嘛。” 柏淮额角跳了跳,咽下胸中那口灼气,咬咬牙:“穿衣服。” “穿就穿呗,凶什么。”简松意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床边,拿起睡裤,解开浴巾,准备换上。 黑色内裤,雪白两条大长腿,挺金贵的屁股。 柏淮一口气堵住,直接出门,“啪”地一声关上。 声音冷冰冰:“换好了叫我。” 简松意莫名其妙:“你这人真矫情,又不是没看过。” 柏淮倚着墙,垂着首,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你现在是omega,而我是个alpha。” 屋内沉默了。 柏淮想象了一下简大少爷现在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好气又好笑。 这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当个异性看看。 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白,细,翘。 柏淮到底没忍住,回味了一下。 简大少爷再打开门的时候,睡衣已经穿得规规矩矩,恨不得在领子上面再加一颗。 就是脸色有点臭。 柏淮知道那是臊的。 这人这方面虽然迟钝,脸皮却薄,既然自己现在还不打算对人摊牌,那就先收一收。 自己回味过就算了,再撩人家,就显得有些像渣男。 于是柏淮罕见地没逗逗他,直奔主题:“准备好了没?” “ojbk。” “第一阶段训练,每次坚持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以内实在难受得撑不住的话......”柏淮想了想,“就叫声淮哥哥吧,我就收起来。” 简松意这是死也不会撑不住了。 “柏淮你能不能要点脸,平时在学校里装得高冷禁欲人模狗样的,怎么换了个地方就不要......嘶——” 不等简松意小嘴叭叭完,空气里就瞬间爆发出了雪松的味道,凝聚成一堵无形的冰墙,压在简松意身上,逼迫他弯下腰,屈下膝,俯下首。 简松意咬着牙,双手撑住膝盖,努力地直起身子,抬起了头。 因为过于强力的对抗,身体有些发颤。 基因的影响,alpha的力量,原来这么强大。 血液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让他臣服,只要低下头,弯下腰,扮做柔弱的模样,你就会得到安抚,你就可以从挣扎的痛苦变成极乐的享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根骨头似乎都要被折断,每一处肌肉似乎都要被剐去。 简松意突然笑了。 他撑起身子,高高地抬起了下巴,面色苍白,眼睛有些红,咬着牙,扯着唇角,笑得痞气又傲气。 “还搞偷袭,太狠了吧。” 他下巴尖巧,下颌骨却坚毅,抬着头,脖颈的线条拉长,在灯光下,漂亮极了。 像一朵玫瑰,在最高处的悬崖从顽石沙砾中杀了出来,就那样傲然绽放,睥睨一切。 柏淮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为这样一枝玫瑰而心动。 如果可以,多想摘回去放在温室里,替他遮风挡雨,摘草除虫,将他占为己有,日日夜夜地欣赏他的美丽。 可是那样的玫瑰,就和世界上所有的玫瑰一样了。 柏淮别过头,语气淡然:“如果有alpha想找事儿,你觉得他们会提前给你打招呼?” “行。”简松意咬着牙,笑意不减,“你就这点儿本事了?也不怎么样嘛,怎么绝对压制那些alpha的?别是演的吧。” “循序渐进。百分之二十。” “......” 百分之二十的能量,就这样了。 简松意苦笑了一下,“那我还挺道阻且长的。” “八分钟,再坚持两分钟。” “我觉得你可以再加个百分之二十,现在这样,对我难度不太大。” 简松意已经基本可以直起身子了,扬着眉,勾着笑,拽得二五八万。 柏淮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比他想的还要好。 语气却正经冷淡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教官:“你确定可以直接加到百分之四十吗?这个强度,稍微体能差一点的alpha就承受不了。” “我发现你这人很妇人之仁,这样会崩你的高冷人设的,你知道吗?” “......” 小嘴怎么这么能叭叭。 “十分钟到了,缓一会儿,五分钟后加强度。” 简松意舌尖顶了下腮帮:“不用缓,继续。” “我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有alpha找我事,还能给我歇歇?” 挺会举一反三。 于是下一秒,成倍的信息素直直压来,简松意低估了这个能量,一下子不能承受,整个身子在一瞬间就直接被压跪了下去。 好在最后一秒,他撑住了。 膝盖离地面不足五公分的时候撑住了。 一只脚脚尖点地,手指撑住地面,骨节从泛白到泛青,因为过度用力而高频率的颤抖。 绸缎睡衣贴着肌肤,少年紧绷着的脊梁和肩胛骨显露无疑,有些嶙峋。 强大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脸上已全然没了血色。 一粒汗顺着他的眉骨,“吧嗒”一下砸在地上。 疼的。 有那么一瞬间,柏淮想马上收起信息素,拽起简松意,抱住他,把他搂进怀里,告诉他,老子他妈的不想你练了,我他妈一直在你身边,难道不能保护你吗?你非要逞什么能?犯什么倔?吃这个苦干嘛? 差一点他就要这么做了。 只可惜他不仅是喜欢简松意,他还爱他,了解他,相信他。 而就在下一秒,简松意松开了撑着地面的手,稳住呼吸,一点一点挺直脊梁。 却在就要站起来的那一刻,体力不支,又被压了下去。 再次撑住地面,再次站起来,再次失败。 撑住,站起,失败。 反反复复,地面已经积攒了许多破碎的汗珠。 柏淮觉得眼角和胸口都酸胀得难受。 这哪里只是单单对omega的折磨。 他咬住牙,下颌骨紧绷用力,垂下眼帘,不敢哪怕再看一秒。 终于,他听到了一声痞里痞气有些欠揍的声音:“啧,柏淮你就这水平啊,一般般嘛。” 掀起眼帘。 那人已经站了起来,脊梁打得笔直,头颅高高昂起,挑着眉眼,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张扬挑衅至极。 “怎么样,你松哥我厉害吧。” 少年意气狂傲,最是动人心魄。 柏淮看着他,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沉默的,安静的,无声的。 然后往前一步,抱住了他,手指浅浅地插.进他的发梢,把他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肩上。 刚才还如冰墙一般的信息素化作了初春的暖水。 唐突,却温柔。 简松意愣了愣,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柏淮你发什么疯?你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柏淮轻笑了一下:“我要想对你图谋不轨,你现在已经连皮都不剩了。” 想起那可怕的百分之四十,简松意竟然无法反驳。 “那你这是发什么疯?” “训练的售后服务。” “?” “训练后如果不安抚一下,你会对我的信息素产生阴影,以后见我就怕。” “......真的?” “真的。” “......行叭。” 简松意皱着眉,将信将疑。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柏淮弯着唇角笑了。 只有抱着的时候,简松意才看不见他的眼睛,他才能让那些憋坏了的心疼和喜欢出来喘口气。 所以假公济私一下,应该可以被原谅吧。 而恰好就在抱着简松意的这个方向,他看见了储物柜的角落里的一个糖罐。 很旧很旧,掉了漆,还有不少划痕,是简松意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个牌子的奶糖,盒子上面歪歪扭扭地用水彩笔写着淮哥哥。 那是他五岁的时候送给简松意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柏淮突然觉得,时间或许比他想象的仁慈,在他这段孤独隐秘的暗恋里,总还是给他留下了念想,隔着漫长的岁月,赏了他些甜头。 他笑了笑,刚准备松开被抱得马上就要炸毛的简松意,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小意呀!爸爸回来了,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了......对不起,爸爸应该敲门的。” “砰”,门关上了。 门外传来简先生试图压低但其实并没有压低的声音:“嘘!先别进去,我们儿子在搞早恋!” 简松意:“......柏淮,你说实话,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成见?要害我至此。” 19、Chater 19 拖简爸爸的福,简松意并没有因为这个拥抱而多想什么,只是坚定地认为柏淮他的的确确是个心机狗,时时刻刻残害于他。 尽管柏淮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地编出了一套胡说八道解释清楚了那个拥抱,但是简松意始终觉得他爸妈并未全然相信。 而偏偏他穿着睡衣,衣冠不整,而人柏淮穿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甚至金丝眼镜还好好地架在鼻梁上,看上去分外像个人。 一个香汗淋漓,面泛潮红,一个淡定自若,面不改色。 简松意不知道他爸妈会怎么想。 但他觉得柏淮必然是故意的。 还售后服务?真是瞎话张口就来。 he——tui! 简松意面无表情地把柏淮送出了门。 柏淮双手插在裤兜里,在门口站定,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你爸妈好像误会了,所以还继续吗?” 这才百分之四十,而且自己还很勉强,在实战中自己早就凉了,往后训练的日子还长着呢。 简松意心如死灰:“继续。” “但是我释放信息素,你爸妈肯定能察觉到。” “......” “我爷爷去外地视察,最近不在家。” “行。” 柏淮点点头,转身往自家走去,刚走两步,又顿住,折返回来,掏出插在裤兜里的手,伸进简松意的睡衣口袋,放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才又转身走了。 简松意掏出来一看,一颗奶糖。 对面的门关上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 [小朋友今天训练表现很好,小柏教官奖励你] 这人...... 幼稚。 简松意腹诽着把糖剥开,扔进了嘴里。 而对于每天放学回来后,简松意不先回家而是跟着柏淮一起进了对面大门这件事,简先生和唐女士暗中观察,佯装不知,并深感欣慰。 “儿子好像可以送出去了。” “捡破烂那个条件还不错。” “唐女士恭喜恭喜。” “简先生同喜同喜。” 雏鹰基地在南城城郊的一个荒山,面积大,设备齐全,配套住宿食堂,差不多是全省最大的拓展训练基地了,也基本承包了南城几所学校的所有军训。 据往届学长学姐说,什么巨人梯,空中单杠,高空断桥,信任背摔,毕业墙,障碍跑,射击打靶,长跑拉练,一个不少。 甚至彭明洪这个魔鬼还给这次集训设定了考核,考核水平没有达到优的,将无缘本学期三好学生评选。 少爷小姐们,想死的心都有。 于是到了周五,整个高三愁眉苦脸,纷纷讨论起了墓志铭。 老白刚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看见教室里死气沉沉的样子,憨笑两声:“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 “今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 “乌拉——不对......周五晚上不是本来就不上晚自习吗?” “嘿嘿。”老白假装没听见,继续憨笑,“当然啦,好消息后面一般都跟着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就是晚上我们要集体乘坐学校的大巴,前往雏鹰基地,明天一早,正式开始军训!” “......” “昨天生活委员应该提醒大家都把东西收拾好了吧?还缺什么的话,住校的回宿舍拿,走读的打电话让家长送,实在不行告诉我,我去帮你们采购,不过电子设备和零食不用带,带了也会上交。” 众人哀怨哭泣。 “老师,我结合热马上要来了。” “老师,我结合热已经来了。” “同学,你们两个alpha,需要我把你们送去国家人体研究中心吗?” “不用了,老师,我结合热他有点不开心,又不来了。” “......” 老白深谙打一棒子给颗枣的道理,把教案一收:“算了,这节课大家肯定也没心思上,你们自由活动吧。班长,你和体育委员生活委员去把我们班军训服领来发了,你们先试试,有不对的现在换还来得及。晚上七点半校门口准时集合。” 尽管不情不愿,但是板上钉钉的事,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于是很快大家讨论的话题就从墓志铭变成了军训服装。 南外这次还算良心,迷彩服质量不错,搭配黑色军靴,按照每个人登记的尺寸发放,只可惜就算按尺寸来,套在这群学生身上,大多也都松松垮垮,不伦不类。 尤其是俞子国,瘦得跟个竹竿一样,迷彩服就完全成了一个麻袋,腰带扣到最里面的孔也还兜了一大圈,活像京剧里面官老爷的玉带。 他低头怎么摆弄也摆弄不好,有些委屈,焦头烂额。 又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老神在在无动于衷的两位大帅比,善意提醒道:“校霸,校草,你俩怎么不试试衣服呢?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简松意原地开屏:“没什么好试的,你松哥底子在这儿,怎么穿都帅。” 柏淮:“......” 行吧,他就假装不知道是有的人臭讲究,坚决不肯在公共卫生间换衣服。 况且人这话说得也没毛病。 俞子国对简松意和柏淮有种盲目的崇拜和羡慕,觉得他男神的说法很有道理,于是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 然后低下脑袋,继续摆弄着那腰带,愁眉苦脸:“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腰带这么松,我的内裤不是很有安全感。” 简松意被他说法逗乐了:“我觉得你很有语言天赋。” 柏淮则看着那根宽松的腰带,看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出了教室,一直等到集合的时候才回来。 大巴上已经都坐满了人,只有简松意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座位上放着简松意的书包,看上去似乎是刻意帮他占的。 偏偏等他走过去的时候,简大少爷又一脸高傲:“我的书包难道还不配拥有一个完整的座位吗?” 柏淮懒得戳穿他,拎起他的书包直接放到架子上,坐了下来。 简松意“啧”了一声:“恶霸。” 到了基地,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各班班主任指挥着分配宿舍以及交代各种注意事项和第二天的安排。 宿舍按性别分配,六个性别,六层楼,两个人一个房间,一层楼一个公共浴室。 简松意凭借着多年来大家的默认共识,蒙混进了alpha那层楼,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宿舍按学号分,学号是按中考成绩排,于是简松意和杨岳一个房间,柏淮作为转学生就和倒数第一徐嘉行一个房间。 看到宿舍安排表,杨岳和徐嘉行一人扛着一个大包冲了过来,喜笑颜开:“还行,和熟人分到一起,万一是个关系不好的,那也太折磨人了。” 简松意瞟了徐嘉行一眼:“还有和你关系不好的?” “那倒也没有,但是你们比较帅,看着心情愉悦。” 徐嘉行没别的优点,就是嘴甜。 简松意身心舒坦。 而且他本来也觉得和杨岳一个房间就还凑合,这人是个老妈子性格,爱干净,好使唤,于是也没说什么,从老白那儿领了钥匙就拎着自己的包,和杨岳晃晃悠悠往宿舍楼走去。 柏淮却站在原地没动,低头和老白说了几句什么。 旁边的人也没听清内容,就听见老白突然叫住了简松意:“简松意,你和杨岳回来一下,你们俩宿舍换换,你和柏淮一个宿舍,杨岳和徐嘉行一个宿舍。” “?” 柏淮无视简松意“你又在搞什么几把玩意儿”的表情,往前走了几步,把简松意指尖转着的钥匙串儿拿下来塞给杨岳,然后朝徐嘉行的方向淡淡瞟了一眼。 杨岳心领神会,立马跑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跑就对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惹不起。 简松意挑了挑眉:“你又怀着什么恶毒的心思?” “如果你确定接下来五天训练你不会被发现喷阻隔剂,不会遇上结合热,也不介意看着一个圆润的alpha只穿着内裤在你面前晃的话,我可以和杨岳换回来。” 柏淮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简松意的包,往宿舍楼走去。 “......” 简松意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他妈忘记了自己是个omega这件事,心里有点儿感谢柏淮想得周到,但是就是嘴上不饶人。 “难道你就不会只穿着个内裤在我面前晃吗?” 前面走着的柏淮顿住脚步,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说道:“可能会。但起码我不圆润,而且身材很好,你应该不吃亏。” “......” 简松意恨不得现在就找个扩音喇叭让柏淮把他的话再复述一遍,让那群沉迷于这个人高冷禁欲气质恨不得把他捧成神圣的高岭之花的傻omega们听听,这是怎样一个不要脸的衣冠禽兽! 他一把从柏淮手里抢过钥匙,红着耳尖,加快脚步,飞速地窜进了宿舍楼。 柏淮拎着他的包,在后面慢慢跟着,抿唇笑了下。 军训什么的,感觉也还不错。 到了房间,简松意还是打算试一下军训服,毕竟想到俞子国那个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内裤也不是很有安全感。 柏淮知道他脸皮薄,自觉地没有跟进去,站在宿舍外面,倚着墙,等着大少爷开口使唤。 果然,五分钟后,门就开了一条缝。 他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见里面的光景的时候,眸子亮了亮。 果然,什么衣服穿在简松意身上都会很好看。 别人穿着显得不伦不类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却刚刚好,肩平而直,恰好撑起了衣服的廓形,因为比例好,一双腿格外修长,有些宽阔空荡的裤腿被黑色的军靴收束起来,笔直挺拔,干练飒沓。 低着头,手上摆弄着腰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那截儿窄腰的线条就时隐时现,勾着人。 “这破玩意儿又不是系裤子上的,到底怎么弄?” 眉梢眼角那股子坏脾气的不耐烦也因为太过漂亮而显得骄矜惹人疼起来。 柏淮觉得自己大抵是要见色起意了。 往前一步,双手手掌搭上简松意的腰侧,拇指插.入腰带内侧的缝隙,往回一扣,猝不及防地把人带到自己跟前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低下头,唇角轻挑,声线低而沉。 “我帮你弄。” 20、Chater 20 柏淮比简松意高几公分,平时不大在意,这种时候就格外明显。 柏淮低着头,两人的鼻尖几乎就快碰在一起,浅浅呼吸出的温热气体,怎么躲也躲不掉,睫毛氤氲上些许雾气。 而自己的腰还在别人手里。 简松意觉得这个姿势似乎有点不太妥帖。 起码他是绝对不可能对任何一个omega做出这样的动作的。 可是偏偏面前这人敛去了那抹斯文败类的笑,神色淡然,眉目从容,琥珀色的眸子被金丝眼镜伪装了一层,显出的只有无欲无求的寡淡冷漠。 有些太正经,正经到简松意怀疑是自己的思想过于垃圾。 毕竟面前这个人和自己相杀相怼十几年,可能压根儿就没拿自己当个o,所以自己到底是在不自在些什么。 难道分化过后,迟来的青春期终于到了,荷尔蒙也开始瞎几把乱蹦跶? 简松意觉得这样不行,绝对不能在柏淮面前有哪怕一星半点儿的示弱,更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不自在,给他任何嘲笑自己的机会。 于是板着脸,抿着唇,高冷自若仿佛只是一个被伺候更衣的大少爷。 而柏淮的手指,不知是有意无意,恰好就划过了简松意的腰,用了点力,却又很温柔,高冷自若的大少爷瞬间就绷直了身体,漏掉一拍呼吸。 这他妈的。 肯定是故意的。 简松意一挑眉,刚想开口质问,对方却已经松开了他的腰,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摁住皮带的一个点,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便携式打孔机。 “咔嗒”一声,皮带上被手指捏着的位置就多了一个小孔。 然后再“咔嗒”两声,简松意折腾了半天的皮带扣已经扣好了。 而柏淮做完这些事儿,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走到桌旁,放下包,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云淡风轻。 深藏功与名。 简松意低头比划了一下,刚刚好。 所以其实这人刚才只是在帮自己卡尺寸? 简松意觉得自己似乎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有点不好意思。 抿了抿唇:“那什么,谢了啊。” “没事。” 淡淡一声,无波无澜,君子如水。 背对着简松意的地方,却捻着手指,挑唇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没忍住,见色,顺便起了个意。 被起了个意的小简同学,单纯无知,心怀感恩和愧疚,一边研究着腰带,一边问道:“你哪儿来的打孔器?” “下午看见俞子国试衣服,想着就你那腰估计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就去买了一个。” 怪不得突然消失了好久。 柏淮这人,心思怎么细得和个老巫婆似的。 简松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埋头研究腰带搭扣,等终于研究明白了,刚解下来,柏淮就把打孔器抛给了他。 他一把接住:“干嘛?” “给杨岳送去。” “杨岳那圆润的小身板应该用不上。” “让杨岳给俞子国。” “那干嘛不直接给俞子国?” “......” 柏淮掀起眼皮,打量着简松意认真地疑惑着的表情,打量了足足十秒。 认命般地垂下眼帘:“反正你给杨岳送去就对了。” 果然,有些时候简松意就是个单细胞生物,把他扔进盐汽水里能分分钟淹死。 简松意看着柏淮那副表情,总觉得像是在说“你怕不是个傻子”,刚想炸毛,但又想到自己刚才误会了人家,人家又还帮了自己忙,就强行摁了下去。 抛了一下打孔器,问道:“你自己不用?” 柏淮朝他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断距离:“看见这截儿了?” “?” “我刚好比你长这么一截儿,所以用不上。” “......” 简松意目光挪到柏淮腰上,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隐隐窥见的肌肉线条。 不得不承认,这人不仅比自己高,还比自己结实,虽然穿着衣服看着清瘦,但是脱掉衣服就是个体格完美的alpha。 炫耀。 嘲讽。 故意的。 简松意提起一口气,准备张嘴叭叭,却被一声惊呼先截了胡。 “天啦!松哥,你们两个孤a寡a居然偷偷摸摸在房间比这个!” “?” 比什么了我? “而且松哥你还输了!我的天啊!” 杨岳小手捂住嘴,睁大眼睛,眼神儿死死盯住柏淮的校服下摆处,表情震惊又羡慕。 柏淮:“......” 简松意:“......” “滚。” 异口同声。 杨岳:“嘤。人家来提醒你们晚上十一点后就没热水了,要洗澡赶快,你们居然凶人家。” 一百五六十斤的小胖撒起娇来还怪可怕。 杨岳浑然不觉:“所以松哥柏爷,我们一起去洗澡吧!我也要一起比!” “......” 柏淮冷着脸,一把从简松意手里拿过打孔器,塞给杨岳:“现在就拿着这玩意儿去找你的俞子国,不然你就别问为什么你会横着出去。” “嘤。”杨岳怂唧唧地走出门,又恋恋不舍地扒住门框,回眸哀怨,“明明大家都是年纪前三,为什么你们总是不带我玩儿?年纪第一的赌约不带我,现在比长短也不带我,你们是不是排挤我,孤立我,瞧不起我?” “是。” 再次异口同声。 杨岳停滞三秒,选择离开这个伤心地。 这次柏淮吸取教训,从里面把门反锁好了,然后才回头看向简松意:“洗澡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某人不是个omega,简少爷和柏少爷两个人也不会愿意和一大群人光着腚挤在公共浴室的。 更何况,简松意现在还就是个omega。 于是想也没想:“等过了十一点再去呗。” 这个季节,这个温度,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洗洗冷水澡倒也不算多大的问题,于是柏淮也同意了。 点点头:“那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两个暖水瓶,满满当当,带上两个盆子,足以勉强凑合洗个温水澡。 简松意有时候是真的想不明白,柏淮这些能耐哪儿来的。 明明是家世显赫身娇体贵的大少爷,却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他,解决什么问题都轻描淡写,从容得会让人忽略原来真的存在过这么一些问题。 这样一对比,就显得自己格外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垃圾二世祖。 平心而论,这人除了心黑嘴毒以外,确实没什么毛病。 自己看他不顺眼归不顺眼,可是真要发脾气的话,又显得自己特别没道理,况且有时候,又是真的发不出来脾气,毕竟对方又确实有那么些体贴暖心,每回都把刚要发出来的那点脾气软软地戳回去了。 柏淮这人。 可真他妈是个满级心机狗。 简大少爷心里诋毁归诋毁,热水却一点儿也没少用满级心机狗的。 不过好在基地的公共浴室不算太丧心病狂,没有真的空旷一片,一览众山长短,而是挨着用木板阻断了不少的隔间。 过了十一点,没了热水,也就没了人。 简松意选了里面最角落的一个隔间,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柏淮进了他旁边的隔间。 简松意没事儿找事儿:“你是不是想偷窥我?离我这么近干嘛?” 柏淮慢条斯理地把洗漱用品拿出来:“你带沐浴露洗发露洗面奶了吗?” “......” 还真没。 以前出门都是阿姨负责帮他收拾行李,这次是唐女士帮忙的。 唐女士那位高贵的女士...... 柏淮继续慢条斯理地往一个盆子里倒着热水,调试着水温:“所以你不得用我的?还是你想光着你那金贵的屁股跨越千山万水去浴室另一头问我借?” 简松意要叭叭了。 柏淮从隔间木板上方递过来一盆水:“温度应该合适,你现在用,我再弄盆烫一点的,你待会儿用。” ...... 简松意叭叭不出来了。 这人果然又又又来了! 简松意抿着唇,红着耳尖,接过盆子:“谢了。” “嗯。” 柏淮点点头,拧开花洒,仰着头,任水流冲击下来,打湿浅栗色的头发,再顺着精致凛冽的面部轮廓淌下,经过眼角那粒泪痣,延着下颌骨滴落。 抬起手臂,抓了两下头发,胳膊和肩颈的肌肉线条在冷水浸润下愈发清晰。 而再往下,就被木板挡住,看不见了。 简松意看了三秒,猛然回过神来,他刚才居然因为不能继续往下看而觉得木板碍事了吗?! 大概刚分化完,omega激素和荷尔蒙分泌还有些紊乱,不怪自己。 简松意拧开花洒,把自己藏进水流中。 洗着洗着,他又突然想起来,柏淮那粒泪痣长得真好,被水浸湿后,居然有点性.感。 他把水龙头拧得更大了。 完了,连审美都被影响了。 虽然洗得不算舒坦,但两个人好歹算是洗完了澡。 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六点半就要整理完内务到训练场集合,所以一回到宿舍两个人也没互相折腾,收拾睡下了。 宿舍房间很小,十来平,两张行军床面对面放着,中间距离不超过一米。 床也不过1.2m宽,更遑论被子不是纯棉的,垫褥不是鸭绒的。 简松意这辈子还没有睡过如此艰苦卓绝的环境。 虽然早早上了床,但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钢架搭的床一直“咯咯”作响。 柏淮安安分分地平躺在床上,听着旁边不停扭来扭去传来的动静,终于忍不住:“嫌床硬?” 简松意瓮声瓮气:“还好。” 柏淮起身,弯腰把自己的被子抱在怀里,走到简松意旁边:“起来。” “?” “再垫一层,应该就能凑合睡了。” 简松意不扭来扭去了:“不用,我还没那么金贵,你用不着这样。” 柏淮最近是不是对他有些太好了。 “你翻来翻去,咯吱咯吱的,我也睡不着,我明天早上还不想迟到。” 简松意:“......” 好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没事儿,我不扭了,你快去睡吧。” 柏淮抱着被子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并不罢休。 简松意没办法,揉了揉鼻子,老实交代:“不是因为床硬,是太热了,有点痒,不舒服。” 热? 柏淮蹙了蹙眉,借着窗外月光,这才看见果然简松意只松松垮垮搭了一角被子。 九月初的南城,说不上冷,但也绝对说不上热,何况这还是城郊荒山,昼夜温差大,入了夜后有些寒凉,怎么可能热。 简松意也反应过来这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嘟囔道:“不会是冲凉水冲感冒了,发烧了吧?” “发烧了应该感觉到冷才对。” 柏淮放下被子,弯下腰,一手撑住简松意的床沿,一手贴上他的额头。 “有些热,但应该不算发烧的温度,头疼吗?昏涨吗?” 简松意摇摇头。 柏淮抿唇,想了一会儿,问道:“除了觉得热,还有什么反应?” “就是热,然后浑身软,很想使力气,又使不上力气。” 果然软,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了许多,蔫蔫儿的,听上去有点儿像撒娇。 柏淮把腰弯得更低了,凑到简松意颈窝,嗅了一下。 过近的距离,让简松意顿时一个激灵,本能地想推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舍得。 柏淮也没多停留,浅浅地闻了一下,就很快抬起头,看向他的脸,缓慢观察着,冷静理智得像个医生:“除了热和没力气,是不是还觉得口舌干渴,注意力很难集中,思维有点不受控制?甚至......有点冲动?” 柏淮一说,简松意才发现确实是这样,而且感觉比刚才又强烈得许多,难受得他忍不住咬了一下唇。 柏淮注意到他的反应,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命令道:“看我。” “嗯?”简松意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真的就看向了柏淮。 屋内暗淡,窗外月光皎洁,落进屋子里,隐隐照亮柏淮的面容,勾勒出一层浅淡的银华,本来就清冷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禁欲而性感。 柏淮长得其实,好像还的确挺好看的。 “是不是觉得现在看我很好看,很有吸引力?” “?!” 这个人居然会读心! 简松意骤然睁大双眼。 柏淮点点头:“看来是了。” “......” 不等简松意把那句“自恋”骂出口,柏淮又伸出自己的手腕,送到简松意的鼻尖:“闻闻?” 谁他妈要闻了? 简松意嗅了一口。 真香。 往日熟悉的冷香,今日格外勾人,简松意闻得有些不知节制,觉得身上温度好像更高了,却舍不得打住,甚至抓住了柏淮的手腕,想顺着缠上去。 柏淮看他这样子,什么都懂了,了然于心。 撑住床沿,俯着腰,低着头,以极近的距离欣赏着眼角泛红眼神却天真迷茫的简松意同学。 撩人而不自知,就是原罪。 缓缓启唇,声线低沉而温柔,带着蛊惑般的磁性:“这位漂亮的omega,你难道不知道,你结合热来了吗?” “......” “?” “!” “柏淮,你他妈居然掀我被子!你这个禽兽你要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干。 ofcourse 今天到9号,v章2分评论都有红包哦 21、Chater 21 因为声线变软,那声“ma”在一声和二声之间徘徊,模糊不清。 柏淮忍不住勾了唇角:“我倒是想,但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我觉得可能有点不划算。” 简松意:“......” 反应过来柏淮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也没兴趣对自己做什么的某人,耳根子红了。 柏淮直起身:“先掀开被子凉一会儿,免得热得难受,我去帮你拿抑制剂。” “不用了,我自己来。” 简松意站起身,打算往放包的地方走过去,结果突然腿软,身体往下一滑。 柏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一手托住他的胳膊,一手摁住了他的腰,简松意没有力气,差不多几乎整个人都倚在了柏淮身上。 薄薄的棉t恤,并不足以阻隔一个omega结合热时期的温度,柏淮的呼吸重了一点。 而简松意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人身上那种雪后松林般干净清冷的味道很舒服,偏凉的体温也很舒服,怎么都很舒服。 于是就霸道不讲理地手脚并用缠了上去。 都是兄弟,关键时刻,当个冰块用用,应该不会介意吧。 简大少爷被惯得有点为所欲为,什么都没多想,认准了冰块就不撒手。 柏淮没有他心思单纯,也不真的就是个冰块,一边被他捂得发热,一边又想让他舒服些,只能一手圈着他的腰,免得他摔了,一手在包里翻找着抑制剂。 好不容易翻出来,怀里的简松意反应已经十分严重。 桃花眼晕染成了真的桃花色,身体仿佛下一秒就化了,偏偏又不如平常的omega一样柔弱,肌肉很有些韧劲,扒在他身上,十分难缠。 他抬着下巴,眯着眸子,认认真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柏淮的时候,柏淮有理由怀疑,如果这位大少爷真的冲动了,又看上了自己,他能把自己这个alpha就地办了。 当然,办不办得了另说,不过看这副表情,这少爷肯定是有这脾气和想法的。 这他妈算哪门子omega。 还好这人眼光应该挺高,起码比他差的都看不上,也就不担心有其他可怜又幸运的alpha惨遭毒手。 柏淮哭笑不得。 掐住某人的腰,直接给放到床上,然后扒拉掉某人在自己身上乱蹭乱摸的爪子。 拽住他的右腕,低声道:“别乱动,不然待会儿注射废了,你自己受苦。” 平时恨不得天天和柏淮唱反调的某人,现在只剩下些本能的判断力,于是居然很听话地没动了,任凭柏淮拽着他的胳膊,把一支抑制剂注射了进去。 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还因为离柏淮远了些,而泛出异样的感觉。 简松意狠狠咬着牙,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和分化时候的疼痛不一样,他现在只觉得这种异样的感觉其实是在隐隐渴望着什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在渴望什么,自己也明白。 明白过来后,就有些不大好意思,可是似乎潜意识里又觉得柏淮是可以信任的,可以予取予求的,可以无所顾忌的。 于是继续放纵着自己的本能,双臂环住了面前这人的腰,下巴搁上他的肩,没有骨头一样地瘫在他身上,贪取着他身上的信息素。 柏淮就有些难熬了。 他是真不知道简松意生理卫生课怎么上的,就不怕把自己勾得被动发.情了吗?那到时候发生些什么可都不好说。 可是无论如何又狠不下心让他放开自己。 就只能生生熬着。 一边小心施放着不会被其他人察觉的浓度的信息素安抚着简松意,一边拿出阻隔剂照着简松意喷了个结实,以免在这层全是alpha的楼道里引起腥风血雨。 也以免自己被他的信息素勾得失控。 抑制剂往往五分钟内见效,而二十分钟过去了,虽然简松意反应没有进一步加剧,却也根本没得到缓解。 柏淮想起医生说的,根据omega的体质不同,结合热的强度和时间也不同,像简松意这种分化得晚的,往往反应会更加强烈,尤其是初次结合热的时候,很难控制,需要的抑制剂可能比平常多两到三倍。 而这枚反应强烈的omega正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脖颈里嗅来嗅去,还无意识地想把他的腺体往自己跟前送。 水灵灵一颗大白菜手无寸铁地在自己跟前,自己还不能拱。 柏淮苦笑,想把身上的大白菜扒拉开,去拿第二支抑制剂,然而大白菜一点儿也不配合,不仅不配合,还试图反拱。 “让我抱会儿不行嘛。” 一分埋怨,两分不耐,三分委屈,四分撒娇。 柏淮没辙了。 千哄万哄,才终于把第二支抑制剂注射了下去,搂着自己的那人终于松开了一些,肌肤的温度也慢慢降下去,只是眉头依然不适地蹙着,仍然不太想离开冰块。 不过柏淮把他扒下来塞进被子的时候,也没有反抗,乖乖地被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在特殊时期愈□□亮的脸蛋。 柏淮看着他眼角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红意,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眉头微折。 “身上还是没力气吗?” “唔,好多了,但还是有一点儿怪不得劲的,还有点热。” 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压下结合热的反应。 柏淮刚才翻包的时候,只找到了两支抑制剂,想来应该是给简松意收拾东西的人觉得两支怎么都够用了。 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只是暂时勉强控制住,可能还需要第三支。 omega领取抑制剂都需要严格的审核流程,一旦向医务室申领,简松意的第二性别肯定就瞒不下去了。 但是如果没有第三支抑制剂控制,明天训练简松意肯定受不了,就算体能可以勉强支持,信息素也难免不会失控。 即使有阻隔剂在,但这么多alpha,只要泄露一丁点儿就会被发现。 他不会让简松意冒一点风险。 柏淮唇角抿成直线,垂下眸,给简松意掖好被子:“你现在激素和荷尔蒙已经暂时控制住了,不会有冲动,只是可能还有点不适反应。先睡一觉,缓一缓,我出去一趟。” 简松意确实觉得两针抑制剂下去后好多了,身体的渴望也被钝化,但是莫名地就是不太想让柏淮离开。 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大晚上的你出去偷牛?” 柏淮已经走到门口,回头朝他挑了下唇:“不然留下来让一个特殊时期的omega乱揩我油?” 某特殊时期的omega瞬间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恼羞成怒:“走走走,你快给我走,我还担心你觊觎我的美色呢。” 柏淮如他所愿,真开门走了。 门关上的时候,简松意突然觉得这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居然有些空落落的。 嘟囔了一声,侧过身,埋进被子里。 本来想等柏淮回来,可是抑制剂的作用让他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柏淮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进了最里面的那个隔间,打开花洒,把水流控制到门外听不见的大小,然后让冰冷的水从头顶凉浸全身。 凌晨两点的荒山,远远比想象的冷,空旷的浴室里,水流独自潺潺的响着,漫长而孤独。 等他终于觉得差不多了,才关上水龙头,穿上衣服,头发上的水也不擦,走到阳台上,任凭郊外湿寒的夜风侵掠着。 寒冷让人清醒,也让人理智。 柏淮就在那里站了不知道多久,回到房间的时候,简松意已经睡着了。 只可惜被子不够软,床不够宽,抑制剂的效果不够强,他睡得不够安分。 被子被踢到地上,人挂在床沿边儿,蜷缩成一团,只要翻个身子就会摔下去。 柏淮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还是有些烫。 睡着了的简松意,没有清醒时候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慢和骄矜,面容柔软下来,微微蹙着眉,感受到额头传来的凉意的时候,乖乖蹭了两下,带着点小孩子般讨好的意味。 可怜又可爱。 柏淮叹了口气,把简松意往床内侧抱了抱,然后翻身上床,侧躺到床沿处,给简松意留下足够的空间后,屈起一条长腿,挡住边缘,防止某人掉下床,手臂则圈住他的腰,试图把自己身上的凉意传递过去。 简松意翻了个身,埋进柏淮怀里,腺体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柏淮眼皮底下,不安分地扭动着,似乎是想找个最舒服的姿势。 柏淮觉得自己即使是隔着效用最好的阻隔剂,也闻到了那缕撩人的野玫瑰香。 他低下头,在卸下刺儿的小玫瑰的花瓣上偷了一缕甜。 他觉得自己的行径确实有些可耻,有些趁人之危。 但他做了这么久的君子,偶尔可耻一下,应当也算人之常情。 只是他低估了这个年纪的冲动,不过浅浅淡淡的一下,居然就有了反应。 他深呼吸一口气,往外挪了挪,屈起腿,微躬着腰,身体向另一个方向侧了侧,似乎是想避免触碰到什么。 闭上眼,嘴角泛起无奈的笑。 可能年少时藏在心底那份独自的喜欢就是这般模样。 是所有的放纵,也是所有的克制。 闹钟响的时候,窗外天色是泛着微光的藏蓝。 简松意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天都还没亮,起什么床,哪个傻.逼玩意儿规定的这破时间。” 如果不是他的起床气大得可怕,唐女士也不至于和校方沟通让他不用上早自习。 而柏淮已经穿好了衣服,岔腿坐在自己的床边,手肘搁在腿上,手握着拳,抵着额头,有些没精打采地说道:“起床吧,我好像发烧了,你陪我下山去趟医院行吗。” 嗓子沙哑,鼻音很重。 简松意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身体前倾,手掌直接搭上他的额头。 烫得惊人。 低低骂了一句:“艹,怎么烧成这样了?” 然后也不顾柏淮还在房间里,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换好,就准备去背柏淮:“走,我送你去医务室。” 柏淮推开他:“没事儿,还用不着背。你现在去找白平山,就说我发烧了,需要下山去医院输液,你好像也被我传染了,有点头疼,想陪我一起去,照顾我,顺便自己也拿点药。” 简松意强制性地把他胳膊搭到自己肩上:“这不废话吗,我他妈还能不陪你一起去?” 柏淮拿开胳膊,摇了摇头:“主要是不能让其他人跟着。” 顿了顿:“你只带了两支抑制剂,不够用。我是未成年alpha,医院不会卖给我的,你得自己去领。” “......”简松意顿了一下,呼吸一紧,“行,你先坐着,我去找老白。” 一推开门,正好撞见杨岳出来洗漱,简松意叫住他:“杨岳,老白在哪儿?” 杨岳刚醒,还有些呆滞:“老白在一楼值班啊,怎么了?” “柏淮发高烧,我要带他去医院。” “什么?”杨岳瞬间清醒了,“柏爷发烧了?我就说嘛,你们大少爷臭讲究什么讲究,和大家一起洗热水澡不好嘛,非得深更半夜一个人去洗冷水澡。” “深更半夜,一个人?” “对啊,昨天晚上一两点的时候吧,我起来尿尿看见的,当时给我吓的哟,唉呀妈呀,我差点以为闹鬼......” 简松意没有听完杨岳的屁话,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咬咬牙,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步伐飞快地下楼去找到老白。 老白上来看了一下柏淮的情况,确实需要去医院,再加上被柏淮和简松意两个睁眼说瞎话技能满级的人一顿忽悠,给家长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咨询了意见后,就同意了他们两个外出就医的请求。 毕竟这次彭明洪没来,这一整个年级的学生都要他管,他确实也抽不开身陪着,而这两个小孩也都是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发个烧,没必要动静闹得太大。 只是为了方便,还是让基地派了车送他们去。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简松意的唇一直不悦地抿着,眼角眉梢也隐隐压制着怒意。 这种压抑的怒意甚至让他忘却了结合热带来的不适。 陪着柏淮挂号,就诊,抽血,输液,排队拿药,拿着各种单子,板着脸,来来回回地跑着。 柏淮觉得,大少爷估计这辈子没有来过这种小卫生站体验民情,怪难为他的。 一直等把柏淮安顿在位置上,挂上了水,确定没事儿了,简松意才嘱托护士几句,自己离开。 过了十几分钟后,拿着一支抑制剂回来,拍到柏淮跟前,语气不善:“这下你满意了?” 柏淮低着头,盯着手背上的针头,没说话。 这种无言的默认让简松意更生气了:“柏淮,你有意思吗你?大晚上的明明已经洗过澡了还去洗那个破冷水澡,就为了发个烧,下个山,来个医院,帮老子拿一支抑制剂?” 柏淮缓缓掀起眼皮,神色漠然,语气冷淡:“不然呢?你是觉得你初次结合热的第一天,在抑制剂不充分的情况下,可以跟着一大群alpha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我他妈怕这个?” “我知道你要说你厉害,你体能撑得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当一个omega,万一信息素失控了怎么办?” 柏淮的语气很平静,简松意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看见简松意沉默了,柏淮才勾着唇角笑了一下:“不过你也别太感动,这只是小柏教官分内之职,毕竟你叫了我这么多年淮哥哥,我还能不罩着你吗?而且万一别人都知道你是个omega了,那我赢你赢得也没什么面子,别人还说我欺负人。” 从前柏淮这么说,简松意肯定就炸毛了,不顾三七二十一非要先打一顿嘴炮过了瘾再说。 往往一顿叭叭完,本来要生什么气就忘了。 这一套,这么多年,柏淮已经用得很熟练。 是他哄简松意的法子,也是他欲盖弥彰掩饰自己心意的法子,鲜有失手。 可这次简松意居然很平静。 他只是站在柏淮跟前,垂着眼帘,语气带着点儿燥意:“你说你这嘴怎么就能这么不饶人呢?你从小到大但凡少气我两句,我现在能这么看你不顺眼?” 顿了顿。 “但是柏淮,我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傻子,谁对我好,我不至于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柏淮:不,你就是个傻子。草履虫。 全网最清水结合热,法拉利和兰博基尼还在路上。 虽然我只有双更,但是我每更字数多呀,加起来九千字等于别人三更!(可能白天还有加更,么么) 22、Chater 22 ——但是柏淮,我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傻子,谁对我好,我不至于看不出来。 这一句话砸进柏淮心里,像是未熟透的青梅榨成了汁儿,顺着唇舌流淌进身体,渗进血液,带着苦,带着甜,又带着酸涩。 大抵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儿,即使再小心翼翼,也藏不住。 他抿了抿唇,刚想说些什么,简松意就又开口了。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没少照顾我,我这人也不是不识好歹,虽然我们一直不太对付,但是我们关系和别人始终不一样,这点我心里明白。” 柏淮垂眸,他想问问简松意,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简松意不等他问,自顾自道:“像小时候我妈说的那样,哪家亲兄弟不是打着吵着长大的?你不故意招惹我气我,我怎么不可能不拿你当最好的哥们儿?” “……” 谁他妈和你是亲兄弟。 谁他妈和你是好哥们儿。 柏淮抬头看了看挂钩上的两袋液体,认真思考着把简松意这只草履虫摁进去的话能不能淹死他。 然而这已经是简松意能够说出的最煽情的话了。 看柏淮的表情似乎不太动容,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我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我这人其实也还挺仗义,不会欠别人情,反正就是,你对我好的,我都记着,我也会对你好。所以以后你能不能别老是故意气我,我脾气不好,容易甩脸子,但是其实吧……我也没真讨厌过你。” 这份情欠不欠,柏淮不好说。 但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是简松意率先打破了他们之间那层心照不宣针锋相对的薄冰,朝着自己,主动走了一步。 他主动走的这一步,本身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太重要。 他不能贪心。 笑了一下:“行,那我以后嘴甜点儿,多哄哄你,你看这样行不行?” “谁要你哄了。” 简松意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拿起抑制剂,朝omega休息室走去。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份绿豆百合西米粥,柏淮挺喜欢喝的一种粥。 没有加糖。 但是柏淮觉得,好像也能吃到些甜味儿。 柏淮身体素质好,退烧后观察了两个小时,没其他问题,医生随便开了点儿预防感冒的药,就让他回去了。 简松意打过第三支抑制剂,身体已经恢复正常状态,还顺便又领了两支以备不时之需。 柏淮看着他把抑制剂小心翼翼塞到包里的样子,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打多了对身体有没有坏处。” “唔,应该影响不大。”简松意拉上背包拉链,勾着带子,单肩背着,“医生说了,现在抑制剂技术已经很成熟,有的omega在自己的alpha死后,为了忠诚于自己的alpha,会一生依靠抑制剂生活。” 柏淮挑了挑眉:“你这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是表面意思啊!我一想到我要被一个alpha标记还要和一个alpha过一辈子,我就头皮发麻。所以现在知道了我还拥有一个可以和抑制剂过一辈子的选择,我难道不应该感到快乐吗?” 快乐是你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柏淮没说话,径直往基地派来的那辆小破桑塔纳走去。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进去买了几瓶水和一条烟,上车后递给司机师傅,客气又礼貌:“这次麻烦大哥跑一趟,还等这么久,真的很过意不去。” “没有没有,反正我们也是拿工资办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你千万别客气。” 司机说的倒也是实话,他正好捡了个空看了一上午球赛,眼下这么好看一个有钱人家小孩儿这么周到懂事,倒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了。 柏淮又说了几句,他也就挠挠头收下了,回到基地汇报情况的时候,把柏淮的病情又说得凶险了几分,军训教官那边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老白也是心疼学生的人,觉得军训这回事儿就是个形式主义,人简松意和柏淮两孩子平时就挺好的,身体也好,学习也好,别军个训反而给累坏了,病倒了,回头不好向学校和家长交待。 于是两个人回来后没让他们马上参与训练,而是给赶回宿舍休息了。 两人趁宿舍没人,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机,桌上还放着柏淮从小卖部买回来的零食。 晚上徐嘉行和杨岳互相搀扶着回来的时候,因为惦记两位大爷,第一时间赶来慰问,看见这幅场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嘉行好说歹说才拦住了想去冲冷水澡发个烧的杨岳。 杨岳见计谋失败,一屁股坐到简松意凳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松哥,你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你知道我们有多苦吗?起床就跑五公里,然后就是四百米障碍跑,完了下午站两个小时军姿,军姿站完还让我们练枪!枪啊!真他妈的枪啊!我一个和平年代的小乖崽我练那玩意儿我他妈干嘛呀!” 徐嘉行抱住杨岳的头,哭得哇哇大叫:“练就算了,还要求准,到了考核时候总环数没有45环就没有优呀,没有优三好学生就没了呀,苍了个天啊!” 简松意第一次见识到字面意义上的抱头痛哭,看得津津有味儿,等看够了,才善意提醒道:“杨岳哭一哭就算了,徐嘉行你哭啥?三好学生有你什么事儿?” 徐嘉行抹抹眼泪:“你说得好有道理哦。” 然而眼泪止不住,嘴巴一瘪,继续嚎啕大哭:“松哥你不知道,omega班和beta班都还好,我们alpha班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个教官绝对是个抖s,真的,说话阴阳怪气的,脾气还很暴躁,特别喜欢人身攻击,贼瞧不起人。” 杨岳点头附和:“真的,特别有那种偏执教官强制爱的渣攻的感觉!” 简松意:“……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觉得我没办法活着回到南外了啊,松哥你救救我们吧,呜呜呜呜……” 惊天动地,如丧考妣。 闻讯过来探病的陆淇风同学,站在门口,慎重地问道:“你们是去医院查出什么绝症了吗?他们怎么哭得如此惨烈?” 总算来了个精神正常的alpha。 简松意问道:“老陆,听说a班教官特别不是人。” 陆淇风走进来,坐到简松意床边,扒拉过他旁边一包薯片,一边打开一边说道:“确实有点儿。” 简松意踹了他一脚:“别坐我床上吃。” “你坐我床上吃薯片的时候少了?” “反正掉渣子了你得给我洗了。”简松意日常不讲道理,又回归正题,“听说还练枪了?” “怎么,来劲儿了?”陆淇风瞥了他一眼,“经验告诉我,你明天又要骚,不过我劝你收收,那教官人真不怎么样,小心你骚过头,到时候不给你评优。” “我又不差那个三好学生。诶,你别自己吃完了啊,给我喂一片。” “你手残了?” “我懒得洗。” 陆淇风翻了个白眼,选了块大的,往简松意跟前递过去。 一直沉默不言在床上看着书的柏淮,突然“啪——”的一声重重地合上了书。 掀起眼皮,目光在屋里三个外人身上淡淡扫了一圈:“串寝是要扣分的。” 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陆淇风身上。 算不上友善。 陆淇风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听说过这朵高岭之花不好相处,怕简松意夹在中间为难,把薯片往自己嘴里一塞,拍拍手,站起身:“也是,估计马上要巡寝了,你们病号好好静养,我先走了。” 徐嘉行和杨岳也明显感觉到柏大爷被吵烦了,十分有眼力见儿的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离开。 热热闹闹的房间顿时变得冷清。 简松意撇撇嘴:“你看看你这毛病,果然你人缘差不是没有道理的。” 柏淮不想和直a癌晚期的omega说话。 第二天早上六点,简松意被柏淮薅起来套上迷彩服和军靴的时候,他才明白了徐嘉行和杨岳的苦。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因为起床气,眉眼恹恹地耷着,皮带把腰束成一柄窄刀,军靴裹得小腿又长又直,步伐却很懒散,骨子里那股骄矜的戾气怎么也藏不住。 又痞,又傲。 轮到柏淮,就只剩下傲了,他个头还要高些,肩也宽些,腿更是长得不像话,那身制服穿在他身上,熨帖又挺括,没有一寸不完美。 没有戴着平时那副装样的金丝眼镜,眉眼就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和不屑,凛冽又冷傲,禁欲又强势。 两个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卡着点儿到训练场的时候,所有学生和教官都已经先到了。 偏偏两位大少爷觉得六点半集合,现在才六点二十六分,不着急,于是迈着两双大长腿慢悠悠地从训练场最这头往最那头的alpha班晃去。 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单独出现都足以吸引人群的目光,当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效果就几何式爆炸增长。 “我日,啊啊啊啊,快给我氧气瓶!” “自掐人中ing。” “盛世美颜抚慰了我受到创伤的心灵。” “他们穿的和我们真的是同一款军训服吗?!” “啊,我松哥太帅了,天啊,不要看我,松哥你不要看我,你再看我我羊水就要破了。” “松哥明明在看我!” “松哥是你们的,我只想强行扒掉柏淮的衣服,看他流下生理性的眼泪!” “……” “......” “......” “你们摁住这只患有精神疾病的omega,我去找鸡笼。” “需要鸡笼加一,不过他们两个真的都好帅啊,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他们两个和谁在一起都感觉好可惜哦。” “所以为什么他们两个不在一起呢?” “......” 大家看向beta班那个刚转学来的竹竿儿。 “你说得好有道理。” “你说得好有道理。” “你说得好有道理。” ...... 只有omega班某两个人对此嗤之以鼻,内心暗暗腹诽。 林圆圆:我崽要好好学习,柏淮那个渣男给我走开!我要吸一口我崽盛世美颜! 周洛:最a的a都是我的!!! 本来死气沉沉的训练场因为两人的出现骤然沸腾,窃窃私语和土拨鼠尖叫不绝于耳,教官们高声训斥了几句,无济于事。 始作俑者浑然不觉,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坚持装完了整个逼。 等走到alpha班准备进队列的时候,却被a班教官叫住:“你们两个,立定!” 简松意顿住脚步,回过头,挑了挑眉,柏淮也顿住脚步,掀起眼皮,淡淡看了那个叫黄明的教官一眼。 “有什么事儿吗?” 还挺不耐烦。 被毒打了一天的a班众人,屏住呼吸。 教官也没见过这样的学生,冷笑一声:“你们就是昨天那两个弱不禁风去了医院的学生?” 听到弱不禁风两个字,简松意可就不乐意了,他想把说话这人也大半夜摁到冷水下面冲一个小时,看他是不是还能生龙活虎。 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是个挺高的alpha,迷彩服也遮挡不住的壮实肌肉,但偏偏脸很窄,额头很尖,眉目间有种让人不舒服的阴鸷暴戾。 说话也的确是阴阳怪气的。 教官往前两步,扯着唇角,笑得有些阴恻:“整个年级就你们两个来得最晚,还慢腾腾的,是来军训还是来走秀?摆谱耍帅给谁看啊?” 柏淮抬手,看了一眼表:“六点二十九分四十八秒。没迟到。” “上战场的时候有谁会给你们掐表?” 简松意从小到大最烦这套动不动就上战场的比喻,懒恹恹道:“维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太平盛世的,你诅咒打仗干嘛?” 人群发出一阵低笑。 黄明知道和两个学生逞口舌之快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不如直接给个下马威。 又一声冷笑:“那你们最好祈祷世界一直和平,不然就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懒蛋少爷,跟废物一样,死得比谁都快。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只是昨天射击打靶都已经教了,我没时间给你们开小灶,你们好自为之,到时候考核的时候别拖我们a班后腿。” “行叭。”简松意瞥了一眼旁边一箱一箱整整齐齐的军训枪支,“56式半自动□□?” 黄明有点意外:“挺有眼力。” “还凑合。”简松意偏过头扫了柏淮一眼:“手生没?” “还行。” 简松意点点头,又看向黄明:“教官,这枪现在能打吗?” 黄明以为就是这个年纪的男生,看到枪手痒,想摸摸玩具。 有些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怎么?想过手瘾?我可说好了,这打靶我昨天是定了规矩的,一共十发,脱靶一发,跑一公里,连续三次不过三环,跑一公里。你想打可以,但是得按规矩来。” 人群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松哥和柏爷昨天教习的时候可不在啊,十发下来,五公里打底得有了吧。 两个当事人却神色淡然。 简松意食指按住拇指,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晃了两下脖子,语气满是懒洋洋的嚣张。 “也没怎么,就是想让你看看,我们这种养尊处优的懒蛋少爷,其实可能,也还挺他妈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们恭喜两个崽的关系从死对头发展到好哥们儿! 下一步就是“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老婆?!” 关于car,人设决定了柏崽不会在不确定松崽心意的时候对他做什么,而松崽大概只有强制别人的份,被强制不太可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y可以了解一下)(我也知道你们想看松崽强制柏崽吃脐橙了,不用说了) 少年单纯的喜欢和暗恋是很美好的,car也是很美好的,缺一不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是我这个赛车手的参赛宣言! 实在不行……我给你们打个欠条,摁手印那种……? 23、Chater 23 挑衅的意味很足了。 黄明是山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家里穷,上不起学,吃不饱饭,十三四岁就出来打工,捱了不少打,吃了不少苦,最后机缘巧合去了部队,在条件最差的地方熬了几年,伤病退伍,又到军训机构当了教官。 他自认为自己是吃苦吃出来的汉子,对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们就不大看得上。 尤其是简松意这种看上去就一副纨绔大少爷做派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本来看不顺眼的话,其实也不能真做些什么,毕竟纪律在那儿,但是现在简松意自己嘚瑟着往枪口上撞,就别怪他非要杀杀这群小瘪犊子的威风了。 “归队!” “稍息,立正!” “向左向右看!前后左右对齐,报数!” “检验枪支!整理装具!” “靶场就位!” alpha班六十二个人一一领好枪支,到训练场前段的靶场集合就位,剩下三百来号人原地站军姿。 表面站军姿,实际光明正大看戏。 教官们都想看看那两个拽不拉几的小兔崽子的笑话,而学生们都希望他们的松哥能挣回一口气。 昨天一整天可被这群教官欺负得太惨了,又被训又被骂又被罚。 虽然也知道简松意昨天没有参加射击教学,可是莫名的,在南外的这几年的经历,让他们总觉得没有他们松哥装不下来的逼。 毕竟简松意天下第一。 黄明也察觉到这两个人在学生中人气似乎很高,大家都眼巴巴盼着,像盼什么救世主似的。 觉得这样也好,杀一儆百的威力会更强。 于是气沉丹田,用整个训练场都听得到的声音喊到:“你们两个出列!报名字!” “简松意。” “柏淮。” “你们两个是否确定申请用56式半自动□□进行打靶训练!” “确定。” “好!一人十发,规矩我已经说过了,不过因为你们是训练之外的额外申请,耽误了大家晨跑时间,所以,你们的失误,将会连累整个a班!你们每多跑一公里,全班就跟着你们在原来五公里的基础上多跑一公里!” 这下本来只是看戏的众人可就懵了,吃瓜咋还能吃到自己头上了呢? 皇甫轶第一个不干:“凭什么啊?他们惹的事儿,凭什么我们跟着挨罚?艹了。” 黄明呵斥:“皇甫轶出列!” 皇甫轶不情不愿。 “在队伍里,不打报告,擅自讲话,还讲粗话,罚做俯卧撑五十个!” “教官,我......” “一百[无名小说 .downtxt]个!” 皇甫轶憋着气,但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只能自认倒霉,到旁边做起了俯卧撑。 简松意依然懒洋洋的,似乎黄明说的话他压根儿没放在心里,擦拭着手里的枪支,随口问道:“报告教官,可不可以申请如果我和柏淮失误,我一个跑完整个a班需要罚的圈数。” 似乎是担心黄明听不明白,继续慢悠悠解释道:“也就是说,整个alpha班,62人,我每脱靶一发,我就一个人多跑62公里,但如果我们俩发发红心,那今天a班的晨跑就改成自由活动。你看,这样行不行?” 全场震惊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他妈,是不是有点装逼过头了啊,兜不回来怎么办?62公里,脱一次靶可就要了人命啊。 还发发红心,以为召唤师峡谷皮城女警无cd放大呢? 黄明觉得这小子真是狂得可以,狂得有点水平。 居然扯着唇角点了点头,同意了:“行,批准申请。” 简松意得到满意的答案,偏着脑袋,看向柏淮,挑了挑眉:“怎么样,柏爷,敢不敢陪我玩一把?” 柏淮一手插着兜,一手拎着枪,看向简松意,眯了眯眸子,勾唇笑得有些纵容:“放心,我在这儿,还能让你受了罚?” 东方天际,暖橘色的初阳,已经洒落了微光。 射击就位。 卧倒,装弹,构筑依托物,右手握枪,身体一线,左手握弹匣,双肘着地,身体贴地,枪托抵肩,头稍前倾,自然贴腮,瞄准,预压扳机,屏息,射击。 十环。 十环。 十环。 ...... 两个人从头到尾,从节奏到动作,完全一致,枪枪十环。 即使射靶距离不到百米,相比正规的400米射击训练简单了许多许多,但是这种标准的卧姿狙枪动作和准星,已经足够南外所有学生瞠目结舌。 “卧槽,松哥和柏爷真几把叼。” “绝了绝了,真的绝了。” “还有什么是学神和帅逼不会的吗?没有。” “卧槽,这两人是双胞胎吧,怎么能这么一样一样的?我还以为我大脑自动复制粘贴了。” 相比其他人的震撼和惊艳,陆淇风就平和许多了,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低声道:“这两个人的射击都是同一个人手把手教的,能拿枪的年纪就开始一起学了,能不一样吗?又能不厉害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想起简柏两家的背景,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家学渊源,到底和普通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不一样。 两个人收好枪,站起来,也没得意的表情,一脸无所谓,简松意甚至还打了个呵欠,仿佛刚才只是顺手滋了个水枪。 简松意把枪顺势往肩上一扛,朝黄明抬了抬下巴:“报告教官,两人共射击二十发,上靶二十发,平均环数,十环。” 发发红心,召唤师峡谷女警真的carry了。 这个射程,固定弹道56半自动卧姿射击,枪枪中红心,只要规范训练过,也不算太难。 可是这只是两个高三学生。 黄明本来是想煞煞这群纨绔子弟的威风,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真有两下子。 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简松意谈好的条件,不可能反悔,不然这教官的威望和面子就没了,但如果真的免去晨跑,擅自减少训练任务,算是他作为教官的失职违规。 他当时也就是实在看不惯简松意那副上天下地老子最叼的嘴脸,以貌取人,被激将了一下。 结果现在煞威风不成,反而自己进退两难,下不来台。 黄明斟酌了一下,咬了咬牙根,决定先把面子保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毕竟还有四天,他还是他们的教官,多的是机会。 于是冷下脸,沉下嗓子:“简松意,柏淮,归队入列!a班晨跑时间原地活动!就地解散!八点半准时集合,开始400米障碍跑训练!” “哇——” beta班和omega班传来艳羡的惊叹。 a班振奋了。 徐嘉行和杨岳高举双臂,带头应援:“牛奶皮肤简松意!擦浪嘿哟简松意!南外最a简松意!无所不能简松意!” 他们两个声情并茂,真情实感,十分富有感染力,带得a班一群身高体壮的alpha粗着个嗓子跟着一起呐喊应援。 包括皇甫铁牛那个憨憨。 场面之辣耳朵,难以想象。 “......” 简松意转过头,认真地看向黄明,“报告教官,现在让这群傻.逼去晨跑还来得及吗?” 黄明不想搭理他。 柏淮在心里认可了“牛奶皮肤简松意”的说法,顺便“啧”了一声:“我这好不容易拿到的南外第一a的称号,就这么没了,等于我打的十发十环是白打的?” 简松意睨了他一眼:“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反省一下为什么自己人缘这么差?你有想过用自己的优秀为人民群众谋取利益吗?你没有,所以不要不服气。” 说得有道理。 “不过我觉得他们说得也对,我们松哥是挺a的,我还挺服气。” 柏淮说着手掌搭上简松意的脑袋,笑得有那么些温柔。 简松意愣了愣:“柏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昨天发烧烧傻了?” 柏淮搭在他脑袋上的手无言地僵了一下,然后顺势拽住他的帽檐,用力往下一压,挡住简松意的视线,轻笑一声:“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要嘴甜点儿,多哄哄你。” 简松意藏在帽子底下的脸有点不自在的红了。 “够甜吗?不够的话,我其实还可以再甜点儿。” 柏淮的声线偏清冷,但此时此刻压着声音,藏着笑意,低沉而有磁性,听上去很有几分渣男的味道。 “比如我不仅觉得我们松哥最a,我还觉得我们松哥最好看,打枪的时候还很迷人。或者你想听牛奶皮肤简松意,擦浪嘿哟简松意,我也都可以多说几句。” 语调舒缓温柔,又很认真,和之前的挑衅嘲讽,全然不一样。 简松意觉得帽子捂得脸真热。 转身就走。 “我去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 他一向很嘚瑟,但凡别人夸他,都是照单全收,顺便原地开个屏。 他也一直觉得柏淮那张嘴很气人。 可是当柏淮真夸他的时候,他又臊了起来,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就好像他夸自己,和别人夸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似的。 他转身就走,却走得很慢,柏淮两步就跟上了,念在他脸皮薄,没再喊应援口号,压着笑意:“这个点宿舍也进不去,你去哪儿睡回笼觉?” 简松意把帽子摘下来,理了理头发,漫不经心:“随便找个椅子和空地躺一躺不就行了?哪儿那么娇气?” 说着还真走到训练场外面树荫下的一根长椅上坐了下来。 往后一靠,脖子枕上椅背,半仰着头,把帽子往脸上一扣:“八点多叫我,免得那个教官又阴阳怪气逼逼叨叨。” 因为困倦,腰自然下塌,呈现出一种韧性的柔软感,两条腿松散的搭着,细直长,显露无疑,头半抬,脖颈线条拉长,说着话的时候,突兀的喉结上下滚动。 即使挡住了那张漂亮的脸,小玫瑰也很性.感。 柏淮认真地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坐到他身旁,侧过身,右手肘搁上椅背,左手把他脸上的帽子拿掉,看着他困恹惺忪的眉眼,问了一句:“这么睡,就不觉得不舒服吗?” 废话。 当然不舒服。 我想在家里两米宽的加厚定制软垫上裹着高级鹅绒的被子翻云覆雨,你能给我抬来? 简松意一肚子起床气,但因为实在太困,连张嘴都嫌费力,就没把话怼出来。 柏淮看出了他的不爽,嘴角噙了点儿趁人之危的笑意:“这么睡不舒服的话,那我其实可以把肩膀借给你枕枕,当然,大腿也不是不行。” 简松意居然还真就顺势扫了一眼某人宽阔平直的肩和修长结实的大腿。 嗯...... 看上去好像确实会比这破木头椅子舒服些。 作者有话要说:  呜,我也想枕着柏崽的肩膀和大腿,可惜我打不过松哥。 我的新封面好看吗?wb有原图,就是文案第二段的场景,啾咪 下一更明天下午或晚上(今天连续更啦1.7w字啦,让我缓缓) 24、Chater 24 都是兄弟,能当冰块用,自然也能当枕头用,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他们现在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简松意认真思考了三秒,身体已经开始启动调整姿势。 第四秒的时候,被一阵鬼哭狼嚎阻止了企图。 “松哥!爸爸!简爸爸!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杨岳抱住了简松意的大腿。 柏淮:“......” 简松意:“......” 杨岳匍匐在地,抱住简松意大腿:“爸爸,教我怎么打靶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昨天的测验我跑了足足三公里啊!” “他连续十发没有进三环,教官还把余数给他省了,是真的惨。” 简松意:“......” 徐嘉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就算凭手气纯蒙也不至于这样吧?” “不是啊,松哥,我肚子有肉,我贴不住那地!” “......” 好踏马理由充分。 简松意抬了一下腿,示意杨岳松开,杨岳乖乖放手,蹲到一旁暗自抹泪,活像一朵楚楚可怜的胖蘑菇。 简松意于心不忍:“早让你减肥了,你把身上的肉扒拉一点儿给俞子国,多完美?” 杨岳委屈:“我也想啊。” 其实杨岳也有一米八,一百六十斤也不算很胖,但是他皮肤白,肉不紧实,看上去就很膨胀,像颗发酵过头的白面馒头。 白面馒头也是真的委屈:“我知道你和柏爷你们俩看不上这三好学生,但是你们也知道,每年北城大和华清给我们学校的自招名额就那么几个,我成绩不能考年级第一,只能从这方面加加分了。” “你这成绩高考硬考又不是考不上。” “总能兜个底安心啊,发挥这回事儿,谁也说不准,万一到时候出个什么岔子,我就差自招这点成绩呢?” 简松意看得出来,杨岳是真的愁,自己也没理由不帮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行吧,下午训练的时候,指点指点你。” “谢松哥救命之恩!” 杨岳破涕为笑,立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瘪瘪的充气软枕,鼓着腮帮子,呼呼几下,吹得胖胖攘攘。 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陛下龙体金贵,臣等自当为你准备周全,望陛下好好休息,圣体安康。” “唔,跪安吧。” “谢主隆恩!” 傻大个带着胖蘑菇退下了。 简松意把软枕放到柏淮腿边的位置,身体一横,躺上长椅,枕着枕头,屈着腿,闭上眼就开始睡回笼觉。 肩膀和大腿什么的,显然已经被遗忘了。 柏淮十指交叉,按住指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行,杨岳是吧,记下了。 深山老林,草木多,空气湿,孑孓虫豸泛滥成灾,带着翅膀的小虫儿络绎不绝地觊觎着小玫瑰漂亮的小脸蛋,小玫瑰隐隐有炸刺儿的趋势。 柏淮用帽子盖住了简松意的脸,然后解开自己制服的袖口,把袖子往上卷过手肘,露出两截儿筋骨修长的手臂,又解开领口,露出脖颈上白皙透薄的肌肤。 小虫儿们见小玫瑰被捂严实了,于是纷纷换了个地方,都是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哪里好拱拱哪里。 帽子下,简松意蹙着的眉平了下去,回笼觉睡得安稳。 柏淮冷白的皮肤上起了些小小的粉色疙瘩。 有点儿痒。 他偏过头看着简松意,沉思三秒,眯了眯眸子,从长椅旁的灌木丛里折了一根很尖的小树枝,往充气软枕上戳了一下。 在软枕瘪下去的那一刻,偷梁换柱,把自己的大腿,垫了进去。 简松意睡梦中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并没有多想,翻了个身,本来垫在脖颈下方的手顺势抱住了柏淮的腿。 指尖从腿根擦过,柏淮替简松意捂着耳朵的手一顿,眸子半眯,良久,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想着,替某人挡了灾,自然该从他身上谋些色回来,这很公平。 只是这色谋着谋着,把自己谋进去了半截儿。 他一直觉得自己还算自持,可是最近总是扛不住有些人撩而不自知。 如果不是太了解简松意的直a本性,他都快怀疑这人其实段位极高了。 不过还好,算一算,离成年的日子,倒也不远了。 柏淮一手捂住简松意的耳朵,一手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背,垂眸盘算着什么。 beta班和omega班的人出去晨跑,alpha班的人都逮着时间休息,偶尔有几个没眼力见儿的,也被陆淇风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所以倒也没人过来打扰。 简松意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 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地上充气软枕惨不忍睹的尸体,然后又侧过头懵懵地盯着自己脑袋底下那只大腿。 心虚地问道:“那什么……我是不是睡着后又不干人事儿了?” 简松意睡相不怎么好,从小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所以对此他很有自我反省的精神。 柏淮面不改色:“没事儿,不怪你,杨岳送这充气软枕不结实,自己突然漏气了。” 大概是软枕漏气,自己没了枕头,不舒服,就跑人家腿上去了。 简松意坐起身,拿过旁边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稍微挡住点自己的脸:“我睡这么久,你腿都要麻了吧,怎么也不叫我起来。” “没事儿,还行,我自己也寐了一会儿。” 柏淮的表情和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无事发生过。 简松意就更不好意思了,笃定了是自己又和前天晚上结合热一样,趁着意识不清就乱揩人家油了,眸光从眼尾扫过,顺着帽檐下方瞥了旁边一眼。 视线被遮挡,只能看见柏淮自然垂放在腿上的一截手臂。 筋骨修长,清瘦有力,白皙清透的肌肤上泛起了一些小红点。 简松意把帽檐往上抬了抬,看向不远处。 omega班晨跑只需要1.5公里,所以早早就结束去食堂吃了早饭,陆陆续续回到训练场。 他站起身,往omega班走去,顺便给柏淮留下一句:“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柏淮挑眉:“怎么,你要去给我买几个橘子?” 简松意嘴角轻扬,头也没回,朝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边走边整理仪容,收起刚才睡醒时候的惺忪懵懂,换上一副散漫冷戾的气质,径直走进omega人群中。 一瞬间,omega们屏住呼吸,双手紧攥,一边做着简松意走到自己跟前,说“omega,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美梦,一边眼神死死黏着他,看看到底是哪个幸运的小妖精。 幸运的小妖精周小洛同学拎着一大袋面包和牛奶,蹦蹦跳跳朝简松意走来:“松哥,你终于来找我了!你知道吗!自从柏淮转学过来后你都不怎么找我了!我还以为我失宠了!” 简松意视线躲了一下:“怎么会,他能和你比?” 周洛捧着一大袋早餐开心地小鸡啄米。 太好了,虽然自己最近沉迷柏淮美色,虽然自己在贴吧天天为柏淮打call,但是自己还是更爱松哥的,松哥也是更爱自己的,真好。 他想想还有点感动:“所以松哥你找我干嘛啊?” 简松意把眼神往周洛手上的塑料袋放了放。 周洛了然:“哎呀,这个早餐本来就是给你和陆淇风买的,还有杨岳和徐嘉行,你们a班估计训练强度太大了,都累得没去吃早饭,待会儿400米障碍跑怎么扛?” 说完就把袋子挂到了简松意手指上。 然后又想起什么,从袋子里又掏出一盒牛奶和一小袋面包,用说悄悄话的声音说道:“这份是给俞子国的,我待会儿给他送去,我看他昨天都没舍得买,只啃了个窝窝头,哪受得了啊?” 声音很轻很轻,生怕旁人听见,语气是善意的抱怨。 简松意伸手揉了揉周洛的一头小卷毛:“乖。” 周围的omega们连心跳都停了。 连周洛本人也惊呆了,自己以前和松哥关系好,但是松哥从来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现在居然对自己摸头杀!!! 难道松哥终于开窍了,看见了自己的温柔贤惠甜美可爱,终于要对自己下毒手了?! 嘤,害羞,有点飘。 简松意经过一次结合热,已经把自己的性别意识扳了一点回来,正视了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把周洛当成了同性。 所以对于周洛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并不知情,只是拎着袋子,又问了一句:“我记得你的血型挺招虫子的?” “嗯!” 果然,松哥如此在意自己,连细节都记得。 “那是不是带了很多驱蚊水花露水和抹疙瘩用的东西?” “嗯......” 走向不太对。 “能借我点儿吗?” “哦,好。” 周洛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走到放包的地方,翻出自己的双肩包,打开,拿出一个大的化妆包,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驱蚊止痒的。 “松哥,你要哪种?” 简松意蹲下身,对着那群瓶瓶罐罐看了会儿,有些不理解omega的精致生活,然后伸出手,拿了一瓶最小的出来。 周洛:“嗨,松哥,你别和我客气,这个是小样,不......” 简松意把小样塞到了周洛怀里。 然后单手抱住那个化妆包,站了起来:“给你留一个,其他的我先带走了,不合适的待会儿再给你送回来。” “不......够用的。” 周洛把话说完的时候,简松意已经走远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样,又抬头看了看他松哥的背影,再经过松哥的身侧望向了那个坐在长椅上淡淡笑着等着他松哥的男人。 ...... 说好的他不能和我比呢? 这么个不能法??? 日哦,alpha都是大猪蹄子。 旁边几个和周洛平时关系还不错的omega回过神来,凑近小声问道:“洛洛,你对松哥是真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松哥?确实,松哥又帅又a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但是你对他太好了,这样倒贴是追不到alpha的。” 周洛好笑:“我没想追松哥,你们不要想歪了。你们觉得我对松哥太好了,那是你们不知道松哥对我有多好。” 虽然花痴,但是旁边的omega还是有几分理智,对这句话保持怀疑:“松哥那脾气......会对人好?” 周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多事儿你们不知道,所以你们只是觉得松哥a松哥帅。但其实,松哥不止是会耍帅,他真的很好很好,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好。” “那得是有多好?” “大概,像太阳一样好吧。” 周洛看向东方已完全露出天际的旭日。 简松意永远永远会是他最好的朋友,因为这个人曾像太阳一样带着温暖和光亮照进了他不安惶恐的那些日子。 他也知道,这个太阳或许还曾经照进过另外一个人孤独暗淡的岁月。 所以哪怕简松意那个臭大猪蹄子骗走了他所有的sixgod给别的大猪蹄子,他也可以原谅他。 :) 真的原谅,一点都不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周洛:这他妈是篇虐文!!! 柏淮:我是个君子,从不骗人,从不耍心机,从不占老婆便宜。真的。 今天更新结束!下一更是明天了!么啾! (这两天的爆更你们可还满意?) 25、Chater 25 简松意空荡荡地离开,满当当地回来。 柏淮打量了一眼:“打劫去了?” “劫富济贫。” 简松意把袋子往柏淮怀里一扔。 第一次被扶贫的柏淮看着那个粉嘟嘟的化妆包,有点好笑:“周洛没和你绝交?” “大家都是好兄弟,不存在。” 柏淮慢条斯理地涂着花露水,幽幽道,“请问我一个alpha,为什么要和你们两个omega做兄弟?” “......花露水给我还回来。” 柏淮轻笑:“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开个玩笑而已,陆淇风不也是alpha吗,和你们两个关系不也挺好?” “那也确实。不过陆淇风不一样,那是过命的交情。”简松意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着袋牛奶,懒洋洋的。 柏淮“啪——”的一声盖上花露水的瓶盖。 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有的人,昨天才对自己说过“我们的关系始终和别人不一样”。 当时还有点感动,没想到不一样的人这么多。 柏淮垂眸,放下袖子,理着袖口,试图单手把袖扣扣上,白皙的指尖拨弄着那枚深绿色的纽扣,就是怎么塞也塞不进去。 看得简松意这个暴脾气心慌,直接拽过柏淮的左手,三下五除二给系上了。 “开个口让我帮你弄会死?” 柏淮从善如流,伸出右手:“还有这只。” “......” 人就不能惯。 简松意翻了个白眼,帮他把另一只也扣好,然后就拎起袋子:“走了,给杨岳那小胖墩儿送早饭去。” 丝毫没有意识柏淮刚才那个行为只是单纯地在找存在感。 他说的陆淇风不一样,主要是针对陆淇风和周洛的关系,他说的柏淮不一样,主要是针对柏淮和自己的关系。 不过这种话本来就是随口一句无心之言,没有经过推敲和思考,柏淮不知道原委,简松意自己更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而对于柏淮来说,他也并不是吃醋,简松意和陆淇风两个表面直a,是实打实的钢铁兄弟情,他没有太多担忧。 他担忧的是,自己在简松意眼里,和陆淇风,周洛,或者说和徐嘉行杨岳,都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兄弟。 顶多是认识的时间更长,彼此更了解,一起经历过更多事情而已。 再这么发展下去,他还真怕简松意哪天突然把一个omega小姑娘带到自己跟前,让自己叫弟妹。 想想那个画面,不如死了算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简松意露出狐疑的目光:“你又在打什么阴谋诡计。” 柏淮淡然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杨岳吃面包的样子特别像吃豆豆游戏里面那个黄球。” 顿了顿:“加大号的。” 旁边刚刚被投喂的杨岳一口面包堵在了嘴里:“......???” 胖子做错了什么?胖子很可爱的好吗? 然而这个世界对胖子是不友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黄明吹响了口哨:“alpha班立刻马上集合!那个吃东西的胖子!谁允许你在训练场吃东西了?深蹲纵跳40个!” 杨岳讨厌军训。 杨岳体能不太好,做完40个深蹲跳,大汗淋漓,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黄明看到他这个样子,蹙起眉:“马上归队!” 杨岳想缓会儿,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举起:“报告,报告教官,我申请原地休息30秒。” 黄明厉斥:“军人的天职是服从!现在是军训,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教官的命令!” 杨岳不喜欢惹事,忍了,强撑着直起身,回到队伍,站到简松意旁边。 黄明扫了他们那排几个人一眼,扯着嗓子道:“今天上午的训练任务,还是400米障碍跑,不过是升级版的。昨天只是让你们跨桩,今天,低桩网、独木桥、跨桩、壕沟、高墙以及高台跳板,全部都有!” 想哀嚎,不敢嚎。 黄明继续说道:“我们在部队!要求都是2分30秒合格,优秀的士兵都会努力追求1分30秒!不过,你们......” 黄明没说后面的话,只是扫了众人一眼,挑了一下嘴角,“为了训练你们的集体意识,该项目考核非单人考核,而是四人接力合作,可以自由组队,总用时15分钟以内为优,20分钟为合格。明天下午考核,所以你们有今天上午和明天上午两个半天的训练时间,所有人必须抓紧时间训练,听到没!” “听到了!” “报告教官,a班共62人,四人分组会多出两人,怎么处理?” 黄明心中早有打算,看了柏淮和简松意一眼,又看了杨岳一眼:“今天单人训练,用时最短的两位同学,直接评优,不用参与明天下午的考核。” 杨岳因为“自由组队”四个字而燃起来的希望熄灭了。 他想都不用想,用时最短的两个人肯定有松哥。 松哥不参与考核了,谁还能拉他一把。 愁。 愁归愁,训练还是要继续。 教官示范了一遍后,就开始排队依次训练,两人一组,同时进行。 绝大部分alpha的体能和运动天赋都是不错的,但是杨岳小时候经常生病,吃多了含激素的药,所以导致身体虚胖,前面的矮桩和壕沟还算勉强过了,在低桩网的时候却卡住了。 低桩网最高离地不过五十公分,到了网中部,自然下垂,连五十公分都没有,就算同组的徐嘉行有意等他,替他把网偷偷摸摸撑起来一点,他也卡在中间没过去。 一方面是空间实在不够,网总是挂在身上,二是体力有限,不支持高速匍匐前进,三是“肚子有肉,贴不住那地”。 杨岳尝试了好几次,始终没能突破。 黄明冷眼看着,只想把早上没煞成的威风好好煞煞,走过去,蹲在旁边,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大家多少时间?你这种人,就是集体的拖油瓶!还在训练场吃东西,好吃懒做的人将来怎么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 说得义正言辞。 其实就是一顿瞎几把乱哔哔。 杨岳怕当众顶撞,黄明扣他纪律分,到时候不给评优,于是生着闷气,忍了。 反正说得再难听也没关系,又不会少两斤肉,而且如果真能少两斤肉,也是好事。 黄明终于捡到一个软包子可以拿捏,还打算再说,却听到懒洋洋的一声:“报告教官,我有话想说。” “憋着!” “憋不住。” 简松意排在杨岳后面,现在站在队伍的第一个,正好可以直视黄明和杨岳。 他指了指杨岳,慢条斯理说道:“您说的这位集体的拖油瓶,从初三开始就参加高中生物竞赛,连续三年获得省一等奖,是全省最顶尖的生物学苗子。他以后可是要考华清的,本硕博连读,然后成为国内最优秀的生物医学专家,会研发出很多种预防和治疗疑难杂症的方法,造福数以万计的人类大众,您或者您的家人在重病之际也都可能会受益于他的科研成果。所以......” “你凭什么说他好吃懒做不能为社会做贡献?就因为胖吗?那我可能会写一封投诉信,指责教官对未成年人进行外貌上的歧视和人身攻击,严重伤害了未成年的心灵健康,甚至可能使一位未来的伟大的科学家就此一蹶不振。” “......” “......” “......” 简松意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严肃正经,说得跟真的一样。 当事科学家杨岳偏过头,看向徐嘉行,迷茫地低声问到:“我初三那年试水不是连复赛都没进吗?高一也只是二等奖?还有我真的考上华清本硕博连读了吗?我觉得我自己好牛批啊,有点自豪。” 徐嘉行:“......你还是先严重伤害一下自己的心灵健康吧。” 杨岳反应过来,立马流出眼泪,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倔强又脆弱:“教官,我知道我体能不如其他alpha,但是我也有努力,我也在尝试,我每天都好好学习,团结同学,你为什么说我好吃懒做?我太受伤了,我好难过,我自闭了,我需要心理辅导,我不想参加高考了,我好像有抑郁倾向了。” 黄明:“......” 他没怎么上过学,没有完全听明白简松意说的那一大段话,但是在他的认知里,考上华清大学的都是最厉害的天才,更何况还是博士。 他被说得有点懵。 他是看不上这群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孩儿,但是他内心里很羡慕尊敬文化人,再看到这个学生真的哭了,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 说到底,他和这群学生无冤无仇,只是看着他们年轻得无忧无虑,所以总想找回一些优越感,让他们吃一些苦头。 而且万一简松意真的写投诉信...... 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黄明沉下脸:“简松意擅自讲话,罚做俯卧撑二十个!训练继续!所有人耐心等待!” 然后黑着脸走到一旁,除了必要的训练纠正,没有再说一句话。 而杨岳最终也完成了整个四百米障碍跑。 耗时二十分钟。 他一个人,用了二十分钟。 如果要评优的话,四个人总共最多只能用十五分钟。 没有人会愿意和杨岳组队。 下一组是柏淮和简松意。 柏淮眸光掠过眼尾,扫了旁边正在活动手腕的简松意一眼,挑唇道:“小时候的游戏还记得吗?” “记得。试试?” “也不是不行。” “别放水。” “当然不会。” 刚刚回到队伍的杨岳,听到这段对话,心凉了,如果他们俩不放水,肯定直接评优。 不过也好,松哥和柏爷这么牛批,就该拿优,自己不过就是少个三好学生的事儿,还有竞赛奖项在呢,校推名额总能落一个在自己身上。 杨岳安慰着自己,然后听到一阵惊呼,抬起头,看向训练场,愣住了。 这他妈又是个什么操作?还能这么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三件事情。 1.不准骂我卡章狗! 2.这是9号的更新,10号上千字收益榜,所以10号的更新会推迟到下午或晚上,到时候双更补偿,希望大家看在我这两天爆更的份上理解一下下~10号以后会每天固定更新时间,具体时间在当日作话通知。 3.预收文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也是强强,双向暗恋小甜饼——年少的苦难是我们一起熬过来的,那往后余生的荣光,可不可以请你一同分享。 《就想和他谈个恋爱》 贺衍书和沈决在十几岁男团出道的时候就不太对付,熬过了全网黑后,男团解散,各自单飞, 一个成了顶流爱豆,一个成了新晋影帝,兵分两路,整整三年没有同框。 圈内都说,两人彼此憎恶,立誓老死不相往来。 直到某档种田综艺同时邀请了贺衍书和沈决。 节目组要求贺衍书下水捉鱼,沈决:不可以,他膝盖受过伤,怕凉。 拎了个雷,把池塘炸了。 节目组要求贺衍书下厨做饭,沈决:不可以,他手金贵,要弹钢琴。 拎了个煤气罐,把厨房炸了。 节目组要求贺衍书和女嘉宾炒个cp。 沈决:不可以。 节目组:他妈的为什么又不可以?! 沈决:因为我喜欢他,等了七年了,上这破节目就是想和他谈个恋爱,所以别和我抢,行不行。 破节目:??? 全网炸了。 后来有人问沈决,既然那么喜欢贺衍书,又怎么舍得三年不见。 沈决笑了笑,没说话。 只有贺衍书知道,那三年分别,是沈决独自付出的多大深情。 盛世美颜清冷爱豆受x骚气毒舌老流氓影帝攻 攻大受两岁,双向暗恋。 26、Chater 26 柏淮的腰带不在他腰上。 柏淮的腰带绑上了简松意的左手手腕。 高冷禁欲的斯文败类用棕褐色的皮带捆住了骄傲不驯的大少爷的手腕,白皙娇嫩的肌肤,泛起些许红印…… 咳。 杨岳觉得自己古早狗血那啥文好像是看得有点多了。 总之就是柏淮用腰带把简松意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紧紧绑在了一起,从腕骨处一直往上缠到了接近手肘的地方,再用搭扣固定。 这么一绑,基本上就等于一人失去一只手,还被彼此牵制,活动能力和活动范围直接打了个半折还多。 这是觉得游戏困难模式也太过easy,所以自己折磨自己,非要升级成地狱模式? 魔鬼?变态?大牲口? 而训练场上俩大牲口的背影几乎完全同步,每一个步伐的幅度,每一次迈步的频率,几近一模一样。 飞快地过了跨桩和壕沟,到了低桩网,同时卧倒,一人一只手臂用力,匍匐前行,配合默契,竟然一点不比单人的慢。 独木桥,两人侧身上桥,横向飞快移动,没有一点摇晃就过了。 高墙下,一人一只手拽住绳子,手臂发力,腿蹬墙,柏淮先一步上墙,给简松意留下空间,简松意随后长腿一个侧抬,踩上墙顶,轻跃而上。 最后同时向前小跑上高台跳台,果断从两米五高的地方跳下。 动作干净利落,简洁帅气,没有失误,没有赘余,英姿挺拔,且刚且飒。 总用时1分48秒。 目前最短。 众人抬头看了看天,这两头牲口是不是老天爷的bug? 以前松哥这个人就很能嘚瑟,柏爷来了后,两个人一起,嘚瑟指数和难度指数直接平方了一下。 两个a不好好做a,非要装b。 还有这种该死的默契,是什么三生三世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修炼得来的吗?明明传闻中这两位已经拼得你死我活了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最关键的是,这两个人装逼竟然从未失手,从不失败,简直是装逼界难以逾越的两座高山。 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在心中汇成一句话,真几把叼啊。 然而他们不知道,高墙后面到达终点的响铃迟迟没被摁下,是因为这两个人,装逼翻车了。 跳台下方铺着一个软垫,跳下来的时候,简松意的脚踩到了软垫的边缘,脚踝别了一下,本来不是大问题,可以稳住,偏偏还有一个柏淮和他绑在一起,他一不小心就倒在了软垫上。 而和他绑着的柏淮,就直直压在了他身上。 因为手臂的束缚,两人之间没有一丝间隙,柏淮浅棕色的刘海垂下,和简松意的额发浅浅纠缠。 他们用的同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身上有着一样的味道,只不过一个偏暖,一个偏冷,此时此刻,气息交融,就有些缱绻的意味。 简松意不自在地偏过头,让开视线:“你他妈怎么这么重,快起来!” 如果换个地方,柏淮大概会耍些流氓,只可惜这里是训练场,虽然高墙隔出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但外面人还多着呢,他没这么没脸没皮,也没这么不尊重人。 手撑在简松意身侧,试图站起来,但因为另一只手和简松意绑在一起,要站起来需要承担两个人的重量,而简松意的双腿之间没有空隙,他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试了几次,结果都是无用的摩擦。 摩擦生热。 几次尝试后,柏淮感觉到了简松意的不对劲,再一看。 有人脸红了。 他轻笑一声:“腿分开点儿。” “干嘛?”简松意心虚又警惕。 柏淮没戳破他:“你躺这儿不动是指望我一只手把你拎起来?还是觉得这个姿势不错,想再享受会儿?你不让让,我怎么发力?” 简松意没说话,只是照着做了。 柏淮总算找到着力点,单膝跪在他两腿之间,然后直起身子,用力往上一带,简松意腰腹同时也跟着发力,坐起身,踩住地,相互扶着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简松意没有像平常一样为自己的成功耍帅而原地开屏六十秒,只是埋头解着腰带,一言不发。 柏淮默默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忍不住抬头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柏淮平静道:“没看什么,我就是在想,刚才我们为什么不先解开,再起来,不就很轻松了吗?” “……” 柏淮说得很对。 这么简单的道理,聪明如简松意,居然没有想到,只是因为刚才被柏淮压在身下的时候,随着身体的反应,脑子有些空白。 但是简松意没法说出这个答案。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以前男孩子之间也不是没打闹过,从来没什么不对,现在就因为分化了,居然就对自己的好兄弟好哥们儿起了反应,还是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 尽管反应不太明显,那股感觉也很快退去,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可真是个畜生。 简直没脸见柏家父老。 好在黄明及时赶来,缓解了他的尴尬:“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擅自增加任务难度和危险系数?为什完成任务后为什么不按铃?又为什么不及时归队?你们这根本就是视纪律为无物!” 简松意认可地点点头:“教官说得对。” “?”习惯了被怼的黄明突然有点不适应。 简松意义正言辞,正气凛然:“所以我们这种视纪律为无物的人,这次任务成绩就应该作废!” 黄明:“……” 第一第二免考核资格顺延给了陆淇风和皇甫轶。 但没人在意。 只有两个逼王的光荣事迹随着改革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被传得神乎其神,慕名而来的大众基本是跪着看他俩的。 至于在高墙后那微妙又暧.昧的几分钟,也只被当做是两位大佬为了和杨岳组队,故意拖延的时间。 而那几分钟平静水面下到底涌动起的少年隐晦的情.动,是独属于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简松意为此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谴责和自我怀疑。 连带下午辅导杨岳练习打靶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还是柏淮接过这个重担,帮杨岳训练到可以稳在四五环的成绩。 吃晚饭的时候,柏淮和杨岳继续训练,简松意没陪他们,跟着陆淇风先走了。 柏淮淡淡看向两人的背影,眸子里也看不出情绪。 杨岳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道:“柏爷,怎么了?和松哥闹别扭了。” 柏淮收回视线:“没。收腹,身体贴紧地面,注意力集中,别分心。” “哦。” 杨岳悻悻地应了一声,又开始认真练习起来。 陆淇风是个情商很高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简松意和柏淮不对付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明白了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不对付,只是各自轴着各自的心思,撒娇一样地闹着别扭。 而自从柏淮回来后,简松意的一日三餐都是吃的柏家的,以前的三人行只剩下了自己和周洛两个孤a寡o,差点被彭明洪抓成早恋典型。 现在这个移情别恋的塑料发小居然又想起了自己,那必然是他和柏淮之间又闹什么小别扭了。 陆淇风试探道:“你和柏淮今天配合很默契啊?专门练的?” “也不是专门练的,就七八岁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俩就开始经常吵架打架,我爷爷和柏爷爷觉得我俩贼烦,每次教育我们又被我们气得高血压,就干脆直接把我俩绑一块儿,扔训练场去,眼不见心不烦。我们自己无聊,就开始各种折腾,后来就当游戏玩了。” “你们俩还真是从小就有当牲口的潜质啊。不过好几年没见还能这么默契,你们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社会主义兄弟情?”陆淇风半开玩笑半认真。 简松意没搭理他,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扒拉了半天,突然放下筷子:“陆淇风,过来抱我一下。” 陆淇风:“?你今天跳高台跳下去把脑袋摔坏了?” “别哔哔,过来抱。” “等老子吃完这个鸡腿,我们换个地方行不行?大庭广众之下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抱一起,你不怕恶心,我还怕呢,别恶心得无辜吃瓜群众吃不下饭。” 简松意拿筷子戳了戳鸡腿。 柏淮就不会怕恶心。 还是柏淮讲义气,够兄弟。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更不是人了。 陆淇风啃着鸡腿,突然朝简松意身后抬了抬下巴:“黄明怎么和俞子国坐一桌了?是在alpha班没欺负够人,再去beta班找个软柿子?” 简松意回头看了一眼,了然,又转过身来:“没事儿,他不会找俞子国麻烦的,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去办正事儿。” 正事儿就是让陆淇风抱抱简松意。 两个大老爷们儿抱得贼尴尬,陆淇风那两条胳膊怎么放怎么不对劲,好不容易视死如归的绕过简松意两条胳膊把他圈住,简松意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板砖,真想一脚把陆淇风踹开。 最后忍住,抱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想踹开,终于付诸行动。 陆淇风捂着自己的膝盖:“简松意,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一会儿要我抱你,我抱了你又把我踹开,你以为我愿意抱你啊,你又不是周洛,抱起来又软又乖,我图啥?” 简松意没理他,只是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还没有扭曲,陆淇风抱这么久自己都没感觉,说明自己没有喜欢alpha,更不会对兄弟下手。 柏淮那个,只是距离太近,正常身体接触引起的正常反应而已,毕竟有时候自己碰自己也会这样。 这个年纪嘛,很正常。 还好还好。 简松意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完了又开始担心柏淮当时有没有发现,如果柏淮发现了,会不会多想? 想来想去,把简松意想暴躁了。 自己怎么就成了一只omega呢?如果是个alpha,哪儿来这么多破事。 那股庆幸和烦躁从眉梢间溢出,陆淇风观察着他的神情,再想到今天一系列事,心中隐隐有了些什么大胆的猜测。 还没等那个猜测浮出水面,简松意就先发制人,偏过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周洛抱起来又软又乖?” 陆淇风:“......” 简松意眯着眸子看打量了他三秒。 “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别对我动手动脚。” 陆淇风:“……??” 什么玩意儿?老子他妈的为什么要对一个比老子还a的a动手动脚? 简松意无视陆淇风怀疑人生的表情,转过身,打包了两份饭菜又买了些零食饮料,往训练场走去。 军训每天晚上八点结束,一结束,一群濒死之人就乌泱泱地往宿舍蠕动。 训练场空空荡荡,只剩下简松意,柏淮,徐嘉行,还有杨岳。 他们要抓紧时间,把一个可爱的胖子,变成一个灵活的胖子。 这种时候,很多事情已经和评不评优,拿不拿三好学生没有关系了,只是关乎于这个年纪的少年那份骄傲,尊严,和不服输的脾气。 大家都年轻,没道理做不到。 如果一个人不可以,那还有我们。 总归不能让别人看轻了去。 杨岳做好热身运动,发誓要把这一关拿下。 刚准备开始训练,俞子国就拎着一个塑料袋匆匆跑来,一路到了杨岳跟前,打开塑料袋:“这一盒是创口贴,这个是手套。” 四百米障碍跑容易受伤,尤其是杨岳最困难的匍匐过低桩网和拉绳上墙,容易磨破手。 俞子国始终还是要比他们几个少爷细心些。 但是俞子国是一个早饭都舍不得去小卖部买牛奶面包的人,一盒创口贴和一副手套,对于他来说,可能得要咬咬牙。 杨岳懂,但杨岳没说,大大咧咧地收下了,然后一挥手:“我刚买了好多零食放那边,结果松哥让我减肥,不准我吃,你把它们拿走吧,不然我看着馋。” 俞子国认真地点点头:“那我拿走了帮你收好,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给你。” “……”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杨岳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肉给他看,“在我身材和松哥一样好之前,我都不会要。” “啊?那到时候肯定早过期了,还能吃吗?” “……” 太实诚也会伤人,杨岳梗了梗,顺着道,“所以你自己吃了吧,不要浪费粮食。” 俞子国挠挠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吧。不过为什么今天大家都赶着给我送吃的啊?” “大家?” “对啊,就你们班黄明教官,晚饭的时候说自己鸡腿打太多了,非塞给我两个,也是说吃不完,不能浪费粮食。” “……” 训练场上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杨岳拍拍他的肩:“害,本来就不能浪费粮食,而且你太瘦了,本来就该多吃点。你拿了零食就先回去吧,我们要抓紧时间训练,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嗯嗯。”俞子国乖巧地拎起零食带子走了。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朝简松意和柏淮比了个大拇指:“学霸校霸,你们穿情侣装真的很配!” 说完就溜。 “……” “……” 这他妈,全年级三四百个人穿的不是一样的? 简松意好气又好笑。 “这俞子国,真的是无知无畏,胆子真肥。”徐嘉行咂了两下嘴,“不过这黄明看不出来啊,还是个暖男,怎么对我们就那么坏呢?” 柏淮淡淡道:“正常,每个人都有招人喜欢的一面,也有招人讨厌的一面,只是我们恰好招黄明讨厌,所以他也招我们讨厌。” 不过就是吃过太多苦的人,面对顺风顺水的人,自卑又自负,但是看见和自己曾经一样的孩子,也会想要照顾。 没有谁有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有谁和想象中那么坏。 这些道理,柏淮在十四岁那年就懂了。 简松意听到柏淮这句话,突然偏过头,眯着眼睛看向他,语气危险:“那你说说,我招人讨厌的一面是什么?” 柏淮轻笑:“好像暂时还没发现。” “……” “那你觉得,我招人讨厌的一面是什么?” 简松意收回视线,转过头,板着脸,酷酷地扔出两个字。 “全部。” 柏淮觉得“全部”这两个字,可爱得有点犯规。 比“没有”还好听。 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视线从简松意脸上收回,看向前方,发现杨岳和徐嘉行正惊恐又呆滞地看着自己。 看看自己,又看看简松意。 “你们……你们刚才……是在**吗?” 简松意黑脸。 柏淮微微一笑:“杨岳,加5kg沙袋训练。” 杨岳:“?” 为什么受伤的又是我? 算了,绑吧,跑吧,练吧,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人有颜值有智商有武力有家世有人宠,而有的人,他只有脂肪,不离不弃。 夜色里,可爱的胖蘑菇滴溜溜滚来滚去,而胖蘑菇的朋友们则一边诋毁他,一边陪着他。 等终于达到给他定下的8分钟标准后,胖蘑菇把自己埋进沙坑,进行无声而自闭的有丝分裂,旁边柏淮还在和徐嘉行讨论着明天最稳妥的战术安排。 简松意无所事事,拽着绳子,上了高台,躺下,双手枕着后脑勺,翘着腿,看着天幕藏蓝。 南城位于内陆,市区是平原,被群山环绕,地势低平,云层厚,鲜少能在夜晚看见星空。 如今到了郊外的山上,空气也清了,天也近了,星河也璀璨起来了。 九月的夜风吹过,带来山间桂花清甜的香,残叶娑娑,草虫喓喓。 都说以鸟鸣春,以虫鸣秋,秋天大概是真的来了。 秋天要来了。 简松意想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柏淮。 过几天,得记着买束洋桔梗。 柏淮的omega爸爸喜欢。 刚想着,身旁的绳子就被拽了一下,很快一条修长的腿踩了上来。 柏淮轻巧一跃,落到简松意旁边。 简松意起身,想直接从跳台跳下去。 柏淮低声道:“躲我?” 简松意顿住了,然后又慢慢躺下去,恢复原来的姿势:“没。” 说不上躲,就是如果这么和柏淮独处的话,难免又会想起今天上午的反应,总归有些不自在。 柏淮在他身边用同样的姿势躺下,轻描淡写说道:“那最好,反正躲也没用,毕竟晚上我们还要睡一个房间,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总不能像夫妻吵架一样,把我扔去厕所睡觉吧。” 简松意觉得柏淮这个比喻占了他便宜,但是他现在正是心虚的时候,没好意思挑刺儿。 但是他又怕柏淮多想,所以虽然臊,也顶着不好意思开了口:“晚饭没等你,是看你和杨岳训练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想去给你们打些热饭菜,早点带回来。” 其实男生之前的友情向来是大大咧咧的,并不会像女孩子一样,计较今天谁和谁吃了饭,谁和谁一起上了厕所,谁和谁讲了悄悄话。 所以这种解释就有些不伦不类,笨拙而不自然。 柏淮在简松意视线以外的地方勾起了唇角,柔声道:“我知道,我没那么小气。” “知道就好,不过还有就是……” 简松意欲言又止。 他一向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今天却偏偏觉得舌头不听使唤,有些字音在舌尖转了几圈,始终就是送不出去。 柏淮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温声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以后我们俩之间得注意点分寸。” 柏淮偏过头,看向简松意。 少年精致漂亮的侧脸在夜色中少了几分平时咄咄逼人的明艳,变得柔和起来,星河落在眸子里,清澈透亮,耳尖有点浅浅的红。 这样看着,竟然还有点儿纯情。 他不知道简松意说这句话,是不是因为察觉了什么,在变相的拒绝自己,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像是棉团骤然被抽出一缕,不安又绵软。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为什么?” 简松意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会儿,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亲兄弟似的,有些动作亲密惯了,也有很多习惯不好改,但是吧,兄弟归兄弟,我现在毕竟是个omega了,所以……你说对不对?” 说完就别过头,佯装看向不远处在沙坑里打滚的两个傻子。 柏淮先是愣了愣,然后偏回头,看向夜空,轻笑了一声:“对,你说得都对。” 在某个初秋的夜晚,星空下,桂花香里,一只可爱的草履虫在被盐汽水喷死前,稍微进化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柏淮:我媳妇儿又傲娇又纯情,有点想太阳。 答应你们的双更,二合一一起更啦(六千字哦),晚上就不更啦。 以后固定更新时间每天下午六点,日更,永不断更,偶尔加更~ 另外预收文还没看过的小可爱可以戳专栏看看哦! 《就想和他谈个恋爱》强强/双向暗恋/小甜饼/娱乐圈 ——年少的苦难是我们一起熬过来的,那往后余生的荣光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分享。 27、Chater 27 两人肩并肩躺着,空气静谧地流淌,草虫蛰鸣之声愈发明显,桂花的清甜也更加温柔。 柏淮突然侧起身子,屈肘,右手半握拳,抵住脑袋,垂首看向简松意:“那你觉得,我们需要注意到什么地步?” 这个姿势拉近了两人面对面的距离,浅淡的呼吸有一两缕抚摸到了简松意的脸颊,拭出一抹薄绯。 简松意依旧偏着头,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 柏淮继续温声问道:“比如不住一个房间?不坐一辆车上学?不一起吃饭?还是连同桌也不能做了?” “我不是!”简松意连忙转过头看向他,“我不是那意思......” 语气最开始有点急,到后面又没底气地低了下去,像是意识到自己有点急后,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柏淮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可是他也没想到,简松意从小到大这么日天日地的一个人,会在这一方面,这么单纯,单纯得有点呆。 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他把声音放得更温柔了:“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我怕我误会了,又惹你不高兴。” 简松意看柏淮这态度,猜他当时应该没察觉到自己身体起的反应,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懊恼自己提出的要求有点儿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明明自己问心无愧,怎么搞得好像是在欲盖弥彰? 这样下去,反而别扭又生分,伤感情。 他觉得柏淮对他还挺好,不太想伤这份感情。 于是晃了两下腿,扯出平时那抹漫不经心的痞笑:“嗨,没事儿,我说着玩玩儿的,你当我没说过,以前该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可是你不是个omega吗?” “omega怎么了?omega就不能和alpha当好哥们儿了?那我以后不是只能抱着周洛过日子?反正只要我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还不是该干嘛干嘛,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简松意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柏淮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能这么说,柏淮当然很高兴。 尽管自己其实问心有愧,但愧就愧吧,反正简松意一时半会儿也瞧不出来。 而且人脸皮薄,说出去的话就不大好意思反悔,他说该干嘛就干嘛,就是真的可以该干嘛就干嘛,哪怕他觉得有点臊了,也碍着面子不会讲出来。 这种时候,就很好欺负。 知道自己是个omega,也知道ao有别,但偏偏在自己面前又很好欺负。 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虽然自己这样确实是坏了些,可是大不了以后多让让他,让他随便欺负回来就是了。 柏淮心情很好,没有正面回应简松意的话,只是眯着眸子,挑唇笑了下:“你看过倚天屠龙记没?” “啊?”简松意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儿来了,“没看过,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以后有机会我把这本书借给你,你可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回宿舍吧。” 说完柏淮就起身跃下了跳台。 紧接着简松意也跟着跳了下来。 偏偏不知道这软垫是不是故意帮柏淮欺负人,简松意跳下来的时候又踩到了边缘,又别了一下,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倒,而是被柏淮伸手搂住腰,稳住了。 指尖又掠过了腰际那出敏.感,简松意瞬间绷直身子。 柏淮自然而然地收回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简松意飞快地扔出三个字,压低帽檐,步伐匆匆,把柏淮落在了后面。 柏淮捻了捻指尖,唇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还真的是,太好欺负了。 第二天考核名单出来的时候,a班其他人都表示杨岳这组是三王者带一青铜。 简松意和柏淮自然就不用说了,徐嘉行作为一班的体育委员,虽然成绩在一班垫底,但是运动细胞在一班也绝对是拔尖的。 所以15分钟的时间,他们规划给杨岳的是七分钟到八分钟,徐嘉行两分钟到三分钟,而简松意和柏淮每个人则必须在两分钟以内完成。 杨岳用时最不稳定,所以第一棒,后面的人才好根据情况弹性发挥,同理,徐嘉行第二棒,现在的问题就是谁是最后一棒。 柏淮几乎没想:“简松意最后一棒吧。” 逆风翻盘拯救队伍的任务如果交给小朋友,到时候他一定会完成得很帅,可以让小朋友高兴高兴。 其他两个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俩谁最后一棒都差不多。 简松意却突然出声反驳:“柏淮最后一棒吧。” 柏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我不当背锅位。” 杨岳的发挥其实很不稳定,昨天晚上训练,七分钟到九分钟甚至十分钟都有可能。 一旦杨岳出问题,那他和柏淮就需要挑战更多的极限。 而柏淮是alpha,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承认,柏淮的体能和潜在爆发力其实都是高于自己的,这是性别决定的先天体质问题,没有办法。 所以简松意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比柏淮弱,他只是觉得,柏淮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朋友,是一个可以无条件信赖的人,那么为什么不做出最好的安排? 所谓骄傲,并非一味地争强好胜,而是我和你一起,把所有的事,做到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 十几年的相知相伴,简松意虽然嘴上没好话,但是实际怎么想的,柏淮明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小朋友了,在他离开的这三年,简松意成长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好,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并不是自负愚刚,而是且韧且强。 还很懂事。 他笑了笑:“放心,教练,我一定不负众望。” 信号枪响。 杨岳第一个出发,前面的都勉强还算顺利,低桩网也在预期的时间过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卡在了高墙。 他拽着绳子,拖着略显臃肿的身子,努力蹬着墙面,试图上行,可是每次都恰好只差那么一点点力气,就支撑不住,滑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时间不住流逝,围观的其他组的人,都揪起了心,甚至都想劝他们放弃,让杨岳回来算了,不然那手都不知道该被麻绳磨成什么样。 可是简松意和柏淮都只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向杨岳,笃定而从容。 就连徐嘉行也一点没有分心和担忧的意思,做着热身活动,随时准备出发。 这种无言的信任和坚决,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传递到了杨岳那里,终于,他狠狠咬住牙,憋着最后一口气,翻上了高墙,飞快跑到跳台,果断跃下,按下了响铃。 而就在同一瞬间,徐嘉行也飞快地出发了。 这时候已经过去了九分四十秒。 也就是说留给剩下三个人的时间,只有五分二十秒。 专业士兵评优的标准是一分三十秒,徐嘉行觉得自己必须给简松意和柏淮至少留下三分钟的时间。 所以他也要挑战自己的极限成绩。 然后他做到了。 他是再随遇而安不过的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次却发了狠,拼命冲,挑战了自己的极限,给剩下两人争取了三分十五秒的时间。 然而即使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因为大家都知道,在真正的部队,一分三十秒就已经可以拿到很好的名次了。 那两人再厉害,也只是学生,没有经历过日日夜夜的训练,如果能完成,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简松意心里却很放松 他觉得一分四十秒虽然很极限,但是自己可以。 退一万步,就算他失误了,他的后面还有柏淮。 那个人,一定可以做到。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没有压力,整个身体放松下来,矫捷又灵敏,迅速而利落,身轻如燕,韧如顽竹。 到按下响铃的时候,用时一分三十九秒。 全场惊呆。 这一个新记录,让本来觉得他们这一组已经毫无希望的人突然开始期待,在剩下的一分三十六秒里,是不是有可能真的出现一个奇迹。 所有人都希望奇迹出现,包括黄明。 当少年热血努力至此,无人不动容。 柏淮出发。 修长挺拔的身影如苍竹,随着一阵风,掠过了这片黄土。 跨桩,壕沟,低网,独木桥,共三百五十米。 还剩十四秒。 拽住了高墙的绳子,蹬墙,上墙。 还剩六秒。 跑到跳台。 还剩三秒。 跳下。 铃响。 黄明摁下计时器,高声道:“柏淮,简松意,徐嘉行,杨岳,考核完毕,考核成绩,用时共十四分五十九秒,优!” 所有a班的人,无论考核成绩如何,无论平时和这几个人交情好不好,全都鼓起了掌。 为这莽撞不讲道理的友情,也为少年意气不言败。 黄明看着这群热血沸腾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心里那些平衡实在没必要。 这世界上,就是有人天生命好,有人天生命苦,并不公平,可是公平的是,他们都有过十七岁。 十七岁,那个在部队里被骂到哭的年纪,他也觉得是最好的年纪。 而训练场那一头,柏淮一手推开要扑上来熊抱他的杨岳,一只腿从徐嘉行胳膊里抽出来。 缓缓走到一旁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地倚着树的简松意跟前,站定:“怎么样,教练,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 简松意勉勉强强点了两下头,以示还行。 柏淮见状,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两拳的距离,低下头,问道:“满意的话,教练能给个奖励吗?” 简松意挑了下眉,以示询问。 柏淮伸出手,摘下他含在双唇间的狗尾巴草,夹在两根手指里,转了一圈:“我看这个就挺好。” “......” 简松意觉得柏淮脑子有问题,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野草地,“你要想要,半夜我带人来把这地薅秃噜皮儿都行。” 柏淮轻笑:“不用,这根就够了。” 够做一个小礼物了。 军训结束的时候,基本上a班所有的人每个项目都拿到了优。 老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在返校的大巴车上着重表扬了简松意他们四个人,不抛弃不放弃,团结友爱,自强不息。 一顿乱夸,夸了十几二十公里路,到了学校大门口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略感遗憾地说道:“今天就先说到这儿,下周一升旗仪式上我再具体表彰。明天周四,大家还是要按时来上课,只是考虑到这几天大家也很辛苦,所以学校决定今天下午的课和晚自习都不上了。你们住校的回宿舍休息,走读的回家休息,多吃点肉,多睡会儿觉,我不想明天看见一班烂茄子,听到没?” 终于从地狱中出来的学子们,有气无力:“听——到——了——” 下了大巴,杨岳拽着徐嘉行蹭饭简松意和柏淮前,一脸喜气洋洋:“两位爸爸,不肖子孙今天想敬点孝心,不知道二位能不能赏个面子?” 简松意没好气:“说人话。” “我为了感谢你们,想请你们去吃烤肉撸串喝啤酒再来十斤小龙虾,行不行?” “我没什么问题,你问问柏淮,他这个人贼讲究,从来不去路边摊。” 柏淮闻言偏过头看向简松意,眼神有点意外:“你难道去路边摊?” 他记得吃的方面,简松意可比他挑剔多了。 简松意挑挑眉:“我当然吃啊,我挑食是只挑味道,不挑贵贱,和你这种高贵讲究的大少爷不一样。” “.....” 柏淮不知道这人怎么有脸说别人讲究,没搭理他,只是朝杨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杨岳顿时喜笑颜开:“行,那我去再去问问周洛和俞子国他们,要去大家一起去,人多,热闹。” 大家都秉承着“不管我想不想吃,只要能宰别人一顿就很开心”的心理,全部答应了。 七个人浩浩荡荡向烤肉店出发。 军训结束,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恰好七个人还都是不同颜色,周洛和俞子国一时兴起,给这个组合命名为“欢天喜地七仙女”,被一人扣掉了一盘五花肉,倍感委屈。 就一路打打闹闹地到了烤肉店。 杨岳找的这家烤肉店,离南外不算近,是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 出租车司机在杨岳的指挥下七弯八绕,其他人压根儿就认不来是到了哪儿。 等车终于停了,下了车,再拐过一个巷子口,才看见一个往下走的楼梯,楼梯的缺口处露出一个有些陈旧的招牌。 ——瞎子烤肉店供自助烤肉烧烤龙虾夜宵酒水饮料 楼梯旁边有铁栏杆,生了锈,绕着不知名的藤蔓,下了楼梯是一片空旷的水泥地,不算平整,却很干净,架着烧烤架,摆着桌椅,撑着几把大伞。 水泥地那头有两间低平的矮屋,算是厨房。 杨岳带头往下走:“别看这边环境简陋,但是很干净,味道好,肉也不是奇奇怪怪的肉,性价比特别高,这一片出了名的好,你们几个别嫌弃。” 然后又想起什么,顿住,回头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老两口开的,老板是个瞎子,但是真的会烤肉,老板娘也特别能干,都是老实人,就是命不好,你们待会儿注意点,别说些不该说的话。” 众人了然地点点头,跟着往下走去。 简松意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回头一看,果然柏淮站在原地没动。 垂着眼帘,像是有什么心事。 他转身往回走到柏淮面前:“有事儿?” “没事儿。”柏淮勾了勾肩上的背包带子,语气自然,“就是不习惯来这种地方,怕吃了拉肚子,所以有点犹豫要不要下去。” “那犹豫的结果呢?” “你都下去了,我能不下去?走吧,不然杨岳不知道又要脑补些什么玩意儿。 柏淮笑了一下,伸手勾过简松意的肩,两人并排着,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 有风吹过,绕着铁栏的一株已经泛黄干枯许久的藤蔓,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是这个更新时间哦,有加更的话会另外通知。 老规矩,每章前一百个小情人儿,厉总养你们。 最后,柏老狗真他妈心机,我觉得我崽有点玩不过他,气 大家放心,记住这句话,给我记牢了!考试重点! 沙雕温馨小甜饼,全程无虐,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帮柏老狗泡我家崽崽!你们不要方,作者只是单纯做个卡章狗 28、Chater 28 两人下去的时候,其他五个人已经围着离楼梯最远的一张大圆桌坐了下来。 杨岳挥手高呼:“老板娘!” 然后转过身,对正掏出纸巾仔仔细细擦着桌椅的柏淮说道:“柏爷,拜托你们俩能不能识点人间疾苦?这椅子就算有点灰,坐了也不能烂屁股,你们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给我杨某人面子?” 柏淮没抬头,简松意却掀起眼皮,瞟了杨岳一眼。 杨岳面不改色,淡定如常:“我杨某人就不配有面子!柏爷擦得好!” 陆淇风忍不住轻笑:“出息。” “我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杨岳嘿嘿一笑,又转过头催了一声,“老板娘,来了没?” “来了来了。” 一个面容和善,但瘦得有些过分的女人拿着菜单匆匆跑了出来,面上皱纹繁细,看上去分不出到底是四十多岁还是五十多岁。 赔着笑嗔道,“这才五点半,我们还没正经开门呢,你们来得也太早了。” 杨岳接过菜单,打趣道:“可不得来早点嘛,不然要么没位置,要么人多,等菜就要等一个小时。不过说实话,你们生意这么好,真的可以再多请几个帮工。” 老板娘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嗨,我们这小本生意,人请多了还赚得到什么钱?都不够发工资的。有两个洗菜切肉的就够了,再说了,我儿子每天放学回来还能帮忙呢。” “你儿子好像也高三了,你还不让他安心学习?” 杨岳这个人真的是老妈子得比老板娘这个真.中年妇女还老妈子。 老板娘无奈一笑:“就我儿子那成绩,就是学破脑袋也考不上大学,随便读个专科,回来接手馆子,比什么都强。” 杨岳还想再叨叨几句,柏淮突然开口:“你是来吃饭的还是居委会过来做工作的?” 老板娘也不太想继续聊自己儿子:“对对对,你们快点菜,我让小丁和我家老头先给你们做,捡最好的那批肉,不然待会儿人多,又没了。” 说着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柏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偏着头,轻轻“嘶”了一下:“这位帅哥感觉有点面熟,杨岳以前是不是带你来过啊?” 杨岳一边埋头点菜,一边说道:“怎么可能,我才认识他,老板娘你别看见一个帅哥就搭讪好吧?你要不要看看他旁边那位帅哥是不是也面熟?” 老板娘还真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好像还真在回忆似的。 柏淮怎么回事,简松意不确定,但是自己从来没来过,也没见过这老板娘,是肯定的。 他挑唇笑了一下:“眼熟也正常,别人都说我长得像莱昂纳多,旁边这位长得像宋小宝,都是大众情人,谁不眼熟呢。” 这下可把老板娘逗乐了:“瞎说,这位帅哥最少也要像个金城武。好了,我不跟你们贫了,我去忙了,需要什么就叫我或者是叫小丁。” 说完接过杨岳递过来的菜单,转身回了小平房。 柏淮偏过头,半眯着眸子:“宋小宝?” “怎么?都是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哪儿不像了?” 军训期间,没少受柏淮照顾,简松意不好意思开口叭叭他,现在脱离了那个环境,疯狂想怼柏淮的**就按捺不住了。 柏淮也不生气,就是笑了一下:“荒野猎人我刚看过,你要说自己像莱昂纳多,那我觉得宋小宝也挺可爱。” 简松意:“......” 特么的还以为这人改邪归正了,结果那张嘴还是毒不拉几的。 然后这人就用桌上的茶水,帮自己把所有的餐具都烫了一遍。 柏淮另一边的杨岳,相当眼红:“柏爷,人家也要烫餐具嘛~” 柏淮慢条斯理地晃着杯子,语气十分温柔:“想死吗?” 杨岳:...... 垃圾柏狗,在线双标。 瞎子烤肉的烤肉是自助的,桌子中间被挖空,下面烧着炉子,上面架着铁网。 刷上一层油,等油滋滋地响了后,再铺上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很快就卷起了一层金黄的边儿,渗出晶莹的油珠来,肉就变得香而不腻。 再细致均匀地撒上一层秘制的孜然和辣椒粉,稍微抖一下,把多余的调料抖落,也不包生菜叶,就直直一大片塞入嘴里,纯正的肉香瞬间浸润舌尖,溢满整个口腔,回味无穷。 大口吃肉的爽点就在这里了。 暴风摄入好几块后,杨岳犹不知足:“不行,大口吃肉,怎么能不大口喝酒,老板娘,来一箱青岛,罐装的,冰过的!” “好嘞!小丁快抬过去!” 一人面前发了一罐,杨岳徐嘉行陆淇风三个人,直接拉开拉环,吸溜了一口,发出爽极的叹息。 简松意刚准备打开自己的那罐酒,柏淮就先他一步把易拉罐推远了,蔑了他一眼:“他们仨成年了,你成年了吗你?” 简松意:“?” 我国似乎并未像西方国家一样规定未成年不可饮酒。 柏淮不理他,转头对正在给他们上菜的小丁说道:“麻烦来听可乐,谢谢。” 周小洛一边吃着肉一边举爪子:“我也要可乐,我们小甜o都是不能喝酒的!” 柏淮忍住笑,睨了简松意一眼:“听到没?” 简松意好气,但又怕他继续cue自己omega的身份,只能忿忿不平地接过一听可乐,趁柏淮帮他烤肉的时候,背在身后,狠狠摇了几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推到柏淮跟前,一副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骄矜模样:“手疼,打不开。” 在座其他五仙女:“......” 信了你的邪。 俞子国偷偷嘬了一口啤酒,然后酒壮怂人胆,小心翼翼说道:“或许,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平时可以单手举哑铃的暴躁老o,到了自己的alpha面前,就会娇弱得连瓶盖都拧不开。” “......” 热腾腾的烤肉桌陷入了死亡般的宁静。 半晌,剩下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朝俞子国竖起了大拇指:“勇士。” 简松意脸瞬间黑了,刚想把可乐收回来,柏淮就已经接了过去。 只不过没有在自己跟前打开,而是伸直胳膊,一直推倒了杨岳跟前,并且把开口方向对准了杨岳。 拇指和中指捏住罐身,食指勾住拉环,修长白皙的指尖,衬着红色的瓶身,温润如玉,轻轻一拉。 “噗嗤——” 冒着气泡的肥宅快乐水喷涌而出。 距离易拉罐最近的杨岳,被洗礼了。 “......” 杨岳呆愣片刻,泪汹涌而出,“柏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明明军训的时候我还是你的小心肝啊!”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可乐在交给我之前居然被摇过。” 柏淮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因为还记着那个充气软枕的仇。淡定地抽出纸巾,把罐身和罐口擦干净,放回到简松意面前,唇角挂着点儿蔫坏儿的笑意。 “是吧,松哥?” 简松意接过易拉罐,更加淡定地抿了一口:“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丁摇的吧。” 杨岳:“......” 这对狗aa,无论他们是装逼,是吵架,还是**,受伤的只有自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生气又委屈,拿起一罐啤酒,狂摇,对准徐嘉行,猛地拉开。 正在吃肉的徐嘉行:“?” 我又做错了什么? 放下肉,一手一个易拉罐,向杨岳和陆淇风同时宣战。 战火蔓延开来,几个人闹成一团,又骂又笑又躲,最后干脆在空旷的水泥地追逐起来。 好好一个聚餐,莫名其妙变成了打水仗。 一旁围观的小丁伙计:“......老板娘,他们真的是南外高三重点实验班的学生吗?我为祖国的未来感到担忧。” 老板娘:“......” 没人敢闹柏淮和简松意,他们两个也不想把身上弄得黏答答的,就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地享受着烤肉,再也不用担心其他五个饿死鬼投胎的人和他抢。 简松意一边享受着柏淮略显生疏的烤肉服务,一边问道:“你老欺负人杨岳干嘛?” “我没欺负,就是想搞点事儿,不然你觉得你抢肉能抢得过他们?还是你想听俞子国继续讲述我们之间甜蜜而动人的爱情故事?” 简松意:“......” 刚才的确得亏柏淮打了这么一个岔儿,不然自己确实很尴尬。 他扒拉着柏淮刚夹给他的肉,嘟囔道,“你说俞子国是不是发现我是个omega了?不然怎么整天神神叨叨的。” 柏淮淡淡笑道:“放心吧,以他的智商,如果发现你是个omega了,第一时间就会露出马脚。” 俞子国应该是相信简松意是个alpha的。 他之所以会这么八卦,或许是因为他相信他算命的那一套,又或许是看出来了自己对简松意的心思。 有的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俞子国于他们这群人来说,来得最晚,知道得最少,也就看得最清。 等几个人闹完,素菜羊肉串掌中宝生蚝这些烧烤类的东西,也已经烤好了。 来了新的客人,老板娘和小丁忙着去招呼,端着烧烤盘子过来的是瞎子烤肉的老板。 很瘦很瘦的一个中年男人,行动自如,绕过桌椅板凳,稳稳当当地把盘子放在了该放的架子上,如果不是双眼灰白混浊,应该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视力有障碍的人。 他放好烧烤,有些拘谨地笑道:“你们尝尝今天味道好不好。” “那肯定好啊,叔你的手艺绝对没话说。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你们也快尝尝。”杨岳往每个人盘子里分着烧烤。 众人尝了尝,味道确实很好。 不生不糊,火候刚刚好,调料也都恰到好处。 不免好奇:“这真是瞎子烤出来的?怎么做到的?” 杨岳吸溜了一个生蚝,抹了抹嘴,才压低声音解释道:“他们这家烧烤店,开了十几二十年了,最开始就是个小推车,后来就一个小板房,再后来他们儿子出事了,被赔了一笔钱,才做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瞎子本来也不是瞎子,是因为常年烟熏,得了白内障,本来也不严重,结果因为要供两个儿子上学,经济压力大,舍不得花钱,一直没去看病,还天天继续烟熏火燎,后面就越来越严重了。” “好不容易决定去做手术,结果突然又遇上一个儿子出事。十三四岁的小孩儿从学校六楼跳下来了,你们敢信?人虽然没死,腿却废了,你说这两口子伤心不伤心?只能每天以泪洗面,这眼睛就算彻底治不好了。现在虽然不是真瞎,但是也比真瞎好不到哪里去。” 杨岳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人这个命啊,唉……能照顾点生意就照顾点吧,反正也还挺好吃的,对不对?” 周洛和俞子国两个人都快听哭了,红着眼拼命点头。 陆淇风和简松意,却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了柏淮身上。 柏淮的神情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一如往常地平静淡然。 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后,擦了擦手,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就向平房处走去。 杨岳见状,十分费力地囫囵吞下嘴里几块大肉,然后扯着嗓子喊到:“洗手间得上楼梯,去公厕,你别找不到地方就随地大小便!” 他说完的时候,柏淮已经从平房出来,径直走向了楼梯,可能是刚才向老板娘问了路,也可能是想去其他地方。 简松意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三秒,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每次柏淮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会自己一个离开,直到调整好了,才再次出现。 简松意想到这里,就有点烦躁,站起身:“我也去个洗手间。” 步幅很大,频率很快,几步就跟上了柏淮,叫住他:“你是不是准备上了这个洗手间就不回来了?然后晚上告诉我你拉肚子要休息,不方便见人,直到你觉得没事儿了为止?” 柏淮顿住。 简松意深呼吸了一下:“柏淮,我现在很认真地告诉你,我生气了。” 柏淮缓缓转过身,低头看向简松意。 他本来就比简松意高五公分,现在又多踩了两个台阶,简松意看他的时候,就需要抬着头,下颌骨的线条绷得愈发凛冽,眼尾也上挑着,整个人显得很有攻击性。 和被欺负的时候,又害臊又傲娇又装模作样的可爱样子,判若两人。 就连声音,也变得很冷。 “柏淮,我真的生气了。” 柏淮垂眸:“我的错,我不该骗你说没事儿。” “我他妈气的不是你骗我。”冷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燥意,“我气的是每次我遇到事儿了,你都在,但是你遇到事儿了,却每次都只想自己一个人扛。” “上次你去一中考试的时候,你明明就遇到王海了,陆淇风都看到王海和你吵架了,你却一个字都不给我说,还他妈两天不见人影。行,那时候我们关系不好,你不愿意说,我理解。” “但是这次呢?我明明都主动问你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还打算一个人买了单先走,对不对?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柏淮,那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做错什么,你也是受害者,你到底为什么就非要怪自己呢?还去北城三年?” “整整三年,一次见面,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就连我群发的拜年短信你都不回,突然回来也不告诉我,你说我要怎么想?我怎么能不生气?不讨厌你?” “现在好不容易我不生你气了,又来这么一出,我一想到你以前被那破事儿闹得把自己关在房间几天几夜,两三个星期没开口跟我说一句话,最后再见都没说一声就走了,我他妈就觉得烦得不行。” “所以你以后遇到事儿能不能别老是想着一声不吭地躲起来,就给我说一声你今天不高兴了,不开心了,不痛快了,让我他妈的哄哄你行不行!” 简松意说完,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一眼瞥见铁栏上乱糟糟的枯败藤蔓,觉得更加糟心。 柏淮低头看着简松意。 漂亮的眼尾因为情绪激动有些泛红,双手叉着腰,胸膛不住起伏,脚下不耐烦地踢着石子儿。 他真的生气了。 柏淮突然觉得心里疼得不行,绵绵不断的,一层比一层更加钻心的疼,他一直以为,简松意针对他,讨厌他,只是因为性子骄傲,又被压了风头,所以两人才针锋相对。 他没有想到,原来简松意一直生气的是自己当年的不辞而别。 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只知道自己那孤独漫长不可言说的暗恋苦,只知道自己的迷茫挣扎苦,却没想过,小朋友一个人在南城的时候,其实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他总觉得小朋友什么都有,有可爱又恩爱的父母,有关系很好的发小,有许多许多热闹善良的朋友,有数不清的喜欢他的人,所以少自己一个,也没什么。 他很多事,不和简松意说,不是因为不在意他,而是太过珍惜和不舍。这么这么好的小朋友,他一点也舍不得让他看见那些阳光之外的阴暗角落,他以为,简松意也不会在意这些。 可原来不是这样。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后悔离开南城。 他不敢想象在他离开以后,小朋友会不会难受得一个人躲进被子里,想打个电话,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走,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斟酌许久,最后却又取消拨号,如此反复,直到天明。 他也不敢想象,在简松意发出每一条群发的节日问候后,会不会守着微信,等一个白色头像亮起红点,然后自然而然地,叙一下旧。 他也不敢告诉简松意,自己当年躲着他的那几天,是因为自己分化成了alpha。而自己选择离开,也并不是因为那起事故,而是那起事故里,被他人戳穿的自己对简松意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柏淮知道,这一切对于简松意来说,可能无关于爱情,他说出的这些话,大抵也只是站在一个从小长大的最好的朋友的立场上,又或许比朋友会多上那么不清不楚的一些东西。 但无论是什么立场,简松意没有骗他,他们终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而他亏欠简松意的这三年,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一个交待,又如何让他原谅,大抵只有所有的往后余生才能补偿。 半晌,柏淮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温柔。 “对不起,都怪我,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也不躲着你了,我哄哄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哄哄我,比如抱我一下,行不行?” 夕阳的余晖撒在枯萎的藤蔓上,据说只有断了陈旧枯败的残枝,到了来年春天,才会生长出新的绿意。 一年一年,越来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心结解开,就可以长驱直入。(前情提示见第三章,第十章) 感觉虽然表面柏老狗在撩,但实际上每次松崽才是把柏老狗撩得欲罢不能啊。 我已经预感到柏狗以后的家庭地位了。 29、Chater 29 柏淮的声音很温柔,他身后缓缓坠下的落日也很温柔,傍晚清浅吹过的凉风依然很温柔。 温柔到刚刚还一身炸毛的简松意,莫名地就蔫儿了下去。 软软的,红了点儿耳尖。 他说的“哄哄”明明不是这样的,也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到了这个人嘴里,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味儿了呢。 “哄哄”这两个字,自己说着的时候,爷们儿又汉子,柏淮一说,怎么自己就没了脾气。 一边没了脾气,一边又要立住自己暴躁的人设,只能扔了一个自认为酷毙了的白眼:“谁他妈要抱你,两个大老爷们儿抱来抱去,你也不怕把刚吃的肉给吐出来。” 说完转身就往下走。 柏淮在他身后,忍不住轻笑:“你说你这人怎么翻脸不认人呢?我就去上个厕所,你突然冲上来把我骂一顿,说让我给你哄哄,我让你哄,结果你又不哄了,怎么这么难伺候?小赖皮?” 简松意没忍住,回过头,一脸凶巴巴:“你要真是去上个厕所,我能跑过来叭叭一顿?” “我不是真去上厕所,我还能怎么样?我书包还在座位上呢。” 简松意愣住了。 对啊。 柏淮书包还他妈在座位上呢。 想到自己刚才那一顿没头没脑自我感动的哔哔,简松意突然就红到了脖子根儿,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自己最近真的越来越冲动,越来越不理智了,都是被柏淮给气的,果然,还是不应该和他做朋友。 对,不和他做朋友了,他不配,说好了这辈子都不和柏淮好的,就因为一支抑制剂,几次小帮忙,几个小细节,自己居然就原谅了他? 简松意“呵”了一声,准备出言中伤柏淮。 柏淮却又温声道:“但是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确实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也就一点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当时去北城,是我的不对,但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事儿,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以后我会告诉你的,至于以后是多久的以后,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简松意心情这才缓过来一些,轻嗤一声:“谁稀罕知道似的。” 这么说着,往下走的脚步却不由自主放慢了。 柏淮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你放心,这事儿在我心里真的早就过去了,那天和王海也算不上吵架,就是他情绪有点激动。我如果心里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就不会回来了,我回来了,就说明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也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可别自作多情。” “行,刚才急赤白咧的人反正不是我。” “我这叫够兄弟,讲义气,今天换成陆淇风,周洛,徐嘉行和杨岳,我都会这样,您可千万别抬举自己。” 简松意说着说着,突然停住脚步,转过了身。 柏淮差点被撞了个满怀,挑眉:“干嘛?还真打算抱抱我,哄哄我?” 简松意冷酷:“滚。我们俩是出来上厕所的,在楼梯上哔哔半天就回去,是想让杨岳觉得我们随地大小便吗?” “行叭,就是手牵手上厕所有种让我梦回幼儿园的感觉。” “滚。” “你才滚,这他妈是男a厕所,你滚到隔壁男o厕所去。” “我平时在学校也是去的男a厕所啊,反正都有隔板,怕什么?你是不是怕被我比下去?” “......” 柏淮觉得这人真有本事,前一秒能把自己撩得心软又心疼,恨不得马上摁住他表白,后一秒就能把自己气得心肌梗塞,恨不得把他脑袋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吃了什么断情绝爱直男丹。 他忍无可忍,把简松意拎出了男a厕所,塞进了男o厕所。 然后长叹一口气,他一个顶级alpha怕比这个?比这个他能输? 笑话。 以后真得好好教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做个人。 坐在空地那头的大圆桌上的另外五个人,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酒,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楼梯上两个大帅比推推搡搡,拉拉扯扯。 直到他们消失在厕所尽头,俞子国才意犹未尽道:“我仿佛在看情深深雨蒙蒙,渣男柏书桓和暴躁简依萍,你们说我是写个莱昂纳多和宋小宝的同人文好,还是写个双a版情深深雨蒙蒙同人文好?” 徐嘉行拍了一下俞子国的后脑壳:“你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松哥和柏爷,那是死对头,第一第二,不死不休,你别整天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岳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再这么拉郎拉下去,你哥哥我也保不住你。” 陆淇风抿了一口酒,冷呵一声:“俞子国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杨岳你很危险。” 杨岳:“卧槽?又关我什么事儿?你们是不是都看我脾气好,好欺负?” 陆淇风把手里空了的易拉罐捏瘪,淡淡问道:“我就问你,这家两个儿子,是不是一个叫王山,一个叫王海,双胞胎,王山在一中出事后,学校为了息事宁人,才破格录取了王海。” “我去,这你都知道?” 陆淇风的爸爸是公安局局长,所以关于这起案子,他大概了解一些:“那你知不知道王山当时跳楼的原因是因为校园霸凌?” “......” “你又知不知道当时整个一中,柏淮是唯一一个照顾王山的人。结果出事那天,柏淮请假外出,回来的时候晚了,就刚刚好看见了王山从六楼跳下来,还正好摔到了他面前。” “......” “那时候柏淮还没满十四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学在自己面前摔得血肉模糊。” “......” “而且我听我一中的朋友说,当时王山抢救回来后,柏淮和其他同学去看他,王山给柏淮说,他恨他。” “为什么呀?柏淮有什么错?柏淮不是对他很好吗?” “对啊,柏淮对他很好,但王山觉得如果柏淮那天不请假外出,他就不会出事,而且王山这个人......嗯,怎么说呢,很偏激,这儿有点不太正常。” 陆淇风说着,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 “不过说法是这么个说法,中间肯定还有其他什么隐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事儿很快就压下去了,柏淮也转学了,一中的人都闭口不提,你们不知道很正常。” 陆淇风把手里的易拉罐转了个圈,“说实话,我要是柏淮那种大少爷,对一个精培生还挺好的,结果那人从我跟前跳楼跳下来摔残了,完了还恨我怪我,我能当场自闭。所以柏淮回来的时候我特别惊讶,他还能这么正常,我就更惊讶了。” 他还没说完,周洛就狠狠戳了他腰窝一下,他才惊觉俞子国还在,一时间抱歉至极,想解释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俞子国却先大度一挥手:“不是世界上所有精培生都一样,我就属于特别招人喜欢那种,你说对不,班长?” 杨岳一顿彩虹屁把俞子国吹得直傻笑。 为了缓和气氛,周洛故弄玄虚地说道:“我给你们说个秘密,当时柏爷走后,松哥应该挺有感触的。” 徐嘉行不信:“当时你认识柏爷吗你?你就又知道了。” 周洛悄悄咪咪:“虽然我当时不认识柏爷,但是我和松哥是一个班啊,我们那时候每周要写周记,我记得很清楚,松哥唯一一次周记得a+,就是那次。你们猜周记题目是什么?” 其他四人果断摇头:“不想知道。” “你们怎么这么没有求知欲呢?”周洛恨铁不成钢,“那篇周记题目叫《缅怀我的朋友,柏淮》,我的妈呀,你们不知道,缅怀那个词儿用的,真的是鬼才,全文看下来我泪洒当场,差点就想去买个花圈送给这位叫柏淮的烈士了。” “......” “你们什么表情?你们别不信啊,真的,我当时真的以为松哥有个叫柏淮的朋友壮烈牺牲了,我还替他难过了好久,结果,嘿,这人突然转咱们学校来了,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不是.......你们这到底都是什么表情?” 周洛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 呆住了。 陆淇风顶着简松意“你死了”的眼神,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挡住瑟瑟发抖的周小洛同学。 柏淮则饶有兴味地偏过头看向简松意:“《缅怀我的朋友,柏淮》?” 简松意淡定:“艺术创作。” “有机会拜读一下吗?” “没有。不过百年以后,我定为你再作一篇。” “借您吉言。” ...... 你一句,我一句,革命友谊全忘记。 众人确定,这俩人在军训时候一致对外的团结友爱都是假象,你死我活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简松意怼了柏淮几句后,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一中该放学了,拎起包,往肩上一搭:“你们慢慢吃,我困了,先回家睡觉。” 柏淮也背上自己的包:“我跟他一起。” 两个人慢悠悠地朝着夕阳的方向晃去,距离不近不远,谁也没说话,步伐轻松,没有其他人想象中该有的沉重,看上去也还挺和谐。 杨岳挠了挠头:“这事儿我一个外人听上去都有点惨烈,怎么他们两个看上去还跟没事人似的?还能一起回家睡觉?” 陆淇风打了个呵欠:“不然呢?这事儿早八百年就过去了,明眼人都知道柏淮没有一点儿责任,唯一的错可能就是对别人太好,让别人得寸进尺,所以他现在才这么个生人勿近的叼样。你看除了简松意,他还和谁好?和我们关系不错也只是因为简松意和我们铁,所以啊,只要简松意在,柏淮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其他几个人听得晕晕乎乎,一知半解。 陆淇风懒得和这几个人解释,懒洋洋地掏出手机。 “叮咚”一声,简松意的微信响了。 陆淇风:[军训时候我就想问了,你和柏淮现在怎么回事?] 简松意不知道陆淇风在说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陆淇风:[你不是看他不顺眼吗?不是要把他赶出南外吗?怎么最近关系这么融洽?冤家变情人了?] 简松意飞快回复道:[情人个屁,你可别被俞子国给传染了。我喜欢的是那种软萌可爱性格好的omega,不是这种又高又硬还毒舌的alpha,我和柏淮顶多算个兄弟。] 完了又觉得还不够妥帖,补充道:[打归打,闹归闹,但还是要讲义气的那种兄弟。] 陆淇风笑了。 截图,保存到《打脸》分类。 发送给柏淮:[恭喜柏总,喜提兄弟。] 转过头对俞子国说道:“你也别写什么莱昂纳多和宋小宝了,你就写一个心机狗和一个二傻子的故事,保证火,信我的。” 正站在路边和简松意等着出租车的柏淮,收到这张截图,放大,指尖在兄弟两个字上敲了两下。 然后偏过头,凑到简松意面前,眯着眸子笑道:“我记得我们松哥,从小到大都说话算数。” 柏淮长得冷,但偏偏眯着眸子笑的时候,泪痣点着那双狭长的双眼,就活像一只寡淡轻佻的男狐狸精。 简松意这个小处男,道行不深,每每都会被笑得降低防备,勾了勾书包带子:“我当然说话算数啊。” “那你刚说的要哄哄我,可还没哄。” “......” “也没抱。” “......两个大男人抱个屁啊!” “但我现在挺不开心的,特别不开心,怎么办呢?” 柏淮本来只是想逗逗简松意,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心里那抹淡淡的失落和酸涩无处遁形,一不小心,就偷偷从琥珀色的眸子里溜了出来,被简松意一下子抓住了。 简松意不知道这份失落的由头,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份看似调侃的促狭笑意下,柏淮是真的不开心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给柏淮说的,让他不开心就说出来,给自己哄哄,自己不能食言。 于是勾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咬咬牙,挺直腰,梗着脖子:“虽然我不能理解你这个大男人奇怪的癖好,但是我决定还是给予你人文主义的关怀,所以......就他妈抱一下,就抱一下,抱完就撒手,听到没?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提这种矫情兮兮黏黏糊糊的要求,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两只修长的胳膊,就硬邦邦地圈住了柏淮。 作者有话要说:  简松意:不是,你们听我说,真的是兄弟,亲兄弟!而且我超凶!真的超凶! 众人:嗯,好的,知道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松崽这辈子唯二没有说话算数的事情: 1.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柏淮好了! 2.我以后再也不会抱你了! 30、Chater 30 这一抱,怔住的却是柏淮。 简松意不是第一次抱他。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简松意就天天往他身上黏,后来遇上分化和结合热,也都抱过。 但是都和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那时候是软软的,没有意识,有点小赖皮。 这个抱虽然僵硬,却是清醒主动的,带着点儿别别扭扭的安慰。 柏淮没有想过,简松意真的会抱他。 他本来只是有些气简松意这个“兄弟”,想逗一逗,结果却突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向来淡定从容游刃有余的柏淮,一时间竟然也会手足无措,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被同样僵硬的简松意抱着。 本来设想的可能会回抱一下,再顺便欺负欺负,也全都忘了,勾着书包带子的那只手,掌心还沁出了一层薄汗。 柏淮嘲笑自己,可真没出息。 而简松意说好的抱一下就撒手,也没撒。 拥抱的动作,让他的余光瞥见了柏淮后脖颈处一道伤痕。 很淡很淡,没有凸出,和肌肤一个平面,只是颜色比本身冷白的肤色略微暗淡了一点儿,在头发茬儿的掩映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留疤了?” 柏淮轻笑:“观察这么仔细,是不是舍不得撒手?” 简松意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连忙收回手,还嫌弃地往自己裤子上蹭了两下:“谁舍不得了,你抱起来又硬又硌手,难受死了,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抱omega,又软又乖。” 柏淮眯了眯眸子,很会抓重点:“你抱过omega?” 我抱过吗?我只是听陆淇风说过。 但是简松意不能让自己没面子,硬着头皮冷呵一声:“你不觉得我这种条件的alpha,没抱过才不正常吗?” 唐女士也是omega,周洛十一二岁没分化的时候,也抱过,勉强也算,自己没撒谎。 简松意高高地抬着下巴,眼神却心虚地瞟向别处。 柏淮没有纠正他的用词错误,也没有戳破他的心虚,只是赞同地点点头:“看不出来我们松哥还挺风流啊,怪不得变成omega后也这么热情,不过这个年纪嘛,血气方刚,也很正常。” “......” 略微着重的“血气方刚”四个字,让简松意突然想起训练场上对柏淮起了反应的那个早上。 一下子脸就又烧了起来。 出租车及时赶到,他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抱着书包,倚着车窗,闭眼装睡。 柏淮坐在后座,透过反光镜,看着简松意微红的脸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窗窗舷。 酸。 他们之间有过距离更近的贴身接触,好几次都是简松意主动,而简松意还会对他起反应,说明简松意并不排斥和他的亲密行为。 但简松意这个脑回路...... 只能说人无完人。 柏淮相信,现在就连简松意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内心到底算alpha还是omega,喜欢的又到底是omega还是alpha,或者就是普普通通的beta小姑娘。 简松意自己都看不清楚,柏淮又从何确定,总不能指望简松意和自己一样,不管对方性别,只是单纯喜欢对方吧?这样的几率,太微茫,他不会去奢想。 他只怕,万一,万一自己唐突地说出自己的心思,简松意却根本不能接受的话,那以简松意的脾气,立誓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柏淮不能承受失去简松意,所以才一次次不露声色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撩拨,还总是会耍些小心机,逼着简松意去思考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却始终不敢在得到明确回应前,再多逾越一步。 一个拥抱,一次生气,一份关心,都会在心里泛起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的欢喜,然后就被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等到觉得苦的时候,才偷偷拿出来,品上一些甜,可是甜过了,余味又都是浅淡却绵长的酸。 如此反复,却沉迷其中。 想拥有你,又怕失去你,大抵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怯懦。 柏淮学着简松意把脑袋抵上车窗,缓缓阖上双眼,听南城秋天的梧桐叶,落在玻璃窗上, 双臂和后背,刚才被环抱过的地方,又温热起来。 还是甜的。 这个拥抱,还是甜的,甜到,他又可以喜欢简松意很久很久,哪怕简松意只是个笨蛋。 出租车停在两栋欧式小楼中间,一人一边下了车,各回各家,再见都懒得说一声。 简松意一打开家门,就看见自家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套装的女人。 剪裁得恰到好处的高级定制套装,梳得一丝不苟的盘发,优雅而笔直的坐姿。 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柏家家族遗传一般的理智自持,和旁边娇艳天真的唐女士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偏偏又是唐女士最好的朋友。 简松意没关门:“韵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我去叫柏淮吗?” 柏韵朝他温柔地笑道:“不用了,你快过来坐,韵姨有话和你说。” 简松意依言坐了过去。 柏韵是个女alpha,至今未婚,小时候两家老爷子管不住他们,简家父母又支持放养,柏淮父亲忙得不着家,严厉管教两个小孩儿的事,就落在了柏韵头上。 所以简松意和柏淮都很尊敬她。 不说两个小孩儿了,就是柏淮的父亲,有时候都得让着他这个妹妹三分。 一个能撑起南城商界小半边天的女alpha,必然不容小觑,温柔却强势,优雅却倔强,只要她认定的事,就没人能动摇,从小柏淮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没少受她影响,叫着小姑,其实也和母亲差不了多少。 简松意几乎可以确定,柏韵和自己要说的事是和柏淮有关。 果然,柏韵伸手轻柔地替他把因为抵着车窗睡觉而变得凌乱的额发拨好:“刚才是和小淮一起回来的吧?” “军训完,几个朋友去聚了个餐。” 柏韵满意地点点头:“本来还担心他回来会不适应,没朋友,又是文转理,会影响成绩,结果听说他考了两次年纪第一,现在还有朋友一起聚餐,我就放心了。不然到时候他爸问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简松意很快抓住了重点:“到时候?” “对呀,到时候。因为现在他爸还在大西北视察,不知道这事儿。”柏韵笑着抿了口茶,仿佛说得是再轻巧不过的事。 “......” 简家一家三口却愣住了。 本来还奇怪老柏那个精明又古板的性子,怎么可能同意柏淮这种骚操作,原来人压根儿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那这到时候知道了,对门儿不得翻了天? 唐女士想到对门儿两兄妹一人一张死人脸互相battle的样子,握着茶杯的手都在抖:“你们姑侄俩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柏韵很淡定:“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最开始小淮就想学理,是我哥想让他从政,就非给他填了文,但是小淮又想当医生,就求到我这儿来了。你们也知道小淮这个臭脾气,认定的事情就拉不回来,他高二下就开始自学理科,还偷偷报了补习班,暑假又集训了一个暑假,除了学理综,什么都不干。我也知道他是想继承他爸的遗愿,这事儿也确实是我哥对不起他爸,所以我就答应了。” 简松意心里被拨了一下:“那文转理就文转理,干嘛非得转回南城来呢?虽然现在都是全国统一考卷,但是北城保送资源还是好得多。” 柏韵垂眸,淡淡笑了一下:“谁知道呢。他就说他在南城有牵挂,想回来看看,正好他爷爷两年身体不好,也想他,我就和他爷爷背着我哥,把他弄回来了。到时候就算我哥知道了,一家四个人,就他一个在敌对面,还能翻了天?” 有柏老爷子和柏韵在,那肯定是翻不了的,但是柏淮在南城的牵挂,又是什么? 简松意觉得自己最近脑子有点儿不好用,总是想不明白事情。 不等他静下心来捋一捋,柏韵又继续温声说道:“入秋了,马上小淮爸爸的忌日就到了,小淮十八岁成人礼也快到了,但是他爷爷在乡下,他爸爸在西北,我马上也要去北城,家里就剩他一个。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拜托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小淮,陪陪他,让他这个十八岁,也不至于太难过。” 唐女士没忍住,嗔怪了一句:“我就想不明白,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能让人孩子成年礼没一个家人陪着?你们家的人也太狠心了,这要换做小意成年,我能去天上把星星给他摘下来。” 柏韵也没生气,声音平静温柔:“没办法,不是所有孩子都和小意一样有福气的,而且小淮未必就想和我们一起过。我觉得从小到大,小淮也就和小意在一起的时候高兴些,所以我想拜托小意多陪陪小淮,就是不知道小意愿不愿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个有权又有钱的人家的大少爷,突然在她们口中,就变成了凄凄惨惨一可怜孩子。 说得这么可怜,简松意就算再不愿意,再铁石心肠,也只能答应了,况且他也没有不愿意。 早在军训的时候,他就想到了,秋天来了,又到了该买一束洋桔梗的时候了。 不过不等他开口,唐女士就已经帮他答应下来了:“那陪,必须陪,你都不知道,我们小意和小淮现在关系多好,那简直是形影不离,寸步不分,如胶似漆!” 简松意:“......” 至于? 他想提醒他妈,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然而在两个四十岁的女人中间,他就不配拥有发言权,于是他一句话没说,这事儿被这么定了下来。 唐女士喜气洋洋地送走柏韵后,就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张亮晶晶的黑卡塞给简松意:“儿子,拿去花,随便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千万不能委屈了小淮!” 八百万月额度的黑卡,唐女士这是想让他买辆法拉利给柏淮当成年礼物让他直上高速吗?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简松意没接:“妈,你这也太夸张了,你随便往我卡上打一两万就够了。” 唐女士不依:“一两万哪够啊?现在买双绝版球鞋都不止一两万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心呢?万一到时候小淮觉得咱们家亏待他怎么办?” 简松意:“?” “拿去!必须拿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这是我们全家人的心意,你懂不懂?” 简先生的人生宗旨就是,唐女士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也帮忙劝道:“给你你就拿着,又没有非逼你要用完。小淮这孩子,也就看着光鲜,虽然什么都好,但从小到大都过得冷冷清清的,我们家再不对他好点儿,对得起当年他为了你在后脑勺挨得那一下子吗?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 简松意无话可说,只能收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唐女士和简先生的态度很奇怪,很像电视剧里那种有钱人家替自家傻儿子操碎了心,一心只想讨好媳妇儿生怕跟人跑了的老两口。 大概,可能,人傻钱多的都这样吧。 简松意吐槽着自己爹妈,回了房间。 把背包一扔,扑到床上,掏出手机,对着日历上被标注出来的两个日期陷入沉思。 9月13日,柏淮omega爸爸忌日。 9月15日,柏淮生日。 他还记得十二年前的那个秋天,他陪着柏淮给他远在中东的omega爸爸打电话。 明明还奶声奶气的柏淮,非要假装小大人,一本正经地告诉他爸爸,如果爸爸忙,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小淮可以一个人吃蛋糕。 当电话那头温柔地说道,明天就会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小大人柏小淮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小孩子天性,开心地抱住简小松蹦蹦跳跳,转圈圈。 然而却还是没有等到他爸爸回来。 他的爸爸,为了保护别的小孩子,离开柏小淮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温柔地陪着他度过春夏秋冬,年年岁岁。 那时候的简松意给柏淮说“不要难过,既然你没有爸爸了,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爸爸,随便叫,别客气”。 虽然现在听来,是在占便宜,可是那时候五岁多的简小松同学,只是在笨拙地告诉柏小淮,以后我陪着你。 以后的春夏秋冬,年年岁岁,换我来陪着你。 十八岁了。 十二年了。 简松意起身,翻出储物柜角落里那个大大的收纳箱,坐在床边,盯着收纳箱里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他觉得柏淮这个人运气可真他妈背。 背到自己想做点什么,给他转转运,让他十八岁以后的人生,能幸运点儿,高兴点儿。 他挠了挠脑袋。 掏出手机,选了几个关系最好的人,群发消息。 [你们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什么会最开心?不计人力,不计时间,不计成本。] 作者有话要说:  松崽,这题我会,当然是你献上的成年【哔——】啊! 让我康康今天是哪一百个小情人儿会被我翻牌子 31、Chater 31 他本来是想群发,结果一不小心拉成了群聊。 消息一下密密麻麻。 我是一朵胖蘑菇:[超好用的减肥药!] 算命6折起:[我磕的cp的结婚证!] 徐大帅:[女神的一夜春.宵!] 周小洛:[男神的一夜春.宵!] 徐大帅:[等等,松哥你是不是拉漏了一个人?] 陆淇风:[别假如我们生日了,你就直说,你是不是想给柏淮送?如果是给柏淮送的话就很好办,你送的就行。] 陆淇风:[可以参考一下周洛的意见。] 简松意:[怎么参考?给柏淮找个mb?犯法不犯法?] b。:[理论上来讲,付钱犯法,不付钱不犯法。] 周小洛:...... 杨岳:...... 俞子国:...... 陆淇风:...... 大家盯着那个“徐大帅邀请b。加入群聊”看了三秒。 纷纷退出群聊。 徐嘉行:[???咋回事?咋都退了?你们是排挤我还是排挤柏爷?] 徐嘉行:[卧槽!你们要给柏爷找mb?!这么刺激?!] 简松意退出群聊,并扔掉手机,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想就地自尽。 一群傻.逼。 他终于理解柏淮为什么不愿意交朋友了,因为你不知道这群朋友是不是一路走一路挖坑,还顺手把你给埋了。 手机滚落在地,“叮咚”“叮咚”地响,简松意假装听不见。 本来想给柏淮准备生日惊喜,结果被他亲自抓包自己和陆淇风讨论给他找mb。 简直想捂死自己。 不过这个年纪的男生开开黄.腔好像也还正常?好像也没到要羞愤自尽的地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释怀? 一直不停“叮咚”“叮咚”的手机终于不响了。 门响了。 还伴随着柏淮低低的声音:“怎么?敢给我找mb不敢回我消息?是不是现在连门都不敢给我开?” 简松意:...... 还是别释了,直接重新怀吧。 他捂着脑袋,不说话,装死。 传来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不说话我就直接进来了啊。” “别!我没穿衣服!”简松意把自己的脑袋从枕头里拔出来,口不择言。 柏淮轻笑:“原来你在家还有这癖好?我更想进来了怎么办?” “......”简松意一口气堵住了,柏淮这个人原来这么会开黄.腔吗? “ao有别懂不懂?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有你流氓?” “......”简松意每次一害臊,就心虚,一心虚就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睡着了。” 柏淮忍住没笑:“行,你睡着了。那请你帮我转告一下某人,就说我不需要什么生日礼物,也不需要什么仪式,我这个人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太喜欢热闹。” “哦,知道了,我会转告的,你走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柏淮从简松意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闷闷不乐,还有点委屈。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拧着门把的手,转身走了。 魔鬼高三始终是魔鬼高三,拓展训练一回来,所有人就无缝衔接到做卷子讲题抠知识点的模式,平时吊儿郎当,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人,也都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刷题机器。 短暂的热闹和喧嚣沉寂下来,好像那只是一段时日已久不痛不痒的记忆,只有简松意和柏淮明白,在过去那五天里,这三年堆积的冰墙,在日出之时,已融于长街。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微妙的尴尬。 即使昨天晚上那场刺激的关于一夜春.宵和mb的讨论,大家都很惜命地没有提及,但脸皮薄的简松意同学,还是尴尬了。 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捧着一本高考语文阅读真题,埋头苦刷,在一众被理综和数学折磨得欲.仙.欲.死的秃头们中间,显得十分清新脱俗。 老白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摘掉眼镜,单手抚脸,肩膀颤抖,激动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抹了抹眼角,重新带回眼镜,拍了拍简松意的肩膀:“我就知道,我总能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世界上所有的一厢情愿,都是值得的。” 然后步履蹒跚地离开,背影沧桑又欣慰。 简松意:“......至于?我之前有这么蔑视语文?” “你有。” 徐嘉行一边推开杨岳,一边嘴欠,说完就从桌子缝儿之间挤出去,“咻”地一下跑远了。 挤得简松意笔都掉地上了。 他不满地蹙了蹙眉:“这是赶着去投胎?” 杨岳幸灾乐祸:“他这是昨天一个人吃太多肉,拉肚子了,你说是不是他自己缺德事儿干多了,怎么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拉肚子呢?” “我其实也有点不舒服。”简松意捡起笔,不经意间随口说道,“胃疼了一晚上,现在还难受呢。” 杨岳日常双标:“你那是少爷身子,金贵,徐嘉行那就是作孽,不一样。” 正在修改错题的柏淮,公式写到一半,突然不写了,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简松意挑眉:“晚饭时间都要结束了,你出去干嘛,想翘晚自习?” 柏淮轻笑:“我翘晚自习不得带上你狼狈为奸?不然你回头给我小姑告状怎么办?” 说完拿着手机就走。 简松意撇撇嘴,埋头继续做阅读理解,做了半天,一道题都没写出来。 他就不明白,这些出题老师是不是有病,老问他作者是在想什么干嘛?他看上去是那种能猜出来作者在想什么的人吗? 柏淮就在他身边杵着喘气儿呢,他都猜不出来他的心思,这些已故好几十年,连面儿都没见过的人,他拿什么猜? 烦躁。 “还是数学和物理可爱,多简单啊,随便写写就满分了。” 简松意一不小心嘟囔出来,惹得周围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俞子国更是当场晕厥:“我如果不是靠算命算出了所有选择题的答案,我物理和数学加起来估计都没你语文高。” “算命能算出选择题答案?!卧槽,俞子国,你快教教我,我包你一个学期的鸡肉卷儿!” 智商赶不上大佬的吃瓜群众,寄希望于玄学。 俞子国臭屁地摇着扇子:“那当然能算出来,你们小俞同志我,算命从来没失误过,只不过独家秘笈,概不外传。” 杨岳打脸:“你不是还算松哥是omega,松哥和柏爷是一对儿吗?就这还准呢?脸疼不?” 俞子国:“......” 简松意:“......” 俞子国有点尴尬,简松意更尴尬。 好在徐嘉行捂着肚子,虚弱地回来了,气若游丝:“多年宿便终于得偿所愿,我死而无憾了。” 简松意愣了愣,这话本来就是这么说的?欺负他语文不好? 徐嘉行踉踉跄跄,一边撑住简松意桌子,一边说道:“我刚才去厕所,遇到校门口值日的了,校门口值日的说,有外校的找柏爷。” 简松意警觉地抬起头:“前门后门?” “当然是前门啊,外校的哪儿找得到后门。” 简松意略微松了一口气。 南外后门是一条小商业街,翘课出校或者买东西,都是去后门,所以柏淮应该没和那个外校的碰上。 理性和直觉都告诉简松意,那个外校的,是王海。 他站起身,抄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对徐嘉行他们说道:“别告诉柏淮有人找他,他回来了问的话,就说我去办公室问问题了。” 南城一入了秋,就凉得快,吹了风,胃更难受了。 简松意随意把外套一罩,就往校门口快步走去。 王山的事儿,他知道。 乡镇插班过来的贫困生,家境不好,最开始只是沉默寡言,有点过于内向,所以大家都不爱和他说话,后来每次班级交费用的时候,他都各种推迟不交,次数一多,其他人就有些烦。 柏淮那时候作为班长,每次都帮他垫交,也没别的意思,但王山看在眼里,就把柏淮当做了他的朋友。 柏淮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冷,虽然也不是热络性子,但每次王山找他帮忙的时候,他能帮就帮一把。 结果后来有人说王山偷东西,王山不承认,让柏淮帮他作证,柏淮没办法作证,只说,他不确定的事情,不发表意见,但是主张王山盗窃的人,需要自己举证。 王山觉得柏淮背叛了他。 然后就在当天晚上,柏淮丢了东西,在王山的抽屉里看见了。 他让王山还给他,他可以不追究,但希望王山不要再偷东西,王山却把那东西直接从六楼扔了下去,而从来不会情绪激动的柏淮,那次居然发了火,两个人在教室里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恰好就在第二天,之前丢了东西的人一起找到王山,打算出口气,而柏淮请假外出。 悲剧发生。 简松意觉得柏淮真的挺冤的,那时候也就十三岁,面冷心热一小孩儿,结果成了东郭先生。 但有件事他一直没想明白,柏淮对大多数事情都不在意,还有点洁癖,如果什么东西被偷了,估计也就不想要了,结果那一次不但非得要回来,甚至还吵了一架。 所以王山到底偷了什么,他一直很好奇,可是柏淮不说。 如果说王山恨柏淮还有渊源,那王海找柏淮麻烦,就只是泼皮无赖想要钱而已。 简松意冷笑一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周一到周五,学生不能出校,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可简松意不一样,因为学校安保系统是他爸捐的。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正倚着学校外墙站着的王海。 其貌不扬的beta,普普通通的一中校服,但是莫名的,就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王海也看见了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扯出一个古怪的笑:“是你啊,柏淮不敢来,让你来了吗?” “柏淮贵人多事,我比较闲,抽空帮他出来看看。”简松意松松垮垮地罩着校服外套,语气懒洋洋的,“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虽然闲,但没什么耐心。” 王海也没心思叙旧,直入主题:“你们昨天去过我家店里了?” “凑巧而已,犯不着让你大老远跑一趟。” 王海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碾了两下,一脸叼样:“我这次来,就是想问柏淮要点钱。精神损失费,懂不懂?” “精神损失费?”简松意笑了,他是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往前逼近一步,低头俯视着王海,“我不太明白,你是凭什么来要精神损失费?就凭柏淮是个傻子,没跟着别人一起霸凌你哥?” 王海理不直气也壮:“我就问你,柏淮如果没拿我哥当朋友,干嘛当时要帮他?如果拿我哥当朋友,又凭什么每次都要考第一,让我哥拿不到奖学金?他缺那点钱吗?而且还诬陷我哥偷东西?出事那天,我哥明明给他说了觉得有人要找麻烦,他还是非要请假外出,这摆明了就是他在指示那群人这么干的!所以我哥出事了他能不负责?我要点精神损失费怎么了?” 说完了还大发慈悲一般地挥挥手:“我也不贪,要得不多,给我两千,买点烟抽,充点网费,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然我就要把这事明明白白全部写出来,往你们学校贴吧发,往一中贴吧发,往微博和人人网发,让别人好好议论议论,看柏淮怎么做人。” 这是彻底耍上无赖了,说白了,就是要点钱。 简松意不差那点钱。 可是他就是宁愿打发叫花子,也一分钱都不想给面前这个垃圾。 他一把拽住王海衣领,拎着他往上一提,抵到墙上,扯着嘴角笑道:“你哥自己心理有疾病,偷盗癖加偏执,不好好去看医生,赖别人?”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不是你说了算,反正刚才从头到尾我们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告你一个讹诈未成年人,不过分。不过我估计你没那个胆子学你哥跳楼,所以到时候是进去关几天,还是让你爸妈花钱和解,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海从小不学好,平时没少勒索学生的钱,本来以为这种富家少爷钱多好拿捏,都愿意花钱买个清净,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儿。 只能怂了,梗着脖子:“不给就不给,不给拉倒。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我哥想让柏淮去见他一面,说是之前的心结想解开......卧槽......你......你疯了......” 简松意没疯,很冷静地抬起胳膊,狠狠抵上王海的脖子,手指攥紧他的领口,反方向拧了一圈,勒得他喘不过气。 眉眼冷戾:“那你就转告你哥,柏淮现在每天开心得跟个傻子似的,没什么心结好解。他不是想知道柏淮那天为什么非要请假外出吗,我告诉你,因为那天我急性肠胃炎,去医院了。所以你们兄弟俩一定要找个人赖上的话,就算我头上,别找柏淮麻烦。” 王海想说话,简松意不给他机会:“你也别问我‘如果非要找柏淮麻烦又能怎么样’这种傻逼话。我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柏淮有多不痛快,你和你哥就有多不痛快。我不喜欢威胁人,但如果你们想让你们爸妈多过几年安生日子,就好自为之。” “还有,如果柏淮有一天自己想骂你哥一顿了,我会陪他去,但不是现在。明白了吗?” 王海已经完全呼吸不过来,脸涨得紫红,只能拼命点头。 简松意松开手,懒洋洋地转了一下手腕,回身往校门走去,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 王海俯着身子,喘了几口气,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你这双鞋子,现在市面上最少得七八千了吧?” 简松意顿住脚步。 王海继续笑道:“我倒腾过这款的假货,可是我连假货都买不起。你知不知道我哥其实在没出事前就讨厌柏淮了?你们这种人,有钱,成绩好,长得好,所有人都喜欢,什么都有了,然后再假惺惺地对别人好,满足你们心里那点儿优越感。等你们一不开心了,就把施舍的那点好收回去,所以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种人是什么感受?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们啊?你们也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 简松意不觉得自己是圣人,不想和他讲太多道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投胎是我的本事,你羡慕不来。没有投到好胎,能把生活过好,是别人的本事,你也羡慕不来。” 可是走了两步,想起昨天烤肉店干瘦枯槁却和善爱笑的两口子,又实在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们家现在的生计,是用你哥的两条腿换来的,全家现在就你一个全须全尾的,你能不能活得有点儿人样?” 这下说完,才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松意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酷。 他是真的很讨厌王山这个人。 柏淮看着冷,但心思细腻敏感,所有情绪都会敛在心里自己消化,付出善意,却被伤害,伤害之余,还被指责怨恨,明明是受害者,却又因为善良,而陷入自责。 所以也难怪柏淮会把生活过得越来越冷清,如果不是自己还陪着他,他和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 简松意突然一点都不气柏淮抢了他的校草和第一了。 这人运气这么背,自己让让他,也应该。 一边揉着胃,一边回了教室。 柏淮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始刷题,而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冲剂。 简松意皱起眉,转身想走。 柏淮头也没抬,淡淡开口:“回来,喝药。” 简松意觉得在教室里被哄着喝药的话,会有点丢人,只能不情不愿地蹭过去,看着那杯药,苦大仇深。 自己刚刚帮柏淮出了头,这个人转眼就恩将仇报。 没良心。 柏淮停笔,偏过头看着他:“不是胃不舒服?” “我不爱喝这个。”简松意语气里已经开始闹脾气了。 柏淮哄小孩儿一样:“这是甜的。” “黑的液体,但是是甜的,我迄今为止,只知道可乐。” “真是甜的,我骗你干嘛?”柏淮看着简松意一脸严肃的样子,实在是想笑。 简松意还是不信,他一点儿苦味的东西都不能吃,吃了就想发脾气。 柏淮无奈地摘下细边眼镜,捏了捏眉心:“之前在医院,你说我帮你忙,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自己说的说话算数?” “是......但是......” “我的要求就是,你一日三餐,按时喝这个胃炎颗粒,喝完一个疗程。” “不是。”简松意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好一个机会,你就浪费在这上面?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好歹提点有价值的要求啊?” 柏淮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不答应也没关系,正常。” “......” 心机狗!居然用激将法! 简松意板着脸,屏住呼吸,喝完了。 嗯...... 居然真的是甜的。 简松意舔了舔唇角,不好意思道:“那什么,这个要求,我觉得不算要求,你要换一个也行。” 柏淮右手写着字,左手把自己桌上的一杯温水递过去:“不用了。喝点水,润下口,不然待会儿嘴巴苦。” 左手掌心悄悄滑落了一颗奶糖,落下的位置被杯子挡住,其他人的视角,看不见。 简松意飞快地把糖拿到桌子底下,剥开,扔进嘴里,抿着糖,舌尖渗出丝丝甜意。 没人发现,没有影响到他校霸的光辉形象。 简松意突然觉得柏淮这人,其实好像还是有点儿好的,也就嘴巴坏,但心里没什么算计,还很体贴,是自己之前错怪他了。 又想到这人从小到大运气都不好,总是遇上倒霉事儿,还能这么心地善良,居然有些心疼,下定决心以后要对柏淮再好一些。 他的朋友,就是柏淮的朋友,他的爸妈,就是柏淮的爸妈,他的运气,也可以分给柏淮。 总归,会让柏淮过得再好一些的。 而“心里没什么算计”的柏淮同学,淡然地翻过一页题册。 简松意挺好哄的,以后估摸着还能哄到好多次提要求的机会,这一次也就不可惜,反正他对简松意最大的要求,就是健康快乐的活到一百二十岁。 不过这么想想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过一过生日。 哄简松意欠自己几个成人礼的愿望,有利于以后感情生活的调剂,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柏淮转了一下笔,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mb=moneyboy 剧透一下,后面还有王山情节的收尾,在收尾里,王山会完成一次世纪大助攻!并且收到乐观坚强的俞子国小可爱的一口唾沫。 这几章是在展开柏小淮对简小松的感情,不是因为他是文里的纸片攻所以无条件喜欢文里的纸片受,而是在他不算幸运的日子里,简小松是他最大的幸运。 下一章开始就是新的章程:草履虫进化成害羞的玫瑰。 酸酸涩涩的日子过去了,小青梅开始熟了,会变得越来越甜。 最后,这章六千字,是两更合在一起,所以今天翻牌两百个! 32、Chater 32 简松意如果知道柏淮在想什么,估计又不想跟他好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所以心里只想着对柏淮好。 第二天凌晨五点,简松意一分钟也没拖沓地起了床,仔仔细细洗漱,把一头偶尔会炸开的黑毛梳得规矩服帖,换上黑色银扣的衬衣和修身的黑色西裤,球鞋也换成了正式的黑色皮鞋。 看上去像是大人的模样。 五点半,已经在楼下的黑色私家车旁等着,手里握着一束开得正好的白色洋桔梗。 初秋的早雾缱绻地氤氲在他的周遭,落在桔梗花瓣和漆黑的睫毛上,沾染成温柔的露水。 柏淮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这样的简松意,而天幕还是极深的蓝。 他也穿着同样的黑色衬衣和西裤,只是手里握着的是一束白色雏菊。 缓缓走到简松意跟前,声音低而柔:“困就回去再睡会儿,不然你又闹起床气,我不好哄你。” 简松意没回答他,只是打量了他一眼,伸手帮他理了一下领子:“你穿黑色,也还挺帅的嘛,差点儿就赶上我了。” 柏淮皮肤是异于普通东方人的冷白,五官精致立体得有些单薄,眉眼也就生出冷意,衬上极致的黑色,视觉上强烈的反差,让这种冷变得浓烈起来。 一个微微垂首的弧度,一声温柔低沉的嗓音,就生出了一种与平时的淡漠截然不同的冷艳。 像行走在黑夜的某一种贵族。 简松意不合时宜的想到,凭借柏淮这副相貌气质和那些让人没了脾气的温柔,若他铁了心要勾.引谁,应该没有勾.引不到的。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想法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于是直接打开车门:“早点出发吧,别让温叔叔等我们。” 黑色的车辆,从市区缓缓驶向城郊的公墓,薄雾始终未散,微凉的空气撞上冰冷的玻璃窗,镀上浅浅的磨砂,试图把狭窄的车厢和这个伤感的初秋隔离开来。 可是当车停了的时候,少年们始终还是要走进那个清冷又孤独的秋晨。 两束白色的花,两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就是那个温柔又勇敢的omega,身故12年后,全部的悼念。 而他生前深爱的丈夫,甚至连回来看他一眼的时间也没有。 一束白色雏菊,是儿子对他刻骨的想念。 一束白色洋桔梗,是对他无瑕一生的赞美。 墓碑上简简单单地写着一行字:当我生来,我愿爱这个世界,当我死去,我愿世界不再爱我——温之眠。 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容颜,柔美俊秀,笑容恬淡。 柏淮和他,一点也不像。 柏淮更像他的alpha父亲,从容貌到气质,还有那份属于天才的高傲,全都如出一辙,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明明这个男人冷漠至此,柏淮的omega爸爸却始终痴心不改。 简松意有点儿伤感,觉得自己应该避一避,给柏淮和他爸爸一点独处的时间,柏淮却拽住了他的手腕:“陪我一会儿吧,我不想一个人。” 这是第一次,柏淮告诉简松意,他不想一个人,他需要他。 上次吵架,总算还是有点用。 简松意有点儿欣慰:“行。” 两人沉默的站立,过了很久,天际泛出微茫的白光,简松意突然开口:“柏淮,你知道吗,你其实不像柏叔叔,你更像温叔叔。” 柏淮偏头看向他。 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简松意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带着笃定的笑容:“真的,你其实更像温叔叔。所以我觉得你学医还挺好的,而且你穿白大褂应该也特别帅,所以你要不要让温叔叔保佑你,考上华清大学的医学院。” 柏淮轻笑:“我考个华清大学还要我爸保佑的话,那我爸估计也就不稀罕我这儿子了。” “你这话出去说会被打的,你知道吗?” “难道你觉得不是这样?” “那倒也确实是。不过你真的没让你爸爸保佑过什么吗?” “有啊。” “什么?” “不告诉你。” “不说拉倒。” 那种沉痛的伤感,随着太阳的升起,和薄雾一起散去。 柏淮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底柔软平静,眸子里渗出无奈的笑意。 爸,你看,他总是能哄我开心,我没办法不喜欢他。所以我能不能麻烦你,保佑我一下,保佑我能够让他喜欢上我,一喜欢,就是一辈子。 风轻轻过,花束晃了两下,算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离开公墓的时候,已经八点,等回了学校,早迟到八百年了。 反正都已经迟到了,那就不急。 简松意正好不想穿成这样去学校招摇,更不想让柏淮穿成这样去学校招摇,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想不想逃学?” 柏淮瞥了他一眼。 然后走过去,对在墓园外等待的司机低声说道:“张叔,不好意思啊,麻烦您等久了。我们俩暂时不回去,你帮忙给唐姨说一声,我和简松意今天打算逃个学。” 张叔:“......” 孤陋寡闻如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惊叹有人能把逃学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还是表扬柏淮就连逃学也如此有礼貌。 但是他也清楚简家的教育方式,于是嘱咐了几句,就应下来,回去向老板汇报工作。 剩下两个人就那样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晃着,晃着晃着竟然晃到了墓园旁边的灵安山上。 灵安山顶的大觉寺是南城最有名的寺庙,放在整个南方,也是说得出名号的。 尤其是那棵许愿树,出了名的灵。 简松意不太信这个,不过唐女士信。 唐女士说世间无神佛,但是人如果内心坚定地相信什么东西,那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自己的内心坚定不坚定,简松意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卖许愿树红布的小姑娘内心很坚定。 缠着他们从山腰一路到了山顶,缠得简松意实在受不了了,花五十块钱买了两根斤斤吊吊的红布。 柏淮拿着他塞给自己的那根,忍不住轻哂:“我都不知道原来极乐世界的科技已经发展到可以使用二维码了?你是不是提前早衰,到了需要交智商税的年纪” 简松意一脸冷漠:“没办法,我太希望你变成一个哑巴了,以至于饥不择食。” 两人不欢而散,一东一西,隔了十万八千里。 柏淮拿着那根丑不拉几的红布,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饥不择食一下,找了一只笔,在红布上仔仔细细写了起来。 写完了,走到许愿树边上,找来找去,却发现没有一根树枝配得上他的愿望。 回头,发现许愿台另外一头的简松意压根儿就没有写,只是蹲在一个摊位上,和一个老和尚在说着什么。 背对着,看不见表情,也看不见摊位上卖的什么东西,只是那根破红布被他遗落在了脚边,不闻不问。 柏淮突然笑了一下,他刚才居然还指望着简松意买这两根破红布是因为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帮自己许个愿什么的。 是他想太多。 就是不知道这位不识民间疾苦的大少爷,又要被骗着买什么,如果跟唐女士一样,花八千买了一串儿木头珠子,他就得考虑考虑以后家里财政大权交给谁的事儿了。 柏淮把红布细细卷好,放进裤兜里,朝简松意走去。 只不过他到的时候,简松意似乎已经和老和尚完成了某种交易,看见他,从容地把东西收进了裤兜。 柏淮眯了眯眸。 简松意站起来,拍拍裤子,面不改色:“给俞子国买的,他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小玩意儿,上次陆淇风说了得罪他的话,问我怎么赔礼道歉。” 顺便转移了个话题:“你那许愿布写了没?” “你看我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柏淮一边说着,手指一边把裤兜里的红布往里压了压,生怕露出来。 简松意撇撇嘴:“你这人就是活得太理性太刻薄了,能不能浪漫一点,感性一点?” 柏淮脚尖拨了拨泥土地上那根身价二十五元的红布,朝简松意挑了挑眉:“说我?” 简松意:“......其实做人,还是不能太迷信。” 然而放进裤兜的手,却轻轻握住了那个迷信的小玩意儿。 也不知道唐女士说的,心诚则灵,到底是不是真的。 两个人对佛教都没有太大兴趣,心里又都装着点儿事儿,随便逛了几圈,就揣着各自裤兜里的小秘密下了山。也做得没太过分,回家吃了个午饭,睡了个午觉,换了身衣服,还是老老实实去学校了。 下午一到教室,杨岳他们几个就朝简松意挤眉弄眼,奈何简松意还在犯困,半天没接受到暗号,一到座位上,就开始趴着补觉。 倒是柏淮实在受不了,把笔往桌上一拍:“你们有什么想背着我给简松意说的可以直接微信私聊,没必要虐待你们那几张本来就有些可怜的脸。” “......” 俞子国:“哇!柏爷!你居然会对我们说这么长的句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超过十个字的话!我简直享受到了松哥级别的待遇!” 柏淮:“......” 简松意听到这话,也不睡觉了,支起脑袋,看着柏淮,懒恹恹嘲讽道:“所以拜托你以后能不能别只针对我一个人,把气我的本事也往他们身上洒洒,雨露均沾一点,不然别人还以为你面瘫加哑巴。” 刚嘲讽完,桌肚里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徐嘉行拉了个群聊,边拉还边喊:“除了柏爷以外的我都拉进来了啊,你们快看看。” 柏淮:“......” 背着别人说坏话的事,实在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简松意看着柏淮一脸冷漠的表情,觉得有趣,忍不住嘚瑟地把手机屏幕往柏淮跟前晃了几下,挑着唇角,十分欠揍:“都给你说了,平时好好做人,不然哪儿会沦落到如今被孤立的下场?” 说完就收回手机,想看看这群傻.逼猪队友又要搞什么玩意儿。 我是一朵胖蘑菇:[根据本班长一手资料,星期天是柏爷十八岁生日,哥儿几个要不要来一发!帮助柏爷从少男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徐大帅:[集资找mb的话,我[笔趣阁 .xbqg5200.me]可以出一百块。] 可爱小洛洛:[我可以当那个mb,免费。] 陆淇风:[?] 算命找我打6折:[我也不是不可。] 简松意:[你们图什么?] 可爱小洛洛:[图色,图爽,图舒服。性.感小洛,在线包邮。] 【可爱小洛洛被移除群聊。】 陆淇风:[好了,继续,说正经的,我个人觉得柏淮不会喜欢这种闹哄哄的生日聚会,你们也别瞎操心了,让简松意看着办就行。] 我是一朵胖蘑菇:[那哪儿行啊?过生日请吃饭请唱歌那是我们几个这么多年的传统,好不好?柏爷既然是我们的一份子,就必须遵守这个传统!而且我礼物都准备好了。] 徐大帅:[对啊!就算生日当天有其他安排,不方便跟我们过。那提前一天,大家吃个饭唱个歌,嗨一嗨总行吧?] 俞子国:[我也准备了礼物.....虽然不值钱,但是我做了好久。] 陆淇风:[小意,你问问柏淮,周六愿不愿意出来聚一聚,愿意我们几个就准备准备,不愿意的话,就把礼物给你,你帮我们转交一下。] 简松意敲了敲屏幕,想了一下,退出群聊界面,点开【倒霉蛋】,飞快发送到: [明天杨岳他们几个想一起吃个饭,唱个歌,你来吗?没安排在后天,就明天,你就当普通的和朋友们聚一聚。]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这几个傻.逼虽然脑子都有点不太行,但人都凑合,也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别老是那么臭屁,下凡沾点人气儿行不行?]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劝你,反正不关我的事儿。] 然后是几张截图。 [你看,都在操心你少男变男人的事,就连俞子国都给你准备礼物了,你好意思伤人家心吗?] 一条一条微信,不带停。 语气暴躁,措辞生硬,不耐烦中还很嫌弃。 柏淮却抿着点儿笑意,毫不犹豫地回复了一个:[好。] 柏淮知道,简松意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社交聚会,他攒这么一个局,无非是想把他的朋友分享给自己。 就像小时候一样,简小松每次都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偷偷藏进一个大箱子里,然后哼哧哼哧地拖着大箱子,塞进柏小淮的房间。 就是自己觉得好的,就想一股脑儿地分享给你。 草履虫的思维方式,就是这么笨拙又直白。 却那么可爱。 柏淮翘起唇角,忍不住又回复了一条:[但是少男变男人的事儿就别让他们操心了,你作为我最好的兄弟,成人仪式不得你一手包办?] 简松意:? 他再一次觉得柏淮耍了心机,可是他依然没有证据。 柏淮看着简松意盯着手机屏幕暴躁又迷茫的神情,压着笑意,推了推鼻梁上装模作样用的金丝眼镜。 不当人的感觉挺好的。 没必要当人了。 周六的聚会定在了晚上八点,吃过晚饭后,一群人直接去了ktv。 本来按徐嘉行和杨岳的意思,怎么也得整个高端商务会所,开几组皇家礼炮才有塞面,然而因为七仙女组合里有两个未成年人,他们几个长得又太过学生气,所以被会所老板拒收了。 只能坐到量贩式ktv开了几箱啤酒。 徐总和杨总忿忿不平,一边吃着虾片,一边计划着毕业后一定要去一次会所,还要叫最漂亮的mb,也不干别的,就让他们在包间做高考题,达不到一本线,不准下钟,不给小费! 其心之歹毒,让俞子国和周小洛不寒而栗。 而真正的主角柏淮,却从头到尾,一脸淡定,一进包间,就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低头玩着手机,简松意也兴致缺缺,坐在柏淮旁边,时不时往他手机屏幕瞄两眼。 场面有些冷。 陆淇风平时出来玩得最多,觉得既然出来玩了,就要玩个尽兴,不然不如别出来,于是自觉地承担起了暖场义务。 直接一人面前扔了一个骰盅:“骰子都会玩吧?咱也不玩复杂的,就最简单,比大小,谁最小,谁就喝酒,比倒数第二少几个点,就喝几杯。然后点数最大的,可以选择问点数最小的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都必须如实回答。敢玩不敢玩?” 深蓝色的镭射灯来回闪烁,音箱里传来自动播放的《成都》,隔壁包间鬼哭狼嚎一般的“死了都要爱”歇了一家又来一家。 人到了一个场所,人对了,气氛也到了,好像就不应该不敢玩,加上几个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瞬间纷纷同意,跃跃欲试。 柏淮不喜欢闹腾,但是他知道这几个傻子后面肯定都还给他准备着惊喜,现在的这些游戏只是搞事前欲盖弥彰的前.戏。 他不愿意扫大家的兴,也不想辜负这份心思,放下手机,笑道:“没什么不敢玩的,就是简松意不能喝酒,一个他没成年,二个他有胃病,出门前他妈特意叮嘱了的。” 正准备开瓶盖儿的简松意:......我怎么不知道我妈这么说过? 算了,天大地大,寿星最大,我忍。 陆淇风作为组织者,心里明镜似的:“那行,那如果松哥输了,就柏爷帮忙喝。” 简松意刚想反驳,柏淮就已经拿起骰盅,淡淡道:“好。” ...... 算了,天大地大,寿星最大,我继续忍。 不过好在简松意运气不错,第一个开盅,5个骰子,28点,无论如何也不会输了。 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伸直两条大长腿:“你松哥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输过?” 然后就傲慢地看着陆淇风的24点,周洛的22点,杨岳18点。 倒是俞子国很厉害,拿出了摇签筒的本事,摇了个29点。 之后就是徐嘉行,四个二,一个一。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杨岳甚至已经开始帮徐嘉行倒酒:“你说你这是什么破手气?上来四个二带个尖儿,斗地主也没你这么玩的啊。” 徐嘉行负隅顽抗:“一切还未定局!我还有柏爷!万一他比这个还小呢!” “你用用你的脑子算算,这是个什么概率?这要比你还小,我就倒立拉......稀......” 柏淮开盅了。 五个一。 ...... 场面沉寂。 柏淮一点也不意外,淡然地笑了一下,给自己倒了四个满杯,一饮而尽。 简松意看着那五个一,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找了个很牵强的理由:“是不是骰子有问题啊?” 他不信柏淮真的就这么背。 坐直身体,手伸到柏淮面前,握住他骰盅,顺着桌面下滑,空中一晃,扣了上去。 开盅。 五个六。 ...... 杨岳痛心疾首:“松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柏爷,但是好歹人家生日,你何苦往伤口上再撒一层盐呢?” “......” 这一次简松意是真的无话可说,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我去个卫生间。你要不要跟过来,我还没见过人倒立拉稀。” 杨岳:“......谢邀,不了。” 陆淇风自然是乐意看见柏淮输的,幸灾乐祸地趁热打铁:“俞子国,你点数最大,你想问什么就快问,错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啊。” 说着打了个暗示性的眼神。 俞子国可是机灵得不要不要的人,cp之魂熊熊燃烧,激动地搓着手,毫不犹豫地问出了他心中憋了很久很久的那个问题:“柏爷,我想问的就是,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柏淮轻笑了一声,欲言又止。 居然没有直接否认。 刚走到门口的简松意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推门的手悬在了半空,忍不住回头看了柏淮一眼。 柏淮酒量实在算不上好,四杯大满杯啤酒下肚,眼尾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 倚着沙发靠背,伸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松了松,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全然没了平素清冷禁欲的高岭之花的自觉。 狭长的眉眼微微睨着,那粒泪痣吻着浅绯色的眼尾,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从门口扫过,唇角噙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轻描淡写一个字。 “有。” 作者有话要说:  柏爷:我喝醉了,我说了什么,坐了什么,你都要原谅我。 松崽:哦。你猜我信不信。 今天又是肥章!一百个红包! 推基友的沙雕甜文《教装o的alpha做个人》by佐润: 大二的时候,整个学院都知道,全院最好看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居然还是同性恋,双o。 一个是让人又爱又怕的梁言,一个是诸多人眼中的梦中情o季秋。 对此,全校alpha哭天抢地—— 你妈的,凭什么! 然后某一日,有好事群众发现了梁言肚子好像微微隆起。 #学院快报:那不容于世俗的情感,终究是错付了!# #梁言怀孕:是alpha的强迫,还是omega的纵容?# #你俩到底谁出轨?!# 又过了一段时间,人们看到那个怀着孕依旧身手矫健的梁言,把季秋堵在操场角落一顿暴揍,而季秋居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然而谁也没听到的是…… 季秋一脸委屈:呜呜呜老婆我再也不装o了! 梁言撸起袖子:打你不挑日子! 戏精少女alpha攻x高岭之花omega受 33、Chater 33 有? 柏淮居然有喜欢的人? 自己作为他最好的兄弟却毫不知情? 简松意突然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不太高兴地挑了挑眉。 包间另一头,俞子国则步步紧逼:“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柏淮却往后一躺,半匿在阴影中,手指又解开一颗扣子,语气漫不经心:“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简松意觉得那口气更堵了,这人还吊胃口,真是扫兴,没意思。 不过反正我也不好奇。 然而一直到上完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心里都还在惦记着,柏淮居然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自己每天和他在一块儿,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到底是谁呢? 应该不是南城的,如果是南城的,柏淮瞒不了自己,所以只能是在北城的时候认识的。 想想也还合理。 在南城受了伤,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北城,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了一个温柔甜美懂事贴心的omega,柏淮沦陷了也很正常。 可是他居然都不告诉自己,简松意心里想着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又想象了一下,如果明年两人一起考到北城去了,结果柏淮突然带了一只小甜o到自己跟前,让自己叫嫂子,还在自己面前疯狂秀恩爱,撒狗粮...... 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到时候自己该包多少红包?或者要不再拐两个人一起去北城?毕竟柏淮孤家寡人一个人,如果有个女朋友陪着,也算是好事,自己总不能当电灯泡。 可是无论怎么想,心里都始终有点不高兴。 柏淮有小秘密不告诉自己。 简松意关上水龙头,扯了两张纸巾,心不在焉地擦着手。 “别擦了,再擦该擦秃噜皮儿了。” 简松意听见声音,抬头,发现陆淇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陆淇风拍拍他肩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走了后,我们玩了四五把,柏淮可一把没输啊。” 简松意不乐意了:“你意思是说是我把柏淮带倒霉的?我扫把星?” “......” 陆淇风看了他三秒,嫌弃地转身进了厕所。 谁暗恋简松意,算谁倒了百辈子血霉。 简松意回到包间的时候,刚刚好结束了一把,是周洛输,赢的人又是俞子国。 气氛比之前热络了不少,问题尺度也更大,俞子国的脚都已经盘上了沙发:“周小洛,听好了,我就问你,你的初吻还在吗!” 简松意刚想说,废话,周洛说过在我变成最a的a之前会为我守身如玉的。 结果周洛居然脸红得磕磕绊绊:“那个......那个亲嘴......算初吻吗......” ...... 不然呢?难道亲脚丫子算? 简松意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之前的位置。 柏淮懒懒地倚在沙发上,养着神,看见他回来,问道:“你这什么表情?” 简松意持续冷漠:“一晚上被背叛了两次的表情。” 柏淮闻言,偏过头,眸光从眼尾扫向简松意,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缓缓开口:“被背叛了两次?” “我最好的兄弟和我最好的姐妹都有了奸.情,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就这个?” “就这个还不够?”简松意挑着眉,回睨了他一眼。 有点不高兴。 可是也只是有点不高兴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 柏淮收回视线,转过头,慢腾腾地坐直身体,手指搭上骰盅:“下一把吧。” 轻轻一摇。 五个一重出江湖。 简松意跟着一摇。 五个六再现人世。 ...... 简松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吸食柏淮阳气的妖精了。 偏偏这次大家手气都不错,点数倒数第二小的杨岳也有13点。 又是八杯。 ktv的杯子大,一杯可以装大半罐儿。 简松意想都没想,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单手拉开拉环,倒进去:“我和柏淮一人一半。” 杨岳和徐嘉行两个憨批可就不干了:“松哥,刚才我们俩可是实打实的喝了有十几杯,不兴代酒的啊。” 简松意懒得搭理他们,拿起杯子,刚抿了一口,结果就被一只手夺走了。 柏淮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压得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见:“我说了,小朋友不能抽烟喝酒,怎么不听话呢。” 说完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杯口,轻飘飘地往回一收,送到唇边,一仰头,一杯酒就没了。 仰着头的时候,脖颈线条拉长,包间晦暗迷离的灯光剪出了一个极致的轮廓,喉结上下滚动的弧度就格外明显。 无声的,安静的,一种名为性.感的男性荷尔蒙就这样悄然散发出来。 明明什么都没露,可是简松意就是突然移开了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只有藏在内心深处的本能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 再看下去会被狐狸精吃掉的。 而他这一避,柏淮就已经把八杯酒喝完了。 慢条斯理,举止优雅,一杯一杯,丝毫没有其他人被灌酒时会漏酒打嗝儿的狼狈。 完了,也没失态,就是眼尾的绯色更妖冶了一些,捏着眉心,淡淡道:“趁我还没醉,先把问题问了,不然待会儿问不出来,别怪我耍赖。” 俞子国连忙起哄:“对对对,松哥,你快问!” 简松意这才想起来,自己五个六,该自己问。 可是问什么呢。 问他喜欢的是谁?这里这么多人,这么**的问题问出来,实在是不太好,他不想柏淮难堪,也不想勉强柏淮。 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样又显得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实在没必要。 再问些别的......有什么好问的?他连柏淮右边屁股有颗痣都知道,还能问什么? 想了半天,突然想到刚才柏淮喝酒的那个剪影,于是鬼使神差地问道:“柏淮,你觉得我好看吗?” 他发现自己最近觉得柏淮越来越好看了,以前也知道柏淮好看,但就是一个概念而已,不像最近,是会突然某个时间,发现这人是真的好看,很有魅力的那种好看,会让人心跳加快。 他以前还没有觉得有谁这么好看过。 所以为了公平,他必须知道柏淮觉得自己好不好看,如果柏淮觉得他不好看,他也不要觉得柏淮好看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包间里其他人原地僵硬,半天没回过神,我们玩这个游戏不是为了问这种小学鸡问题的阿喂! 柏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最好看,没人比你好看。” “你别笑!有什么好笑的!严肃点儿!” 简松意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可真傻.逼,强行板着脸,想用自己的气势让这个问题显得不那么幼稚。 可是偏偏他是一害臊就会红耳朵的体质,柏淮的角度,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白皙圆润的小耳朵是怎么变得红扑扑的。 心里就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问的问题怎么也这么可爱。 “好,我不笑,我也很严肃,你就是最好看的。” 虽然强忍住了笑,可是眸子里的笑意和纵容太明显,让简松意总觉得他这话说得不老实,就是哄小孩儿。 再一看旁边几个人一脸“我知道你自恋但没有想过会这么自恋”的表情,简松意就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自己明明也没喝酒,怎么就脑袋短路了呢。 柏淮回来前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他一回来自己就哪儿哪儿都显得有点傻气。 讨厌死这个人了。 简松意耳朵发烫,板着脸站起身:“我去卫生间。” 徐嘉行震惊:“松哥,你才从卫生间回来,你该不是年纪轻轻就......” 柏淮跟着站起身,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了简松意的肩,身子半倚上去,作出三分醉态,回头睨了徐嘉行一眼:“简松意扶我去,你有意见?” 徐嘉行被睨得脊背一凉:“并不敢有。” 简松意也没说什么,就让他搂着自己的肩,一块儿往卫生间走去。 拐过弯的时候正好撞上陆淇风回来。 陆淇风迎面打量了一眼两个人的姿势,点点头,拍了拍柏淮的肩,笑着走了。 简松意挑眉:“他什么意思?” 柏淮把重心又往简松意身上倚了两分,神情似乎有些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他可能有毛病吧。我好像有点醉了。” 简松意没好气:“让你逞能,分我一点会死?我酒量不比你好?非不让我喝,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没数落完,柏淮的身子突然就软了一下,简松意连忙去扶他,结果柏淮搭在他肩上的手也不知道怎么使了一下力,简松意就发现自己被抵在走廊墙上了。 柏淮一只手勾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搭在自己的腰上,头还埋在自己的颈窝。 “我好像有点醉了,你让我靠一靠,缓一缓,好不好。” 语气绵软,还有点小祈求小撒娇在里面。 简松意哪儿听过柏淮这么说话?听到他这么说话了又哪里还敢不依他? 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让柏淮舒服一点,就只能身体板直地被他抵在墙上,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颈窝处还被温热的呼吸撩.拨着。 他觉得这家ktv怎么回事,怎么才九月份就开暖气了?真他妈热。 又热又燥。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个不想动,一个不敢动。 时间缓缓过着。 就在简松意以为柏淮睡着了的时候,柏淮突然开口:“简松意,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哦,恭喜呀,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简松意尽量努力地用最适合好兄弟身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祝福机器。 柏淮想,那还真是承蒙您吉言了。 额头抵着简松意的肩,脸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唇角泛起一抹无奈的笑。 “简松意,你真的就是个傻子。” “?” 简松意立马伸手把柏淮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没了,兄弟没得做了,我们之间完了!” 柏淮顺势直起身,面无表情:“那正好,我早就不想和你做兄弟了。” 说完转过弯,朝卫生间走去,身形微晃。 简松意平时和柏淮怼习惯了,没去想柏淮为什么突然骂他,也没把柏淮的话当真。 闹归闹,也怕他摔了,连忙两步跟上,搂住他胳膊,嘴里顺便犯个欠:“还行不行?自己能解决生理问题吗?不能解决的话我可以帮你扶着。” 柏淮在卫生间门口站定,偏头,半眯着眸子打量着他:“我不能解决的话,你想扶什么?” “什么不行扶什么。” “好,那你来扶。” 一脸淡然。 简松意:“......” 艹。 喝醉酒了就了不起了?喝醉酒了就可以这么没羞没臊了?可恨自己居然骚不过他。 只能红着脸躲到走廊上:“算了,我是只omega,不方便进你们alpha的厕所,你自力更生吧。” 柏淮忍不住笑了,就某人这点脸皮,还敢来说骚话,有胆子撩,没胆子承担后果,以后总会付出代价。 边想着,边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到凉水下,试图清醒一些,他其实一直没醉,只是有些混乱,想缓口气,捋一捋。 他现在不太确信自己说出有喜欢的人,会不会太唐突。 他总觉得虽然简松意是个刚铁直a,但隐隐约约的,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苗头和感觉,或许是时候让简松意去正视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另一种关系了。 结果这人给他说“恭喜”? 自己一个顶级alpha,处心积虑地想勾.引个omega,勾.引了半天,结果人家连一窍都没开。 所以这到底算谁的问题? 柏淮自嘲地笑了笑,想着要不干脆直接美色诱惑算了,一边扯着衬衫领子,一边往外走去。 一出门就看见简松意正倚在走廊的墙上,手上把玩着什么。 见他出来了,拽过他的左手手腕,不容分说地系了上去:“你把这个戴上再回去,不然你运气这么差,又爱面子,喝酒喝趴下了怎么办?我明天还有安排呢,可不想看你宿醉成狗。” 明天还有安排。 柏淮翘起唇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一根编得精巧的黑绳,串着几颗黑曜石,正中间则是一颗晶莹圆润的葡萄石,葡萄石的表层,刻着一排字。 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一排字,而是半排,竖着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半排。 而简松意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串一模一样的。 柏淮掀起眼皮,看向简松意,等一个解释。 简松意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看柏淮,低头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珠串。 “这颗葡萄石是昨天大觉寺买的,老和尚说葡萄石是运气石,如果有两颗一模一样的,把两个人的名字,一颗刻一半,就能把我的好运气分给你......” “你别笑!你不许笑!我知道封建迷信要不得。但是就是......我觉得你运气实在有些不好,然后我这个人又恰恰运气好得有点过分,好到我自己都觉得运气太好了,活着没挑战,所以我就分你一点儿,我们两个就都刚好。” “你也别嫌不好看,我昨天晚上求了我妈好久,她才帮我编的......这玩意儿比你想象的难,我学了好久都没学会,也算我妈的心意……所以,你如果觉得凑合,就戴戴。” “而且万一呢,万一这个东西真的能把我的好运气分给你呢,反正你戴戴又不吃亏,所以你要不要......就先试试,没用再说。” “柏淮,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十八岁以后,能幸运一些,开心一些,你这么好一个人,没道理会一直苦。你就别嘲笑我迷信,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柏淮大概还没见过有人明明用着凶巴巴的语气,却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温柔到想把他揉进怀里,不放他走。 自己没说错,简松意真的就是个傻子,如果不是傻子,谁会想要把自己的好运气分给别人。 柏淮垂眸,指尖轻轻摩.娑着那颗葡萄石:“我不嘲笑你迷信。” 毕竟在红布上写下“愿和你年年岁岁”的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十几岁的年纪,什么都开始明白,却又什么都没有彻底明白。 好像世界上一切的事情都难不倒我们,只要我们愿意,就可以让世界为我们低头。 可是又好像都太过年轻,以至于一切都显得无能为力,不知所措,所以只能小心又笨拙地尝试尽所有的方法,哪怕明知道这个方法或许很可笑。 但那又怎么样呢,在年少时,我们为了彼此拼尽全力努力过,那么终究有一日,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柏淮抬起左手,看着葡萄石上刻着一半的字,笃定地笑道:“我也觉得我十八岁应该会很幸运。” 比如,能追到你的话,就再幸运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仅可以追到他。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晚上出门打麻将了,今天起晚了,然后因为之前经常加更,用了太多存稿,今天又不想写一半就发,写完了修改了两遍,就来晚了半个小时,对不起。 今天发两百个红包补偿。 34、Chater 34 简松意这么看着,又觉得柏淮清醒得很,不像醉了的样子。 可是如果没醉,这畜生刚抱自己干嘛? 不等他细想,地面突然颤抖,然后乌拉拉的,五个庞然憨批冲了过来。 “柏爷,别以为躲出来就不用喝酒了,快回去回去!” “就是,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在厕所门口干啥!” “咦,柏爷你手上戴的啥玩意儿。” 柏淮没说话,只是抬起左手,右手慢条斯理地把衬衣袖口挽起来,明晃晃地露出一截儿筋骨修长的手臂,和那串缀着莹绿葡萄石的黑色手链。 衬着骨骼分明的瓷白手腕儿,很好看。 其余几人忍不住啧了两下:“小东西长得怪别致啊。” 柏淮一脸淡然:“你们松哥送的。” 虽然表情很平淡,语气也很平淡,但是其他几个人就是莫名其妙地听出了一种自豪炫耀和嘚瑟。 ..... 这种奇怪的泛柠檬味儿的不适感是怎么回事? “我能插一句嘴嘛。”只有俞子国躲在人群最后面,眼睛晶晶亮,“你们那个,是情侣款吗……” 手指在两个人中间比划了一下。 其他人这才发现,简松意右手上,戴了个一模一样的。 “嘶——” 伴随着众人的一口倒吸冷气,简松意才反应过来,两个大男人戴款式一样的手链,好像是有点古怪。 不合适。 刚准备摘下来,柏淮就又一脸淡然地说道:“算命的说我运气不好,你们松哥这是给我转运。” 算是立场正当的解释,但实际上又什么都没否认,只不过“转运”两个字让简松意没法儿把那串手链摘下来了。 万一摘下来,就不灵了,怎么办? 只能假装不经意地顺着手腕转了两下,学着柏淮淡定的死人脸,底气十足:“想什么呢?这是我妈编的兄弟款。人柏淮都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俞子国你能不能消停消停?把你用来配对的脑子用来配平化学方程式,你还至于周考38分?” 俞子国委屈。 陆淇风看不下去这对狗aa欺负人,直接两只胳膊一手搭上一个,推着往前走:“行了行了,谁管你们情侣还是兄弟,反正先回包间,我们战斗到底,满满一桌子酒可都摆那儿等着你们呢。” 然而包间门推开,满满一桌子酒没有,满满一桌子礼物倒是有。 徐嘉行拿出一个鞋盒:“柏爷,这是我和杨岳我们俩一起送的,我们俩都是俗人,也不知道送啥,就只能搞了一双aj1ow,纯白的,特别特别特别难搞,还是杨岳他哥从美国搞回来的。反正就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步步高升!高考考他妈个全省第一!” 杨岳求生欲上线:“和松哥并列第一!” 周洛的最简单直接,是一个一米八的超大薰衣草熊:“陪聊陪睡最佳选择!又萌又安静又可靠!让你的每个夜晚,再不寂寞!” 柏淮额角跳了一下,简松意笑道:“你收下吧,每个人生日他都送了一个,他就喜欢送熊。” 周洛抱住熊,哼哼唧唧:“等你们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的时候,就知道小熊多好了。” 相比前面一个贵达五位数、一个高达一米八的礼物,俞子国觉得自己手里这个小玩意儿有点拿不出手,扭扭捏捏了半天,还是拿出一个小锦囊。 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朵木雕小桃花。 俞子国把木桃花竖着拿,两只手扣住桃花边缘,轻轻用力,掰开后里面竟然是镂空的,刚刚好够放一个小纸条。 “我们老家那边有座桃花山,我爷爷给我说,用桃花山上的桃花木,雕刻成桃花符,在里面放上自己和爱人的名字,就可以被桃花娘娘保佑,一辈子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柏爷你喜欢谁,但我觉得像你们这种好人,喜欢的肯定也是好人。我没什么钱,就自己雕了个桃花符,让我爷爷开了个光。他们祝你学业有成,那我就祝你爱情美满,这样你一辈子就什么也不缺了。” 说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指尖几道细小的伤口,像木刺儿钩的。 柏淮知道俞子国为了赶上进度,学习很刻苦,抽时间做这个东西,应该熬了好几夜,双手接过,笑意道:“这个礼物我挺喜欢的。” 这一笑,可把俞子国激动坏了:“啊啊啊啊!柏爷对我笑了!我好激动!我要去贴吧炫耀!还有,柏爷,既然喜欢的话,那我能不能请求继续磕你的cp不被骂?” 柏淮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把林圆圆介绍给俞子国认识认识,两人估计能打一架。 轻笑一声:“这事儿你得问另一个当事人。” 简松意冷漠:“不能。” 俞子国顿时整个人蔫儿了,失望得不行。 柏淮垂眸摆弄着礼物,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人俞子国一点儿小爱好就这么被你抹杀了。就这么介意?” “那废话,我当然介意啊,自己和自己的兄弟硬被掰成情侣,别扭不别扭?难道你不介意?” 柏淮想说,我还真不介意,而且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 手腕上的葡萄石,已经被指尖拨弄得温润。 原来还真是兄弟款呀,本来还以为…… 算了。 陆淇风瞧着两人神色,想到军训时候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后突然变好的关系,简松意莫名其妙非要自己抱一下的事儿,再想想柏淮平日里对简松意几近宠溺的照顾和纵容,和那两把输得莫名其妙的骰子,原本七七八八的猜测,算是彻底坐实。 附到柏淮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柏淮的肩膀:“我准备的礼物,还可?” 柏淮翘起嘴角:“可。” 其他人一头雾水。 简松意有点不高兴。 他觉得柏淮和陆淇风有事情瞒着他。 可是不喜欢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另一个好朋友玩得好,这种心态也太小女孩儿了。 于是简松意把那点不高兴压了回去。 懒洋洋走到沙发边上,一屁股坐下去:“我又穷又懒,没给你准备礼物。” 柏淮转了转自己的手链。 行吧,简松意说没送,那就是没送。 徐嘉行却逮着机会就劝酒:“没准备礼物那可得自罚三杯啊,柏爷你这次不许代酒,因为我们一人还要敬你一杯呢,这是规矩!” “就是,不喝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 “男人!就是要大醉一场才叫男人!兄弟,就是要一起大醉一场才叫兄弟!”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一大把年纪了还犯中二病,但是到底经不住闹,一边笑着,一边闹着,一边醉着,酒喝了一半,撒了一半,几大箱啤酒,还真就空了。 等到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纵欲的后遗症才显露出来,一个个没精打采,神志恍惚,歪歪扭扭,活像智障儿童深夜出来放风。 只有简松意和柏淮还站得笔直。 一个是因为被护着,没怎么喝酒,一个虽然的的确确喝了不少酒,从佯醉也变成了真的半醉,但是十几年的家庭教养,不允许他失态。 只是眼神终归还是有些迷离,加上怀里抱着一只一米八的薰衣草熊,显得茫然又无辜,人看上去都没那么冷了。 简松意忍不住逗道:“醉了还挺可爱的嘛。” 柏淮偏着脑袋:“我没醉。”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我真的没醉。” “好好好,没醉没醉,车来了,快上车。”简松意拽住柏淮的胳膊,带着他往马路对面走去。 刚走到车旁,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柏淮!” 两人在车旁驻足,回首看去。 马路对面本来东倒西歪的五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乖乖站成了一排,笔直笔直,从高到底,像手机的信号格。 双手圈着嘴,高声呐喊:“柏淮!十八岁生日快乐!” 一个二个全都卯足了劲儿,声音嘹亮高亢,中气十足,整齐划一,震得路边的树叶儿都落了几片。 邻街的居民楼有大爷不满地推开窗户:“那个叫柏什么淮的,十八岁了不起啊!十八岁的就不让八十岁的好好睡觉了呀?哎哟,你们小年轻,真的是,不懂事。” 五个始作俑者扭在一起,笑作一团。 莫名其妙背了一锅的柏淮,也笑了:“一群傻.逼。” 简松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柏淮,我好像第一次听你说傻逼这种级别的粗口。” 柏淮睨了他一眼:“我喝醉了,我可以说粗口。” 简松意失笑,得,这人是真醉了,醉得居然都下了凡。 挺好的。 生活不是电视剧,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也不会有成千上万的观众爱,所以不如一起到这红尘,热热闹闹,痛痛快快,为自己走一遭。 简松意把柏淮连人带熊一起塞进车里,然后抬头朝刚才那个窗户大声喊到:“大爷!对不起!但我还是想说,十八岁就是了不起!我,柏淮,我的十八岁尤其了不起!” 喊完立马溜进车里。 结果一上车,就被柏淮拽着手腕压到了后座角落,熊挡住了他的另一边出路,他退无可退,只能被车咚了。 司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默默把车开出去,并顺势升起了挡板。 现在的小年轻哟。 酒后哟。 啧啧,真好。 自己作为一个专业的专车司机,这就是职业素养。 而简松意单纯地以为是自己刚才皮过头,要被揍了,抬了抬眉,挺起小胸脯,摆出校霸的气势:“你要干嘛?我先说清楚,你打架打不过我的啊。” 睫毛却心虚地抖了两下。 抖得这两下,像小刷子,挠在了柏淮的心尖儿上。 喝醉了的人,是可以轻而易举被理解的。 柏淮手上力气没松,眯着眸子,语气不善:“你倒是说说,我的十八岁到底怎么个尤其了不起法儿?” “可以光明正大去网吧,不用开黑机了。” “……出息。” “那你说说十八岁还有什么了不起?” “比如,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 简松意眼前突然浮现出之前脑补的柏淮温柔地牵着一个小甜o的画面,有点不舒服。 蹙起眉:“谈什么恋爱,高三有什么好谈的?你知不知道这叫早恋?不好好学习,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很不耐烦,还有点儿不易察觉的说不出究竟算什么的抗拒。 柏淮的眸子暗了暗。 却又还是不甘心:“十八岁都成年了,怎么算早恋?陆淇风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可是连带着周洛的初吻一起打包没了,我想谈个恋爱又怎么了?” “卧槽?!”简松意瞳孔放大,震惊陆淇风他全家,“陆淇风今天给你说的悄悄话不会就是这个吧?我去他大爷!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居然背着我啃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好哥们儿?!他是什么品种的老畜生?!” “准确说,一个alpha,一个omega,也不算纯哥们儿。” “那也不行,那他还是品种不明的老畜生。” “……行了,你闭嘴吧。” 陆淇风是什么品种的老畜生,我就是那个品种最纯正顶级的老畜生。 柏淮默默自嘲。 他倒不怕简松意骂他畜生,他就怕万一简松意到时候完全不能接受,连畜生都懒得骂他。 起码现在看来,在简松意心里,朋友变情人,顺便早个恋,好像不是什么浪漫的事儿。 可是如果这人真的就一点心思也没有,撩自己干嘛呢?这天底下,几个人经得住他这样撩拨? 偏偏撩完了还一点儿都不想负责,成天就在自己的兔子窝边搔首弄姿,又不让自己吃掉。 真是气人。 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借着醉意,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那些酸涩忍不住随着酒精翻涌起来,渗进血液和神经,柏淮纵容自己又往前压了一分,一只手撑在简松意身侧,握住坐垫边缘,另一只手抵着简松意的肩膀。 简松意基本呈现出任人宰割的姿势,却毫无防备意识,依旧懒懒散散地躺着,因为拉扯,t恤领口倾斜,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颈和凹陷的锁骨。 还天真地眨着眼睛:“你干嘛?真要打我?这么多年交情,就因为我在外面报了一个你的名字,你就打我?你还是不是兄弟了……艹……” 那声脏话,高高喊出,低低落下。 因为声音的主人,没了。 简松意只是嘴上皮一皮,因为他知道柏淮不可能打他,但是他没想到,柏淮不打他,但咬他。 偏偏又不咬疼。 就在脖颈的地方,轻轻地那么一下,舌尖有意无意地划过,浑身带起电流般的触感。 雪后松林的味道,来得浅淡,却让人无处可藏,一位颇有心机的alpha用自己的气息轻而易举地就蛊惑了一只单纯的omega,小野玫瑰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懵懵懂懂地就在雪地里露了头,冷烈的甜香交织在狭窄的空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然后,没了力气,就是没了力气,连骂人都没了力气。 那一刻,简松意甚至荒唐地想到,为什么那一口不咬得再偏一点,再偏一点,就是腺体的位置了。 就在他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想法有多荒唐,打算把突然发疯的柏淮暴揍一顿的时候,柏淮却自己住了口,卸下力气。 脑袋软软地抵在他的肩头,蹭了两下,嘟囔道:“头好疼呀。” 语气还挺像撒娇那么回事儿。 简松意:“……” 算了,人都喝成这样了,哪儿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反正咬得也不疼,自己就别计较了。 刚想把柏淮推开,又听他没头没脑道:“我爷爷昨天晚上回来了。” “?” “他今天在家。” “?” “他睡眠特别不好,一有动静就醒。” “?” “他还不准我喝酒。” “……” “所以简松意,我回不了家了,我没地方睡觉了。” “……” 如果一个人没有听过高岭之花撒娇,那么他就没有资格指责我没有下线和原则。 简松意想了一下,自己的床,挺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崽,长点心,行不行,不要别人下一个套子,你跳一个,不然你死于太阳的时候不要问阿妈为什么。 35、Chater 35 简松意觉得柏淮是他见过的酒品最好的人。 虽然喝醉了会咬人,会撒娇,但是居然能记住别人家大门密码,还能熟门熟路稳稳当当地上了二楼,走进对的房间,甚至还能从一柜子睡衣里选出价格最贵质地最柔软的那件,占为己有。 直到柏淮当着他的面开始一颗一颗解起衬衫纽扣,他才想起来柏淮是真醉了,醉到开始耍流氓了。 眼看柏淮已经把手放到皮带扣上,简松意连忙上前一把摁住。 柏淮微偏着脑袋,看着他,理直气壮问道:“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脱裤子干嘛。” “不脱怎么洗澡?你是想让我一身酒味儿的在你床上睡觉?” “那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脱。”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简松意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些耳熟,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就在前不久,就在这个房间,就是这个人,看不惯自己不穿裤子,而自己就是这么反驳他的。 现在角色互换,他突然明白了当时柏淮为什么要摔门而出。 他想也没想,打开浴室门,把柏淮推进去,再“砰”的一声关上,然后拿起睡衣,去了一楼浴室。 柏淮刚刚拽皮带的时候,那截儿人鱼线,简直就像是故意露出来勾.引人的,他喝醉了,他不知道,但自己是清醒的,自己得避嫌。 简松意觉得自己很正直。 等他洗完澡,回到房间,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仔细地叠好,搁在衣物架上,床头放了一杯温水,而柏淮也睡着了。 平躺着,被子盖及胸口,呼吸浅淡均匀,黑色绸缎睡衣微敞,面容和锁骨被衬得脆弱苍白,眉眼愈发冷清,唇也薄,颜色也淡。 即使敞着衣领,看上去也禁欲得紧。 明明这么矜贵冷淡的一个人,自己最近怎么会总觉得他像个男狐狸精。 简松意觉得自己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柏淮虽然嘴欠,却是个真正的君子,无论是自己分化,还是自己结合热,或者是抑制剂不够,他都没有趁人之危,尽职尽责做到了一个朋友的本分。 所以不对的地方一定在于自己。 大概是分化后受到o性激素影响,自己看alpha感觉不一样了,不过简松意觉得这不是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欢一个alpha。 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娇软甜美的款,他还没喜欢过谁,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他只是单纯地不接受自己被标记。 被标记,等于被占有,他这辈子都不会接受被任何人占有。 既然自己和柏淮都没有那个心思,也就没必要太在意所谓的ao有别,毕竟这么多年,柏淮身边只有自己,而自己可以无条件信任和发脾气的人,也只有柏淮。 想到这儿,简松意随便擦了两下微湿的头发,掀开被子,躺上床,关了灯,准备睡觉。 天还没彻底凉下来,他的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他躺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柏淮的手臂。 似乎吵醒了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什么,发音含糊,简松意没听清,只觉得像个人名,起了兴趣,侧过身,凑到柏淮跟前,低声问道:“你刚说什么?” 本来是想趁柏淮意识不清,套点秘密出来,结果柏淮迟迟没有动静,简松意没耐心地撇撇嘴,转回身子准备继续睡觉,结果被褥窸窸窣窣之间,隐隐约约又听到模糊的几个字眼。 “我想你。” “我回来。” “别生我气。” “好不好。” 睡梦里的嗓音,温柔到有点伤感。 柏淮在想念一个人,想念到在梦里都在哄着她,还想回去找她。 大概是在北城喜欢的那个人吧。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柏淮这么优秀完美的alpha,肯定会有很好的omega陪他度过这一生,而自己则会作为所谓的曾经的最好的朋友,渐渐在他生活里淡去,甚至消失。 想到这里,简松意突然有点生气,他觉得柏淮可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大垃圾。 居然为了娶老婆,不要朋友,可能他老婆还会因为自己是个omega,不准柏淮和自己玩,柏淮那么喜欢她,肯定会听她的话,就真的不和自己玩了,那十几年的情分就喂了狗。 真是垃圾,简松意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柏淮这个没良心的掐死算了。 于是真的伸出手,朝柏淮的脖子比划了过去,然而手指刚刚触碰到柏淮脖颈,就被拽住了手腕。 那一拽的速度和力道,显然是源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简松意突然心抽了一下,这个人是多没有安全感,才会连睡觉的时候都绷着神经,不敢卸下防备。 也是,毕竟是一个连喝醉了都还会叠衣服的人。 这么小心翼翼,克制自持,不累吗。 可是这又怎么能怪他。 简松意现在还记得,温叔叔离开后,整个柏家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晚上,偌大一栋欧式小楼,只剩一个六岁的,刚刚失去爸爸的孩子。 那时候简小松会趴在自己的窗户上,看着对面窗户的灯什么时候关,结果一直到他眼皮开始打架了,对面的灯都还亮着。 他猜柏小淮一定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睡觉,于是哭着闹着缠着让他和自己一起睡。 那时候的床也很大,边缘还围着包着软膜的栅栏,两个小小的孩子,就依偎在一块儿。 简小松想像妈妈安慰自己一样去安慰柏小淮,想抱住他,可是小胳膊实在太短,努力伸到柏淮胸口,就再也伸不过去了。 明明该是睡觉最沉的年纪,柏淮却一碰就醒,抓住自己胸口那只小短手,眼神警惕又不安,等看见是简小松,才露出笑容,然后翻过身,抱住了他。 两个小孩子,睡得很好很好,谁也没闹。 时隔十二年,这一幕再次重演。 柏淮抓住了那只企图使坏的手,然后缓缓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眼前人,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然后就又垂下了眼帘,翻了个身,抱住简松意,沉沉睡了过去。 他太困,太累,醉得难受。 他睡得沉稳,简松意却有点尴尬,他整个人被柏淮搂住,扣在身前,一只手还被摁在胸口,抽不出来,想用力挣脱,又怕吵醒他,两个人紧紧贴着,薄薄的绸缎睡衣顺着肩头滑落。 对于两个已经发育到一米八几的少年来说,这个动作不再同于幼时单纯天真的温馨,而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浅浅交融,完美契合。 简松意最开始有些不自在,可是柏淮身上的味道实在太好闻,慢慢的,居然也就睡着了。 和从前一样,两个小孩睡得很好很好。 这于柏淮来说很难得。 前几次和简松意一个房间的时候,简松意的情况都很特殊,他得随时绷着弦,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简松意出了什么问题。 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纵容着自己,睡了一个好觉。 他向来眠浅,每每做了噩梦,就会很快醒来,然后灌一杯凉水,再躺回去,至于能不能继续睡着,全看运气。 这是十四岁那年,去北城后养成的习惯。 那三年,他最常做的噩梦,就是梦到自己的心意被□□裸地摊开在了简松意面前。 然后那个骄傲又挑剔的少年,眉眼里全是嫌弃,对他说,柏淮,你怎么这么恶心。你是个alpha你怎么能喜欢我呢?我也是个alpha啊。我们是好兄弟啊,你怎么能喜欢自己的兄弟。 说完那个少年就走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白茫茫雪地,在无止无尽的孤独和绝望里醒来,守着漫漫长夜。 可是这一次,醒来后就很快就再睡着,那片白茫茫的雪地,也有了路,路的尽头开出了玫瑰,在荒凉无人的贫瘠雪地,嚣张又繁盛,美得不可一世。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伸出手,拥抱他,刺儿扎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还好他的玫瑰,很心软,扎了一下,就立马收起了所有的刺,然后把自己娇嫩的花瓣,放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像是安抚。 予他满腔欢喜。 梦醒了。 一切都没了。 只有一个简松意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脸在自己颈窝处不老实地蹭来蹭去。 柏淮失笑,原来这个人之前睡着了喜欢抱他,不是结合热的问题,而是本来就爱抱人。 他想起身,刚刚撑起,就栽了下去。 宿醉实在有些难受。 昨天晚上他是真的醉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却控制不了,于是放纵着自己做了些平日里绝对做不了的流氓事儿。 比如咬了人家。 比如骗着人家把自己带上了床, 再比如还当着人家的面脱衣服,抱着人家睡了一宿。 如果说自己耍流氓是因为酒精,那简松意被耍流氓,就是因为傻得有天赋。 那些天天吼着松哥牛批,松哥最a,松哥举世无双的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一只高贵冷艳又喜欢炸毛的猫,背地里却软乎乎的,哄一哄,就可以抱着揉一天小肚子,就算偶尔挠几下,也不疼。 得亏自己是真心喜欢他,心疼他,不是馋他的身子,不然这只omega可就没了。 柏淮想敲敲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结果刚抬手,简松意就皱着眉头,蹭了两下,然后不耐烦地睁开眼。 一睁开眼,看见柏淮,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反弹后退。 柏淮此时眉眼慵懒,看上去没有平时刻薄,但看见简松意这个动作,仍然不失嘲讽:“你是不是还要尖叫一声,甩我一巴掌,再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裤子穿没穿好,然后质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 好熟悉的流程,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 柏淮看着简松意还有点懵的表情,轻哂:“不过昨天晚上喝多的是我,又不是你,早上醒来被抱住的是我,也不是你,我还没慌呢,你慌什么?” 简松意觉得哪里不对,想反驳。 结果抿着嘴,板着脸,憋了半分钟,只凶巴巴地憋出一句:“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柏淮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这一笑,简松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omega,能对柏淮做什么?霸王硬上弓自己也没那本事啊。 明白过来柏淮是在调侃他,顿时就生气了,操起枕头就朝柏淮的脸捂去。 捂死这个王八蛋。 柏淮轻轻一挡,枕头就被挡住了。 简松意不服气,直接翻身坐到柏淮身上,两手抓着枕头,用力下压,一心就想捂死柏淮。 柏淮也有偶像包袱,觉得被捂着的画面实在有些难看,又怕争起来,自己力气太大,没轻没重,索性直接找到他腰上最怕痒的地方,边戳边挠。 简松意果然身子一软,腰一塌,栽在柏淮身上。 柏淮顺势翻身,把他摁在床上,一只手同时捏住他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压着他,挑了挑眉:“你是想让我生日变忌日?这么狠的心?” 简松意一皱眉:“你快呸呸呸!” “?” “快呸!” 柏淮失笑:“好,呸呸呸,行了吧?” “过生日不准说不吉利的话。”简松意生气得都忘了自己的姿势多像一只被放在案板上的小猫咪。 柏淮觉得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质问道:“难道不是你先想在生日把我捂死的?” 简松意自知理亏,态度良好:“我错了。” 柏淮挑眉。 这么好说话?这么快就认错了?简松意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 一个分神,下一秒简松意的手就挣脱出来,直接袭上柏淮的胳肢窝和腰,上下其手:“打架居然还挠痒痒,你算什么男人?” “简松意,你完了,你居然都学会使诈了。” 柏淮也怕痒,立马去逮简松意的手,顺便掐着他的腰使劲挠。 两个人又笑又骂扭做一团。 闹着闹着,两个人突然都停住了。 谁都不敢再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 松崽:柏淮,媳妇儿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柏淮觉得送分题,信心满满:媳妇儿重要! 松崽:垃圾!! 柏淮:??? 36、Chater 36 简松意喜欢绸质的睡衣,很舒服,就是不太经事儿,一拉扯,容易滑落,还什么都藏不住。 如果说军训那次,简松意猜测柏淮没发现,那这一次,他确定柏淮发现了。 因为他也发现了柏淮。 血色翻涌上简松意的脸颊,却为了男人的面子强装镇定:“早……早上,这正常,说明……说明我们两个身体好。” 柏淮点头,语气淡定:“嗯,精神。” 简松意的脸更烫了,但又觉得如果自己不比柏淮更淡定,显得自己不如他见过世面,这个年纪的男生大都不愿意在这方面示弱。 于是眉一挑,语气故作无所谓和不耐烦:“精神你个大头鬼,你愣在这儿不动干嘛?想占我便宜?” 柏淮眸子半眯,嗓音慵懒:“想让我动?” “……艹!”简松意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向柏淮,“是想让你滚!” 柏淮往旁边一侧,躲开他的一踹,顺势下床,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慢腾腾走进浴室,关门前留下一句:“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简松意一个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双手捂住脸,臊得根本说不出话。 他就说吧,自己最近被o性激素影响了,有点儿不对,刚才被柏淮压着的时候居然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a……这该死的荷尔蒙,竟让自己变成了和陆淇风一个品种的老畜生。 可是自己怎么能对柏淮有邪念? 自己怎么能因为柏淮长得好看,身材又好,信息素又a,就对他动邪念? 自己分化的时候,结合热的时候,自己这么好看又诱人的时候,人柏淮对自己动邪念了吗? 没有。 所以简松意合理怀疑,如果不是因为青年男性的晨起日常,柏淮这种性冷感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 这就显得自己更加罪孽深重了。 脸埋进双掌,指节用力,试图就地把自己捂死。 去他妈的不用顾及ao有别,这能不顾及吗? 简松意觉得自己的脸疼得慌。 柏淮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像个鸵鸟一样的简松意。 怕真把人给羞死了,出声解围:“正常情况,你刚分化不久,激素还不稳定,容易波动,以后就好了,大家都是发育正常的青少年男性,有反应才符合人体规律,你没必要想太多。我和你半斤八两,又不会笑你。” 他的声音冷淡而平静,慢条斯理,像在念教科书,听得简松意倒真的消了几分羞,褪了几分臊。 转过身,若无其事:“谁想多了?我是想上厕所。还有你洗个澡怎么洗这么久,我都要憋死了。” 柏淮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简松意醍醐灌顶:“卧槽!你刚才不会在我的浴室里埋葬了你千千万万的子子孙孙吧?!我的浴室不干净了!” 柏淮:“……” 睨了简松意一眼,并不想说话。 简松意当他默认了,从床上爬起来,痛心疾首地走进浴室,却发现浴室冷冰冰的,一点儿热气也没有,刚才柏淮头发明明是湿的。 所以这人…… 还真是苦行僧作风啊。 简松意突然觉得自己更加畜生。 柏淮是真禁欲,是自己不干净了。 蹲下身,捂住脸,不敢看镜子。 等他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柏淮已经换好了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没穿简松意拿出来的他的干净衣服,而是凑合穿上了自己昨天的衣服。 白衬衣的银质纽扣又规规矩矩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金丝眼镜也被从包里拿出来,架在鼻梁上,衣冠楚楚,没了昨天ktv里那种妖孽似的性感。 坐在窗前的书桌旁,靠着椅背,翻看着一本书,目光顺着半垂的眼皮落下,没有别的表情,翻着书页的指尖,在阳光下呈现出几近透明的错觉。 寡淡得疏离,疏离得简松意突然有点失落。 好像昨晚的喧嚣吵闹和方才那幕荒唐,都不过是酒醉的一场闹剧。 闹剧结束了,落幕了,演员就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影响。 所有情绪戛然而止,那些不清不楚的情绪,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内心戏。 而柏淮从始至终都是个理中客。 简松意觉得这样的柏淮才是合理的,合理到那些不合理的微妙的化学反应就这么被粉饰太平,刻意淡忘。 简松意心里空了一下,却又舒了一口气,擦着头发走过去:“看什么呢?” “你这本物理题册挺有意思的,很多题型我以前都没见过。” “哦,这都是竞赛题,超纲的,高中不学。”简松意说着用力甩了两下头,故意把水珠往柏淮身上飞。 柏淮往旁边一躲,伸出大长胳膊,两只手指抵住简松意脑袋,忍不住笑道:“小学生么,还玩这套?说正经的,全国竞赛什么时候?” “十二月。” “能拿奖吗?” “废话,我不拿个全国一等奖保送华清,我都没脸见人。” 简松意的语气,理所当然得很欠揍。 柏淮觉得幸亏这人从小就被扔去部队练了一身好本事,不然能安然无恙活到17岁,也算奇迹。 随口问道:“既然肯定能保送,你现在每天还做语文阅读题折磨自己干嘛?” 简松意听到这句话,一把打掉柏淮抵着自己脑袋的手,神色严肃:“保送是一回事儿,考年级第一是另外一回事儿。有一说一,虽然我们是兄弟,但这年级第一我势必要拿回来。” “有点难,我理综进步挺快。” “呵,你也就仗着联考理综简单,等你见识到我们年级组长出题有多变态的时候,你就该叫我爸爸了。” 简松意没吹牛,年级组长出题向来变态,只是再变态,简松意也能290以上,这差距轻轻松松就拉开了。 月考他年级第一的概率,比柏淮大得多。 而且以前因为没有竞争压力,他觉得语文凑合凑合就过了,反正第一和第二向来断层,总分不影响。 但是自从柏淮来了后,压力变成动力,虽然他现在还是猜不出来作者在想什么,但已经学会像套公式一样套用模板推理答案了。 进步之神速,柏淮难以想象。 他要让月考光荣榜第一位,赫然写上他的大名,把柏淮死死压在下面,让那群人看看谁是南城第一a。 柏淮对此倒也不否认,收回手,继续翻着题册:“这书还能借我?” “拿去吧,反正这上面的我都会了,不过你现在准备肯定来不及,毕竟你学理科的时间有限,而且没有竞赛经验,还是专心准备高考物理比较实际。” “我自己心里有数。这些题我只能用来拓宽解题思路,难度暂时不是我现在可以轻松驾驭的。” 简松意听到这话就高兴了,拍拍柏淮的肩:“别灰心,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松哥我一样,是个天才。” 也对,上帝是公平的。 给了有的人草履虫一般的右脑,自然会补偿给他一个爱因斯坦般的左脑。 柏淮轻笑。 简松意警惕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柏淮不想气他,转移话题,“你看一眼手机吧,刚一直叮咚叮咚的,应该有什么事儿,顺便我手机没电了,你找个充电器帮我充一下。” “哦。”简松意扔下毛巾,把柏淮手机放到床头充电,再拿起自己手机,打开一看。 消息是七仙女群里发的。 他很瞧不起这个群名,然而群主周洛坚持不懈,俞子国十分支持,杨岳和徐嘉行也觉得挺美,陆淇风…… 算了,不说他了。 简松意一脸嫌弃地打开群聊。 我是一只胖蘑菇:[哈哈哈哈,松哥,你快去贴吧看看,居然有人说你和柏爷搞aa恋,笑死我了。] 可爱小洛洛:[这还好,最好笑的是居然有人深度分析你不是a,是个o,哈哈哈哈,这才笑死我了,我还等着松哥分化后追他呢,松哥如果不是a,我生吃三吨卷子。] 陆淇风:[就算是a你也追不到。] 可爱小洛洛:[为啥?你瞧不起我???我这么甜美可爱!] 简松意:[什么玩意儿?] 徐大帅:[松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把昨天晚上我们几个的合照发朋友圈了,结果你俩的情侣手链实在是太显眼了,然后就……] 徐嘉行的朋友圈,约等于南外的宣发部,外加半个南城的高中外联部。 场面之壮观,简松意已然能想象,不满地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柏淮,见他低头看书,才想起来他手机还在充电,松了一口气。 低头回复道:[徐嘉行,你最好想办法解释清楚,不然就等死吧。] 徐大帅:[呜呜呜,松哥,我解释了,我真解释了!可是他们不信啊!你不知道这群嗑cp的人他们有多疯狂,我真的吵不过他们。松哥你就放过我吧。] 我是一只胖蘑菇:[反正松哥你快去贴吧看,cp粉和唯粉都battle起来了,笑死我了。] 简松意:…… 这群人是不是闲的?是作业太少,还是考试太简单?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句“有人深度分析你不是a,是个o”上,抿唇,打开了贴吧。 大多帖子都没有恶意,无非就是日常吹简松意,再日常吹一波柏淮,最后脑补一篇唯美爱情故事,再来一波土拨鼠尖叫。 这群人虽然闲得发慌,但是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小段子一套一套,还挺好玩儿,彩虹屁也吹得简松意这个孔雀性子也舒服极了,就连“松柏cp”这个名字他也比较满意,起码自己是在柏淮前面。 简松意溜了一圈儿,嘴角挂了点儿笑意。 最后才点进热度最高的那个帖子——《我嗑双学霸cp的那些年》 主楼:[主楼发我cp甜图镇楼。] 图上是简松意和柏淮,两个人站在街边,昏黄的路灯透过梧桐枝叶落在两人身上,在夜色里圈出一个双人舞台,柏淮抱着一只熊,偏着头,看着简松意,简松意也抿着唇,挑着眉眼看着他,相视而笑。 这像素,一看就是俞子国那个价值几百块钱的小手机拍的,但是因为模糊,反而更惹人遐想,柏淮那张死人脸都因为高糊变温柔了。 简松意内心不屑一顾,手指却不听使唤地继续下滑。 2l:[楼主作为当事人,细数一下最近吃到的糖。松哥胃不好,柏爷每天给他安排一日三餐,几乎是哄着吃的,不喜欢吃的一样一样挑出来,喜欢吃的柏爷一口都不碰。] 3l:[柏爷每节课下课第一件事就是给松哥接热水,还翻墙出去给他买胃药,松哥嫌药不好喝,还偷偷给他糖吃(偷偷的,有一天被我不小心发现了,校霸居然喜欢吃奶糖!萌死我了!)] 4l:[每次柏爷刷题,别人找柏爷,柏爷都是==,松哥找柏爷,柏爷就是>- 37、Chater 37 柏淮又翻了几页,却什么都没看进去,瞥了一眼旁边低头不停打字的简松意,语气漫不经心:“很忙?” “哦,没什么,还好。” 简松意敷衍了一声,眼皮也没抬。 他在让徐嘉行联系吧主,想查到那几个马甲的ip,可是吧主说他们的权限也仅限于定位到市。 定位到市有屁用,用徐嘉行的脚指头都猜得到是南城市。 简松意不喜欢没有证据乱定罪,没实锤,就不会乱来,可是不乱来,又出不了这口气,那些喜欢逼逼叨叨的人,还是会逼逼叨叨,总有一天会传到柏淮耳朵里。 他想到这儿有点烦,把手机一扔,抓了几下头发,骨节用力,手腕上的珠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清晨格外突兀。 柏淮听着那声响,淡淡道:“不方便的话,就摘了吧。” 简松意立马抬头,眉眼不耐:“摘什么摘?摘掉就不灵了。” 因为情绪不太好,这话说得又急,听上去就有点儿像发脾气。 可是就这么一句语气不好的发脾气的话,让刚刚心生酸涩的柏淮,又生出了点儿宽慰的欢喜。 无论怎么样,简松意都惦记着他,没有经过思考,凭借着本能的,在惦记着他。 本来“恶心”这两个字像一把无形的伤人的冰锥,横亘在了他的胸前,让他带着点儿心冷,又带着点儿疼,止步于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误入了歧途,犯下不可逆的错误。 可是偏偏那人在路的那头,不经意的言语之间,又总是蛮不讲理地给他一些盼头,让他怎么也不甘心,就真的停在这里。 柏淮不知道,是该怪自己太贪心,还是怪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太好,到了最后,只能所有的酸,所有的涩,都因为写上你的姓名,而甘之如饴。 他觉得自己还是先缓一缓,合上书,放回桌上,站起身:“我回家换个衣服。” “哦。”简松意点头,“中午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陪爷爷。” “......晚上呢?” “也不了,估计家里会来客人。” “但是......算了,没事儿,你先回去吧,我正好约了陆淇风开黑,没时间陪你。” 简松意迟钝,但不傻,柏淮明显疏离的态度,他感受得出来。 柏淮都这样了,十有八.九是看到那些话了,那他能说什么呢?他是觉得什么流言蜚语都无所谓,但是柏淮这么清高的一个人,哪儿受得了那种混不吝的痞子话。 于是没再留他,也没送他,就让他走了。 尽管自己还专门给他定了一个翻糖蛋糕,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适合再送出去。 简松意重新躺回床上,把自己埋进被窝,觉得胸口有点难受,闷闷的,酸酸的,不透气儿。 又突然想到柏淮刚才暗示自己把那条手链摘了,觉得有点生气。 这是自己专门给他准备的,葡萄石上的字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刻的,都是为了他好,怎么就能让自己摘了呢? 摘就摘,自己图什么呀?怕什么呀? 想着就准备撸下手串儿,可是当手串儿滑到了指尖的时候,却没有再往下用力,顿了顿,最后还是又送回到手腕上。 他想起了那个帖子。 那个帖子虽然后来走向莫名其妙,可是前面说得都对。 柏淮做的那些事儿,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只是平时自然而然隐匿于细枝末节处,自己又太习惯,所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可是旁观者看得明明白白。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自己任性,挑剔,娇气,金贵,有时候连自己爸妈都嫌弃自己烦人,可是每次都是柏淮想办法,把他安排得妥妥帖帖。 比如幼儿园时候,每天中午送来的四盒草莓牛奶,比如换牙的时候非要吃的奶糖,比如初中住校弄坏胃后,柏淮包里随时放着的胃药。 而在旁观者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柏淮陪着自己分化,陪着自己度过结合热,为了搞一支抑制剂把自己弄到发烧,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陪他练习对抗alpha的信息素。 他说过,他也不是傻子,谁对他好,不至于看不出来,那么多的好,不应该被这么一次疏离就抹杀掉。 可是想到那些好,简松意又觉得胸口更难受了。 憋闷。 都怪那几个王八犊子。 等自己找出来是谁,非揍死他们不可。 柏淮回到家,家里空空荡荡,只有刘姨在忙着打扫卫生,看见他回来了,一边擦着手,一边出来迎道:“小淮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对门吃饭,就没准备。你吃了没?没吃阿姨给你现做。” “我吃过了,刘姨你去忙吧。” “到底吃过没?没吃刘姨给你煮碗面?或者中午想吃什么好吃的,刘姨去给你买?” “真吃过了,我先回房间了,刘姨你中午随便做点吧。” 说完上楼,表情淡得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刘姨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有钱人家的孩子又怎么样,爷爷去乡下慰问别人,爹在大西北扶贫,姑姑去北城做慈善,只有自家小孩的十八岁生日在家里冷冷清清。 如果温先生还在就好了。 只可惜......算了算了,中午多做点好吃的吧。 柏淮回到房间,给手机充上电,换了件衣服,再拿起手机的时候,消息已经堆积了好多条。 算命找我打6折:[对不起,柏爷,真的对不起。] 柏淮自己默许的俞子国磕cp,所以事情最后发展成这样,也怪不上他:[没事儿。这事不怪你,但你以后别说了,也别在简松意面前提。] 算命找我打6折:[但是好可惜啊,我真的觉得你俩好配。和算命没关系,我虽然第一次的确是从看面相看出来的,但后来我是真的觉得你俩真好。] 算命找我打6折:[可能我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没见过你们这么好的人,长得又帅,成绩又好,家境也好,最关键的是人也好,哪儿哪儿都好,我就羡慕你们,又觉得别人都配不上你们。] 算命找我打6折:[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如果我太冒昧了,你就骂我吧。我就是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柏爷你如果有什么话想说,不如就直接说出来。] 俞子国看着傻,其实心思细,从小过得苦的孩子,对于人情冷暖,爱憎喜恶,比别人都敏感。 柏淮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这事儿你就当个秘密藏起来吧。] ...... 俞子国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这算什么秘密?这么下去,最后顶多会成为只有简松意一个人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他是个外人,什么都不敢说。 只能回了一条:[对不起,还是怪我,不是我乱发帖子,那些人不会说那些恶心话,你和松哥也不会生气,都怪我,我对不起你们,你骂我吧。] 柏淮蹙眉:[什么恶心话?] 算命找我打6折:[柏爷你不知道?你没看见帖子?也对,帖子已经删了。没看见就好,看见了也是受闲气。] 柏淮垂眸,半晌,发了条微信给徐嘉行:[把吧主联系方式给我。] 徐嘉行很快就甩了个名片过来,并且逼逼叨叨:[柏爷,你说这些人有没有意思?居然质疑松哥是不是a?] [还有俞子国真是磕cp磕疯魔了,你和松哥两个人当时剑拔弩张的时候,我们可都在现场啊,没互殴就不错了,居然还觉得你俩能在一块儿?] [松哥明显喜欢那种温柔甜美的omega啊,你要说他和周洛有一腿我还信。]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先弄死这群嘴巴不干不净的傻逼,不管你和松哥什么关系,轮得到他们逼逼叨叨?垃圾玩意儿,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柏淮屏蔽了他的消息。 一边安装着插件和驱动,一边联系上吧主:[已经删除的帖子,后台还能看到记录吗?] 吧主:[能的,就是发帖ip地址只精确到市,我们也没办法。] 柏淮:[没关系,方便把你的账号给我吗?我直接从后台登录。] 吧主:[哦哦,可以的,我们以后再换密码就行。] 柏淮:发送红包。 [麻烦你们了。] 吧主:[不不不,我不能要,我可是你和松哥的迷妹啊!而且我最讨厌这种搞事的人了,所以柏爷你加油给他们一个教训!我会为你保密哒!] 柏淮:[谢谢。] 柏淮收到账号密码,启动插件,打开原始网页,手指飞速移动,飞快地输入一串代码,很快,那几层楼的ip地址就详细而出,精确到了街道和门牌号。 柏淮把那几个地址记下来,发给徐嘉行:[这几个地址有眼熟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徐嘉行才回复道:[其他的不清楚,得等明天回学校去翻登记表。但是嘉茂花园那个,我知道我们年级有几个从一中考过来的住那儿,因为那边之前好像是学区房。] 过了会儿,又补充道:[其中有一个好像和铁牛关系还可以,之前篮球队的时候。铁牛经常请他们吃饭。] 一中。 皇甫轶。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这些人。 柏淮捏了捏眉心,想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回复道:[行,明天我去翻登记表,这事儿我会解决,你们别和简松意说。] 徐嘉行:[你们俩真有意思,怎么都喜欢把事情往自己头上搂呢。] 柏淮:[什么意思?] 徐嘉行:[松哥刚也给我说,这事儿他来解决,不许我们再在你面前提。] 柏淮心悬了一下:[他查到是谁了吗?] 徐嘉行:[这倒还没有,我们又不是黑客,哪儿有那本事啊。不过话说,柏爷你怎么查到的?你不会还当过黑客吧?] 柏淮没说,他是去年北城信息技术竞赛唯一一个获得特等奖的文科生,只要他愿意,他直接可以保送,只是他偏偏回了南城。 不过只要简松意还没确定是谁就行,这人虽然暴躁,却不莽撞,不会不明不白的惹事,让自己落了下乘。 他也不是怕简松意惹事,只是担心如果对方真的察觉到简松意是个omega,到时候被逼得狗急跳墙,用些腌臜手段,简松意出个什么事儿,那自己可能得疯。 所幸这几个人估计也是怂包,只敢借着匿名网络的保护,拿着键盘battle,不敢当面找事儿,所以自己就还有时间,一个一个,慢慢解决。 比如在此之前,给他们一些小小的警告。 柏淮启动驱动,顺着那几个网址,查了过去,并送出了一点儿小小的惊喜。 等他忙完这些事儿,已经是傍晚,中间刘姨催了好几次吃饭,他都敷衍而过,等刘姨再来催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才终于慢腾腾下了楼。 确实没什么胃口。 一大桌子菜,一个人,吃着怎么都有些乏味。 刚拿起筷子,准备扒拉几口白饭应付过去,门铃响了。 一开门,简松意端着一个碗站在外面。 板着脸,态度不算好,看见他,把碗往他手里一塞,语气不善地埋怨:“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被我妈发现了,害得我被她逮着盘问了半天,还非让我给你送一碗长寿面来。” 柏淮低头一看,果真是热气腾腾一碗面。 “我妈又不会做,和面擀面做面用了一整天,做废的全让我和我爸吃了,差点没噎死我,这碗估计也不怎么好吃,不过你别嫌弃,毕竟我生日的时候都还没吃到过。” 柏淮心中一暖:“谢谢唐姨。” 简松意没理他,视线跃过他的肩头,往他屋里一瞟:“你爷爷呢?” “......” 柏淮扣着碗沿的手指,泛出青白的颜色。 他爷爷压根儿就没回来,昨晚就是鬼迷心窍,随口编了个瞎话,当时没什么,但如果现在这点心思被简松意发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自己这些小心机,显得拙劣又龌龊。 然而简松意只是一挑眉,质问道:“不是说要陪你爷爷?” “......” 柏淮松了一口气,指尖也重新恢复红润,还好,单细胞生物的好处就是,隔夜的仇,记不住。 简松意见他不解释,确定柏淮是在撒谎找借口躲着自己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爆发。 “柏淮,你空口说瞎话不就是为了躲着我吗?有意思吗?至于吗?这么多年情分,你就为了几句闲话你就躲着我,你有没有良心?” “我知道你这个人事儿逼,龟毛,敏感,爱瞎几把乱想,所以好不容易找人把帖子删了,就是不想让你看到,让你不高兴,让你胡思乱想,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你他妈还是看见了。” “最气的是,你居然还真的因为这事儿就不理我了,什么意思啊你?觉得和我凑一块儿委屈你了是不是?我都没嫌弃你,你凭什么嫌弃我啊?要绝交?行啊,绝交就绝交,谁稀罕你这个臭傻逼!” 简松意越说越气,转身就走。 柏淮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说谁臭傻逼?” “还能是谁?某个昨天晚上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结果一觉起来就因为几个恶心玩意儿翻脸不认人的王八蛋,不是臭傻逼?” “那你说谁恶心玩意儿?” “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坏了,失去基本判断能力了?别人都说你白天装高冷晚上被我艹了,你还问我谁是恶心玩意儿?你心里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好呢?你这么圣母我怎么不知道呢?不是……你笑什么啊?卧槽,我还生着气呢,你能不能严肃点,不准笑了!” 柏淮努力克制,却仍然藏不住笑意:“没笑什么,就是俞子国以为你是觉得他把我俩凑一块儿这件事恶心,我现在知道是他想多了,就觉得挺好笑的。” “他虽然想问题的角度清奇了一点,但说的基本都是事实,又没做错什么,怎么会觉得我说他恶心?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不行,我要找他解释清楚,我最他妈讨厌这种误会了......不是,你怎么又笑了?!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柏淮眉眼微弯,笑意从唇角眉梢溢出,带着点儿宠溺:“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葡萄了。” “......”简松意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和柏淮交流,一口气憋住,“柏淮你是不是有毛病!” 柏淮看着眼前因为不明所以而炸毛的坏脾气少年,忍不住伸出手,揉着他的脑袋,挠小猫儿似的挠了两下。 是有毛病。 病名为你。 无药可医。 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松崽:我敲凶!敲暴jiao! 柏崽:嗯,可爱,抱抱。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媳妇儿骂了后,都很开心。 我真的是个亲妈,误会拖不过一章,我恨我自己! 38、Chater 38 手指浅浅地插入简松意的发梢,骨节过于分明,不够柔软,指尖还有些凉,但就那么挠了几下,简松意那股没头没脑的躁意,就缓缓地平息了下去。 抿着唇,垂着眸,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又冲动了。 本来在房间里闷了一天,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也想好了,打算心平气和地和柏淮聊一聊,哄好他。 可是忍不住,还是发了脾气。 他脾气向来不好,但在旁人面前,往往是显得冷戾不好惹,不会像个暴躁易怒的毛头小子,偏偏每次到了柏淮面前,就会显得无理取闹起来。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委屈,觉得他们之间的情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儿事,就要躲起来。 他是生气的,但这份生气,不是因为怪柏淮,具体是因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所以柏淮这么一笑,一挠,他就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挥手打了一下柏淮手腕:“别摸我头。” 柏淮顺势收回手,端住碗:“晚饭要一起吃吗?刘姨做了一桌,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完。” 简松意不屑:“我看上去像是那种缺口饭吃的人?” “但我缺个人陪。” “......” 简松意扒拉开柏淮,径直进门换鞋,走向餐桌。 这人装什么可怜,害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两碗白饭。 日暮将坠,努力地把自己最后的金光,透过落地窗,送给了屋里的两个小孩儿,然后才换上静谧的秋夜,让餐厅亮起暖烘烘的蛋黄灯光。 一个挑挑拣拣,吃得磨磨蹭蹭,一个规规矩矩,恪守着礼仪,偶尔伸出筷子,把一两根误入某人碗里的芹菜和胡萝卜抓回来。 柏淮不贪口腹之欲,七分饱后就放下筷子,拿起一个瓷碗,打开紫砂罐的盖,一勺一勺盛着汤,完了,还剔了一大块鸡腿肉放进去,再把碗放到简松意跟前。 简松意挑眉:“喂猪呢?” 柏淮从容作答:“你这种重量的猪送去屠宰场都没人收。” 简松意:“......” “你说你一米八三的个子,一百三十斤都没有,怎么长的?” “我又不是不吃饭,我吃得不比你少,胃不好,我能怎么办?”简松意说着就打算把汤倒进碗里,泡饭吃。 “我不是帮你养着了吗。”柏淮拍了一下简松意跃跃欲试的手,“米饭吃完了再喝汤。” “你真该当医生,儿科的一把好手。” “也是,毕竟有十几年照顾智障儿童的履历,也算年少有为。” “......” 简松意气饱了。 柏淮抬眼,看着他敛着气的样子,轻笑:“还生气呢?” 简松意不搭理他。 柏淮夹了块鱼肉,慢条斯理剔着刺儿:“别气了,我今天躲着你,不是嫌弃你,我是怕你觉得膈应,以为你觉得恶心,想着避避嫌。” “哦。”简松意拿筷子戳了两下饭。 “不介意?” “我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而且你也知道的,我这个性格不可能和alpha在一起,我这个性别又不可能和omega在一起,所以别人如果要真觉得我俩有什么,说不定还能帮我挡挡烂桃花,省事儿。” “你就这么不喜欢alpha?”柏淮低头仔细挑着鱼刺儿,语气清淡,仿佛再事不关己不过。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戳着米饭:“其实还是因为不能接受被标记,被标记了感觉就好像成了alpha的占有物一样,我这么叼,哪个alpha配?” “还挺自恋。” “这叫充分合理的自我认知。” “那简松意,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柏淮把鱼肉放进简松意碗里,双手撑着桌子,看向他。 简松意嚼着鱼肉,抬起眼,不明所以,含糊道:“嗯?” “就是我凑合把你收了,也不标记你,就搭个伙,当日行一善。” “咳咳咳——” 简松意一口噎住,呛得脸通红。 柏淮浅笑着递过去一杯水:“吓成这样?” 简松意狠狠灌了一口,好半天才顺过气儿:“你想什么呢?像我妈说的,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啊。而且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你这牺牲未免太大。” “我喜欢的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 简松意不高兴了,“她是不是瞎?” 柏淮打量了简松意一眼:“也不瞎,就是不太聪明,脾气也不好,难哄。” “那你喜欢她什么呀?” “鬼迷了心窍呗。” “啧。”简松意咂嘴,“没想到我们柏爷这种顶级alpha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啊,这omega够有排面啊。是omega吧?” “是。” “那还不简单,强制标记她!然后哄着她,对她好,给星星,给月亮,再拿出你顶级alpha的技术和武器,先走肾,再走心,最后欲罢不能,happyending。虽然听上去渣了一点,但现在omega都吃这套路,只要你又帅又有钱又苏,强制标记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柏淮又像狐狸精似的眯了眯眸子:“你确定?” “确定啊!小柏你放心大胆的去搞,要是失败了,小简拼了这张帅脸也帮你搞定,行不?” 简松意是真觉得行,他想不出来一个omega会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柏淮。 天仙吗?连柏淮都看不上?钥匙十元三把,他配吗? 不存在,肯定是傲娇而已。 柏淮这人就是太君子,别人小omega害个羞,就能当成是拒绝,所以自己必须得让他主动一点儿。 简松意想到这儿,觉得自己特别够哥们儿,分外自豪。 而柏淮也没干别的,就默默地把简松意这段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 只可惜没录音,不然以后有人翻脸不认账,还有证据。 强制标记,alpha的技术和武器,先走肾,后走心。 柏淮想着这几个词,忍不住轻笑:“我一直认为我们松哥是个纯爷们儿。” “那必须。” “纯爷们儿肯定会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那肯定。” “行,我记住了,我回头琢磨琢磨你说的套路。” 简松意喝了一口汤,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正好我还给你定了一个翻糖蛋糕。” “我不爱吃。” “我知道你不爱吃,我也不爱吃,就是买来许愿的,用生日蜡烛做见证,我们柏爷一定会早日抱得美人归。” “行,借你吉言。” 灯光熄灭,屋外黑夜沉沉,袭入房间。 烛火亮起,映照出少年好看又漂亮的眉眼,连有些冷淡的那粒泪痣,也温暖起来。 闭上眼,许愿。 暖黄色的烛火熄灭的那一刻,迎来了柏淮真正的十八岁。 即使很多年后,柏淮也依然觉得,十八岁那年,是他人生里,最好的一年。 虽然往后的日子越来越好,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好,却始终都不如记忆里的那一年来得惊艳。 爱情,友情,梦想,人生温暖而富有希望的一切,都随着那个带着光亮走进黑夜的人,来到了他的身边,救他于漫漫孤冷的荒原。 然而绝大部分人的十八岁,都没有想象中和记忆中那么温柔又惊艳,从容又跌宕。 大部分人都过得兵荒马乱,戎马倥偬,因为这个年纪,代表着高考的年纪。 而高考,代表着没完没了的题册和考试。 以及开始早秃的头顶和后退的发际线。 周一一大早,老白就站上讲台,捋着自己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端出每次宣布噩耗前的那种憨笑:“嘿嘿,同学们啊,老规矩,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坏消息。” 异口同声,没精打采。 “坏消息就是,我们28,29号,两天,要进行月考,这次月考和上次联考一样,还是模拟高考,我们五个班,也要拉通,随机打乱,重新排考场。然后月考成绩也和联考一样,会记入平时成绩,作为自招和校推的重要参考指标,所以希望同学们可以重视起来。” “哦......” 习惯了,不算坏。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说好消息,好消息就是30号,将要举行全校运动会。考虑到大家高三生活十分枯燥,为了让你们劳逸结合,有利于身心健康,学校决定,考完试后,第二天,全体高三学生也可以参加运动会,大家去体育委员处,踊跃报名!” “靠......” 这分明是一个不算坏的坏消息,和一个很坏的坏消息。 老白连忙补充:“运动会结束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国庆假期,足足三天!” “呼......” 居然有三天,不错。 老白痛心疾首:“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死气沉沉?朝气呢?阳光呢?活力呢?” 众人一脸呆滞,低头刷起物理化学生物数学,并无人回应。 老白捂着心脏走了。 老白一走,教室里就热闹起来,传来低低的窃窃私语。 虽然低,但吐字清晰,摆明了就是巴不得吃瓜群众一个不落。 连角落里的简松意他们几个都听到了。 “听说了吗,五班有个人,昨大半夜的,电脑突然自动开机,然后滚屏播放一排大字,‘你被看见了’,鲜红鲜红的,贼几把吓人。” “真的假的?吹的吧。” “真的啊,他说尿都给他吓出来了,刚反应过来,准备叫人,结果电脑又好了,他妈就以为他是大半夜偷偷起来打游戏,给揍了一顿。” “为什么明明是个恐怖故事开头,我却如此想笑。” “好像还不止一个,三班也有一个。” “对对对,高二体育部部长,就我之前那小学弟,也在说,我本来以为他说着玩儿的,没想到是真的,这还是个集体灵异事件啊?” “卧槽,太他妈吓人了吧。” “有什么吓人的,肯定是电脑被黑了。” “当事人和你看法一致,但是他自己也是搞信息竞赛的,翻了半天,又没发现有病毒,又没发现信息被窃取,连硬盘浏览痕迹都没有,你说这是黑客,公安局都不认啊。毕竟这黑客图什么啊?就图吓人好玩儿?” “得罪谁了呗。” “能得罪谁啊?” “谁知道呢。” 简松意被迫吃了个瓜,兴致缺缺,拿出一本诗词鉴赏大全,轻哂道:“谁这么无聊,小学鸡么?还吓唬人?违反网络安全法了知不知道?” 徐嘉行刚准备开口,就被柏淮一个淡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柏淮神色自然,看了一眼简松意拿出来的书,抽过来,翻了几页:“这个不好用,答案不规范,按阅卷标准是给不了分的,你别看了。” 简松意果然被打了岔儿:“不好用吗?我花了好几十呢,我就看这本封面最漂亮。” “......” 你家买教辅书是看封面漂亮不漂亮么。 “下次买语文类的教辅书,我陪你一起去,你先看我这儿的资料,我自己整理的。” 说着掏出一沓装订好的a4纸,一看就包含学霸的气息。 简松意勉为其难收下,顺便在柏淮的卷子上画了几笔:“喏,看明白没?” 柏淮点头:“可以,你这辅助线画得灵性,和佛祖背后的金光有得一拼。” “画得丑怎么了?丑归丑,实用啊。我这辅助线起码值十五分。” “行吧。” 俞子国在一旁抠着小手:“那个,两位大佬,这个资料你们不用的时候,可不可以借给我呀,就借一个晚上,很快就还。” 高中复印学霸整理好的笔记和资料是常有的事。 柏淮觉得之前俞子国莫名其妙替自己背了一锅,也不容易,于是点头:“没事儿,你拿去吧,其他科有需要的也可以问我,我这儿还有几份理综的基础知识点梳理。” 俞子国受宠若惊:“谢谢柏爷!” 然后又埋头开始认认真真地修订起错题。 虽然这次没谁怪他,但是他自己心里还是特别愧疚,所以暗自下定决心,要从双学霸的cp粉转成双学霸的死忠粉,以后谁说他们坏话,他就怼谁,而首先第一步,就是把成绩提起来,不丢学霸哥哥的脸。 所以就先定个年纪倒数第二的激进目标吧! 而简松意看着柏淮整理的笔记,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比自己更有学霸的气质。 简松意学习好,更多靠的是灵气和天赋,很多东西,他一看就懂,有时候还会不明白这种一看就知道答案的题,怎么会有人不会做? 感觉大于分析,所以他不是一个好老师。 然而柏淮不是。 简松意相信柏淮不可能不如自己聪明,不然也不会只用两三个月就能把理综学到全市前列的水平。 但是柏淮比他细致,比他较真,很多问题,柏淮一看也可以知道答案,但会去想,为什么是这个答案。 一步一步,要全都严丝合缝地扣上,才算罢休。 哪怕是语文主观题,也是这样。 简松意之前以为柏淮语文比自己好,是因为他比自己感性,直到看到了他的笔记,才明白这个人是真的理性到了骨子里。 每一个字,每一个推断,都务必追求最完美的结论,容不下一点差错,哪怕是一点随机性可能带来的误差。 这么小心翼翼,慎重缜密,如果面对其他事情,也这样,不会累吗? 而且生活里很多事,未必正确的过程就会有正确的结论。 简松意觉得柏淮迟早会因为这个性格,走一截儿弯路。 虽然这么腹诽着柏淮,但是一天的笔记看下来,简松意觉得自己的诗词鉴赏水平得到了原地飞升,忍不住想奖励一下小柏同学,赏他和自己共进奶茶。 结果柏淮先背着书包起身了:“我今天晚上约了人,你自己先回去吧。” 简松意:“?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柏淮轻哂:“你再多说几句,明天就能传我俩扯结婚证了,你信不?” 简松意闭嘴。 柏渣男笑了笑,扔下可怜小简一个人,出了教室,往学校后门走去。 学校后门的爬山虎,已经枯萎,几株老树也都开始落着残叶,路灯失修,只有后门外老街的灯光透进来,模模糊糊地勾出一个匿于枝叶里的人影。 那人见柏淮来了,低声道:“你要怎样。” 柏淮缓缓踱步过去,站定,慢条斯理地摘下自己的金丝眼镜,叠好,低着头,唇角勾出一抹冷嘲。 “我记得我说过,简松意是个好人,我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你们都不怎么评论了,每天做梦梦到你们说我写得难看,不爱我了,要爱隔壁的王二狗,在噩梦中惊醒,看着一地落发,痛哭流涕。 你们的崽还在我的手上! 39、Chater 39 皇甫轶怕简松意,是因为这人刺儿,倔,狠,嚣张得不留情面。 皇甫轶怕柏淮,则是单纯的源于alpha和alpha之间信息素的碾压。 这是写进基因里的弱肉强食,凭皇甫轶的韧性和骨气,他克服不了。 咽了下口水,语气无奈又急于解释:“你是说过,可是我最近也没找事儿啊。监控还在你手里,我有毛病才没事找事?就算我真的要找事儿,也得等我拿到offer离校了再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柏淮垂首,摆弄着眼镜,缓缓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只是不太巧......” 抬头,看了皇甫轶一眼,笑得很礼貌:“只是不太巧,有那么几个人,似乎和你关系,都还不错。” “哪几个人?”皇甫轶懵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惊诧地睁大眼睛,“那黑客是你?” 柏淮挑起唇角,语气散漫:“没证据的话,可别乱说,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我以为你懂了。” “......” 皇甫轶哑然,他知道柏淮在说什么,但也真的有点委屈。 “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那几个人,有两个是那天一起打篮球的,有两个是学校篮球队的。之前随口聊过几句,说当时打架的时候,简松意对alpha信息素的反应怎么和omega有点像,该不会其实是个omega......” 皇甫轶说着,也觉得十分的荒唐。 当时他们的确是觉得简松意对alpha的信息素的反应不太对劲,也的确是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儿模糊的花香,所以才开始释放信息素,想看看能不能把简松意压下去,把面子挣回来。 结果还是被简松意撂翻了。 但最后是柏淮出现,用信息素强制碾压,才结束了混战,所以简松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点存疑。 加上简松意迟迟没分化,那之后又突然请假一天,军训还换了房间,脑补一下,又觉得这个推论好像真的还挺符合逻辑。 唯一不符合的就是简松意太强了。 不可能有哪个omega会这么强,能顶着一群alpha的信息素撂翻alpha,还能在军训各项考核成绩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所以大家也只是怀疑,没谁敢问,顶多就是匿名贴吧口嗨几句。 但是柏淮这个反应......怎么好像是来封口的?该不会...... 皇甫轶正想着,柏淮就轻嗤一声,极近嘲讽:“谁和你说这个了?你们说简松意是omega,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这种明摆着的事儿,我觉得我还没有管的必要,毕竟大家都不瞎不傻。” 他这话通篇没有直接明确地否认简松意是个omega,但给皇甫轶的感觉却是在柏淮心里简松意确确实实不是个omega,所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好笑得都懒得搭理。 皇甫轶心里那点儿荒唐的猜测彻底没了,也略微侥幸地松了口气,毕竟被alpha撂翻还说得过去,如果真的是被omega撂翻,可就太丢人了。 他揉了揉鼻子:“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 柏淮掀起眼皮,他眼皮薄,眸色浅,每次缓缓掀起来直视人的时候,就有种漫不经心的威慑力,皇甫轶打了个寒颤。 柏淮轻飘飘道:“是要我把那几个帖子一字一句读出来?比如我们是一对狗aa?比如白天训练晚上干,体力不行?又或者比如我被压着艹恶心不恶心?都读出来,你才明白?” 他声音清冷,语调平缓,说出这种词汇的时候,就格外讽刺,让人不安。 皇甫轶不玩贴吧,但是大概也听说了都有些什么污言秽语,想到那几个人确实是自己的狐朋狗友,源头也是从自己这儿起的,忙说道:“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嘴巴不干净,柏爷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事儿呢,说大也不大,但是说小......简松意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什么时候见他眼里容下过砂子?而且更不巧的是,只要他容不下的砂子,我就更容不下,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说完拍了拍皇甫轶的肩,笑容温和浅淡。 而下一秒,皇甫轶就跪了下去。 雪后松林的味道,一瞬间仿佛隆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暴风雪,直接把威士忌的味道冲击得狼狈不堪,微不可闻。 皇甫轶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被强大的信息素摁在地上,连头抬不起来,剧痛难忍。 这是柏淮第三次压制他,而每一次,都是因为简松意。 皇甫轶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两座煞神,只能忍着难受,断断续续说道:“其他,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只能说,我和我的朋友,以后绝对不会说半句不利于你和简松意的话。我处分还背在身上呢,监控还在你手里,你完全可以信我,把这事儿交给我。” 风雪终于敛了回去。 柏淮重新戴上金丝眼镜,理了理袖口:“行。还有......” “今天的事儿,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柏淮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相信皇甫轶会说到做到,这个人马上就能去美国顶尖的商科学院,前途不错,和简松意顶多也就是互相看不顺眼,意气之争,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前程。 而且这人人脉不错,高中部最爱惹事的那群人,和他都算得上热络,自己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找到他,想利用他把那些怀疑简松意是omega的猜测,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如果自己一个一个找上门,太麻烦,而且欲盖弥彰。 尤其五班那个从一中升上来的篮球队的,以前初中就因为一些事儿,和自己关系算不上太好,自己出面,徒惹麻烦。 所以吓一吓铁牛同学,可以事半功倍。 还好,铁牛同学,人如其名。 柏淮思忖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学校前门,拿出手机,刚准备叫车,却突然被远光灯闪了两下。 他眯着眼睛,抬起头,看见街对面简松意正搭着书包,站在车边,一脸不耐烦:“看什么看,就等你呢,还不快点儿,磨蹭死了。” 这臭脾气,怎么就这么臭。 柏淮无奈地笑了一下,走过去,和简松意一起坐上后座。 简松意也没有问他去了哪儿,去见了谁,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好像对于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只是下车的时候,跟着柏淮一起走进了柏家的门。 柏淮挑眉看他。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好几天没有对抗训练了,今天练练吧,加到百分之六十行不行。 柏淮一直以为太过于骄傲的人,都会过刚易折。 但简松意不是。 简松意的骄傲,化为了他骨子里的一股韧性,怎么压也压不断,怎么压都还会再直起来,然后扬着下巴,睨着眉眼,笑得痞气嚣张,不可一世。 明明是最娇气不过的玫瑰,却坚韧到不可思议,一次一次给他惊喜。 短短半个月,就能从对抗百分之四十信息素的强度,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因为他从来不给自己适应的过程,往往是刚突破一个关卡,就立马顶着压力往前攻克。 哪怕疼得面色惨白,哪怕疼得汗水浸湿衣物,哪怕训练完后,浑身酸软,几乎无法直立,连说话都打颤儿。 却没有缓一秒。 只有前进,没有停歇。 骨子里的那股劲儿,是无止无尽对命运的挑衅。 每天晚上都训练到十二点,体力已然透支,却因为不适应和疼痛,到了凌晨三点多才能勉勉强强睡去。 然而一到了白天,又恢复懒散矜贵的少爷模样,看上去懒洋洋又漫不经心,但该学的东西,该做的题,认认真真,一样没落下。 他聪明,但也不是举世无双的天降奇才,他为人艳羡的那些品质,都是他努力得来的,并不是真的天天睡觉,就成了年级第一。 有时候柏淮看着心疼,找着借口想让他休息休息,暂停训练,却每次都被不动声色地驳回。 他理解简松意,但总觉得简松意好像有些急,甚至比刚刚分化的时候都还要急,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急不可耐地想要蜕变成一个可以不被alpha信息素压制的omega。 他沉着眉眼,收起信息素,想伸手扶住刚完成训练还有些摇摇晃晃的简松意,但扶的那一下,居然落空了。 太瘦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以至于校服太空,他没有找准简松意腰的位置。 简松意却没注意到,只是大大咧咧地把他推开,轻轻“嘶——”了一口气:“百分之八十有点强啊,我这虽然站起来了,结果半条命都没了,和没站起来有什么区别?我觉得这一截儿,我起码还要练两三个月。” “够了。”柏淮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拨了拨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打一般的alpha够了,吃不了太多亏。” 简松意撇了一下嘴:“连你都打不过,算什么男人。” 说完转身下楼。 正好吹过一阵穿堂风,校服兜了起来。 柏淮从后面看着,觉得小竹竿儿人都要被吹飞了,跟上去扯了扯他空荡荡的校服:“再瘦下去,校服里面都能藏人了。” 简松意拍掉他的手:“你就是嫉妒我身材好。” 柏淮眯了眯眼睛:“是吗?我还以为你嫉妒我的腹肌来着。” “......” 简松意也有腹肌,精瘦干练,就是太瘦了,腰太细,看着不如柏淮的那么结实和有安全感。 不得不说,从一个想当alpha的omega的角度来说,他的确有些嫉妒柏淮的身材。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看上去就很有安全感。 自己堂堂一校霸,被放到他跟前,竟然显得像根小竹竿儿。 他不满地嘟囔道:“不就是比我高五公分,然后比我重十几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妈说男孩子到了20岁都还能窜一窜,我还没成年呢,过两年我肯定就比你高了。” 柏淮轻笑:“你觉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简松意:“?” 两人刚好走到门口,柏淮先出门,走了几步,往右一拐,停在被一棵古槐树掩映住的外墙前,敲了敲:“喏,自己过来看。” 简松意凑过去一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墙面上歪歪扭扭划满了杠子,从小布丁的高度,一直到了一米七几。 大致分成两排,右边的那排,每一道都比昨边的高上一些,然后这个差距在十二三岁的时候被突然拉大了十公分,好在现在又缩回来了点儿。 柏淮指了指最下面那两根:“你这话,从你这么丁点儿高的时候就开始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你那漂亮的小脸蛋疼不疼?” 简松意震怒,一拳过去想要柏狗老命,却被柏狗接住拳头,往回一带,带到自己跟前:“所以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多吃点儿,不然你可能就要比我矮一辈子了。” “你他妈……” 不等简松意炸完毛,柏淮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盒牛奶,塞进他校服兜里:“你妈说得对,男孩子二十岁之前都还能长,所以多喝牛奶多睡觉,才能比我高。” “……” 哄小孩儿呢? “今天没事儿了就快回去休息,不然明天月考考不过我,到时候又生气,要我哄,羞不羞。” 简松意不屑地冷笑一声:“呵,你就等着看爸爸怎么碾压全场。” 收回手,放回校服兜里,指尖一下就触碰到了牛奶的纸质包装。 还是温热的。 不是一直在一起训练吗,什么时候热的牛奶,怎么自己都没发现。 柏淮真该当儿科医生。 简松意这么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一只巨型宝宝了,还酷酷地转过身,往家里走去。 刚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说的话,有点儿没头没脑:“如果太累的话,其实可以歇歇,不用着急,我还在呢。” “哦。” 简松意听明白了,敷衍了一声,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没有多的言语,也没有停下脚步,背影的肩膀线条却自然而然的松弛地沉了下去。 是着急了些,简松意知道。 但他也知道,柏淮这么冷淡的人,会为了几个帖子,就去找到皇甫轶,背着他偷偷摸摸地不那么君子了一次,就是怕他omega的身份猝不及防地被戳穿,会让那些和他有过节的alpha动歪主意。 当然,也是为了守护他的骄傲和自尊。 所以简松意莫名地就想早一点变得更强一些。 虽然他知道某人厉害,可是就是因为某人厉害,所以才想要早一点变得和他一样厉害,这样,才能像他对自己好一样,对他好,最起码,真遇到什么事,总不至于拖了某人后腿。 然而尽管如此,听到那句“我还在呢”的时候,心里还是被戳了一下,柔软得忘了跳动,活生生漏了一拍。 柏淮有时候是真的温柔。 如果他不是见过柏淮对待别人有多冷,他甚至要怀疑柏淮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了。 好像,俞子国说得没错,柏淮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不那么死人脸。 简松意想到这儿,突然停住,转过身,看着站在老槐树下目送着他回家的柏淮,开口道:“明天月考,要不要再打一次赌?” 柏淮挑眉:“又赌谁叫爸爸?” “滚。”简松意恼羞成怒,“有完没完了,你想打架是不是?” 柏淮轻笑。 简松意懒得搭理他,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如果这次我考了年级第一,你就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到时候再问。你就先说你答应不答应。”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无作话。 高冷。 呵。 40、Chater 40 月考座位是一到五班所有名单拉通,随机排列。 柏淮留守一班,简松意被分去了五班。 考试的时候抽屉要被清空,身上不能带任何电子产品,手机装进书包里,书包放在教室后排的铁皮柜上。 然后才拿着文具袋,去各自的考场。 简松意晃到五班,按着准考证号找到位置,第二组最后一排。 他到得比较晚,到的时候,他的前排正拉着他旁边那个人低声絮叨着什么,一个压着急色,一个唯唯诺诺。 前排的那个人,简松意觉得面熟,好像以前一起打过几次篮球,但他不爱记人名,到现在都以为皇甫轶真的叫皇甫铁牛,就更别说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路人甲。 懒得管闲事,打了个呵欠,趴在桌子上补觉,等发卷子,卷子一发下来,就乐了。 这次诗词鉴赏和阅读理解都出得中规中矩,很好套模板,尤其是诗词鉴赏,简直像是长在了柏淮给的那份资料上一样,简松意第一次做语文做出了数理化一般的流畅感。 只要语文拿下,江山回归。 简松意心情愉悦,连带着下午考数学的时候,题感也很好。 除了前排那个憨憨总是时不时弄出点动静,经常把东西弄到地上,还会碰到他的桌子以外,总体来说考试体验还不错。 一般情况下,简松意觉得自己考得很好的时候,都会在柏淮面前开个屏,顺便叭叭几句,搞一下柏淮的心态,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考完试回到教室后,有点没精神。 懒恹恹,软绵绵,不想说话。 晚自习趴在桌子上睡了整整两个小时,放学的时候还是觉得困倦无力,一路上一句话也没和柏淮说。 柏淮伸手碰了碰他额头。 正常。 问道:“考试考瘸了?” 简松意白了他一眼:“你才考瘸了。你看见我背后的翅膀没,那是我考飞起来的象征。” 柏淮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见了,俩小短翅膀,胖嘟嘟的,就是蔫不拉几,看着要坠机。” “谁蔫了,我就是困。”简松意说着又打了个呵欠,然后蹙了蹙眉,“你昨天给我的牛奶是不是下毒了?我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呢。你这种恶意竞争的手段,要不得。” 柏淮想到什么,算了一下,又觉得时间不对,也就没说,只是提了一句:“你就是没休息好,今天不训练了,你回去早点睡。” “哦。” 反正不差这一天,简松意也没逞能。 只是睡了一觉后,症状依然没得到缓解,但是为了不让柏淮担心,简松意还是强打起精神,装出没事的样子,直接去了考室。 等看到理综卷子的时候,才勉强精神起来。 数理化组长不知道同时抽了什么风,题出得极度变态,尤其是物理,每一个题型的最后一道题都是竞赛范畴的。 简松意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次年级第一稳了。 柏淮这个小垃圾,是时候让他见识爸爸真正的实力。 可能因为题实在变态,考场氛围有些焦躁,不停在草稿纸上唰唰唰的声音,唉声叹气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声音,算命的声音,转笔的摔笔的声音,桌椅碰撞的声音。 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无限放大,吵得简松意头疼。 眉眼不高兴地搭着,捏着2b铅笔的手指有些轻飘飘。 终于,当前排那个憨憨,第四次把笔摔在地上,捡起来,椅背碰到简松意的桌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并且让简松意的机读卡被迫涂歪了一笔的时候。 简松意把笔往桌上一拍,往后一靠,懒洋洋问道:“同学,能低调点吗?” 声音不大,监考老师却立马警觉地抬起头:“简松意,怎么回事?” “问他。” 简松意不耐烦掺和这些破事儿,扔出两个字,继续卷子,懒得搭理。 前排的憨憨却紧张得忘记呼吸,攥着纸团不知道该往哪儿藏。 监考老师走过来,在他们几个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立马做出了判断,屈指在简松意前排那个人桌子上叩了两下:“李亭,跟我出来。” 那个叫李亭的男生,知道自己被人赃俱获了,只能站起身,跟着监考老师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简松意的背影一眼。 最后他的处罚结果是取消此次月考成绩。 自主招生会参考平时成绩,而这个成绩的依据,一共就是两次月考,一次期中考,一次期末考。 直接取消一次月考成绩,意味着他的自招全然没了指望。 本来是想作个弊,争取一个本省的985自招名额,但现在别说985,连省内最差的211都不会收他的自荐表。 李亭又怨又气,偏偏理亏,无话可说,加上皇甫轶的前车之鉴,知道自己惹不起简松意,只能把怨气憋回去,索性下午的英语也直接弃考。 没了前排哐哐哐的动静,简松意考英语的时候,没那么烦躁了,只是还是没力气,好几次涂机读卡的时候,差点涂歪。 简松意放下笔,捏了捏眉心,想缓一缓。 却在一瞬间绷紧了身子。 捏眉心的那一刻,手腕靠近鼻尖,他闻到了一缕微不可察的玫瑰花香。 他平时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如果信息素在他无意识的情况泄露出来了,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 结合热来了。 他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有反应,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习惯性地喷过阻隔剂,现在刚开始发作,信息素浓度很低,应该还没被人发现。 只是自己懒,每次喷就是随手喷花露水儿一样的喷一下,能阻隔多久,可就不知道了。 简松意刚想抱有侥幸心理,一股热流突然就席卷了全身,他颤栗了一下。 又来了,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柏淮的信息素。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个可怕的没出息的想法晃了出去。 然后握着笔,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写着题。 还好英语基本都是选择题,写着不费时间。 他也不分析,也不看语法,甚至不仔细看题,草草地一目十行,然后靠语感选一个答案,到了作文的时候更是直接凭着感觉,龙飞凤舞写满一百二十个单词,然后“啪”一声放下笔,提前交卷,冲出教室,转身进了厕所。 五班教室没有其他优点,就是离厕所近。 而一班教室则在走廊最那头。 简松意把自己关在隔间里,背抵着浅蓝色的隔板,俯着身子,喘着气。 他后面几乎都是随缘答题法,只拼速度,所以距离真正的交卷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而抑制剂和阻隔剂还有手机都在书包里,考试结束之前,他不能回去拿。 感觉越来越明显,热流浑身上下乱窜,骨子里透出酸软酥麻,身体干渴焦躁,他努力克制,收敛信息素的味道,然而潜意识里却越来越想念那份清冷温柔的雪意的安抚。 他渴望柏淮的信息素,在某一瞬间,甚至超过了理性上对抑制剂的需求。 不过很快,还是理性重新占了上风。 他是下定决心要和抑制剂过一辈子的人,他心里只能有抑制剂,不能和渣男一样,心里还装着别的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真的难受。 简松意总算明白了为什么omega很难做到高位者,因为结合热这个体质,实在是太他妈软肋了。 基因,真的是最公平又最不公平的一个东西。 简松意双手搁上膝盖,俯身撑着腿,浅蓝色的校服裤子被抓出深深的褶皱,指节泛着青白,牙齿咬着唇,唇角隐约渗出了血珠。 疼痛和意志力让他强撑着保持清醒,不至于被激素和**左右,也避免信息素散发出去,引起骚乱。 其它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时间过快一点,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能撑过考试时间,不被人发现。 这次柏淮大概是帮不了他了。 也好,自己不能太依赖柏淮。 柏淮总会有他自己的omega,无论他这次回南城是不是因为自己以为的那个理由,他迟早都还会再走,所以自己不能真把他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也不能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alpha用。 不然就全都乱套了。 简松意胡思乱想着,时间缓慢地流淌。 他热得发燥,源于身体深处的渴望随着温度的上升,被催化得愈来愈强烈,他几乎快站不稳了,全靠着隔板,才没有滑落在地。 简松意拉开校服,扯着t恤领口,即使看不见自己,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肯定红透了。 他想出去用冷水洗洗脸,却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这是男alpha的卫生间,进来的只能是alpha。 简松意瞬间屏住呼吸,尽全力收敛信息素,并寄希望于你自己早上草草喷了几下的市面上效果最好的阻隔剂,以及自己还算不错的运气。 然而隔间的门被叩响了:“里面有人吗?” 不算熟悉的声音,带着狐疑。 简松意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运气有点不太好。 整个走廊,所有的教室,安静又沉闷,走廊那头的一班更是静谧得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声音。 什么都没发生。 柏淮却突然停笔,眉头微蹙。 他刚似乎是闻到了,一缕很淡很淡,淡到有些像错觉的野玫瑰的香味。 是简松意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简松意明明在五班考试,如果一班都能闻到,那在四班和三班的alpha早应该闹起来了,可是整个楼层却很安静。 自己四周的alpha也毫无反应。 一瞬间,柏淮就确定简松意结合热来了。 大概因为自己和简松意信息素的契合度远远高于常人,再加上自己作为一个顶级alpha,捕捉能力远高于普通alpha,而简松意的信息素是最能刺激自己本能占有欲的味道,所以即使很淡很淡,淡到几乎没有,还隔着不算近的距离,自己也能捕捉到。 应该是有阻隔剂的作用,再加上简松意的自控力,所以其他人暂时没有察觉。 但这只是目前的情况,如果再推迟下去..... 柏淮连笔冒也没盖,拿起卷子快步走向讲台:“交卷。” 监考老师翻了一下,忙冲着柏淮背影喊道:“交什么卷,时间还没到,你还有一面卷子没写呢。” “太难了,不会。” 柏淮冷冷留下一句,拎起简松意的包,就往走廊那头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粗长如松崽的 41、Chater 41 李停觉得有点奇怪。 他似乎在男alpha的卫生间里闻到了一点儿omega的味道。 不算很甜,却能让alpha一瞬间就升起一种占有欲。 诱人。 不过也真的只是一瞬间,夹杂在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里,转瞬即逝,恍惚得像错觉,再仔细一闻,又闻不到了,仿佛压根儿没存在过。 李停觉得自己闻错了,毕竟这是男alpha的厕所,怎么会有omega进来,但他还是奇怪,扫了一眼,忍不住叩响唯一一间紧闭的隔板:“里面有人吗?” 里面有简小o。 但如果不回答,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简松意只能稳住心神,用惯有的懒洋洋又有些不耐烦的语调说道:“废话。没有人的话是有鬼?” 简松意? 李停顿时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觉得光线变暗,偏头一看,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进来,挡住了门口的自然光。 不等李停看清楚,那人就站到了他跟前,语气冷淡:“麻烦让一下。” 李停眯了眯眼睛。 柏淮? 还背着个包?这是考完了?但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吧?怎么回事儿? 李停觉得更不对了,转着脑筋,站在原地,没动。 柏淮略微不耐地抬了一下眉:“还有七个隔间空着,你非要在这儿排队,我没意见,但是麻烦不要挡别人。” 说着伸手把李停往旁边挡了一下,径直走进简松意旁边的隔间,带上了门。 听到柏淮声音的那一瞬间,简松意有些意外,却又没有太意外,只是突然安下心来,扯了一下唇角。 吃了定心丸,语气掩饰得更加平常,有些痞气地戏谑道:“可能这位同学想瞻仰一下我蹲过的坑,你理解一下,毕竟是王者的气息。” 柏淮:“理解。”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显得李停像是一个跟踪到厕所觊觎校霸男神拉粑粑的变态。 他有些尴尬,但还是不甘心:“你们刚才有没有闻到omega的味道?” 简松意正在想怎么回答,柏淮先轻哂一声:“哪家omega的味道是消毒水或者男厕所的味道,那也挺惨的。” 一边说话,一边背靠着隔板,蹲下身,反手将一支阻隔剂从隔板下方递了过去。 隔板那一侧的简松意也以同样的姿势,反手接了过来,借着柏淮说话声的掩护,拧开瓶盖,把液体倒在手上,涂抹在腺体和动脉处,避免发出按压喷雾的声音,被李停听见。 嘴上还顺便镇定自若地嘲讽道:“你别问我,我没分化,我只能闻到氨气的味道。” 李停却总觉得不对。 如果真的是他闻错了,也没什么,但如果不是,那就只能说明…… 心念一转之间,他释放出了诱导性的信息素。 诱导性的信息素,并不会挑衅alpha,但是会诱导omega释放出信息素回应,尤其是结合热时期的omega,十个有九个会上钩。 严格来说,法律法规是禁止alpha未经omega同意就对其进行诱导的,不然可以判定为性.骚扰。 然而既然没人承认这里有omega,那李停这个行为只能算自骚自扰,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 投机取巧,心思真没用在正道上。 柏淮察觉的第一刻就想反压回去,垂在隔板下方的手却突然被握住了。 简松意的手,勾着手腕,从缝隙里探过来,抓住他的指尖,轻轻捏了两下。 这是在告诉他,没关系,不要闹大了。 指尖的温度烫了柏淮一下,他心里一疼,顺着这个姿势,反过来包裹住了简松意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和微凉的掌心,把软得没力气的那只手,好好藏了起来。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温柔又无声地安抚着。 而门外,李停释放了半分钟诱导性的信息素后,却见无事发生,又不甘心地使劲嗅了几下,又深又狠。 然后有点被臭到。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狐疑地皱起眉,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当刚才是他自己闻岔了,再加上被男厕所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得有点儿吃不消,火速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径直离开。 他一离开,柏淮立马拎着包从自己的隔间出来,敲了两下简松意的门。 “吧嗒”一声,锁开,柏淮闪身进去,从里面再次锁上。 简松意刚刚抵抗住一个alpha的诱导,现在整个人都泛着诱人的红,蹲在地上,抬眼看了一下柏淮,眼皮缓缓掀起,桃花眼尾上挑,眸光潋滟得要滴出水来。 特殊时期的漂亮omega,比平时还要漂亮了。 柏淮嗓子痒了一下,移开视线,准备从包里拿出抑制剂。 简松意想站起来,却突然腿软,眼看就要滑到地上了,柏淮连忙把包一扔,一手拽住他的胳膊,一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捞起来,摁进自己怀里。 不摁不要紧,这一摁,简松意就像久旱逢甘霖的的泥土地,贪婪得没了章法,把头埋在柏淮脖颈之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嗅来嗅去,也没嗅到信息素,不满地皱起了眉。 像想吃糖,翻了半天却没翻到,于是开始闹脾气的小孩儿。 简松意刚想发脾气,柏淮就捂住了他的嘴,下一秒,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和对话声。 “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居然卷子都不写完就交卷,还说太难了,不会?英语有什么不会的?以为我们体育老师就没学过英语?瞎蒙几个单词几个选项也行啊。而且那个学生听说还蝉联两次年级第一,你说他不会?气人不气人?” “哎呀,可能人家年级第一拿腻了,不想要了。” “这就是不尊重考试!谴责!” …… 简松意看向柏淮。 柏淮垂眸,没有看他。 听两个人的声音,应该是一考场的副监考老师和二考场的副监考老师。 柏淮觉得这两个二十几岁的alpha,居然还手拉手一起上厕所,有意思没意思? 这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八卦。 其中一个啧了两下:“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给你说,我觉得肯定有情况,根据我当年上学和多年教学经验,学霸如果突然交白卷,十有八.九是为了爱情。” “不会吧,交白卷还能为爱情添砖加瓦?” “真的呀,你信我,这种情况,多半都是喜欢的人出事了,要去英雄救美。我上学那会儿就遇到过,一个学霸,女朋友是学渣,然后女朋友突然结合热,那男生考着考着试,闻到信息素就跑了,当时还是期末考,可没把老师给气死。” “那后来呢?” “后来那学霸带着她学渣女朋友一起考上沪城大学了,现在孩子都生俩了,你说厉害不?” “啧啧啧,还是高中时候好,谈个恋爱都这么带感。” “是啊,这个年纪不谈恋爱,以后谈恋爱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就不是那个味儿。” “不过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次提前交卷那个男生喜欢那个人运气还真不错,那男生长得挺帅,有我几分当年的风采。” “滚吧你,像你就完了。算了算了,我们两个大龄单身alpha就不要吃小年轻的狗粮了。” 两个人说着,又唠起了其他嗑儿,摆明了不是为了来上厕所而上厕所,就只是单纯地觉得监考无聊,出来躲一躲,抽根烟,聊个天。 这样一来,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全随缘。 柏淮头疼。 而简松意虽然身体不听使唤,意识还算清醒,听明白了外面两个老师的意思,一边生气柏淮怎么能卷子都不写完就跑出来,一边又因为他们言语中无意之间把自己当成是柏淮的omega而别扭起来。 自己不是柏淮的omega,他们也没有早恋,ao之间也是有纯友谊的。 简松意心里无声地辩解着。 身体却很老实的软软地缠着柏淮,想要信息素。 然而外面就有两个alpha,还是老师,如果被他们发现一个厕所隔间里藏着一只提前交卷的alpha和一只发.情的omega,那还得了。 所以柏淮根本不敢释放信息素,又担心简松意扭来扭去,扭出动静,只能掐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圈起来,固定在自己怀里,一热一凉,亲密无间地互相依偎,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简松意有点不好意思,想推开。 柏淮低头看着他,无声地做出口形:“听话,别动。” 简松意蔫下去,不动了。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静止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 简松意的渴望因为近在咫尺的属于异性的荷尔蒙气息,更加汹涌难耐,却又因为门外的旁人,不得不苦苦压制,于是就在体内发酵得愈发厉害。 汗水涔涔渗出,浸透衣物,柏淮身上的凉意也被汲取没了,泛起温热。 一滴汗从简松意额角滑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柏淮锁骨处,停留在过深的凹陷里,未曾下淌。 简松意就盯着那滴汗珠,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他太难受了,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及时地打抑制剂,还和一个alpha这样紧密相拥,而他还对这个人没有办法提起一丝防备,他那引以为豪的意志力也只能一点一点松懈下去,有些迷离。 他盯着那滴汗珠,盯久了,觉得实在碍眼,于是鬼使神差地凑上唇,挑了一下舌。 柏淮摁在他背上的手瞬间抓紧,指尖深深嵌进校服褶皱,目光暗沉,屏住呼吸,任凭某个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人胡作非为,却又不敢动一下,还得搂着他。 简直就是折磨。 等门外那两个一无所知的话痨终于离开,狭小的隔间里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柏淮第一时间松开简松意,深深呼出一口气,自己退后一步,拎起包,翻找起抑制剂。 那双修长的手,罕见地不那么镇定。 简松意被放开后,离柏淮的体温和气息远了,身上的难受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抚,不知道柏淮在磨蹭什么,不耐烦道:“你找什么呢?” “找你的抑制剂。” “……哦。” 简松意这才回神过来,恢复了点儿理智,想起这时候的确是应该打抑制剂才对,是自己刚才忘了,忘了还有抑制剂这么回事儿,本能地在等待另一种解决方法。 意识到这点,耳根子又臊红了。 他怎么能会想到那儿去呢?真是猪油蒙了心,脑子都坏掉了,居然想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可是最有骨气的omega,永远不接受被标记。 简松意不停地心理暗示自己,耳朵尖儿却越来越红。 柏淮看着他的反应,本来有点不解,但瞥见他的小耳朵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了,然而这时候抑制剂已经从包里拿出。 指尖捏着,就在简松意眼皮子底下,明晃晃的,想再藏,已经来不及。 哑然苦笑。 自己还是过于谨慎细致,那种时候,怎么还能想着带简松意的包一起出来? 明明简松意已经自个儿把自个儿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己却非要当这个君子,图什么呢? 都说不清到底是简松意在折磨自己,还是自己在折磨自己。 而看简松意的反应,似乎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抗拒被自己标记,起码潜意识里是不排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 柏淮垂眸思忖。 不动声色地替简松意注射完抑制剂,然后理了理他被扯得狼狈的衣衫,低声道:“最后一次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 堪堪恢复理智的简松意茫然地抬起头,“什么最后一次?” 柏淮帮他把拉链拉到最顶端,立起来的校服领子挡住他小半个下巴,显得他茫然的眼神呆得可爱。 仿佛刚才那个不要脸地磨人的漂亮小妖精不是他一样。 但是柏淮心里可把这账给他记得清清楚楚,拍了拍他的脑袋:“事不过三。”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如果一颗白菜自己送上门三次,就拱之,洗之,炒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事不过三,文案的那个,就在下次了! 近期要到表白的重要节点了,为了让两崽的感情变化和心理变化都更合理,并且符合人设,还有对应前面埋的小细节,一直在调整细纲,所以没那么粗长,过渡后就会重新粗长起来,鞠躬。 42、Chater 42 “什么事不过三?” 简松意懵了懵,然后反应过来,肯定是每次自己结合热柏淮都要帮自己擦屁股,他烦了。 声音低了下去,苍白地辩解道:“我第一次当omega,没经验……” “等于我是第二次当alpha?” 柏淮把瓶瓶罐罐还有针管那些东西收好,放进背包最底层内侧,拉好拉链,调侃似的瞟了简松意一眼。 简松意继续苍白地辩解:“我以为自己是alpha,所以生理卫生课就没好好上......” 说到这个,柏淮对omega的了解确实比简松意多,毕竟在初一的时候,他还在很认真地听着omega的生理卫生课。 想到这一点,简松意突然贱兮兮地问了一句:“小柏同学,当年你以为自己是一个omega的时候,有没有过一些做贤妻良母的幻想。” 柏淮睨着他:“莫非你现在得知自己是个omega后,想做一个贤妻良母了?” 简松意:“......你这是性别歧视,我瞧不起你。” 不讲道理。 柏淮也并不打算和简松意讲道理,看他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背起包就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学校广播正好响起“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 简松意突然快走几步,挡在柏淮跟前:“差点忘了,还有账没跟你算呢。你说说你为什么要交白卷?” 看上有点生气。 柏淮勾了勾背包带子:“没交白卷,就是最后的单词填空和作文没来得及做。你做完了?” “从阅读理解开始就随便瞎写的。” 柏淮点点头:“那我们半斤八两。这次大概会让杨岳捡个便宜。” “那倒也不至于。”简松意十分自信,“这次理综难,我估计我分数能领先一个大断层,不差英语那点儿,不过你就不好说了。” 柏淮谦虚:“我理综也还考得马马虎虎,凑合。” “不会掉出前三吧?一次不进年级前三,华清的校推名额可就没希望了。” “应该不至于掉出前三。不过就算我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也拿不到华清的校推名额,所以不影响。” 简松意警觉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柏淮笑了一下:“没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次月考对我不重要,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怎么会不重要?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 “也对,我们还打着赌呢,那还是挺重要。”柏淮明显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正经说下去。 简松意却不想和他打哈哈,罕有的认真又冷静:“你别打岔儿,我说正经的,无论这次有没有影响,你都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样。不要为了我的事,影响你自己的事。” 顿了顿:“柏淮,你知不知道,你总这样做,我真的有点吃不消。” 说完就把下巴埋进校服领子里,转身走了,也不等柏淮的回答。 柏淮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垂下眼帘:“行,我知道了。” 语气听不出情绪。 秋风吹过。 简松意脸上的燥热和红晕褪去。 北楼外的银杏树,枯叶簌簌落下,像蝴蝶一样。 有一片贪恋美色的,一个劲儿地摆着自己的小翅膀,往柏淮这里飘,柏淮伸手想抓住,它却突然又打了个转,换了个方向。 就绕着柏淮,兜兜转转,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落下,还是不想。 柏淮有些猜不透这小叶子的心思,干脆直接稳准狠地伸出两根手指,把它夹住,揣进了兜里,然后慢吞吞地跟着简松意,并肩站在了一班外的台阶上。 沉默着,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关于彼此。 等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所有人一窝蜂的从教室涌出的时候,两个人才一前一后转身,逆着人流,往教室走去。 很奇怪的,大家看向柏淮的眼神有些暧.昧。 徐嘉行迎面走来的时候,甚至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 柏淮冷冷看着他,示意他有屁快放。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柏淮的胸口:“柏......柏爷......我本来还在想,你提前交卷是为哪般,原......原来如此,嘤。” 嘤你个大头鬼。 简松意一阵恶寒,顺着众人视线回头一看,然后呆住了。 柏淮今天穿的是一件圆领的白色t恤,露出了锁骨,锁骨[悠悠读书 .uutxt.co]上正好有个红印。 颜色不算深,偏淡粉,但是柏淮的皮肤白到变态,有一点儿印子就明显得不行。 想起那个印子是怎么来的时候,简松意“唰”地一下又原地变身,变成简红意了。 自己刚才眼瞎吗?这么明显都没发现?还有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折腾?这么脆弱的吗?舔一下,抿一下,吮一下,就留印子了吗?他是什么瓷娃娃吗? 真的是...... 真的是...... 不要脸。 简松意立马板着脸走过去,“刷”地一下把柏淮的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还不甘心地帮他把领子立起来。 徐嘉行来来回回打量了他们两眼,神色困惑:“今年流行这么穿校服?你们帅逼的时尚我有点看不懂?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柏爷你从实招来!这颗草莓怎么回事!” 柏淮面不改色心不跳:“上厕所,被蚊子咬的。” 徐嘉行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得多大的蚊子能咬出这么大个印子?这蚊子嘴够大啊。” “还行吧,也就这么大。”说着伸手比划出一个和简松意嘴差不多大小的长度。 徐嘉行信以为真,倒吸一口冷气:“那这蚊子是真的有够大的,不亏是在厕所吃屎长大的。” 简松意听不下去了,踹了他屁股一脚:“滚。” 徐嘉行捂着屁股嘤嘤嘤滚去食堂。 人群渐散,教室里最后又只剩下他俩。 柏淮慢条斯理拉下校服拉链,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锁骨自拍了一张。 简松意被他这个举动气得骂脏话:“你是不是有病?” 柏淮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拿着手机,屏幕朝简松意晃了两下:“我这个人小气,一般被占了便宜,都喜欢讨回来,所以得先留下证据。” 简松意自知理亏,恼羞成怒:“所以你想怎样?” 柏淮微眯着眼睛,挑唇朝他笑了一下:“也不怎么样,就是以牙还牙,你让我咬一口,这事儿我们就算两清。” 简松意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找茬,很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难道狗咬了你,你也要咬回去?” “汪几声听听?” “......” “不汪就是要做人了,做人就得知道,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简松意真是恨得牙痒痒:“柏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流氓呢?” 柏淮从容淡定,指尖点了两下自己的锁骨:“说清楚,谁流氓。” “......” 简松意一口气憋住,气呼呼地埋头刷题,决定今天都不理柏淮了。 两耳不闻柏淮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圣贤书读着读着,耳朵尖儿就又红了。 柏淮坐在旁边,看在眼里,假装不知,低头抿唇轻笑,有的人的心思,是写在耳朵上的,藏不住秘密。 而十几岁的校园里,也确实没有秘密。 柏淮锁骨上的那个红印,看见的人不少,还有八卦的小姑娘第一时间就偷拍了一张,上传了贴吧。 《高冷校草锁骨失守,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1l:[会的不考,考的不会,这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考完试后出来还发现自家男神被拱了!这颗草莓谁种的!你给我出来!决斗!] 2l:[据说是上厕所时候被蚊子咬的。] 3l:[欺负我没被蚊子咬过?] 4l:[这题我会!简松意咬的!今天柏淮提前交卷了,简松意也提前交卷了,然后他们一起回的教室!] 5l:[啊啊啊啊啊!松柏是真的!!!我磕到了真的!!!] 6l:[楼上不要逆我cp!是柏松!] 7l:[松柏!我松哥那么a,还能在下面?!你看看谁是被种的那位,不就知道了吗?而且高冷禁欲的alpha被摁着那啥,不刺激吗?!] 8l:[那嚣张跋扈的大少爷被摁着那啥就不刺激了吗?!] 9l:[你们小心点儿,小心这楼又被删了。而且我其实比较关心他俩为啥都提前交卷?] 10l:[一班的表示,他们提前交卷是常态。] 11l:[但是柏淮这次好像还有一面卷子没做完。] 12l:[这个故事走向突然就耐人寻味了起来......] …… 李停也看见这个帖子的时候,一直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的那个念头突然就定住了。 他点开那张图,放大,盯着那个红印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确定在柏淮在刚进卫生间的时候,他锁骨上是没有这个印子的。 而这个印子,有过恋爱经验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那个大胆的念头仿佛得到了什么佐证,一下就刺激起来。 李停初中就和柏淮一个班,那时候基本全班都知道,柏淮有个要好的外校朋友,是南外的简松意,柏淮好像还为了他和王山吵过一架,但是柏淮转学回来后,两个人的关系却似乎变得很恶劣。 然而现在看着,朋友未必是朋友,关系也未必恶劣。 厕所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omega的味道,唯一在场的简松意,没做完题就交卷的柏淮,还有从初中开始就为人津津乐道的两个人的关系,仿佛散碎的珠子,被这一个红印串成了线。 这年头,大家自己脑补两个人是aa恋磕糖是一回事儿,真正的aa恋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个性向是受到政策歧视会被罚款的性向,更遑论舆论。 而如果简松意不是alpha,那就更刺激了。 什么最a的a,不过就是一个骗子,一个软弱可欺的omega。 自己反正已经没了自招资格,还背着处分,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家都别好过。 李停想到这儿,翻出通讯录,找到自己以前在一中的同学[你还能联系到王山或者王海吗?] 而那个帖子在争论猜测了好几页后,终于得到制止。 350l:[我是柏淮本人,真的是蚊子咬的,提前交卷是因为我和简松意中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谣言止于智者,望好自为之。] 351l:[男神也逛贴吧?!] 352l:[前排和男神合影!] 353l:[本尊下场辟谣!女友粉原地复活!] ...... 而柏淮本人在小圆子截图并发了一条[还算柏淮有点良心,没有玷污我崽的名声]的消息过来之前,对此一无所知。 他拿着手机,对着简松意晃了晃:“我本人?” 简松意坦然:“你我兄弟二人,自是不分彼此。” 说完却要去抢手机,手机没抢到,但指尖碰到屏幕,图片缩小,出现了一个聊天界面。 他眼尖的发现不对:“你什么时候还用q.q了?还有这谁发给你的?什么什么后援会?你还追星?” 柏淮收回手机:“没有。” “肯定有!什么后援会?快给我看看,我要看看是谁能让我们柏爷应援?”简松意说着就又要去抢。 柏淮怕他抢来抢去,又磕着碰着,直接把手机锁屏,放到桌子上。 简松意不甘心,一把抢过来,开始试密码。 把柏淮生日,柏淮爸妈生日,柏淮爷爷生日,翻来覆去倒腾了几遍,直到手机提示被锁30分钟,也没试出来。 柏淮没拦他,就是好笑:“我就问问你,我这手机锁了30分钟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是为了让你专心复习,你懂不懂。”简松意说完还很赖皮地把柏淮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桌肚,“手机没收,做完一套卷子我再还给你,听小简老师的话。” 说完心虚地自己先开始做起卷子。 柏淮喜欢看简松意跟自己耍赖的样子,惯着他,笑了一下,也拿出一套卷子开始做。 做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开口道:“你看看手机,阿姨发微信来没,送饭应该快到了。” “哦。”简松意右手刷着题,左手从桌肚里摸出一个手机,习惯性地输入了自己平时常用的密码。 成功解锁。 却有点不对。 屏保不是他常用的艾弗森。 而是那副著名油画,冥想的玫瑰。 可是密码,又的的确确是他自己的密码。 0101,他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那一条条伏笔,是不是最后都指向了一个康庄大道 43、Chater 43 简松意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又从桌肚里掏出一个同款手机,按下0101,解锁。 出现了艾弗森那张英俊的容颜。 简松意一手拿着一个,左瞧瞧,右看看。 “柏淮。” “嗯?” 柏淮偏头,看见简松意手里两个被解锁的手机,心紧了一下,很快掩饰下去,若无其事,“怎么?密码试出来了?” “试出来了,0101。” “哦,不错。” 语气淡然,笔尖却在干净整洁的卷子上划出了一道突兀的痕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0101啊,密码啊,我生日啊,你密码怎么会是我生日?你他妈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嗯,对啊。” “......” 轻飘飘一句,空气陷入死寂。 简松意把柏淮手机往他桌上一扔,发出沉闷的一声“哐啷”。 “你他妈逗我好玩儿是吧?你有意思没意思?这种话是能随便瞎说的吗?再这样我们兄弟可就没得做了啊。” 简松意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慌乱,因为从前必然会被当做玩笑的一句话而感到慌乱。 这份没来由的慌乱让他觉得不知所措,却又不想表露,只能用嚣张跋扈来虚张声势,用直接的否认来粉饰太平。 语气急厉,显得有些生气。 柏淮神色不改,语气如常,轻哂道:“知道我是逗你的就行。0101和0000、1111等密码,为国际惯例常用密码,你要怪就怪自己生日太简单。” 说完拿着手机,起身,往门外走去。 简松意看他走,更慌了,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去校门口拿饭。” “.....哦。” 简松意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奇妙,也不知道刚才在看见柏淮起身离开的那一刻,自己在怕什么。 只能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转出门,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而柏淮一转过拐角处,就停了下来,肩抵着墙,微俯着身子,捂住自己的左胸,手指紧紧攥住,感受着胸腔里心脏莽撞快速的跳动,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刚刚那短短的几句对话,他居然紧张得忘记心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到这种地步。 仿佛站在万丈深渊的一根绳索上,走过去是渴求已久的天堂,走不过就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他不确定再走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只能在势头稍微不对的时候,选择自欺欺人地闭上双眼。 仅仅是这样,都紧张得像是死过一回。 他从来不是怕简松意还没喜欢他,他可以等,他怕的就是简松意说的那句,连兄弟都没得做。 棋术讲究兑子,一子换一子,可他换不起。 半晌,终于缓过来,垂下手,敛起神色,恢复平常的淡漠,拿了饭,回到教室,放到简松意的桌上。 如同每一个两人独处的傍晚,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只有简松意在看到他如常回来的时候,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然后没有像平常一样等着被伺候,而是少有的,主动的,接过饭盒,一层一层拆了起来。 有点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刚那话是说着玩儿的。” 柏淮似乎没放在心上:“什么话?” “我说再这样下去兄弟就没得做了这句话,是说着玩儿的。” 柏淮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低下头,避开柏淮的视线:“反正就是......哎呀,反正就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行不行。” “我又没生气,你这是干嘛?” “......” 简松意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脑袋里一团糊糊。 他就觉得自己说话可真不过脑子,那句“你是不是暗恋我”不过脑子,那句“再这样下去兄弟没得做了”也不过脑子。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慌。 但是他在慌什么,他也不知道。 就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心底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挠动,呼之欲出,可是偏偏隔着一层,他看不明确,他也抓不住。 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不想让柏淮误会,也不想让柏淮生气,更不想有一天和柏淮的关系比现在远。 他觉得是他说错话了,所以他得哄哄柏淮。 但是他脑袋里全是糊糊,又不知道能怎么哄,只能狠狠心:“要不你咬我一口吧。” 柏淮:“?” “你咬回来,就当我刚才那些垃圾话没说。” 看着简松意毅然决然,英勇赴死一般的表情,柏淮笑了:“下次吧,你刚在厕所呆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洗澡,我下不去口。” “......” 简松意酝酿了很久的心乱如麻,突然就没了,也突然觉得碗里这饭他就不香了,不想吃了。 但柏淮敲了一下他的碗边,他只能忍了忍,低头老老实实吃了起来。 扒拉几口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别别扭扭地开口:“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什么不当兄弟不当朋友,都是假的,如果说了,也是一时没脑子嘴瓢,你千万别信,也别生我气。” “好,不信,不生气。” 柏淮平静得仿佛这些事于他来说,不过是扔进平阔江面的小石子,不痛不痒。 然而江面之下,早已被搅起惊涛骇浪。 柏淮不知道简松意这话,是不是在给他退路,是不是在说,无论怎样,我们最差,也还是朋友。而被当做玩笑一样承认的那句暗恋,是不是也并没有被拒绝。 柏淮猜测着,猜不出答案。 因为就连简松意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自己也在想,自己说出这句话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柏淮开玩笑般承认暗恋的那一刻,自己内心的慌乱又是因为什么。 少年心事,自己都不懂得,又怎好赋予旁人。 像黑夜里隔着一层窗棂跳跃的烛火,就在那里,让人无法忽视,却朦胧暧.昧,不可窥得,只等着一个机缘巧合,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萤萤烛火,从此才能得以燎原。 那天晚上,公馆区梧桐道两边的小楼,都住着一个失眠的少年,想着各自隐晦不安的心事。 一个懵懂,一个谨慎。 待得终于睡去,才入了彼此的梦。 第二日醒来,又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如往常一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彼此之间那玄之又玄的平衡,唯恐摔碎心底最珍之重之的精美瓷器。 只是当两个人出现在教室里,被杨岳逮住质问“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是不是一起去偷牛了,这俩黑眼圈给整的,可以送去卧龙山了”的时候,还是尴尬了些许。 好在徐嘉行一个滑跪打破了尴尬,一只胳膊抱住简松意大腿,撕心裂肺:“爸爸!!!” 简松意:“......” 又来了。 柏淮没见过这阵仗:“你这年拜得有点早。” 徐嘉行闻言,另一只胳膊连忙也抱住柏淮大腿:“爷爷!!!” 简松意:“......” 突然被降了一辈是怎么回事。 徐嘉行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高三的不用准备方阵,不用参加阅列,但是老白说了,如果连八个项目都报不满的话,我这个优秀班干部就别当了,爸爸,爷爷,求求你们疼疼儿孙吧。” 一班本来就只有二三十个人,和年级上其他班级比起来,人数甚少,还主要都是些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所以历来运动会都是重在参与,全靠简松意和徐嘉行他们几个人,勉强撑着,不至于吊车尾。 而这次运动会居然在月考之后第二天,还是一次魔鬼月考,就更没人想参加了,徐嘉行真的是求爷爷告奶奶,可怜死了。 简松意心最软,知道他不好做,哪儿禁得住他这两嗓子嚎,嫌弃地踹了他一脚,“行了行了,起来,还差哪几个?” “现在主要剩下两个特别艰巨的,等着松哥宠幸。” “?” “四百米和三千米。” “......你可以去死了,放心,我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爸!!!” “......”简松意懒得说话,踹飞徐嘉行。 被踹飞的徐嘉行高高兴兴在报名表上填上简松意的名字,然后又朝柏淮抛了个媚眼。 柏淮冷漠得多:“不。” “爷爷!” “不送。” “呜呜呜呜呜......” 柏淮完美无视,冷酷到底。 徐嘉行还要嚎,简松意一个眼神让他闭嘴:“你见好就收吧,运动发热,你爷爷是冰块成精,一发热就化了,所以从来不参加运动会,你可以滚了。” 简松意都这么说,那就是真没辄儿了。 但徐嘉行还是决定物尽其用:“柏爷,那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班上其他人都被我抓壮丁了,连俞子国那个竹竿竿都要去跳高,所以能不能劳驾柏爷您当一下摄像,录一下我们在南外的最后一次运动会,纪念一下我们的峥嵘岁月!” 徐嘉行准备好了一万句话说服柏淮的话,还没来得及发挥,柏淮就点头:“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徐嘉行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取下脖子上的dv机塞给柏淮,“柏爷人美心善!我爱你一万年!” 说完就心满意足地拿着报名表跑了。 柏淮轻哂:“出息。” 然后调试起dv。 简松意“啧”了两声:“你实在是太不热爱运动了,批判你,并且怀疑你的腹肌是画上去的。” 柏淮瞟了他一眼,挑唇:“你回头可以试试。” 单纯如简松意:“怎么试?” “比如切身感受一下我的腰腹力量到底行不行。” 简松意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你这是在给我炫耀你的腹肌吗?” “......” 柏淮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人怎么能这么呆,显得自己活像个臭流氓,以后这人如果回味过来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闹呢,估计不好哄。 不过应该也好哄,亲一亲,亲害臊了,自己就哄好了。 想着心头有点甜,甜过了,又才想起来,自己这样的想象,有点奢妄。 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那次暧.昧不清的试探后,简松意的反应让他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奢妄。 说着不愿意被标记,却呆呆地忘了抑制剂,说着兄弟没得做了,却又要哄自己,怎么想着,都像是可以追的样子。 只是人还没追到,自己就想着亲了,实在有点流氓。 可是想到某人被亲得害臊的样子,又觉得怪可爱,忍不住回味一翻,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简松意看着他盯着dv机笑得宠溺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快去操场吧,人都走光了,再磨蹭,又要迟到。” “你别打岔,到底在笑什么?” “我笑你可爱。” “......你真的有毛病!以后再说我可爱我要生气了!” “可爱。” “闭嘴!” ...... 两个小学鸡终于吵着架走远了。 一个身影闪进空无一人的教室,找到简松意的书包,翻找着,最后拉开最里层最底侧的拉链。 两个人果然不负众望的迟到了。 然而简松意作为一班除了体育委员徐嘉行以外,唯一一个能参加长跑的选手,老白恨不得把他当菩萨供起来,不但没说什么,还捏腿捶背揉肩一条龙服务。 语气和蔼殷切:“简松意同学啊,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第一,但是我们一班的生死荣辱全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要带着我们全班人的希望冲鸭!” 年过四十的地中海老胖子,说起冲鸭来,还怪萌。 简松意忍不住哥俩好的勾住老白的肩:“放心吧,白哥,月考第一,还有长跑第一,我都给你拿回来,不辜负你这两年来这么辛苦地罩着我。” 老白提着小短腿佯装踹了他一脚,笑道:“臭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快去做热身活动。” 简松意皮这一下很开心,笑着朝签到处走去,走着走着,背对一班群众,抬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一班众人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等着他们松哥凯旋了。 大部分项目包括四百米都在上午,而三千米在下午,中间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让简松意调整状态。 对于简松意的体能来说,小菜一碟儿。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柏淮一句:“你确定你不帮我分担一下重任?” 柏淮挑眉。 简松意撇撇嘴:“没有集体荣誉感。” 柏淮不置可否,自顾自打开dv机,镜头对准简松意。 少年脱掉了校服外套,挽起裤腿,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腿,站在起跑线上,准备起跑。 信号枪响,像离弦的剑一样冲了出去。 遥遥领先于第二名的徐嘉行。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速度,他的身影也始终没有离开过镜头可以清晰拍到的范围。 号称不爱运动的柏淮,并没有真的就站在原地。 镜头始终跟随着那个少年,dv机的屏幕上,他率先闯过了终点,帅气而利落,赢得一片欢呼。 少年在欢呼和掌声中甩了两下头发,汗水四落,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然后回头笑了一下,唇红齿白,意气风发,明媚张扬,动人心弦。 柏淮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好几个小姑娘,一窝蜂跑向简松意,一人手里拿着一瓶冰水,脸上还带着红晕,围着少年,叽叽喳喳,勇敢又羞涩。 而天生神经粗的某人居然一瓶一瓶接了过去,还对着小姑娘们笑得招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小姑娘们笑成一团。 祸害。 柏淮突然心情不太好,放下dv机,快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44、Chater 44 柏淮本来就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这会儿不高兴了,整个人更加疏离冷漠,直接给如火如荼的跑道降了个温。 他走到简松意面前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隔着几个小姑娘,语气冷淡:“老白找你。” 两人个子都高,一群一米六的小姑娘在他们中间,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脸,简松意看出来柏淮的不高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立马朝他走去,小姑娘们也全都很懂事地让开了道。 抱着好几瓶冰水,走到柏淮跟前:“喝水不?” 柏淮扫了一眼:“来者不拒?” “?” “谁送的水都要?” “一瓶水而已,小卖部就卖两块钱,不至于吧?” 这是价钱的事? 柏淮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看了简松意一眼:“人小姑娘给你送水,是向你示好,你看不出来?” “可是我是omega,她们也是omega,给我示好有什么用?” “她们知道你是omega吗?” “......” “傻子。”柏淮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把简松意怀里的水接过来,顺手发给了徐嘉行他们。 等简松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瓶不剩。 “你是不是想渴死我?” 柏淮递过自己的水杯:“以后别谁送的水都乱喝。” “怎么就乱喝了?送水的林圆圆我认识,我之前帮过她忙,都是朋友,她还能在水里给我下毒?”简松意嘴上不服气,手上倒是很老实地接过了水杯。 拧了一下,没拧开,再使劲拧又没拧开。 有点尴尬。 柏淮面无表情地拨开水杯盖子上的一个搭扣:“傻子。” 拿起dv,转身走了。 高冷的来,高冷的去,留一个简松意云里雾里,实在气不过,一把拉过围观看戏的陆淇风:“他刚是不是骂了我两次傻子?他是不是想和我绝交?” “你喝喝看,这水酸不酸。” 简松意喝了一口,常温凉白开,挑眉:“不酸啊。” “呵,傻子。” 简松意真要发火了。 陆淇风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你看,不愧是投票出来的校草,人气就是高,一个项目不参加,都有小姑娘送水送毛巾,啧啧。” 简松意转头一看,果然,一个女孩儿正跟柏淮说着话,那女孩儿长得还挺漂亮,之前听徐嘉行和杨岳提过,好像是高二的级花什么来着。 看上去温柔大方,笑起来还有个小梨涡,怪甜的,手上拿着一根白色的毛巾,应该是想送给柏淮擦汗。 而柏淮刚刚还能冻死人的冰山脸居然浮现出了笑容,虽然笑得很浅淡,也很客气,但是就是笑了,笑了就算了,还把毛巾收下了。 简松意突然觉得有点憋闷。 垃圾玩意儿,重色轻友,对着自己就是冷屁股,对着好看的omega小姑娘就是绅士暖男。 垃圾。 他转回脑袋,闷不做声地“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 陆淇风这人脑子是真的好,尤其是情商这一块儿,简松意的反应全落在他眼里,戏谑道:“喝出来这水酸没?” 简松意冷着脸,不说话。 陆淇风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你自己好好品品吧,我去找周洛了。” “周洛是六班的,你一个二班的天天找他干嘛?” “他低血糖,给他送巧克力过去。” “我也低血糖,你怎么不给我?大家都是兄弟,你怎么这么偏心?你们两个是不是打算孤立我?” 陆淇风顿住,回头:“我难道没有给你说过,我喜欢周洛,在追他。” “?” “!” 简松意这才突然想起来,柏淮和自己说过,周洛的初吻就是给了陆淇风这王八犊子,当时的双重背叛感立马变成了三重,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更有问题的地方:“你还没追到他,你俩就亲了?!” 陆淇风一脸淡然:“对啊,我喝多了酒,不做人,强吻的,怎么了?不可以吗?” “......周洛没生气?没和你闹?没不理你?” “哦,他喝太多,断片儿了,我就告诉他是他主动的,他现在对我很愧疚。” “......老畜生。” “谢谢夸奖。” “不是,这么多年朋友,你怎么下得去手的?都这么熟了,你能分清是兄弟情还是喜欢吗?”简松意有些困惑。 陆淇风看着面前这块木头,叹了口气:“当然能分清了。我这么给你说吧,我和你是兄弟,你和柏淮关系好,那柏淮就也是我兄弟。但是如果有一天,周洛身边出现一个柏淮这样的人,那他就是我的敌人,你明白了吗?” 简松意捋了捋,觉得这个举例有点问题。 不等他反驳,陆淇风余光已经瞥见柏淮向这边走来了,于是很有眼力见地闪人:“行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品品那杯水到底酸不酸吧。” 酸的。 简松意瞟了一眼走到自己跟前的柏淮,语带讽刺:“谁送的毛巾都乱收?来者不拒?” 没好气,嗓音因为刚喝了柠檬水,微酸。 本来心情还不太好的柏淮,突然就心情好了,拿着手里的毛巾,裹着简松意汗涔涔的脑袋,使劲揉了几下。 “我给她说了,我收下来,是给你用的。” “哦。”简松意突然觉得那水又不酸了,然后才品出柏淮这动作不对,“你干嘛?” “擦汗,不然冷风一吹,回头感冒了。” “哦。” 柏淮的动作温柔又细致,简松意觉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了陆淇风。 陆淇风可能给自己擦汗吗?不可能。 那柏淮可能给自己擦汗吗?可能。 自己会让陆淇风给自己擦汗吗?不可能。 自己会让柏淮给自己擦汗吗?可能。 简松意逻辑思维一向不错,这次却难得地卡壳了,来来回回推演,也推不出一个标准答案。 只能乖乖站在原地没动,任由柏淮把自己的一头炸毛撸顺。 然后突然问道:“柏淮,你会给徐嘉行擦汗吗?” “他是我祖宗转世的话,可以考虑一二。” “......” 简松意选择闭嘴。 三千米是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高二和高三一起比,一共14个班,文科班弃权多,最后参赛人数一共22人,齐刷刷在起跑线上站了一排。 简松意知道一班体育凋零,但是没有想到一班体育会凋零至此,在徐嘉行因为跳远扭了脚后顶替他跑三千米的居然是俞子国。 柏淮看着在简松意身后蹦来蹦去做着热身运动的瘦竹竿,有点不放心:“要不还是我来吧。” 俞子国却拍拍胸脯,傻笑道:“没事儿,我上午跳高刚拿了第二,足以证明我运动天赋十分惊人,你们就放心吧!” “就让俞子国来吧。” 简松意知道,俞子国一直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是多余的,和他每天主动倒教室垃圾桶和清理黑板槽的行为一样,他是想为这个班出一份力,尽他所能地回报他在一班接受到的善意。 相比这份心意,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柏淮了然:“行。” 简松意朝他眨眼一笑,手指放到唇上,然后向上一扬:“放一万个心,等着接松哥凯旋就好。” 他这动作本来只是做着逗柏淮的,结果无意之间打翻了一百个鸡笼。 “啊啊啊啊啊!!!!松哥给我飞吻了!!!” “屁!明明是给我的!!!” “你去死!就是我!” “我已经死了,啊啊啊!!松哥加油啊!!我们等你凯旋!!!” “我要躺在终点线上!让松崽踩着我的身体走向胜利!” ...... “......” 柏淮拿起dv,忍不住笑道:“还骚吗?” 简松意揉揉鼻子:“怎么这么多人。” 围观群众确实很多。 毕竟三千米,七圈半,报名参加就很有勇气了,能坚持跑完的只剩半数,如果还能拿第一,那就是真男人了。 往年冠军都是顶级alpha,只有去年是个例外,被还没有分化的简松意给拿走了。 到了今年,简松意还是没分化,其他alpha却都已经是很成熟的alpha了,比赛就变得有悬念起来,围观的人就格外多。 当然,也只是理性上的悬念,感情上大部分人都愿意相信,今年的王者还是简松意。 没有其他理由,就是因为他帅,毕竟很多人本来也不是来看比赛的。 所以操场上乌泱泱的一大片围观群众,除了其他参赛班级在为自己班打气以外,其他的全部都在高呼简松意的名字。 这就算了,甚至还有滥用职权,以公谋私的。 林圆圆高二的时候是广播站站长,高三虽然退了,但是在广播站人缘好,于是蒙混到主席台上,帮忙念起了广播稿。 从此广播稿就只拥有简松意的姓名。 “简松意,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们永远只爱你!冲鸭!” “不败神话简松意,五年连冠简松意,你一定会拿回属于你的第六座长跑冠军奖杯,为你在南外的运动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你就是南外最了不起的传说!” “我们相信,迟来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我们也相信,还没有分化的你,一定会成为南外最优秀最出色的alpha,你一定会拿回本该属于你的胜利!” ......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起跑线上,李停站在简松意附近,听到这段广播稿,突然低笑一声:“了不起,顶级alpha就是了不起,分化得这么晚,怪不得我们松哥这么叼。” 声音不低,附近的人都能听见,觉得有些阴阳怪气的,但又觉得属于正常的赛前嘲讽范围,都没多想。 只有简松意和柏淮明白,李停还是没有放下疑心。 不过这不重要,自己本来就不太在意垃圾的看法。 简松意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扯了下唇角,笑得散漫,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不屑:“我叼,只是因为我是简松意,和我是不是alpha,有什么关系?” 懒洋洋的,轻飘飘的,傲慢又自大。 欠揍极了。 又讨人喜欢极了。 柏淮单手举着dv,一手插在裤兜里,散漫地站着,语气同样漫不经心:“是这么个道理,毕竟有的alpha也挺弱的。” 李停刚想反驳,就被皇甫轶拽住,拉到跑道另一侧去了:“你非要惹他们两个干嘛?你作弊被抓那事我也听说了,你想找茬你有道理吗?就算当时没发现,你以为事后不调监控?老实点儿,把处分消了算了。” 李停冷笑:“你怂我不怂,你追了林圆圆那么久,被简松意一吓你就不追了,这种事儿我可做不出来。” “我不追林圆圆是因为人家确实不喜欢我,我软的硬的都用了,能怎么办?而且我马上就要出国了,没必要强求。但是你这个本来就理亏,现在没有自招还算轻的,回头惹了事儿,处分消不了,连升学都影响。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反正你又惹不过他们。” “你别管我,我自己有办法。” 李停没再说话,只是准备好起跑。 喜欢装逼就装一会儿,装得越狠,到时候打脸就越疼。 信号枪响,所有人同时快速出发,在操场上带起了一阵风墙。 人群密密麻麻,差点分不清谁是谁,等阵型拉开后,大家才发现跑在最前面的居然不是简松意,而是高三那几个篮球队的,比如皇甫轶,比如李停。 毕竟是有体育特长的成年alpha,体能还是不一样,像俞子国他们几个beta一开始就被甩在了后面。 而简松意只是稳扎稳打的用一种平稳的速度维持在七八名的位置,不上不下,十分中庸。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有点着急:“松哥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好啊?怎么回事啊?怎么差第一差这么多?” 一班的人却都很淡定:“你们是不是去年没看松哥跑三千米?” “没......” “那就对了。你们要相信松哥,我们松哥是带着脑子跑步的,不像最前面那几个憨憨。” 果然,到了第三圈的时候,前面遥遥领先的那几个人,体力开始透支,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简松意的呼吸却始终保持在一个平稳的节奏,并且逐渐开始提速。 很快就反超了他前面那个人。 然后是第五名。 第四名。 ...... 最后一口气超过了最前面的皇甫轶和李停,控制在领先十几二十米的速度。 等后面的人想反超,咬牙提着一口气飞快冲刺,眼看就要赶上了的时候,简松意又再次提速,拉开距离,仿佛是在故意否认玩儿。 而开局就冲刺了八百米的人,本来体力就消耗得很快,再短距离冲刺一次,彻底打乱节奏,呼吸紊乱,体力透支,后劲全然不足。 这样一来,就显得前面领跑的简松意格外游刃有余。 而且很明显,这还不是他冲刺的速度。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五六圈的时候,大概就呈现出中间一段相对密集的长条人群,俞子国在人群前将近五十米的位置,简松意在人群后将近一百米的位置。 半路从教学楼下来看热闹的英语老师徐佳,一看,愣了:“简松意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落后这么多?俞子国平时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倒是挺厉害。” 杨岳好心提醒:“miss徐,松哥那是领先了将近一圈,俞子国那是落后了将近一圈,你看反了。” “......” 话音刚落,简松意已经过了起跑线,圈数变为6。 miss徐举起自己的纤纤玉手并竖起了大拇指:“我看在他为班争光的份上,暂时原谅他这次英语掉出年级前二十了。” 周围的学生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注意力纷纷转移:“成绩已经出来了?” miss徐洋洋得意:“年级组所有老师通宵达旦改卷子,总算改出来了,正在统分,等你们回教室,就可以看到成绩表了。” “......” 也是,习惯了,以前经常第二天考完英语,前一天的数学卷子就被发下来改错了,这个速度不稀奇。 也好,早死早超生。 而miss徐显然就是专门来操场抓人的,简松意在比赛,她不好抓,目标就放到了录像的柏淮身上,伸出手指:“那位帅哥,你过来。” 柏淮过去。 miss徐叉腰:“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帅,我就舍不得骂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英语多少?虽然简松意提前交卷,但是他好歹把卷子蒙完了,还混了个一百三十几,你倒是好,五十分的题没做,只考了一百分,怎么,一百分很光荣?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想气得我提前进入更年期?” 柏淮淡定地解释道:“我和简松意昨天中午吃的外卖,吃坏肚子了,没办法。” 南外有规定,但凡正规考试,离开考场十分钟以上,就算提前交卷,不得再回考场。 所以这个理由还算充分。 加上柏淮长得又好看,气质虽然冷,却像个君子,正经得不行,他这么面不改色地一说,miss徐就真的信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惋惜:“可惜,太可惜了,听说你这次理综进步神速,如果不是英语这个样子,年级第一很有希望的。” 正说着,人群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柏淮想也没想直接朝操场那头跑去。 就在刚才,简松意超过了俞子国,领先了整整一圈,李停憋着劲儿,愣是跟上了。 他初中是体育生,但是是打排球的,长跑实在没经验,知道自己这次拿不到第一了,索性就想拖简松意一起下水,好好打打脸。 他努力跟上,别过跑道,想骚扰简松意,简松意为了后面冲刺考虑,不敢贸然加速,距离一时半会儿拉不开,躲开了一次,却被后面接二连三几次,影响了节奏。 最后李停干脆直接伸手,试图拽倒简松意,结果被后面的俞子国发现了企图。 这一拽,只是影响比赛成绩还好说,如果真把松哥摔受伤了,这个王八犊子拿命都不够赔! 俞子国顿时火冒三丈,加快速度冲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李停的腰。 李停突然被抱,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那个精培生,顿时无所畏惧,直接反手一推。 俞子国秉承着一命换一命的战术准则,死也不撒手,两个人在跑道上滚成一团,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观众们又不敢贸然进赛道,只能惊呼着找来裁判。 简松意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立马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俞子国又倔又傻,生怕他吃了李停的亏,或者真受了什么伤,连忙折返跑了回去,一把拉开李停,把他往路边一丢,然后蹲下身查看俞子国的伤口。 俞子国急了,不停地推他:“松哥,你快跑,你别管我,后面的都已经反超了,我真的没事,你快跑啊,帮我们把第一拿回来。” 简松意没理他,自顾自地把他的裤腿卷起来,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还好,皮肉伤。我扶你到边上,等校医过来。” “松哥,我真不用!” “你继续比赛,这里有我。” 声音清冷从容。 简松意抬头,看见柏淮,点头:“好。” 然后果断起身,向第七圈冲刺。 他可以把他的后背交给柏淮,无所顾虑,然后朝着胜利进发。 只是中间耽误的时间实在太多,几个有长跑经验的选手,都开始在最后阶段提速,并且纷纷反超。 在简松意前面的有三个。 一个领先50米,一个领先80米,一个领先将近100米。 只有最后的600米了,情况不容乐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悬着一口气。 毕竟简松意不是铁打的,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2400米跑下来,体力也已经消耗大半,中间还因为停下了一段时间,被打断节奏,状态也不如之前好。 这第一,可能真的就没了。 老白安慰到大家:“没事没事,团结友爱同学才是最重要的,拿不到第一没关系,前三也很好嘛,大家快给你们松哥加油呀!” 也是,拿不到第一也没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实力问题,只是因为松哥人好,善良。 于是那点儿担忧的颓丧全没了,反正他们松哥就是最好的,加油应援都喊破了嗓子。 徐嘉行和杨岳干脆直接跳上主席台,从林圆圆手里夺过政权,用五大三粗的嗓子尖叫着。 “松哥勇敢飞!一班永相随!”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人美心善,德艺双馨,简松意!你就是我们的王者!” “宅心仁厚简松意!团结友爱简松意!牛奶皮肤简松意!擦浪嘿呦简松意......你放开我!松哥需要我们的应援!唔唔唔......” 被强制哄下了台。 简松意一边跑一边心里直骂两个傻逼,他跑得本来就累,还非要逗他笑。 然而他的速度一点也没放下,调整呼吸,提起一口气,往前冲刺着。 他现在还在结合热,虽然打了抑制剂,可是状态必然没有平时好,这种三千米长跑比赛,简直能要了一个普通omega的小命。 可是他是简松意,他永远不普通。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简松意感受到自己的腹肌有些疼,应该是刚才停下后,身体冷了,又直接开跑,准备不够,导致腹肌痉挛或者岔气了。 汗水浸透发丝和衣物,简松意咬着牙,不去感受紊乱的呼吸和心跳,也不去想四肢的酸软,只是飞快地奔跑着。 反超了第三名。 反超了第二名。 和第一名并肩齐驱。 最后两百米。 简松意觉得自己快失去意识了,虚脱,缺氧,麻木,无力,全凭着一口气往前冲,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 他有点喘不过气,呼吸十分不顺,腹部疼得更加厉害。 什么欢呼什么鼓励什么加油都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要窒息一般。 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跟着我的节奏来,调整呼吸,没事儿的。” 是柏淮。 于喧嚣嘈杂中,简松意只听见了这一个声音,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说不出口。 只是在第一时间选择相信柏淮,按着他的节奏,跟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调整,腹部的疼痛,好了许多。 最后五十米,因为调整,他略微落后第一名。 他看了柏淮一眼。 柏淮懂他,点头:“你想怎么来怎么来,我会接住你的。” 简松意放心地闭上了眼。 不去看终点在哪里,不去看自己是第几名,摈弃所有杂念,在黑暗中奔跑,把所有一切交给身边这个值得他全身心信任的人,感受着他的呼吸节奏和步伐频率,跟着他,一起向胜利冲刺。 然后他听见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身边的人低声道:“恭喜。” 他睁开眼,自己是第一个跃过终点线的人,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却并没有停下,只是继续向前跑去。 力气透支,速度已然缓慢。 所有人都对这个举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柏淮没有疑问,陪着他慢慢跑了起来。 直到他们跑到俞子国身边,三个人一起在空荡荡的赛道上前行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要带上自己的同伴。 比赛中途已经有将近一半的alpha弃权了,坚持到最后的,不过十个,也都已经纷纷跑过了终点。 然而即使其他所有人都已经结束了比赛,即使俞子国可能涉嫌犯规,没有成绩,可是他们还是要陪着他跑完全程。 不放弃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了不起。 四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看着简松意和俞子国明明都已经疲惫不堪,却依然缓慢却又笃定地并肩从夕阳里一步一步奔向终点的时候,有感性的小姑娘,甚至流了泪。 所谓好的朋友,从来不会有谁拖谁的后腿,都会为了彼此去付出,也都会搀扶着彼此,做到更好。 而好的爱人,永远会在你身边,让你觉得无所畏惧。 三个人一起踩过那条红线。 南外的长跑历史上,第一次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同时跑过了终点。 操场上的人山人海不约而同地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 “让我们恭喜一班!获得校运动会男子三千米比赛第一名!” 简松意这次终于停下来了,俯下身,撑着膝盖,深呼吸,调整好状态,然后抬起头,直起身,缓缓走上主席台,接过林圆圆手里话筒。 声音有些虚弱,气息不算平稳,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嚣张:“有句话,我怕有的人没听清楚,我就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我叼,是因为我是简松意,和我是不是alpha,没有关系。” 说完,苍白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个自信又得意的笑容。 这次打翻了一千个鸡笼。 另外一头,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半途放弃了比赛的alpha李停,黑了脸。 他觉得,有的人就是被捧得太高了,以至于忘记了在分化之初,还没有人权平等的时候,那些没有受到法律法规保护的omega只不过是alpha的玩物而已。 这是基因里的东西,并没有被改变。 他起身,独自离开了操场。 简松意装完逼,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喧嚣尖叫里,淡定自若地走下主席台,下台阶的时候却因为装逼过猛,一个腿软差点摔倒。 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我接住你了。” “嗯。” 接住了就行,老子他妈的有点飞不动了。 简松意想着,自然而然地把下巴搁在柏淮肩头上,重心全部放了上去,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柏淮就撑着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一班众人本来是想过来对简松意进行一下抛举庆祝的,结果看见这一幕,自动选择了当人墙,在隔壁班陆淇风的指挥下,拦迷妹的拦迷妹,拿水的拿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柏淮接过一根毛巾,把手伸进简松意衣服里,擦着他背上的汗:“用不用我背你?” “谁他妈要你背。” “那你自己还能走回去吗?” “当然能,我缓一下就缓过来了。” “确定?” “确定。” 说着简松意就推开柏淮,打算自己走,结果直起身子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栽了,还好柏淮眼疾手快扶住。 “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好像是。” 柏淮帮他擦完汗,毛巾一扔,掏出一块奶糖,剥好,塞进他嘴里:“也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喂你这么多糖喂哪儿去了?” 简松意大脑缺氧,脑速跟不上语速:“难道我不甜吗?” “......” 柏淮低头,忍住没笑,在简松意反应过来害臊之前,拍了拍陆淇风的肩,“你们把简松意送回去,我去医务室帮他拿点葡萄糖。” “ojbk。” 柏淮离开,陆淇风想过来扶简松意,表达一下兄弟情。 结果被简松意嫌弃地一巴掌挥开:“老子没那么弱不禁风。” 那么一瞬间,陆淇风想起了周洛给他科普的当代omega现状的一条:a前林黛玉,a后伏地魔。 不过简松意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柏淮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有什么不一样,一边抿着糖,一边在一班众人的簇拥下潇潇洒洒地往教室里走去。 到了教室,看见成绩表第一排“简松意”三个大字的时候,乐了。 拿出手机,拍照,发给柏淮。 [看见没有,都是提前交卷,但是爸爸就是稳妥妥的第一,什么叫理科天才,什么叫硬实力,什么叫文武双全,我就问你服气不服气?] 顺便连发了七八个表情包,十足挑衅,而微信那头,只是回复了一句。 [我愿赌服输。]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看见评论说觉得五天太久了,希望一次性发完,所以我打算这两天多更新一点,争取这个月就捅破窗户纸,今天写得多,就来晚了。 希望大家看在8500字更新的份上原谅我。 顺便发200个红包补偿。 (这章可能还会修文,所以明天下午六点之前看到更新都是捉虫,不用点进来,么么。 45、Chater 45 愿赌服输。 简松意想起来,自己是说过,如果这次自己月考第一,柏淮就要老老实实回答自己一个问题。 上一次柏淮生日,他就浪费了一次问问题的机会,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然而不过短短半个月,他又主动讨回了这个机会,因为很多事他又是实在想不明白。 比如柏淮到底为什么突然回南城。 比如柏淮在南城的牵挂到底是什么。 比如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这么好。 比如几次结合热他都不碰自己,是不是因为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兄弟。 又比如那个0101,是不是真的随机设定。 这些问题本来可以理直气壮地问出来,但是他突然心虚了。 这份心虚,从他问出那句“你是不是暗恋我”开始,就从厚重坚硬的岩石层里,挣扎而出,发了芽。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白茫茫的头像,沉默着,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薄薄的眼皮垂下,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拓下一层阴翳,藏住眸色。 指尖轻轻点着屏幕,有一下,没一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没人敢去打扰他。 剧烈运动后偏快的心跳已然平复,汗水也都蒸发,体温凉了下去,呼吸也很平稳。 只有心底依然莽撞无章法。 简松意输入了一行字,斟酌了一下,又删掉,重新来过,然而还是觉得不够妥帖,再次删掉。 如此反复,简松意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那天是个很普通的日子。 阳光也好,风也和朗,飞机从空中划过的时候,也会留下一道白色的长云,再慢慢消散。 然后那一天柏淮走了,突然的,一句话也没留下的,就走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人知道。 双人合作的游戏,还剩最后一个关卡,简松意给柏淮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柏淮帮简松意整理的资料还摊在桌面上。 只有对门窗台上的那一盆小雪松,没有了。 那天晚上,简松意自己一个人去了花鸟市场,选了很久很久,选到一盆和柏淮那盆长得最像的小雪松,带回家,放到了阳台上,好像这样,就还是什么都没有失去。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一夜没睡,他告诉自己,可能等柏淮下了飞机,回了家,手机充上电了,就会联系自己。 可是没有。 而那天晚上,他也和现在一样,那行字输入又删去,删去又输入,反反复复,就是没有发送出去。 到了后来,节假日的时候,他复制了一条群发信息,只发给柏淮,却没有得到哪怕一个象征性的回复,他才知道,柏淮这一走,是真走了。 后来没人盯着他按时吃一日三餐,没人在他贪凉的时候把冰水拿走,也没人再哄着惯着他那些挑剔的臭毛病。 他不太缺朋友,可是再没有人能够像柏淮一样。 后来日子久了,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就把柏淮的微信取消了置顶,然后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朋友,假装从来没有一个人从他有记忆之时就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生活。 然后柏淮又回来了,突然的,毫无预兆的,回来了。 那时候,他是真的很生他的气。 可是这人太霸道,太不讲道理,好像那三年从来没有缺失过一样,自己那些喜欢的不喜欢的小毛病,他全都记得。 他对自己太好,自己就舍不得再生气了。 而这十几年情意,他原以为早就超越了友情,达到亲情。 可是他现在又不太确定。 不确定柏淮,更不确定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意柏淮,可是他分不清这种在意是因为什么。 他抓了抓头发,第十次重新输入。 横幅突然推送了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 短信内容:我是王海,我从我哥那儿听说了一些关于柏淮当年去北城之前的事,还和你有关,我觉得你应该有兴趣知道。老街芳草巷见,或者贴吧见。 和王山有关,和柏淮离开北城有关。 简松意有兴趣,但也没有那么大兴趣,因为这些事他可以直接问柏淮。 他没问,是不想让柏淮再去想这些不高兴的经历,他不怕别的,就怕王家这两兄弟再出个什么幺蛾子,让柏淮再走三年。 那他受不起。 简松意直接把手机一收,站起身,拎起包往门外走去,等柏淮回来,他就去不了了,所以干脆早点解决,早点回家,反正王海一个beta,能上天早就上天了,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走到门口,俞子国叫住了他:“松哥,你去哪儿?” “今天反正又不上晚自习,我去找柏淮,直接回家。” “哦,好吧,松哥拜拜,国庆节快乐!” 而柏淮坐在医务室里,等着医生拿葡萄糖的时候,看着聊天界面上方【草履虫】和【对方正在输入......】来回切换,抿着唇,淡淡笑着,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宠溺。 他几乎能想象出单细胞生物思考高等动物的问题的时候抓耳挠腮的样子。 想问吧,又害臊,但是不问吧,自己又想不明白,想来想去能把自己愁死,偏偏还是个憋不住心事的性子。 小耳朵通红,偏偏还要抿着唇,装淡定,撑面子。 可爱死了。 以至于柏淮一度想先发一个【爱过】逗逗他,但又怕在这种进化的敏感时刻,把小朋友吓到,一点就炸,不好哄,只能耐心地等着,看他能问出个什么问题来。 然而一直等到回教室,也没等到,甚至那个【对方正在输入......】都没了,直接停留在【草履虫】不动了。 柏淮挑挑眉,快步往教室走去。 今天这问题,简松意就算不想问了都不行。 小东西都学会吃醋了,难道还想赖账么。 然而等他回到教室,却发现简松意的座位空空荡荡。 他家草履虫呢? 转身问道旁边的俞子国:“人呢?” “咦?柏爷你咋还在这儿?松哥不是说找你一起回家吗?” 柏淮的眼神瞬间就冷了起来 从北楼到医务室只有一条路,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遇见简松意。 他想也没想,掏出手机给简松意打电话。 没接。 南外占地辽阔,位置就相对偏僻,前几年说一句人烟罕至也不为过,这几年因为南外倒是带动了产业发展,后面兴起了一条老街,专做学生的生意,再后面就是城郊结合处的民居地,鱼龙混杂。 南方城市,多小巷,巷窄且偏,盘踞了不少混混。 所以王海约这个地方,简松意不奇怪。 他拿出阻隔剂,打算喷个严实,然而喷了两下,隐约闻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味道,寻思着是不是过期变质了,没再喷,收了起来,转身走进小巷。 秋日傍晚的南城,天暗得早,天光已然昏暗,幽深的小巷绕着已经开始枯萎的爬山虎,青石地板上,青苔丛生,空气阴暗潮湿。 简松意站在巷子口,散漫道:“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 巷子里面只有王海。 简松意身后却出现了三个人。 简松意看见影子,转身,扫了一眼,看打扮,应该都是附近的混混,带着口罩,看不清楚脸。 冷笑一声:“勒索不成,改抢劫了?” 他知道自己是落套子里了,想来王海估计也是被人指使的。 很拙劣的手段,可是他上当了。 没办法,对方抓到了他的软肋,他自己掉以轻心,怪不得谁。 他扔下书包,转着手腕,懒洋洋道:“说吧,想怎么样,我今天还有事儿,别拖太久。” 王海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别着急,再等会儿。” 简松意转动的手腕顿住了。 他知道王海在等什么,因为他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本来被抑制剂压得很好的信息素,乱了,从体内蹿起了一股让人颤栗的热流。 刚才的阻隔剂,被人换过。 还好自己喷得不多。 王海拿出手机,晃到简松意跟前,笑道:“如果拍下南外校霸简大少爷发.情的样子,应该会换不少钱吧。” 还没说完,他的膝盖窝就被踹了一脚,直接就跪到在青石板上,然后被拽着头发拎起了脑袋,再狠狠往下一掼,被膝盖顶上面门。 “你试试?” 简松意的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那王海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简松意知道后面三个人多半是alpha,来拦他的,避免他这个发.情的omega,不能被好好录下来。 所以他走不了了。 那不如先下手为强,起码能唬一唬人,让他们以为诱发剂无效,自己说不定还能杀出去。 这一唬,还真把他们唬住了,愣了一下。 王海被摁翻在地上,手机滚落到很远的地方,摄像头朝上,简松意刚想过去把手机捡起来报警,其中一个反应快的已经抡着家伙冲了上来。 没法,只能作罢。 反身拽住一个人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折,抬起一条腿,斜掼出去,直直蹬上另一人的小腹,抬起胳膊格挡住一根木棍,然后反手直击对方肩窝,手松,木棍掉落,接住,直劈另一人后背。 穿着校服的清瘦少年,苍白又漂亮,浑身上下皆是冷戾之气,眉眼间还有种漫不经心的不屑,每一个动作都狠疾利落,在日暮后苍凉的小巷里像电影里一腔孤勇的英雄。 简松意和柏淮从小在部队长大,格斗学得很好,打架也很厉害。 但其实简松意打架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吓吓人,或者顶多就是同学之间打架斗殴,意气用事,完了就完了,没有谁会下死命的狠手。 拼命的,一共就两次。 一次是现在这次,因为柏淮。 一次是初二时候,也是因为柏淮。 那时候的柏淮还不是alpha,又长得漂亮,白白净净,斯文得不行,某次两个人逃课去黑网吧的时候,有不长眼的看上了,居然出言调戏柏淮,当时简松意二话没说,直接把键盘砸人脑袋上,一砸两半。 那时候柏淮勉强蹿到了一七八,简松意却还是个小竹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跟一群大金链子打架。 如果不是网吧老板看不过去,最后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总归算得上要拼命的,也就这两次。 简松意握着木棍反手再劈倒一个的时候,突然笑了。 他觉得自己对柏淮,好像也还不错。 对面几个人,看见简松意居然还在笑,顿时被激了起来,同时释放出压迫性的信息素,想逼得面前这个omega低头。 只可惜他们都是最次一等的alpha,他们的信息素连柏淮百分之五十强度都没有,对于简松意的影响,微乎其微,还不如喷的那几下诱发剂。 三个人,依然没有占到上风。 他们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不被alpha信息素所压倒的omega?而且这个omega明明吸入了一些诱发剂,却为什么还是这么厉害? 这和他们以为的那些柔弱的,没有主见的,为生理**所支配的omega,都不一样。 而这个omega,还在三个alpha的围攻下,笑得那么漫不经心,高高在上。 太挑衅,太讽刺,让这群本身就没有什么原则下线的混混,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了,只想把这个omega摁进泥土里,折了他那一身傲骨。 于是一个眼神暗示,同时释放出诱导性的信息素。 不算强大,可是勾着简松意体内的诱发剂,无限放大了结合热时期omega体内的**。 有酸柠檬的味道,铁锈的味道,烈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得简松意体内的诱发剂不住翻涌,他咬牙努力反抗,可是生理本能的欲.望源源不断地干扰着他,想让他臣服,想让他渴望,想让他恳求着安慰。 可是他偏不。 他觉得这些味道都太难闻了,和柏淮的比起来,都太难闻了。 欲.望翻滚汹涌之中,他只想到了那片雪后松林。 其他的,不过都是垃圾。 于是他扛住了,毫不动摇地踹翻了一个人。 只是他控制得住心,却控制不住生理的本能,酥软慢慢地渗透进了四肢百骸,他的攻势还是慢了下来,不再那么有力。 野玫瑰的香味,也无可奈何地泄露出来,徘徊在这狭小的巷子里,诱人采撷。 其中一个混混察觉到了这个变化,欣喜若狂,立马增强了诱导性的信息素释放,源源不断,并且攻势从直接伤害变成了试图控制。 毕竟是个omega,虽然和平常甜美娇软的omega不一样,但是脸蛋确实很漂亮。 而且看那腿,那腰,也带劲儿。 就连信息素的味道,也这么能激起让人征服的**。 这么漂亮的omega,只是打一架,未免太暴殄天物。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控制好信息素,诱导alpha被动发.情,连法律也不会保护这种特殊情况。 所以自己运气不错,只要制服这个omega就行。 即使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也藏不住猥.琐。 简松意和他对视了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觉得恶心透了,直接提起棍子朝他的腰腹部挥去,狠狠一下,恨不得直接废了他。 然而这猛的一用力,让他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另外一个人见状立马抄起木棍从后面打到他的背上。 猛烈的一个撞击,一声闷响,剧痛袭来。 简松意往前倾斜,差点摔倒,勉强撑住身子,立马回身踹倒了那人,于此同时,身后的那个alpha爬了起来,试图控制住他的腺体,简松意再回身躲过,背抵上后墙,保护自己的腺体。 然而第三个alpha也带着浓烈的信息素逼到了眼前。 一股更加剧烈的热流席卷了全身,带起颤栗。 上午四百米,下午三千米,低血糖还没来得及补充葡萄糖,然后又是对抗三个alpha的诱导性信息素。 简松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大概要折在这儿了。 他咬破唇角,用疼痛和血腥让自己保持清醒,木棍横挡在身前,抵着墙,抬腿一踹,木棍一挥,勉强打退了两个人,却无暇再顾忌第三个觊觎着他的alpha。 那个alpha掐住了他的脖子,试图进行标记。 简松意想着,大不了就是腺体废了和这个人同归于尽,也绝对不可能让这个人碰自己一下。 他第一时间扔掉木棍,反掐住对方的脖子,为自己争取空间,另一只手同时搭上自己的后脖颈,随时准备着如果他的同伴一起上了,自己实在打不过,那就抠掉腺体。 哪怕是抠掉腺体,他也不愿意被标记。 鱼死网破,没在怕的。 哪怕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后悔来一趟,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负责到底,他选择了保护柏淮,那他就什么都不怕。 简松意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刚准备用力,下一刻,面前的人被拎开了,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狠狠地掼在了墙上,额头直接渗出鲜血,脖颈出从后面被死死捏住,泛出青紫色的印记,面色红涨,挣扎着,喘不过气。 似乎是不让他死,不罢休。 巷子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然而就在濒临窒息的最后一刻,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清冷少年,松开了手,缓缓地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冷淡:“你们谁敢再碰他试试。” 冷淡,却极具威慑,无人敢反驳。 见柏淮来了,本来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王海,突然拧笑一声:“是简松意自己先乱放信息素,自己浪......” 来不及说完,就被一脚踹翻到地上,狠狠踩住胸口,说不出一句话。 柏淮向来冷,但是是疏离的清冷,鲜少有这般带着戾气的时候,眉宇间带着杀伐,嗓音淡漠得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觉得恐惧不安。 “你们最好是一句话也别说,一个手指头也别动,不然就算残了,我也是正当防卫,明白吗?劝你们不要有侥幸心理,我能不能让你们走不出这巷子,你们心里都该有数。” 没人会怀疑这句话,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铺天盖的搅动着怒意的绝对压制的信息素,也让他们没有资格怀疑这句话,只能听着不远处的警铃声,绝望地闭上了眼。 柏淮见状,才放开王海,走向简松意,眼尾处冷白的肌肤,微微泛红。 简松意倚着墙,站在原地,微喘着气,唇角却扯出一抹痞气的笑,似乎是想说自己没事儿,只是这一扯,扯到了刚才被咬破的地方,血珠渗透了出来。 带着玫瑰诱人的味道,衬着他漂亮的容颜,艷丽动人,惊心动魄。 他却浑然不知,只是戏谑般笑道:“你又来救我了。” 柏淮没有回答,只是冷着眉眼,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简松意觉得柏淮可能真生气了,毕竟自己实在太莽撞,太自不量力,太爱给他添麻烦。 柏淮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他跟前,伸手兜住他的后脑勺,闭眼,低头,温柔地吮去了那滴血珠。 声音低沉喑哑。 “不是,我是来接你凯旋的。” 46、Chater 46 简松意说过,让他放一万个心,等着接自己凯旋就好。 所以他来接他凯旋了。 他看见昏暗小巷里,少年像一束光,穿透黑暗龌龊,依旧无所畏惧,至刚至强。 他看见王海的时候,就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间,感动,自责,愧疚,心疼,还有汹涌的爱意和欢喜,都再也藏不住,冲破所有的禁锢,想要宣泄出来,却又因为小心翼翼,到了最后,只化作唇角一个浅淡的吻。 而简松意被他这一下整懵了,僵在原地,倚着墙,一动也不动,仿佛宕机一般。 直到警察出现的时候,智商才勉强重新上线,呆滞地抬手指了一下角落里的手机:“证据。” 警察过去捡起,发现开着摄像头,还录下了一些不算清晰但勉强能佐证的音像,点点头:“事情还是比较清楚,但还是需要两位同学配合调查,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还有这位omega同学......是否需要专业的心理疏导?”因为报警的时候就强调了有特殊时期的omega,所以随行的有o协负责人员,看见现场,本来就揪心不已,再看见这个omega茫然的神情,担心他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精神打击,忍不住十分担心。 柏淮垂眸:“如果可以,请给我们十分钟时间,我想安抚一下我的omega。” “好,没问题,现在安抚好omega的心理状态最重要,其他的都不着急,我在巷子口等你们,有需要随时可以请求帮助。” omega珍稀又脆弱,所以受到格外的保护。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简松意不明白。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简松意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被柏淮亲了,还没来得及替柏淮对这个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柏淮就捏住他的下巴,再次落下了唇。 这一次不是浅尝辄止的温柔,而是不讲理的霸道,带着生气,带着心疼,带着隐忍已久的克制。 像是某种惩罚。 渗出的血珠带来腥甜,搅动着柏淮的担忧和怒意,他的信息素差点失控。 刚才随行人员的话,意思很明确,omega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想到是哪种伤害的一瞬间,柏淮的理智就快绷不住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的alpha再强一些会怎么样?如果简松意状态再差一些会怎么样?如果自己来晚了一些会怎么样? 简松意是他捧在手心里惯着宠着十几年的人,养得这么金贵,怎么有人敢?怎么有人配?而简松意自己,又凭什么不好好爱护自己? 简松意被这样的吻堵住了思考能力。 他没见过这样的柏淮,这么冷戾,这么强势。 而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一直压抑在体内的热潮,因为这个微凉的吻,突然就汹涌而出。 他被抵在墙上,享受着这个吻,微眯着眼,打量着柏淮,发现这个人的眉,眼,鼻,唇,怎么都这么好看。 信息素也很好闻。 什么都很好。 他忘记了其他,只觉得想要他。 不是柏淮征服了他。 是他想要柏淮。 伸手,一只手勾住柏淮的脖子,一只兜住柏淮的后脑勺,将他向自己摁近了一点。 是本能的回应,想要更多,他以为可以得到。 然而柏淮却停下了。 抬头,看着他:“想要标记?” 简松意插.进他发梢的手指微顿,用力,放松,算是默认。 柏淮的信息素和这个吻无限放大了他的感官,他的信息素和柏淮的信息素完美契合,完美到连诱发剂都成为了最美味的调剂。 挺过了诱发剂和诱导性信息素的他,却没能挺过这个吻。 那么柏淮也没理由不标记他。 他闭上眼,静静等待。 然而直到热流从腺体处一波一波蔓延全身,因为刚才过度的压抑,此时此刻在强大的alpha的信息素的吸引下反噬一般地外涌的时候,他都没有等到柏淮的标记。 汗水从额角滴落,背后已然湿透,四肢百骸开始痉挛。 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难受。 柏淮似乎什么都知道,低声蛊惑:“告诉我,现在难受吗?” 简松意点点头,潜意识告诉他,这样做,柏淮就会哄他。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下一秒,柏淮居然推开了他。 然后用极致冷淡的语气说道:“难受就好。” 像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简松意茫然地睁眼看向柏淮,一向笃定从容的双眸,此时此刻泛着湿气,像被平时宠坏了,第一次挨训的小动物。 柏淮看着比谁都心疼。 却狠着心,语气理智淡漠:“我不会标记你,也不会给你抑制剂,因为我要你记住此时此刻的难受。记住这个感觉,这就是omega发.情的感觉,你前两次只是结合热初期,所以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比你想象的要难受,而且再过一会儿,你会比现在更难受。” 简松意真的更难受了,他甚至差点站不住,如果不是倚着墙,估计他已经倒下了。 他想抱抱柏淮,哪怕抱一下都行。 他伸出手,柏淮却往后又退了一步。 简松意的手僵在半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omega,每一次都是柏淮帮他,可是这次柏淮不帮他了,他该怎么办。 他有些无措。 在敌人面前永远强大又自负的简松意,第一次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流露出脆弱和不安。 柏淮心疼到快不能呼吸,一字一句却冷静到可怕:“简松意,我知道你很厉害,没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你挺不过来的难关,你叼,哪怕你是omega你也很叼。但是你有没有想过,omega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这次没事了。可是万一下次是一个和我一样或者说比我更厉害的alpha呢?如果是一个和你契合度同样很高的alpha呢?如果是一个带了一箱子诱发剂的alpha呢?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克服这些弱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我没有见过比你更有韧性的人,只要你想,你总会做到。但是我说过,这不是可以急得来的,日子还这么长,我还在这儿。” “所以你能不能正视自己的弱点?能不能试着去依靠我?能不能记住你还认识一个人叫柏淮,这个人就算是拼了命,也舍不得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如果你记不住,那这份难受你就熬着,熬到你记住为止。” 柏淮很少说这么多话,用他清冷的声音,压着情绪,平静地说出,冷漠无情,顶级alpha的信息素彰显着他天生就是能让别人臣服的上位者。 然而简松意偏不。 他梗着脖子,抬起头,直视他,声音是同样的冷静:“好,那我熬着。” 没有标记,没有抑制剂,体内的热潮,全凭着简松意的意志力,在一句又一句冷言冷语里,被生生压了回去。 他咬着唇,血珠再次渗出。 他倔强地挺直了背,一言不发。 柏淮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却勉力维持最后的淡漠:“觉得我说得不对?不服气?” 简松意抿着唇,没有说话。 从前吵架,总是吵不起来,因为没多几句,柏淮总是会哄他,也从来不会对他发脾气,极近宠溺地惯着他。 然而这次不一样,他这么狼狈,柏淮却只是冷眼旁观,然后点头,淡然道:“行,不服气没关系,那就继续熬着,熬到你服气为止。” 说完转身朝巷子外走去,并且同时释放出了强大的信息素,似乎是生怕简松意还没吃够苦头。 简松意却依然没有开口服软。 一步。 简松意没有开口。 两步。 简松意没[笔趣阁 .biquger.info]有开口。 三步。 简松意没有开口。 ...... 第七步。 简松意还是没有开口。 柏淮停住了,没有再走,太心疼了,心疼得不能再走一步。 巷子里陷入死寂,野玫瑰的味道倔强又傲慢,对抗着强大的暴风雪,怎么也不肯屈服。 柏淮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用最快地速度走过去,一把将简松意搂进怀里,所有强大的信息素也在一瞬间化作极致温柔的安抚。 声音温存又无奈:“简松意,你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 “我没有。” 怀里的简松意,声音有些颤抖,却很坚定。 “我只是不服气。” 柏淮沉默地抱着他,听着他理智冷静的一字一句。 “我不傻,我如果知道这儿有三个alpha,我不会来,我如果知道王海知道了我是omega,我也不会来。谁他妈知道李停那个傻逼玩意儿怎么就和王海勾搭到一起的?谁想到一个高中生能这么脏?我是挺自负的,但是我不蠢,不会这么不自量力。” “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不想要以前那些糟心事再捅到你面前来,我以为那点破事儿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宁愿自己麻烦点,也不想王海去你面前蹦跶,惹你不开心,因为我怕你一个不开心,又走三年。” “我其实也不是不服气,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自以为是,我知道我不该总是忘记我是个omega,我不该去逃避那些弱点,我也都会改。” “我只是不服气那一句,有个人叫柏淮,他就是拼了命也舍不得让我受到一点伤害。” “你告诉我,说出这句话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朝我发脾气?他舍不得,我就舍得吗?” 简松意是真的吃够了苦头,除了结合热的难受,还有背后捱的那一棍的疼,可就是死死地倔强地挺直了背,站在那里,不肯软下来一点。 倔得要死的语气,却让柏淮突然觉得很酸。 眼眶也酸,鼻尖也酸,心头也酸。 他也舍不得。 他把简松意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肩窝,不让他看见自己微红的眼,声音有些颤抖:“简松意,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凶不得,骂不得,疼又疼不过来,放又放不下,喜欢也怎么都喜欢不够。 深情到了最后,竟然是无奈。 而简松意的体力和意志力,在这漫长跌宕的一天里,消耗到了极致,直到被柏淮摁进怀里的那一刻,他才安心下来。 吵归吵,柏淮还是会哄自己的。 他一瞬间变得有底气了,居然笑了出来:“能拿我怎么办,供着呗。” “好,供着。”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我们谁都不要为了对方拼命。” 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明明都觉得对方好,那为什么非要自己扛,为什么不好好的一起面对,而其他人,又凭什么值得他们拼命。 年少意气的仗义,不是一成不变的冲动。 他们都会长大的。 柏淮把简松意搂得更紧了:“好,我答应你。” 那一瞬间,简松意终于卸下了所有尖锐的防备,强撑着的意志在一瞬间坍塌,身体机能也终于超过负荷,眼前一黑,在柏淮怀里昏睡了过去。 简松意醒来的时候,四肢快要散架,整个人好像被易经洗髓了一般。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打量了一下四周,狭小,干净,整洁,不在家里,也不像是医院。 一个穿警服的年轻姑娘走进来,看他醒了,连忙凑过来关切地问道:“还有没有不舒服?” 除了特别累,倒也还好。 “没有。” “那就好。”年轻女警察给他倒了一杯水,一一解答他的疑惑,“这里是公安局的休息室,你低血糖昏过去,睡了五六个小时了。给你挂了两袋葡萄糖,因为你是未成年人,所以o协负责人免费给你注射了抑制剂,你现在身体状况应该不错。你的男朋友已经做完了笔录,现在是对方家属要求和解,在谈判。” 简松意其他的都没听进去,只抓到了三个字,耳朵尖立马红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还害羞了。”女警察促狭一笑,“早恋又没什么的,别不承认啊。” “真不是......” “小弟弟,你姐姐我眼睛毒辣着呢,不是你男朋友能对你这么好?我不是说ao之间没有纯友谊,是纯友谊的ao绝对不会公主抱。” “公主抱?!” “对啊,你是被公主抱抱上警车的......哎呀,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薄,怎么这么害羞,这就脸红了?现在小朋友都这么可爱吗?” 简松意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他现在不得立刻重新昏过去。 女警察却偏偏是个话痨:“不过你运气真好,你男朋友又帅又a,还疼你,我就没见过这年头还有小男孩儿这么细致的。而且你是没看到他对待对方家属那个态度,强硬得哦,啧啧,哪里像个十八岁的高中生,简直就是护犊子护到没边儿的霸道总裁......” “姐姐,你别说了。”简松意耳朵发烫,实在是羞到不行,小声嘟囔了一句。 “行行行,不说了。”女警察怕把人羞跑了,回头那个alpha找自己算账,这才打住,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歇歇吧,我去看看情况,那边结束了我让你朋友来接你。” 说完就出去了。 朋友两个字还特意着重强调了一下。 臊得简松意直接趴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呈现出鸵鸟的姿势,然后试图闷死自己。 闷死倒是没闷死,反而昏睡前的记忆慢慢地都想起来了。 比如柏淮亲了他。 还是两口。 他,简松意,当了十几年的alpha后,居然被另外一个alpha强吻了。 而那个alpha还是自己的好兄弟。 日。 日。 日一万头草尼马。 柏淮他是不是有毛病,亲自己干嘛,自己有什么好亲的?这个人不是正人君子吗?居然这么趁人之危的吗? 关键是这个人亲完了,把他勾起来了,居然还拒绝了他的邀请? 他简松意就算是omega,也是最诱人的omega,居然有人胆敢拒绝他的标记邀请?! 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吃干抹净后不想负责任。 日,垃圾,大垃圾,渣男,畜生,王八蛋,老狗比。 最好这个渣男一辈子都别想标记自己,不然自己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让他得逞! 这是属于他简松意,身为一个omega的铁骨铮铮! 简松意想到自己居然主动邀请柏淮标记,羞愤得差点原地去世。 不过话说回来,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柏淮到底为什么要亲自己。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还有传说中的公主抱。 还有七七八八数都数不清的那些瞎几把乱搞的玩意儿。 简松意宕机了,闷在被子里不动了。 单细胞生物消化高阶人类的情感消化得有点吃力。 但是再吃力,也消化了一点儿。 他一动不敢动,好像只要他不动,那个他不敢去触碰的答案,就不会掉出来一样。 突然,他的被子被扯了一下,松了,他拽回来,掖好,藏住自己。 又被扯了一下,又松了,他又拽回来,掖好,再次藏住自己。 藏了四五次后。 被子外终于忍不住响起一声低笑:“你以为你捂着被子我就看不见你了?还是你觉得我不能把你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 简松意怕柏淮真的在公安局这么神圣的地方把自己公主抱,连忙说道:“你等我捋捋!捋清楚了再和你吵架!” “我不和你吵。” “我要和你吵!” “想吵什么?” “吵......” 吵你为什么亲老子。 可是这句话简松意怎么也说不出口,声音只能戛然而止。 他试图酝酿一下情绪,让措辞严谨规范一些,让这个问题显得没有那么尴尬。 酝酿半天后,才发现被子外面也很久没人说话了,不仅不说话,其他动静也没有,好像没人在。 难道柏淮已经走了? 简松意偷偷把蒙着小脑袋的被子掀开一条缝儿,试图暗中观察。 结果刚掀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趁虚而入,捏住被子边缘,往上一拽,拽过自己的头顶,然后俯身,凑到简松意呆呆地仰着的小脸蛋前,借着被子的掩护,飞快地在他唇上犯下罪行。 被子里光线昏暗,隐隐有白炽灯光透过边角的缝隙漏进来,明明暗暗,勾得柏淮的狐狸眼活像个妖精。 他看着简松意,柔声轻笑:“你是想和我吵这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结合热标记,是下次! 这个还是这次结合热,只是结合热的第二天而已!但是还是同一次!所以我没有说话不算数! 刚才看了昨天的评论区,谢谢大家的理解和喜欢,也的确是我确实写得不够好,但是我只能说我在尽力写,我没有敷衍。 对于上一章的疑问,从上帝视角看,知道有问题。 但是从简松意的视角,他都记不住李停,不知道他是一中的,就更不可能想到他会认识王海,也就想不到王海会知道他是omega。 他急着去,只是因为他想在柏淮回来之前离开,之前的那次事情他也是瞒着柏淮的,因为他现在还以为柏淮是因为王山去了北城三年,他怕柏淮不高兴。 而王海只是个beta,他觉得他只是想要钱,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且他本来也需要成长和适应的过程。 所有我没有表达好,是我的错,我会尝试修文。 鞠躬。 47、Chater 47 简松意愣了三秒,然后回手就要抢被子,柏淮却拽着被子不撒手。 简松意力气没他大,抢不过他。 恼羞成怒:“你出去!” 柏淮压着笑:“从哪儿出去?” 流氓! 简松意直接上手推了:“从老子被子里滚出去!” 结果他这一推,拽着被子的手松了,直接被柏淮把整个被子掀了起来。 红得像只小虾子的简松意就这样露了出来,完完整整的,在灯光下,在柏淮的眼皮子底下,露了出来。 藏不住了。 完了。 简松意愣了愣,然后蔫儿下来,双手捂着脸,背过身,缩进床角。 弓起的肩背弧度绷得很紧,露出的脖颈肌肤染上薄粉。 柏淮双手撑着床沿,俯身,低着嗓子:“有这么害羞吗?” “我不是害羞......我......” 我是害臊。 简松意抿着唇,不说话了。 柏淮怕把人逼得太紧,吓跑了,没再逗他,只是安静地守在旁边,等他自己捋顺。 他知道,简松意该明白的都明白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了,需要缓冲。 不过某人一天被亲了三次,还只是害臊,没抡拳头打死自己,说明某人其实也不是那么接受不了。 起码身体和本能是诚实的。 就是脑子不行。 自己让让他,多等等。 半晌。 脑子不行的某人,总算开口了:“之前说的,我月考是年级第一的话,你就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揪起一道道深深的褶皱。 柏淮盯着他越来越红的耳垂,低低“嗯”了一声。 简松意眼一闭,心一横:“我想问......” “王海的监护人到了,两位当事人过去一下。” 在窗户纸即将捅破最后一层的时候,年轻女警察敲了敲门框,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对话。 到底还是正事要紧。 柏淮直起身:“他身体还不太舒服,我去就行。” 说着重新给简松意盖上被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人跑了一样。 然后才跟着女警察走了。 锁舌“吧嗒”轻轻扣上的那一瞬,简松意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侥幸,又遗憾。 “叮咚”。 他从被窝里爬出来,从床边的椅子上翻出手机,打开一看。 【倒霉蛋】:别捋了,再捋你该打结了,睡一觉,等我回来。 简松意觉得柏淮这是在嘲讽自己的智力。 自己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人亲另一个人,还是一天三次,这意味着什么。 他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柏淮居然喜欢自己?还是那种喜欢?难道就因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和他契合度很高的omega? 如果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肤浅。 而且他不是在北城还有一个喜欢的omega吗?过生日的时候还说喜欢人家,这才半个月,就变了心? 虽然自己确实是比一般的omega有魅力许多,但柏淮这也委实太渣了些。 他不相信柏淮是这么渣的人。 所以总还有些侥幸心理,想着有没有可能柏淮这次又是在逗他。 不过好像有点没说服力。 简松意自我挣扎着,过了很久很久。 噔噔两声,门框再次被敲响。 他以为是柏淮回来了,连忙掀开被子一看,发现是那个女警察,又蔫儿了回去, 女警察看见他前后落差的反应,实在忍不住调侃道:“等这么着急呢?” 简松意抓了抓耳朵:“没。” 女警察偏不给他面子:“没急就好,我估计还有一会儿呢,好多东西要他签字确认,还有几个监护人在磨着呢。我找你是有人想见你。” “见我?” “嗯。” 冰冷,理智,强势。 几个中年人看着桌子对面的少年,就觉得他的气质和派出所这个地方简直天造地设。 他们的和解诉求都被拒绝了,只能寄希望于这对刚来的看上去格外可怜的夫妇。 然而那个瞎子丈夫,只是垂着头,撑着脑袋,一个劲儿叹气,那个瘦得脱相的女人,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少年就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并无表情。 沉默压抑到极致,只有女人偶尔的啜泣能让人缓口气。 另一头值班座位上,一个年轻警察压低声音问到旁边看上去年长一些的前辈:“真不用叫家长来吗?虽然十八岁了,但是......也不太合适啊。” “人家是受害方,又不是施害方,而且又没真出什么事儿,怎么不合适了?” “那就让他这么闹?” “闹什么闹,你没看见登记表上写着吗,人家姓柏。” “姓柏怎么了?” “这个柏,是柏正的柏,柏寒的柏,你说怎么了?” 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唯恐第三个人听见。 小警察噤了声,打量了两眼,又忍不住说道:“果然,虎父无犬子。” 怪不得副所长居然让人把休息室都腾出来了,怪不得对方提多高的赔偿都无动于衷,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老成。 惹上这么个祖宗,这几个混混,也只能认了。 然而这几个人对此却毫不知情。 因为就连王海自己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柏家和简家特别有钱而已,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也没有概念,他找来的那几个混混,就更不知道了。 而他们最开始,本来也都只是想要钱。 钱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就是全部的生活。 之前王海本来已经放弃了从简松意那里讹钱的念头,但是突然一个陌生号码联系到他,问他柏淮和王山的事,只要说清楚柏淮走之前发生了什么,就给他一千。 他不敢去问他哥,把自己知道的说了,收了五百。 然后第二天,对方居然告诉他简松意是个omega,只要按着他说的做,录下简松意当众发.情的视频,不仅可以再拿到一万块现金,还可以想从简松意那里讹多少就讹多少。 顺便出口气。 毕竟简松意是个omega,这事儿听上去就是个笑话。 于是王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至于后来怎么从讹钱变成了意图侵犯未成年omega,全在一念之间。 那三个他找来撑场子的alpha,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不是好人的人,在最开始,都以为自己有底线,可是只要诱惑摆到跟前,就会不断往下突破。 一个人,只要有一次冲破了道德束缚,那就是无止无尽的堕落深渊。 所以哪怕今天那个omega不是简松意,柏淮也绝对不可能同意和解,一定要把他们送进监狱。 柏淮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冷漠感到愧疚。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简松意。 他不可能原谅。 所以即使面前的女人哑着声音开口:“柏淮同学,你能不能看在王山的面子上,放过王海这一次,想要什么补偿,我们两口子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赔给你们。” 柏淮也只是淡淡道:“抱歉。” 女人忍不住哭出了声:“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我们两个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一个成器的,摔断了腿,一个不成器的......我......我们这辈子的指望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怪我,都怪我,怪我没钱,给不了他们好的生活......” 女人把头埋进双掌,哭得悲切。 “阿姨,这不怪你。”柏淮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态度却并没有退却,“你们可能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也认识朋友,他家境也很艰难,可是他活得很好,我觉得他以后也会活得很好。所以每条路,都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既然选择了,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是他还那么年轻,如果真的关进去了,一辈子就毁了呀,一辈子啊,我求求你了,阿姨给你跪下来,求求你了好不好,王山的一辈子已经毁了,王海不能再毁了,我求你了。” 声音沙哑,绝望而伤心。 她想要跪下来,柏淮撑住了她的胳膊肘,平静道:“简松意也很年轻,他甚至还没有十八岁,而且他什么也没做错。” 女人愣了愣,然后蹲下身,埋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是啊,别人家的孩子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这么优秀,这么年轻,如果今天出个什么差池,毁的也是人家的一生,而且人家还什么都没做错。 她有什么资格请求别人原谅。 羞耻心让她再也无法开口,母亲的身份却又让她无法接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绝望地哭泣,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她的丈夫,摸索着过来,蹲下身,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莫哭了,莫哭了,他们自己造的孽,自己背吧。我们回家,我们好好过日子,等小海改造出来了,一家人还在,有什么好哭的。莫哭了,莫哭了,我在呢。” 女人趴在自己残疾瘦弱的丈夫怀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似乎想借着这一次,宣泄掉几十年生活积压的苦。 他们都是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生活着普通人,足够努力地过这一生,却也还是什么都把握不住。 柏淮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嵌入了掌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像极了他的父亲柏寒,冷漠而理智,并非一个仁善之辈。 但他也还只是一个少年,初见人间疾苦,尚未来得及看淡。 不过最终,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淡然而坚定:“抱歉,我的决定不会收回,一切都交给法律判决。” 顿了顿。 “而且,阿姨,我不知道你了解到的情况是怎样的,但其实我也不欠王山,我问心无愧,只是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方便再多说什么,也无权指摘。我只能说,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而做错的那些事,也都需要犯错的人付出代价才行。” 没人能够反驳他,也没人有资格指责他不通人情,这才让人绝望。 女人哭得几近昏厥。 瞎子扶着她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人孩子说得对,谁犯了错,谁付出代价,没毛病,别哭了,回家,好歹给我们家留点脸面。” 说完看向柏淮,如果他能看到的话,叹了口气:“孩子,谢谢你。” 然后牵起他妻子的手:“走吧,小山还在外面等着,别让他等着急了。” 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门外坐在轮椅上等待的男生,抬起头,询问般地看向他们。 摇了摇头。 男生垂下眼帘。 女人走过去,摸着他的脑袋,强颜欢笑:“没事的,小山,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最多几个月小海就回来了,你弟弟皮,是该管管了。” 瞎子也点点头:“是我没管好,要吃点亏才行。” 女人擦了擦眼泪,朝旁边的丈夫问道:“不过你刚才说谢谢是什么意思?” 瞎子叹了口气:“我眼睛不好,但是我耳朵好。我听见啦,那孩子的家人,有个叫柏正的。” 女人怔了怔,然后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他们没什么文化,也不看新闻,他们不知道柏淮的爷爷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柏正这个名字在南城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当年王山摔断了腿,负责人员说他是自愿跳下去的,不承认那是校园霸凌,一个单位推一个单位,谁也不管他们,也没有赔偿。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调查,义务帮助他们起诉,最后拿到赔偿,支付了王山的治疗费用,也从小板房里出来进了小平房。 帮他们的人,说是有领导突然发了话。 他们不聪明,但是那个领导的名字,他们一直记得。 就叫柏正。 有时候生活就是残忍至此,让你想怨恨一个人,都没有立场。 王山从前不知道这些。 他突然开口:“妈,你能不能帮我申请一下,我想见简松意。” 简松意看见王山的时候,有些恍惚。 瘦弱,苍白,憔悴,面容平静,神采暗淡。 和他记忆里不太一样。 他记忆里的王山,还是三年前,惨白病房里会面目可憎地说出“柏淮,我恨你”的那个偏执病人。 当时简松意陪柏淮一起去医院,从进病房的那一刻起,王山看着简松意的眼神就阴冷而复杂,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憎恨。 简松意从来没被人这样看过,实在受不了,就去了病房外等柏淮,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柏淮就走了。 所以王山的阴郁和偏执给他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还带着一种埋怨,以至于他格外忌惮王山,格外不愿意这个人出现在柏淮的生活里。 他这次本来不想来的,但总觉得有的事还是要彻底解开心结才行,不然总提防着这个雷区,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就在派出所后门,安全。 他两只手揣在兜里,缓缓走到王山跟前:“来给王海求情?” 王山淡淡道:“王海自己做错了事,自己付出代价。” “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他这么做。我接受了三年心理治疗,已经没那么疯了,你大可放心。” 简松意低头踢了一下小石子,他对王海的个人经历不太有兴趣,他只关心柏淮,懒恹恹道:“所以你这是突然良心发现,打算忏悔还是怎么样?” “我没什么好忏悔的,我还是很讨厌你们这种人,我也没对不起柏淮,我自己摔断的是我自己的腿,我顶多对不起我爸妈。我找柏淮,只是想给他说声谢谢,感谢他当时不计前嫌,帮了我爸妈,让他们没崩溃。” “别,他不需要。” 这句谢谢,于柏淮而言,实在太不重要,无关痛痒。 王山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 简松意脚尖拨着石子儿:“如果你是想来我面前夸柏淮有多好,也没必要,因为我都知道。” “简松意,你真的很惹人讨厌。” “哦,荣幸。” “我找你是因为其他事。”王山抬头看着他,“你知道我偷过柏淮的东西,然后和他吵了一架吗?你应该知道,当时晚自习,吵得可厉害了,他那么冷静的人,好像还是第一次发火。” “所以你想想你这个人多惹人讨厌。” 简松意不放弃任何一个表达自己对王山的厌恶的机会。 王山也并不否认:“我是惹人讨厌,我也的确偷了他的东西,但是在他之前的那些东西,真不是我偷的。我偷的他的东西,也不值钱。” 简松意丝毫不意外,柏淮是那种你在他面前把一百万的手表亲自碾碎,他都懒得看你一眼的人,让他着急的,肯定和钱没关系。 “那个东西,我当时从六楼扔了下去,柏淮打着手电筒找了一夜没找到,因为我藏起来了。” 王山从身后取出一个背包,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裹着一个看上去有点像本子的东西,递给他。 “我这次带来,本来是想做个交换条件的,现在觉得没必要了,就物归原主。” “柏淮的东西,你给我,算什么物归原主。” 王山低头笑了一下,双手放上轮子,滚动着,掉了头。 “简松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恨柏淮吗,因为我喜欢过他,但因为自卑,所以从来没有说出过口。” 而他卑微地暗恋着的人,却喜欢另一个人,同样卑微得说不出口。 显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略带自嘲的声音伴随着轮子碾压过石板路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夜色里,徒留一腔怅惘。 简松意低头,拆开了那个简陋的塑料袋,里面裹着一个本子,是早些年一个品牌的儿童速写本。 沾满陈旧的水渍,染着泥泞,好多地方都看不清了,装订也散了架,一页一页,随时要散落一般,陈旧而破败。 但是简松意还是认出来这个速写本。 小时候他没个定性,什么都想学,有段时间,缠着想学画画,就拉着柏淮一起。 结果他学了一年多就没学了,倒是柏淮坚持了下来。 速写本的第一页,歪歪扭扭地画了两棵树,长得差不多,只是一棵写着柏,一棵写着松,假装是柏树和松树。 树的旁边有一行清隽有力的瘦金体:“希望两个小朋友能成为松柏一样的男儿——之眠叔叔。” 速写本的第二页,画了满满的方块,方块上面是草莓,旁边还有一个火柴人。 然后写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字,别人看不懂,但是简松意看得懂——淮gege,shi天下对我zui好de人。 瘦金体批注:小松会写淮字啦,真棒。 第三页是一个大火柴人和两个小火柴人,还有满篇的花。 瘦金体批注:小松会画之眠叔叔最喜欢的桔梗花啦。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 ...... 第十七页。 两个小火柴人抱在一起,流着眼泪。 没有了瘦金体批注。 第十八页,是另一种清瘦字迹。 爸,我想你,很想你。 第十九页。 一个少年的背影,清瘦,张狂。 第二十页。 少年的侧脸,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 第二十一页。 第二十二页。 ...... 笑着的,蹙眉的,坐着的,睡着的,看着书的,逗着小猫的。 全是同一个少年。 第四十五页。 爸,我居然分化成alpha了,本来应该高兴。 可是我好像喜欢他。 所以也没那么高兴了。 再后面,戛然而止。 简松意深深吐出一口气,抹了一把眼尾,小心翼翼地把这本支离破碎的速写本收好,用塑料袋紧紧裹住,抱在怀里,转身。 然后看见深秋的夜色里,柏淮踩着昏黄的灯光,从薄雾里缓缓走来,在他面前站定。 “不是说好让你等我嘛,怎么跑出来了?”指腹轻轻擦了擦他的眼尾,“我们松哥怎么还红眼睛了。” “进砂子了。” “那我给你吹吹?” “滚。” “怎么这么凶?” …… 简松意盯着地面,抽了一下鼻子。 “柏淮。” “嗯。” “我问你的问题是,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去北城。” 柏淮擦着简松意眼尾的指尖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你。” 只有一个“你”字。 但迟钝如简松意,也明白了这里面到底藏了太久的年少挣扎,酸涩和孤独,也藏了太久冷暖自知的深情。 “那你为什么回......” “还是你。” “……” “简松意,从头到尾,都是你。所以,你现在,明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不明白就可以去幼儿园了。 因为生物钟调整,以后更新时间改为每晚8点哟 另外,这篇文参加了征文比赛。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用营养液灌溉我!这样就可以每章粗长! 48、Chater 48 明白。 还不明白,大概就是傻子了。 “对不起。” 喉头滚动,低低的三个字,像是带了哽咽。 简松意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酸楚堆在他心里,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触碰而起,就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算是拒绝了吗。 柏淮替他把眼尾的潮气抹去,笑了笑,声音依然温柔:“没事儿,走吧,回家。” 对不起就对不起吧,好歹是说出来了,简松意不接受,他也不意外。 他曾经设想过一万种被拒绝的方式,每一种都撕心裂肺,倒显得如今这略带哽咽的一句对不起,格外温柔。 他转身朝休息室走去,收拾好简松意的包,把休息室的床铺整理好,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拿出手机打车,等车的时候,站在简松意前头,替他挡住风口。 细致妥帖,一如往常,似乎那一句表白和那一句抱歉,都没有在他心里带起任何情绪。 欲盖弥彰,粉饰太平。 倒是简松意,手足无措,就抱着那个速写本,呆呆地跟在柏淮后面,直到他被柏淮塞进出租车后座,还是懵懵的。 柏淮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有两个简松意,平时又聪明又倔又狠,偏偏每次到了自己跟前,就成了一个傻子,怎么都舍不得对他生气。 简松意说得对,他能拿他怎么办,只能供着呗,当祖宗一样。 他看了一眼简松意怀里抱着的塑料袋:“就这么抱着,不打算还我了?” 简松意这时候不讲理的脾气倒是上来了:“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还给你?” “你送我的。” “送人了就不能要回来了?” “......能,你想要什么都能。” 柏淮低着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个速写本,是简松意五六岁的时候买的,后来被柏淮无意间翻到,就要了过去,简松意想着上面有他爸爸的批注,也就没多想,送给他了。 柏淮后来就一直一直带着,这承载着他这辈子最在意的两个人的回忆,格外珍贵,所以王山偷走的时候,他罕见地失态发了火。 而更让他觉得不安的,是里面藏着的他的心思。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对简松意的喜欢,变了,变成那种想守着他过一辈子的喜欢。 起初,是懵懂的。 等他第一次出现alpha的特征的时候,那份懵懂就变得不安起来。 虽然这十几年,他也没把自己当成omega那样来生活,但是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alpha,让他意识到他和简松意之间,多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铜墙铁壁。 alpha和alpha在一起,无论是道德舆论,还是政策限制,都受到歧视。 最关键的是,在十三四岁的年龄,正是男孩儿情窦初开的年纪,有意无意间,他总是会听到别人说,哪个好看的omega又给简松意表了白,看上去似乎很登对。 而那时候的简松意,是最孔雀开屏的年纪,张扬得不得了,总说着,他要当最a的a,娶最甜的o。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柏淮第一次闻见自己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的时候,那份酸甜的隐秘心思,变得苦涩至极。 他怕自己这份一厢情愿的喜欢带给这个少年非议和争论,也怕这份被世俗偏见的喜欢让这个少年觉得负担和厌恶。 他觉得这是个秘密,能藏一辈子,他实在苦,就在那个本子上写下了那句话。 写下的时候,不巧被王山看见了。 那天晚上,王山偷了本子,说要公之于众,说要给简松意看看,他以为是兄弟的人实际上怀有怎样的龌龊心思。 争执之中,被扔下了楼。 楼下是一片灌木丛和矮树林,柏淮打着电筒,找了一整夜,手上和脚踝被划得全是口子,却始终没有找到。 还没来得及合眼,又听说简松意急性肠胃炎,他爸妈都不在家,急匆匆地请了假,赶去医院,守了一天,刚回到学校,王山跳楼了。 而当天晚上,他进入正式分化,因为是顶级的alpha,分化的过程异常压抑痛苦,也没有父亲陪在他身边,告诉他怎么当一个alpha。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不敢让任何人发现,更不敢告诉简松意。卧室的墙壁,因为一次又一次痛苦地锤墙发泄,掉了漆,染了血。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淡漠如常,隐藏了一切信息素,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简松意以为是王山跳楼刺激了他。 他没有否认,他觉得一切都可以藏住,直到他去看了王山。 王山当时笑得阴冷又悲哀:“柏淮,你以为这种事是藏得住的吗?藏不住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我就想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藏不住的,然后你最在意的好兄弟又是怎么嫌你龌龊恶心的。老天爷还是很公平,谁都不会放过。” 那天柏淮出了病房,问简松意的第一句话就是:“简松意,我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当时的简松意毫不犹豫:“哥们儿啊,一辈子的哥们儿,比亲兄弟还亲。” 柏淮当时笑了笑,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然后第二天就走了,什么也没带,只带走了那盆小雪松。 他答应自己的父亲,放弃从医,读文从政,条件就是转去北城,连户口一起转,并没有再回来的打算。 如果那份喜欢藏不住,那就走吧,闹到两败俱伤的难堪,不如变成回忆里一份美好的遗憾,说不定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就又回来了。 后来,果然回来了。 可是不是因为不再喜欢,而是因为太喜欢,喜欢到分离三年斩断一切联系却依然喜欢,喜欢到觉得一切其他的都不再重要,只要能看见你,陪着你就好。 我曾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 而如今能说出这份漫长孤独的喜欢,还能和你安静地坐在一起,看车灯划破夜色,路过这座我们从小一起生活的城市,于我来说,就已经没什么不好知足。 这些就是柏淮的心思。 他偏头看向窗外。 突然笑道:“简松意,除了这次,我好像还没输过。” 好像是。 简松意想了想,从小到大,除了这次月考,柏淮就没有输过。 他什么都是最好的,从来都是,优秀到令人发指。 而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自己,他或许也不会输。 简松意偏头看向另一侧窗外:“对不起。” 柏淮本来想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喜欢你这件事,输了就输了,输得心甘情愿。 但他始终没有开口。 简松意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浓浓的白雾,挡住车窗倒映出的他的通红眼角。 他没有说的是,那句对不起,是因为如果他不那么迟钝鲁莽和自以为是,这么多年,柏淮会不会少尝些苦。 深秋的夜,雾气浓重,迷蒙地涌淌在这个城市里,驰掠过夜色,身后只剩一片又一片模糊的影子。 车窗上,隐隐绰绰地映照着身后的人,只可惜太模糊,没能看明白对方的心思。 只余下一室沉默。 车停。 下车,分别。 简松意突然转身叫住柏淮:“你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柏淮顿住,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有,很多,可是我怕你不爱听。” “柏淮,你怎么老是这样呢?你怎么就这么能藏事呢?我和你不一样,我藏不住事,所以也不会猜别人的心思。你这样,我真的烦死你了。” 简松意深深吐出一口气,想氤氲掉眼角的雾气。 “也烦我自己,跟个傻子一样,这么多年居然什么都没发现,还怨你,怪你,气你,还以为你喜欢别人,还天天哥俩好,还问你是不是暗恋我,还......反正我就是个傻逼。” 喉头滚动:“所以,我们今天,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柏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肩膀的线条僵直:“我以为,你说对不起,我们就是把话说明白了。” “明白个屁。”简松意被柏淮气得爆粗口,“怎么就说明白了?说明白什么了?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的我?为什么喜欢我?又喜欢我什么?哪个问题你说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能委屈自己呢?把那些话说出来,让我愧疚一下,难受一下,委屈委屈我,不行吗?” 简松意的眼角更红了。 脾气还是这么差,没耐性,爱炸毛,凶巴巴的,一身的刺儿。 偏偏不知道藏起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 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柏淮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向前一步,站到简松意跟前咫尺的距离,垂眸,迎上他的双眼,目光温柔,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却掷地有声,笃定而深情。 “是,我喜欢你。” “什么时候喜欢的,不记得了,可能从一开始就很喜欢。” “喜欢你是因为你是简松意。” “喜欢你的全部。” “问题都说明白了。” “我很能受委屈,所以委屈你一下都不行。” “这么看来,我以后应该会很疼你,宠你,对你很好很好,所以想让你当我男朋友,你看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更,是因为短小,以后应该还是八点。 今天短小,是因为前几天实在粗长,8500,5700。5500,6100,还都是**章,以至于写得有点肾亏,所以来个过渡章缓一缓。 毕竟要可持续发展啊!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所以牛也要歇歇! 不过为了对得起大家的营养液,我会很快粗长起来的! 49、Chater 49 逼着柏淮说明白的是简松意。 真说明白了害臊的还是简松意。 简松意就是见不得柏淮把酸的苦的都自己咽了,只把甜的那一份儿,掏出来,给别人。 他想知道柏淮的酸和苦,想帮着他扛。 但是他没想到柏淮这人,这么会,他有点扛不住。 夜色里,借着路灯掩映,柏淮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得不像话,似乎是想把简松意溺死。 以至于简松意听完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身就跑。 结果没跑掉。 被柏淮一把捉住,搂着腰扣了回来,好笑道:“你跑什么跑?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跑?耍赖皮?” 简松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认命般地把脑袋抵在柏淮的肩上,吞吞吐吐道:“我......我觉得......可能不太行。” 柏淮也不着急,只是扣着他的腰,免得他又跑了,然后温声问道:“你说说,怎么不太行。” “还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我以前是个alpha呀,你去北城的时候,应该也是alpha了吧,你怎么能还喜欢我呢?我本来以为......” “以为什么?” “本来以为你是回来后看我变成omega了,没见过我这么有魅力又好看的omega,然后信息素契合度又高,所以才......” “才对你见色起了意?”柏淮轻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松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抵着柏淮的肩,恨不得一辈子不把脑袋露出来见人。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两个alpha又没有未来,你怎么还敢喜欢我?” “我喜欢你,和你是alpha还是omega,有什么关系?我说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简松意。” 简松意嘟囔道:“那万一还有别的简松意呢?” 柏淮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这个人傻得可以,还是笑这个人傻得可爱。 只能在他耳边耐着性子,低声温柔地解释道:“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简松意,哪怕和你长得一样,叫一样的名字,有一样的坏脾气,都不是简松意。因为没有第二个人,被我哄了十几年,照顾了十几年,惯了十几年,也没有第二个人,陪我走了这十几年,知道我所有的苦,所有的孤独,然后很傻很傻的把他觉得好的都塞给我,甚至还迷信地想要分一半运气给我。所以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因为只有你是我的简松意。” 我年少所有的温柔和强硬,都给了你,所有的甜和苦,也都给了你,早就没有余力再去喜欢别人,也再没有人,在我心中比得上你的万分之一。 “而且亲都亲过了,简松意,你得对我负责才行。” 简松意急了:“明明是你亲我的,要负责也是你对我负责!” “好,没问题,我负责。” 声音压着轻笑。 “......” 简松意反应过来自己钻套子了,恼羞成怒,不说话了。 就被柏淮抱着,额头抵着他的肩,闻着他身上干净清冷的味道,藏住眼角的潮气。 柏淮太好了,好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不辜负这么多年的深情。 他想说行,可是又觉得这样实在太不负责任,他意识到柏淮喜欢自己,也不过才短短两三天,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又哪里有余力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柏淮,是不是喜欢到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如果说不行。 他又说不出口。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不想,很不想。 他怕自己一个没表达好,又让柏淮难过了,他已经让柏淮难过了这么多年,哪怕再让他难过一下,都是罪大恶极。 柏淮不逼他,也不催他,就是安静地抱着他。 桂花香已经有些冷,梧桐叶兜兜转转地落下,远处国庆节绽放的烟火也凋落,偶尔有喧嚣,衬得夜色更加静谧。 简松意在柏淮肩头蹭了两下,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柔软。 他一直像一枝炸刺的玫瑰,自负,骄傲,好强,坏脾气。 可是现在,他收起了所有的刺,变得温柔。 他说:“柏淮,我还不能答应你。” 柏淮的心跳缓了下去,浅浅吐出一口气,在夜色里凝成白雾。 简松意还是没有抬起头,有些瓮声瓮气:“因为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愿意稀里糊涂的答应,然后又反悔,最后不欢而散。我不愿意这样。” 柏淮安抚似的揉了揉简松意的脑袋:“嗯,我也不愿意。” “你也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alpha,所以我也没想过我会喜欢alpha,变成omega后,我也觉得我肯定会和抑制剂过一辈子,完全没有想过要接受一个伴侣。所以我怎么能就不负责任地说,行,我答应你,我和你在一起。” 简松意顿了顿,有些委屈,“可是你非要让我说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拒绝你,我也说不出口。因为柏淮,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你的。” 柏淮的心跳突然停顿,那句“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你的”一瞬间抽干了他的全部血液,让他缺氧窒息,大脑空白,无力招架,甚至反应不过来。 而简松意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段话的威力,只是笨拙又努力地想要把自己心思剖给柏淮看:“你对于我来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但是我分不清这个不一样是因为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兄弟情,还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还是只是单纯的就是我喜欢你,简松意喜欢柏淮。你也知道,我这人这方面有些迟钝,所以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想一想,缓一缓。我这个人轴,一条路走到黑,如果我和你好了,就是这辈子都要和你好,所以我一定得想明白才行。那......你愿不愿意,等等我,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答案。” 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我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我特别自私不要脸?像个渣男?” “不会。”柏淮把他搂得更紧了,“你能说这些,我很开心。” 柏淮没有想到,简松意这个草履虫居然会主动地这么认真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过于复杂,确实有些为难他。 但是这样的回应,对于柏淮来说,是最负责任的回应。 这让他漫长的暗恋得到了珍视,让这段始于少年懵懂的脆弱感情变得郑重起来,也变得长远可期。 好像一答应,就是一辈子,听上去,实在有些圆满。 简松意似乎还是过意不去,别别扭扭:“我会想很快的,不会吊着你,你就等等我,等等我就好了。” 语气像了犯错后自责又内疚的小朋友,露在外面的小耳朵,又红了。 软得一塌糊涂。 柏淮趁着简松意心软,得寸进尺,兜着他后脑勺的手,顺势捏住他的耳垂,轻轻碾了两下:“怎么这么容易害臊?动不动就变红?” 换成平时,简松意早就揍人了,偏偏这时候愧疚又害臊,只能使劲把脑袋往柏淮颈窝处拱,恨不得整个人埋进去。 柏淮忍不住又逗他:“你说要是我们两个真在一起了,你这么害臊,我还怎么欺负你?” 欺负两个字,咬得重,听上去有些缱绻。 温热的气息挠着简松意的耳垂,痒痒的,酥酥的,他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推开柏淮:“臭不要脸老流氓。” 骂完就低着头,红着脸,飞快转身往家门口走去。 柏淮这次没拽他,只是在他身后压着笑意:“要脸有什么用?要脸能追到男朋友吗?” “谁他妈要你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好答案之前,我还不能追你了?” “当然不能了!” 简松意想都没想,脾气还挺不好。 柏淮吃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心里有自己,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逗着他:“为什么不能?我还想再努努力,把你拐回对门的。” 简松意低头输着密码,抿了抿唇,然后才小声道:“我听说追人很辛苦的,所以你别追了,我就是需要想想而已,我又不跑。” 居然还有点委屈。 明明自己才是被拒绝的那个,他还委屈上了。 偏偏还委屈得这么可爱。 柏淮实在忍不住,笑了:“不跑就行,就怕你跑了。但是不跑我也要追的,不追得辛苦点,你以后怎么心疼我?” “臭不要脸。” 想凶,没凶起来,糯糯的,密码还输错了。 柏淮双手插兜,站在那儿,看着他,唇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那就说好了啊,明天开始我追你,你不能跑。” 简松意的耳朵又红了一个色号,没搭理他,飞快地重新输入密码,开门,然后“嘭”地一声关上。 柏淮低下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这种脸皮薄又心软的小傲娇,追到后一定要好好欺负欺负才行,才不枉被他的木头脑袋气了这么久。 他转了转手上的葡萄石手链。 果然,迷信还是有点用的。 简松意关上门,背抵着墙,刚准备松一口气。 “啪”的一声。 客厅灯亮了。 唐女士和简先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面带微笑。 简松意:“......” 唐女士微微一笑:“儿子,你放心,我们这房子,隔音特别好,什么都没有听见哦。” 简先生配合道:“真的没听见。只是我和你妈出来煮夜宵的时候,一不小心看见了路灯下有两个年轻人。” 简松意:“......” 唐女士微笑着点点头:“团结同学,友爱邻里,妈妈很欣赏你。” 简先生假装严肃:“就是以后不要回来这么晚。” 唐女士点点头:“还没有十八岁,门禁还是要有,所以下不为例哦。” 简先生:“特殊情况,可以......” “爸,妈,晚安!” 简松意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顶着包飞快地逃窜回卧室,直接反锁上门,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 埋了半天后,又蹭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帘偷偷拉开一条缝,看向对面。 对面亮着灯,一道修长的影子倒映在窗帘上,来回走着。 然后“唰——”一下,对面窗帘拉开了,简松意做贼心虚,立马蹲了下去。 蹲下去后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实在太傻气,重新站起来,掀开窗帘缝,偷偷看过去。 对面的阳台上,重新放回了那盆小雪松。 虽然长大了些,但是简松意就是认出来了,那就是以前柏淮带走的那盆小雪松。 都回来了,真好。 现在就有两盆小雪松了。 简松意放下窗帘,重新回到床上,拿出手机,点开白色头像,把备注从【倒霉蛋】改成了【债主】。 刚改好,就弹出一条消息。 【债主】:晚安,未来男朋友。 未来,男朋友。 简松意像扔炸.弹一样立马把手机扔得远远的,然后把脸埋进被子里,整个卧室只能听见他心脏砰砰砰的乱跳。 他该体检了,该做心电图了,他的心脏不健康了。 柏淮这样,他根本没办法缓一缓。 可是如果要和柏淮像其他ao情侣一样,在一起,然后被他标记,成为他的omega,再结婚生子……这个画面又怎么想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闷了半天,还是乱糟糟的。 索性爬起来,拿着速写本,走到书桌边,打开台灯,拿出胶水,订书机,橡皮擦,铅笔,素描纸,做起了他从来没有做过的精细活。 虽然他对柏淮的感情,是超越友情的兄弟情,还是被高契合度信息素干扰的化学反应,还是喜欢,他没有确定下来,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无论怎样,他希望柏淮好。 哪怕让他多高兴一丁点儿也行。 他欠柏淮的情太多了,只能一点一点还。 实在还不清了的话…… 就自己洗洗送过去吧。 简松意第十二次用胶水把自己的手指黏上后,自暴自弃地如是想。 而一楼的客厅里,唐女士和简先生翻看着一本有些陈旧的相册,相册里大多还是黑白照片。 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格外怀念年轻的时候,也会格外惋惜那些遗憾。 他们从来不是真的担心简松意的终身大事,他们只是单纯地怀念很多年以前自己相爱的故事,和惋惜那个深情温柔却未得到命运垂怜的故人。 如果可以,能让年轻的孩子们在最好的年纪里享受最好的情感和欢喜,也算是他们为人父母这一生的圆满。 反正他们家这么有钱,又不需要简松意出人头地,干出什么大事业,不就盼着他一辈子开开心心,过得好吗。 再说,对门那小子,条件确实不错,就自家儿子这臭脾气,上哪儿找第二个这么能让着他的。 唐女士和简先生再了解简松意不过。 于是掏出温泉山庄的套票,放在桌上,就打包打包,连夜坐私人飞机飞往南半球欢度国庆了。 只剩一个一无所知的简松意,坐在桌前,涂着胶水,满面愁容。 作者有话要说:  崽,别涂胶水了,阿妈给你放热水去,你好好洗洗。 不同的家庭情况,养出了两个不同的崽,比如松崽,就被养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是),傻白甜不自知,但是爸妈和老攻都知,大概要过上被卖了还帮忙数钱,完了还把自己赔进去的日子了。 推荐基友文文《谁说omega就不能a爆了》by吃青梅酱呀 帝国已经有五年没有omega新任军职了,又娇又软的omega显然不适合强硬的军事体系。直到有一天,ao比例接近99:1的帝海军大来了路景宁这么一个新生,入学第一天直接在挑战赛上干翻了一众学长。 全校震惊,这个omega简直a爆了! 混世魔王路景宁和帝海之光闻星尘,是帝海军大的两大传说。 军校联赛时两人联手,深入敌营,直接屠了其他学校的所有据点。 所有人都非常好奇,如果这两人干上一架,谁会更强一点? 直到某天,路景宁把闻星尘堵在楼道里,将脖子伸到了他的跟前,眼带秋波:“来,咬一口,标记一下,乖。” 闻星尘:“乐意效劳。” 很多年后—— 闻星尘:“为什么选择我?” 路景宁:“要听真话吗?” 闻星尘:“说。” 路景宁:“当然是因为,你是第一个闻到我的信息素还不跪的人。” 闻星尘:“?” 50、Chater 50 简松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却躺在了床上,桌上的速写本已经被修补好了,有几处格外精细,一看就不是简松意的手笔。 他也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迷迷糊糊地冲完澡,换完衣服,直到开门下楼的时候,才愣住了。 厨房里有人。 有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长裤和白衬衫,戴着细边金丝眼镜,挽着袖口,在自家厨房里切菜。 还切得挺好。 有点温馨。 更多的还是恐怖。 简松意原地窒息。 柏淮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已经中午了。” “......” 这个重要吗? “派出所那边查出来李停教唆犯罪,已经把人带走了,其他的还要等。不过你放心,他们卖我爷爷几分面子,压了消息,你是omega的事没传出去。” “就传出去了也没什么,我现在想开了,也不是很在意。” “行,随你。把鱼和鸡翅端出去,碗和筷子在消毒柜里,电饭煲里有饭,你自己盛,我把土豆丝炒了就出来。还有桌上的牛奶,先喝了,不然冷了。” “哦......不对......”简松意突然反应过来,“柏淮,这踏马是我家!” “我知道啊,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柏淮语气理所当然,顺手热了个锅,把土豆丝倒了进去。 滋滋作响。 简松意憋住一口气,四下环视:“我爸妈呢?” “太平洋上空。” “......” 大概自己真的是个意外。 简松意知道自己被卖了,自暴自弃地把菜端出去,顺便瞟到桌上温泉山庄的套票。 拿起来:“这什么玩意儿?” “你妈送你的国庆礼物,让你非去不可。” 简松意定睛一看:“双人套票?” “嗯,包吃包住包spa,五星级温泉度假村了解一下,不去白不去。” “滚,一看你就没安好心。” 简松意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研究着套票。 柏淮把端出土豆丝,放到桌上,坐到他对面,理直气壮:“我不安好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简松意都懒得理他,这人人设已经彻底崩坏,不打算救,好好吃饭,保平安要紧。 放下杯子,刚打算夹块鸡翅,手机“叮咚”响了,低头一看,乐了:“这不是巧了吗?” “怎么了?” “看群里。” 【七仙女】 可爱小洛洛:[陆淇风他妈的牌友,送了她一套温泉山庄的家庭套票,四人团,给陆淇风了。现在还有两个位置,你们有人想去吗?] 徐大帅:[我我我!] 算命找我打6折:[我我我!我不行......我要复习。] 我是一朵蘑菇:[我也没时间。] 陆淇风:[周小洛。微笑.jpg] 可爱小洛洛:[怎么啦?不是你自己说的可以叫别人吗?] 陆淇风:[行。微笑.jpg] 可爱小洛洛:[?你这人好烦!] 柏淮轻笑:“你们omega是不是都有点傻?” “滚!” 简松意想反驳,但又觉得对方的论据实在充分,自己的观点站不住脚,只能使坏一般地把自己的套票,拍照,发到群里:[或许你妈的牌友,正好是一位姓唐的女士。] 可爱小洛洛:[啊啊啊!松哥!!你要一起吗?你也有票就正好可以带上徐嘉行了!] 可爱小洛洛:[你再带上柏爷!然后我要和你们一起泡温泉!看你们美好的肉.体!] 【可爱小洛洛被移出群聊。】 陆淇风:[你们一起吗?] 简松意得逞地看了柏淮一眼:“这位不安好心的同学,现在人这么多,你还去吗?” “去啊,怎么不去,我本来就只想去泡个温泉,人多热闹,正好。莫非......”柏淮说着,挑眉看了简松意一眼,“你是奔着二人世界去的?” 简松意:“......” “你要想过二人世界,我可以自费去别的地方,你放心,我还有点钱,不会委屈你。” “滚!” 他就不应该逼柏淮说明白。 闷骚变明骚后,这人就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垃圾。 alpha都是垃圾。 垃圾alpha无动于衷:“你还吃着我的饭。” 简松意:“......” 算了,吃人嘴软。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在北城,寒暑假没食堂吃,外卖吃不惯,就会了。” “......” 简松意觉得可乐鸡翅有点酸。 柏淮见状,趁热打铁:“以后我做饭,我洗碗,我打扫卫生,保证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考虑考虑?” “滚滚滚!要点脸!” 简松意埋头吃饭,觉得这可乐鸡翅甜得粘牙了。 出于各种心照不宣,五个人还是一起去了。 因为都还没有驾照,所以只能叫了专车,专车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一个车坐五个人,但是他们加上司机,就六个人了。 专车司机嘿嘿一笑:“没事儿,我这越野,把后备箱拆下来,还能塞一个人。” 沉默三秒,其他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徐嘉行。 徐嘉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你们都不用再商量一下?” 没商量,徐嘉行被塞进了后备箱。 一米八几的他,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背靠着坐垫后方,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看着面前蜿蜒的山路,突然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该来的。 他总感觉这将会是十分不幸的一天一夜。 但是具体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很迷茫。 从南城到安城城外的温泉山庄,要开五六个小时,陆淇风会和人打交道,就坐在了前座,陪司机聊天,避免他犯困。 周洛个子娇小,缩成一团,抱着抱枕就睡着了,徐嘉行也在后备箱打起了呼。 简松意也犯困,头抵着车窗玻璃,想眯一会儿,结果路不平,车动不动就颠,一颠他的脑袋就要撞一下玻璃,没一会儿,就已经撞了七八下。 听得柏淮心肝疼。 本来就不聪明,撞傻了怎么办。 伸出右手,兜住他的脑袋,往回扣到了自己的左肩上。 简松意迷迷糊糊被弄醒,一睁眼,正好看见柏淮被衬衫立领卡主的喉结,一愣,反应过来车上还有其他人,猛地一下抬起头,结果“哐”的一声撞上车窗。 倒吸一口冷气。 那声音听着就惨烈,惹得其他几人纷纷回头侧目。 柏淮忍着笑,伸手替他揉脑袋:“好好的让你枕我肩膀,你非不枕,非要撞傻了才甘心。” 简松意爱面子,把他的手打开,板着脸,冷声道:“别动手动脚的,男人枕男人肩膀,像什么样?” 周洛不同意了:“松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男人,我不也枕陆淇风的肩膀?” 徐嘉行转过身,趴在后座靠背上,露出个脑袋,“嗐”了一声:“你是omega,松哥是alpha,能一样吗?” 周洛不服:“怎么不一样了?你性别歧视?” “不是,ao本来就不一样。你想啊,你个子小,人甜,枕着肩膀那叫撒娇,松哥一米八三猛男一个,再枕着肩膀,那叫撒泼。” 简松意:“......” “而且就柏爷和松哥每天这形影不离打情骂俏的劲儿,也得亏他们都是alpha。要是谁换个性别,换成omega,那绝对坐稳彭明洪早恋黑名单的头把交椅,国旗下宣读拒绝早恋的演讲,指日可待。” 简松意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柏淮被彭明洪摁在国旗底下进行分手演讲的画面,虎躯一震。 “而且彭明洪抓了早恋后,女生都要剪成齐耳短发,男生都要被剃光头。” 光头...... 简松意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低头,拿出手机。 给【债主】发送消息:[我觉得,omega的事情,其实还可以藏一藏,你觉得呢?] 柏淮瞟了一眼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心里憋起了坏,回复道:[我觉得也行,不然你omega身份一暴露,肯定全校人都能看出来我在追你,到时候流言蜚语传到彭明洪那里去了,就不太好了。虽然我觉得你剃光头也会很帅,但是毕竟涉及到偶像包袱,要慎重。] 简松意偶像包袱还是挺重的:[得瞒着。] 柏淮:[嗯,得瞒。] 然后打岔几句,把这个话题跳过去了,没让简松意继续尴尬。 简松意觉得柏淮真好,虽然在自己面前骚,但在外人面前很维护自己,有分寸,没真的不要脸。 然而这个幼稚的想法在分房间的时候,彻底幻灭。 一套双人票,一套四人票,三个双人间,还是大床房。 简松意觉得这个房间不太好分。 徐嘉行却觉得特别好分:“我们五个人,只有周洛是omega,他单独一间,柏爷和松哥关系好,你俩一间,我和陆淇风一间,刚好。” “不太好。” 简松意和陆淇风不约而同。 徐嘉行疑惑:“怎么不好了?松哥你想和陆淇风睡?我没意见,但我觉得柏爷不想和我睡啊。” 柏淮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 简松意:“其实我和周洛一间也行。” 周洛原地睁大双眼,惊喜得语无伦次,自掐人中:“天啦,天啦,天啦!我觉得我可以!” 陆淇风把他扯到身后,不太友善地看向简松意:“你别仗着自己没分化就耍流氓。” 老子他妈的分化了,也是个omega,我能耍什么流氓?简松意受不了陆淇风这个重色轻友的老畜生,刚打算用事实教他做人。 柏淮突然淡淡开口:“冬天剃光头,会不会不太保暖。” “?” 其他几个人没跟上节奏。 只有简松意突然停顿下来,然后咬牙切齿地微笑:“对,确实不保暖。” 于是房间最后还是按徐嘉行说的分了。 608简松意柏淮,610徐嘉行陆淇风,612周洛。 拿到房卡,各回各家,一切安好。 然而房门一关上,简松意就“砰”的一声把柏淮抵在墙角,撸起袖子,一只手撑在他脑袋旁,一只手半捏拳,捏得“咔嚓”做响,冷笑一声:“柏淮,长本事了啊,敢威胁我了?” 柏淮很淡定:“不算威胁,只是善意提醒。毕竟我其实不怕被剃光头,我甚至还巴不得全校人都知道我在追你,好让那些七七八八的想吃天鹅肉的人,知难而退。” 简松意被堵得无话可说。 柏淮这个畜生,吃准了他脸皮薄,居然用这个来威胁他,逼他同床共枕,真是阴险至极。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简松意眸光冷戾,指节“啪”地捏出一声脆响,十足的恶霸样,能吓哭隔壁王二狗家的小孩儿。 被抵在墙角的柏淮却不太惜命:“没事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且......” 说着笑了一下。 笑得简松意愣了愣,一个晃神,就被柏淮捏住手腕,反剪到身后,扣着腰,抵到了墙角,攻防立换。 “而且,你揍不过我。” “你他妈放开老子!” 柏淮低头瞧着他,笑得十分败类:“不着急,壁咚这种事儿,你还没有学到精髓,需要我教教你。” 简松意:“?” 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推开柏淮,结果被咚得死死的。 这该死的ao的体力差距。 顶级alpha了不起? 简松意刚打算言语攻击,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柏淮捏住下巴,偏头,然后在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简松意觉得凉凉的,柔柔的,有点儿舒服......就忘了推开。 但柏淮也不敢欺负得太狠,浅尝辄止,然后低声道:“壁咚后面,都是要接强吻的,这你都不知道?” 简松意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羞愤交加。 就你知道!就你会!就你能! 狗屁理智淡漠!狗屁清冷禁欲!狗屁高岭之花! 戴金丝眼镜的没一个好男人!都是衣冠禽兽! 越想越气:“柏淮!老子跟你没完!你给我滚滚滚滚滚滚!” 一个没注意,没控制好音量。 门外立马响起徐嘉行的声音:“松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和柏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吵架啊!” 柏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哦,没什么,就是我刚才强......” “吻”字还没说出口,简松意就提高音量打断了他,朝门外喊道:“没什么,就是柏淮他刚才抢了我零食。” “嗐,你俩怎么这么幼稚呢?我带了好多,回头分给你们,你们别抢啊!快收拾收拾,泡温泉去了。” “行,你们先去,我们马上就到。” 听到门外没动静了,柏淮才轻笑道:“刚才那零食味道不错。” 老子的嘴巴味道当然不错!要你说! 简松意原地变身红烧大虾,顺便油爆了一下,龇牙咧嘴:“柏淮!我他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这么多年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不是人!你变了!” 柏淮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强制标记,然后哄着他,对他好,给星星,给月亮,再拿出顶级alpha的技术和武器,先走肾,再走心,最后欲罢不能,happyending。虽然听上去渣了点,但只有够苏够帅够迷人,就肯定可以被原谅。” 简松意呆了。 这话听着有些许耳熟。 柏淮提醒:“你教我的。” 简松意想起来了。 简松意蔫儿下去了。 简松意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柏淮压着笑意:“你自己把你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那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片美意,只能学以致用了,你说对不对?简老师。” 对个屁。 简老师不想说话。 简老师在回忆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少个坑。 简老师自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崽,你与其想自己挖了多少个坑,不如想你为什么觉得他亲得舒服!他还可以更舒服! 51、Chater 51 柏淮说着把手搭上了简松意腺体,指腹在那块柔软脆弱的地方,轻轻摩.娑了几下。 简松意瞬间绷直背:“别闹!” 和平时的炸毛不一样,是有些真的慌乱。 柏淮知道他在想什么,收回手,捻了两下指尖:“之前不是还主动要我标记你?这回儿倒是不乐意了?” 不说还好,一说,简松意一想到那天的画面,顿时气血上涌。 想到柏淮拒绝了自己的标记邀请,这该死的自尊心就起来了。 嗤笑一声:“那是因为我受了诱发剂影响,脑子不清醒,不然早踹飞你了。而且当时你拒绝了,我,简松意,有骨气,被拒绝了第一次,就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所以你这辈子都甭想标记我,死了这条心吧。” “这么有骨气?” 铁骨铮铮简松意:“对,就是这么有骨气,你别以为你是alpha你就了不起,我就是咬舌自尽,我就是自毁腺体,也绝对不可能让你标记我,说到做到!” “挺烈啊。” 柏淮挑唇笑了一下,松手,转身走到沙发边上,放下包,低头开始整理东西,“放心,违法犯罪的事儿,我不做,你别紧张。我就是告诉你,以后你那张叭叭叭的小嘴,收敛一点,不然哪天怎么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简松意不服气:“我小嘴有你能叭叭?” “我其实话还挺少的,不然你出去问问,有谁觉得我能叭叭?” “......”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柏淮平时话真的还挺少的,一般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上次对俞子国说了十几个字,把俞子国激动了一整天。 所以自己身上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开关?怎么他在自己面前这张嘴就这么不饶人? 简松意把手腕转得“咔嚓”作响,考虑吵不过就打一架。 然后柏淮就从包里拿出两个收纳袋,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脑袋:“放心,以后就算我们在一起了,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标记你。我喜欢你,只要你也喜欢我,标不标记这回事,我不在意,所以你别老惦记着这事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明白没?明白了就去泡温泉,别让徐嘉行他们等太久。” 简松意接过自己那一份收纳袋,乖乖跟在柏淮身后出了门。 柏淮又说中了他的心事。 之前说什么让柏淮强制标记,多是玩笑话,是为了缓解当时的气氛哄柏淮开心,也是相信柏淮的为人不会做这些事,才给自己埋了个坑。 但实际上,他每次想到标记这回事,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在结合热的时候,依从本能,会想要柏淮的标记,但是每次理智状态下,又有些排斥,他觉得自己很矛盾,所以不知道该怎么给柏淮说这个问题,自己还在纠结,柏淮却经过这么一逗弄,直接挑明了说开,他心里有点暖乎乎的。 柏淮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得明白,但是从来不着急,只是耐心细致地等着他,帮他解开那些顾虑。 怎么会有这么细致妥帖的人。 简松意抬头看了一眼柏淮的后脑勺,竟然觉得这个后脑勺,也有着与众不同的美貌。 简松意正沉迷于后脑勺的美貌,柏淮却突然转身,他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迎面撞上。 柏淮抬手,指向对面:“这是alpha更衣室,你给我老老实实去对面。” “......哦。” 周洛他们应该早就换好衣服去温泉了,不怕撞上,简松意也就没和柏淮争,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在更衣室和柏淮坦诚相见,还是有些许尴尬。 进了更衣室,打开柏淮给他的袋子,泳裤,毛巾,浴衣,全部叠得整整齐齐,还残留着烘干机消毒除菌后的味道。 简松意觉得,处女座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柏淮从小就这么细心体贴,所以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吵着闹着非要娶柏淮当老婆,结果当时柏淮死活不愿意给他当老婆,两个人还打了一架,气得三天没理对方。 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 简松意换着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不同的更衣室进温泉是不同的入口,所以就约在了栈道入口碰头。 简松意磨磨蹭蹭地到了的时候,柏淮已经在等着了。 没戴那副装模作样的眼镜,眉眼又有了狐狸精的味道,罩着一件黑色绸缎的浴衣,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懒散地倚在栈道栏杆上,两条长腿随意搭着,低头玩着手机,看上去慵懒矜贵。 招人得很。 简松意就眼睁睁看着两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孩子,拿着手机,红着脸,凑了过去。 柏淮抬头,微微勾唇,说了句什么,简松意没听见,但是就看见柏淮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然后其中一个女孩子很激动地跳了一下。 不是话少吗?不是不爱说话吗?倒是挺会逗女生。 这才多一会儿工夫,就被自己抓了个现行。 垃圾就是垃圾。 简松意沉着脸走过去。 柏淮听见脚步声,抬眸,眼里带着笑意,两个小姑娘跟着他回头一看,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紧握住拳头,兴奋地跳了几下,满脸通红,然后激动地跑开了。 简松意挑眉,这顿操作怎么有点看不太懂? 走到柏淮跟前,低头瞟了一眼他手机屏幕:“怎么,小姑娘微信加到了?还一加就加俩?” 柏淮转过手机,朝向简松意,指尖点了点屏幕:“很遗憾,因为这个小朋友,没加到。” 屏幕上是简松意的睡颜,蜷在松松软软的被子里,睡得特别乖巧,漂亮的脸蛋像个精致的娃娃,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戾气和暴躁,是谁看着都会喜欢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反正简松意被自己的盛世美颜,迷得害羞了一下。 柏淮收回手机:“我给她们说我在等我男朋友,她们觉得自己没你好看,就不愿意加我微信了。” 语气一本正经,简松意被哄舒服了,嘚瑟地挑了挑唇,假装不在意地往前走着:“和我比好看的话,你这辈子应该是加不了几个人微信了。” 柏淮慢腾腾地跟在他后面:“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不对。”简松意突然反应过来,顿住,回头睨了他一眼,“谁是你男朋友了,你怎么还贷款秀恩爱呢?” “未来男朋友就不是男朋友了?” “谁未来是你男朋友了?” “不是的话,你吃什么醋?” “......”简松意突然暴躁,“谁踏马吃醋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不知道哪儿来的。”柏淮语气真挚得像是真的在和简松意讨论哪儿来的酸味一样。 脸皮极厚,心理素质极好。 简松意知道自己没他不要脸,决定不理他,径直往徐嘉行给他发的共享位置走去。 安城外的泉山,不大,但是温泉出名,早些年同意开发后,直接就被垄断山头,开了一个温泉度假村,虽然消费高,但各项服务都是五星级的,在全省都有些名气,到了国庆节人就格外的多。 每个汤池都跟下饺子似的。 徐嘉行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一眼偏僻清净的,却也还有两三个外人。 温泉就和泳池沙滩一样,开放包容,各种性别混在一起,各类人也混在一起,不分先来后到。 简松意看见汤池里有不认识的人,也只能蹙起眉。 池子里三个人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大少爷脾气又犯了。 简松意什么都好,就是很有几分古时候纨绔子弟的坏毛病,脾气差,臭讲究,少爷毛病多。 正不知道该这么把这少爷哄下来,柏淮就朝他们三个道:“起来吧,我带你们去其他地方。” 其他人以为柏淮之前来过,有什么秘密基地,不疑有他,起来跟上了。 也不知道柏淮把他们往哪儿带,就看他在前面低头玩着手机,然后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有点像大堂经理的人,步履匆匆地迎了上来:“小柏先生,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柏淮点头,淡淡道:“麻烦了。” 简松意睨了他一眼,好像想起来什么。 其他三个人则有点状况外,小柏先生?怎么的,泡个温泉还泡到关系户了? 等到他们被带到一个非开放式的汤池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泡到关系户了。 扉门掩上。 柏淮慢条斯理解开浴袍:“这眼汤池是我姑姑的。” 徐嘉行:“你姑姑还专门买了眼温泉?” “不是。” “哦。” 徐嘉行松了口气,他就看不惯资本主义的奢靡作风! “她买了这个温泉山庄的股份。” “......” 柏淮本来是没打算说的,因为他父亲的教育方式,他的成长经历和简松意完全不一样,除了格外爱干净,其他都能凑合,也不挑剔。 难得高调一次,主要还是不想简松意泡个温泉都泡不痛快,才走了个后门。 简松意从小到大这种后门走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解开浴袍,准备下水。 浴袍脱下的一瞬间,就听见周洛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终于看到了!!!松哥美好的肉.体!!!啊啊啊啊!!!得偿所愿!我可以原地去世了!!!” “......” “还有柏爷的!我的妈呀!omg!摸它!” 周洛的视线在柏淮和简松意身上来回逡巡,最后,咽了咽口水,选了个看上去更好说话的,搓搓手,“松哥,那什么......我能......斗胆......瞻仰一下吗?” 简松意觉得omega和omega之间,没必要太忌讳,也习惯了周洛没着没调的样子,笑道:“给你瞻仰瞻仰。” 周洛于是颤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感受着简松意紧致的肌肉,又低头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对比之强烈,让他忍不住“嘤”了一声:“我也想当alpha,我也想要腹肌,松哥你带我练腹肌好不好?” 本来就有点不高兴的陆淇风想象了一下周小洛满身肌肉的金刚芭比的样子,脸一黑,直接拎起来,把他放进水池里:“一米七的小甜o,不配拥有腹肌。” “你性别歧视!”周洛挣扎着被放下的时候,顺便看到了陆淇风的身材,一声尖叫,“啊!原来你也有!” 又转头看徐嘉行:“天啊!就连徐嘉行都有!” 说着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甜美小o误入一群肌肉alpha,与之共浴,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徐嘉行反应过来:“不是,周洛,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连我都有?我好歹是体育委员好吧?我这肌肉块头不比松哥和柏爷他们的都大?” 柏淮瞥了他一眼,精准攻击:“体脂高,赘肉多。” 徐嘉行:“......” 周洛点头:“对,你的也就看着大,感觉跟蛋糕坯子发酵开了一样,没有美感。还是陆淇风和柏爷的正好,精瘦结实,线条流畅,松哥你......太瘦了,你怎么这么瘦,腹肌是很好看,但是你那腰都快比我一个omega都细了。” 简松意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长腿一跨,迈进汤池。 柏淮跟着进去,伸手在他腰腹上卡了一下,假装客观地说道:“简松意是比例好,所以才显得细,但是其实还是很结实的,腰腹力量应该很不错。” 他有一种一开口就想让人相信的气质,于是简松意被哄好了,又舒坦起来:“宽肩窄腰长腿,说的就是爸爸这种身材,你们羡慕不来。” 徐嘉行刚被说成说蛋糕坯子,可就不服气了,伸手就要过来摸简松意:“我就不信了,我觉得我也挺结实的。” 结果还没有摸到,就被柏淮眼疾手快把手打了回去:“乱摸什么?” 徐嘉行:“?不是,柏爷,要不我摸摸你的?我不服气啊!我是体育委员啊!我成绩不如你们就算了,我要是身材都比不过你们,我还混什么混?” 柏淮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摸一个试试?” “......” 算了,怂。 徐嘉行把目光投向陆淇风,周洛正在上下其手,于是决定柿子挑脾气好的捏,“陆淇风,你过来,我要和你比!” 陆淇风白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还比来比去,幼不幼稚?” 徐嘉行:“?” 回头一看,简松意正捏着柏淮手臂:“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无氧了?” “嗯,你要练可以带你,但是我怕你不爱吃健身餐。” “再说吧,我觉得我现在身材就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 ...... 徐嘉行怒了:“为什么你们都摸来摸去的,就是不准我摸?!你们是不是在排挤我?!” “是啊。”陆淇风点点头。 1600w的灯泡,注定没有人权。 徐嘉行有点受伤,捂着小心肝,决定出门买瓶冰阔落缓一缓。 结果刚出门不久,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外面在准备放烟花,围了好多人,你们去不去看!” 周洛是最爱看热闹的性子,连忙蹦起来:“真的假的?我要看我要看,徐嘉行你快带我去。” 周洛推着徐嘉行就往外走。 陆淇风无奈跟上,拿着浴袍,从后面把周洛包了个严严实实,一起出去了。 温泉隔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柏淮轻笑一声:“你说他们是不是傻,躺在温泉里看,不舒服吗?” 这眼私人汤池,只是地势高,四周被隔开了,但并没有修天花板。 而烟花总是要放到天上的。 简松意觉得柏淮蔫坏,趁着旁边没人,放松地伸展开四肢,仰着脑袋,笑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拦他们?” “嫌他们烦。”柏淮侧过身,单手支着脑袋,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而且孤a寡o,比较适合不安好心。” 夜色里,温泉四周只有昏黄的灯光,热气氤氲,五官显得好看得不真切,柏淮半倚着池壁,水珠顺着他的锁骨和肌肉纹理滑落,再往下,没入泉水,若隐若现。 简松意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突然就慌张地移开视线:“你躺好,别勾.引我。” 柏淮却又压过去了一点,凑到他旁边,轻笑道:“怎么?我没想到这也算勾.引?原来简老师这么纯情?” 柏淮声音压得极低,加上“简老师”这个称呼,听得简松意耳根子一红。 一脚就踹过去:“别以为没有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吃这套!” “不吃这套,那你脸红什么?” “......” “简松意,你现在可没结合热,我也没用信息素,而且兄弟看兄弟,直男看直男,可不会看脸红。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 简松意觉得,好像是柏淮说的这么个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柏淮看着慢慢上钩的进阶草履虫,噙着笑:“所以,你要不,解释解释?” “我......” “咚咚咚” 简松意刚准备开口,门被敲响了,传来刚才那个大堂经理礼貌客气却毫无感情的声音。 “小柏先生,柏先生来电话了,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复他。”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来晚了,两百个红包补偿。 最近几天应该都是晚上8点更新,白天会随机掉落加更,爱你们 52、Chater 52 “砰”的一声,正好有烟花应声绽放。 在藏蓝色的夜幕里极致绚烂,然后陨落。 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喧嚣繁丽。 温泉里的嬉笑怒骂和暧.昧绮念,转瞬散去。 柏淮声音恢复惯常的冷漠寡淡:“好,我知道了。” 缓缓起身,披上浴衣,拿起手机,朝外走去。 简松意跟着起身,柏淮却回头看向他,淡淡道:“在这儿等我。” 不容反驳。 简松意被他哄久了,都快忘了他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一时有些不适应。 但这是柏淮的决定,他不为难他。 “行,等你。” 漫长的等待。 简松意站在原地,双手插在浴袍衣兜里,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突然觉得果然是到了深秋季节了,这夜里,怎么就这么冷得慌。 他不喜欢柏淮的父亲,虽然接触不多,但留在记忆里的都是冰冷的样子。 他给六岁的柏淮说,哭有什么用,哭了,你爸就会活过来吗?不会,所以你现在去学习。 他会在唐女士安慰柏淮“爸爸走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陪伴你”的时候,冷漠地告诉柏淮,这是唐女士骗他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回来,也不会有另一种方式陪伴,就是死了。 他不允许柏淮不是第一,无论是学习,运动,钢琴,绘画,甚至哪怕只是一次剪纸的趣味比赛,柏淮都不能不是第一。 而在柏淮基因检测出是omega的前三年,他甚至没有抱过他一次。 很多事,简松意都是听唐女士说的,唐女士总是说,可惜你之眠叔叔了,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柏寒是不是好人,简松意无法评判,因为他从政多年,政绩斐然,广受好评。 但温之眠忌日那天,简松意很清楚地知道,柏寒没有打过哪怕一个电话给柏淮,也没有回来看他曾经的爱人一眼,柏淮十八岁生日亦是如此。 今天这通电话,大概是柏淮出现在这家温泉山庄的事传到他耳朵里,被他发现了柏淮居然在南城,于是前来兴师问罪。 一个父亲,儿子转学一两个月了,到现在才发现,也算是笑话。 而简松意对这样的一个父亲,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拉着柏淮一起,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自己努力了很久,想把柏淮拉进这些鲜活热闹的日子里来,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做到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抬头,最后一簇烟花,湮灭在夜空,天地恢复静谧。 热闹都很短暂,而热闹后的静谧,格外冷清。 简松意低头哈了一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门开了。 转过身。 柏淮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子,柔声道:“怎么不去温泉里泡着?” 因为怕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不能第一时间冲出来。 这话简松意没说。 他只是问了一句:“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柏淮轻描淡写,“这边管事的是我爸以前下属,多嘴给他提了一句,我爸就教育了我一顿,然后让我明天中午早点回家,说带上你一起吃个饭。” “柏叔明天回南城?” “嗯。” 简松意估量了一下自己和柏淮他老爹的战斗力,认真道:“要不我把我爸妈叫回来吧,他们现在出发,还赶得及一起回来吃午饭。” 那样子特别像打架打不过要回家叫家长的小孩儿。 不过简松意从来没有回家叫过家长,顶多就是幼儿园小班的时候,打不过大班的那个小霸王,哭唧唧地来找过自己。 后来上大班后,打架就没输过了,挺厉害。 柏淮难得看见简松意这么没底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怎么,担心我爸不同意咱俩的婚事,所以让岳父岳母来帮忙说说情?” “滚,我说正经的。” 自从柏淮人设崩塌后,“滚”字已经变成简松意的口头禅。 一个滚字,包含了所有打情骂俏的精髓,柏淮听得也高兴。 “放心,我姑姑和我爷爷都很赞成这门婚事,我爸势单力薄,不能把咱怎么样,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语气,像极了骗婚的渣男。 简松意见他还有心思说骚话,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真没事儿?” “有事儿还是有事儿,毕竟转学还有文转理的事情,我爸肯定得和我说几句。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工作狂,对我也不怎么上心,说几句就过了。” 真说几句就过了,那你怎么打了这么久电话。 简松意没忍住,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那个问题:“你爹不会把你转回北城吧?” “他转不了。” 转不了,而不是不会转,只是柏淮的态度,不是他爹的态度。 简松意不放心:“他要真给你转学,你能怎么办?” “转学,什么转学?柏爷你要转学?!” 不等柏淮回答,看完烟花回来的其他三个人已经推开了门。 刚好听到最后一句,徐嘉行一脸不能接受,“卧槽,柏爷你不是刚转来吗?又要转走?不行!你可不能转,你转了我会想你的,一想你,就分心,一分心,就没法好好复习,不能好好复习那可就影响高考了啊!就算为了我的人生负责,柏爷你也不能转!” “对啊,你转走干嘛呀,我们多可爱啊,松哥多可爱啊,你转走了去哪儿找我们这么可爱的人啊。”周洛眨着眼睛,可劲儿证明自己的可爱。 柏淮浅笑了一下:“我不转。” 他以前没被人留过,原来被人挽留是这种感觉,还不错。 徐嘉行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到说不转学,就松了口气,张罗着把刚才买的夜宵铺开:“不转就行。松哥,柏爷不转,你别耷拉着你那张帅脸了,来来来,边泡温泉,边吃烧烤,边喝可乐,享受人生,活在当下!” “对,我还买了烤面筋和狼牙土豆!巨好吃!” “周小洛,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个不卫生。” “我也说过很多遍了,我爱吃!” “......行吧。” “艹!陆淇风!你有本事嫌弃不卫生,你有本事别一口一个大鸡腿啊!给我留点!你有本事抢周洛的去!” “不行!不准抢我的土豆!” “不跟你抢。柏爷,快来,我专门给你买的生蚝和韭菜。” “?陆淇风你个傻逼,你给他买这些玩意儿是几个意思?” “补身体。” “谢谢美意,但我身体还可以。” “不是,你们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你们是不是排挤我?!” ...... 闹哄哄的一团,温泉一片狼藉。 但很奇妙的,烟花散去,云也散了,所以星星出来了,城郊的高山上,离夜幕近,星河璀璨的热闹,触手可及。 就算困了,散了,回到各自的房间,抬头也都能看到。 简松意站在阳台上,趴着栏杆,突然问道:“柏淮,亮的星星,一般都是恒星,对吧。” “对。” “那就好,是恒星就好。” “怎么?想和我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我比较想和你聊一下为什么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个畜生。” 柏淮低笑了一声:“行了,别吹风了,过来睡觉,明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中午还要和我爸吃饭。” 想到明天还有硬仗要打,简松意的好兴致就没了,悻悻回到房间,上了床。 柏淮也关灯躺下。 两人一人一边,一人朝着一个方向,中间隔了一个直布罗陀海峡。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心境不一样了,就哪儿都不一样了。 简松意一直没闭眼,他等柏淮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是等来等去,等到都困了,却只传来柏淮浅淡均匀的呼吸。 他试探性地叫了声:“柏淮?” 没有回应。 睡着了。 轻轻翻过身,借着窗外星光,打量起柏淮。 还是很好看,就是眉有些习惯性地压着,不是轻松愉悦的样子,总有心事。 简松意想起上一次一起睡觉,柏淮酒醉后的梦话。 我想你。 我回来。 别生我气。 好不好。 当时就觉得柏淮这话,温柔到有点伤感,还有些嫉妒他梦见的那人,在想得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让柏淮做梦都哄他。 现在知道那个天仙是自己了,简松意心头居然有点儿嘚瑟。 他想再听柏淮说几句梦话,哄哄自己,可是想到柏淮那三年是怎么过的,又舍不得他再做那些梦。 每次从细枝末节处窥见到柏淮离开那三年的辛苦,他就很不好受。 所以他是真不想柏淮再走了。 但他总觉得柏淮这种喜欢把所有酸和苦自己咽了的憋闷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说不定哪天他爹搞个什么事,这人又跑了,到时候自己去哪里把他找回来。 简松意想到这儿有点生气。 手伸进被窝,摸上柏淮的腰,找到他的腰带,拽住,低头和自己的腰带绑在一起。 边绑还边超小声地恶狠狠道:“再跑就打断腿,绑在家里。” 一直到把两根带子,一共四头,都绕在一起打了个死结,才放心下来,缩回被子,准备翻身睡觉。 准备翻身,却翻身失败。 绳子太短,他把自己和柏淮绑起来了,动不了了。 “......” 自己是傻逼么。 简松意觉得自己真的是脑袋瓦特了,清醒过来,试图解开带子。 然而刚才系得太投入,花样百出,用力拉拽,千回百绕,极尽鬼斧神工之力,所以他现在解不开了。 解不开了。 日。 简松意盯着那个死结,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最后只能闭上眼,缴械投降,就着这个距离,紧紧挨着柏淮躺下了。 恰好遇到柏淮翻身,一只长胳膊搭过来,把他圈住。 这下彻底跑不掉。 本来是防止柏淮偷跑,结果把自己坑进去了。 “......算了,看在老子好像确实有点喜欢你的份上,就勉强让你抱一下。” 简松意认命般地在柏淮的胳膊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着了。 他看不见的地方,柏淮翘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说个秘密,我最初设定的时候,松哥没有分化成a的原因,就是因为智商不够(不是) 现在看来,我不忘初心。 这是加更!所以不要嫌弃短小!晚上八点多,二更见! 我争取一周内把文案那段标记和确定关系都搞定! 53、Chater 53 凌晨五点起床,对于简松意来说,实在太难了,闹钟响第五遍的时候,才皱着眉,在枕头上狠狠蹭了几下,吃力地试图坐起身来,却连眼睛都睁不开。 好不容易快坐起来了,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拽倒,脑袋一不留神,磕上柏淮肩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翻脸就要骂人。 一睁眼,却发现柏淮正倚着床头,双手垫在脑后,懒洋洋地看着自己。 饶有兴味。 目光对视三秒后,柏淮目光下移:“解释一下?” 简松意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就看到了那个死结,顿时清醒过来,反应迅速:“柏淮,你怎么还玩捆绑呢?幼稚不?” 柏淮点头:“幼稚。极度幼稚,令人发指。” “……” 总感觉自己被骂了。 简松意做贼心虚地大度挥手,“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你快解开。回南城还要五六个小时,再耽误一会儿,估计就要放你爸鸽子了。” 柏淮倒是不急。 慢条斯理道:“我醒了后解了五分钟,解不开,能力有限,只能劳驾我们松哥了。” 你们松哥昨天晚上解了二十分钟也没解开。 简松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辜:“解不开的话,你说怎么办?” 柏淮眼神落在他领口处:“这浴衣很宽松,虽然带子紧,但是你努努力,应该可以从衣服里钻出来。” “......” “不愿意钻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叫客房服务,帮我们弄开。” 听上去是很好的建议。 但如果要被外人看见这个糗样,简大少爷宁愿选择原地死亡,所以不如自己钻出来。 看向柏淮,板着脸,语气冰冷:“你把眼睛给我闭上。” “我近视。” “放屁!你那眼镜我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没有度数!” 柏淮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戳破后的羞耻心,挑了一下眉:“啊,被发现了,那行吧。” 向后枕了枕,闭上眼。 简松意确定他眼睛闭上了,才开始想办法把浴衣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先扯开领子,黑色缎面从肩头滑落至腰际。 他瘦,身形窄长,浴衣是绸面的,很顺滑,所以扒起来倒也好扒,然而腰那里卡着腰带,往下一拽拽到了胯骨那里,就彻底卡住了,怎么扒都扒不下去。 想换个方向,把腿拔.出来,但是腿实在太长了,躺着不好拔,于是索性想站起来,等浴衣自己滑落。 这一站,就忘了自己带子还和柏淮的扯在一块,于是站起来的那一瞬,就摔了下去。 刚刚好摔倒在柏淮身上。 柏淮顺势伸手牢牢扣住他,睁开眼,笑道:“宽衣解带,投怀送抱?” 简松意上半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扒掉了,所以柏淮这一扣,是直接扣住了他的腰,手掌贴着肌肤,让简松意一下又红了耳朵,狠狠白了他一眼:“别一大早就耍流氓,做个人行不行?不然中午我全在你爸面前给你抖抖出去。” 说着想蹬着床单摆脱柏淮。 结果因为自己把自己绑住,床单又滑,所以原地表演了一个仓鼠蹬滚轮。 起来几次,栽下去几次。 每次重新栽在柏淮身上,耳根子就红一分。 要看耳朵根要红透了,柏淮才忍着笑:“好了,不闹了,我带了小刀的,我帮你弄。” 简松意这才反应过来,柏淮就是趁他刚起床脑子不清醒,欺负他玩儿,顿时怒不可遏,直接一拳朝柏淮的脸锤过去。 “柏淮,我今天必须打死你!” 柏淮轻飘飘地接住他的拳头,往下一带,扣着腰的手同时往下用力,迫使简松意和他紧密相帖,两人的脸,面对面,是稍微一动,就能亲到的距离。 简松意不敢动了。 柏淮轻笑:“打死我了,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吃好喝好,白马会所走一遭。”简松意别过头,不理他了。 “怎么这么没良心?” “被你一大早上气的。” 柏淮松开他的拳头,揉了揉他满脑袋炸毛:“我没想气你,我就是想让你印象深刻点儿,免得忘了我马上要说的那句话。” “什么?” 简松意偏回脑袋,看着他。 柏淮敛去刚才的嬉笑神色,直视他的双眼:“我以后再也不会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我承诺你。” 我承诺你,四个字,说得很郑重。 简松意知道自己的心思从来瞒不过柏淮,但是还是不好意思了躲开视线:“说得谁稀罕一样。” “不稀罕,你绑我干嘛?” 简松意一顿。 柏淮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难道说,其实是因为我们松哥喜欢这种口味的?有点特别啊,不过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 简松意脸皮最薄,以前和柏淮是兄弟,还能开开这种玩笑,现在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干净了,一听见这种话总是忍不住自己脑补画面,然后就羞愤交加。 拎起拳头就准备让这个畜生闭嘴,却被柏淮先发制人,一手捏住拳头,一手摁着后脑勺,吧唧,亲了一口。 简松意:“……你他妈……!” 吧唧,又是一口。 “你他妈没完了……!” 吧唧,再来一口。 “我真的……!” 吧唧,还有一口。 简松意抿住嘴,不说话了,耳根子红成了东方旭日。 柏淮欣赏着他的样子,轻笑:“以后你再跟我吵架,就吵一句,亲一口,亲到你不吵了为止。” “你给老子滚。” 这次的滚喊得中气并不算太足。 不过倒是很有用,柏淮从床头柜翻出一把小刀,把带子割断,就真的原滚去浴室了。 剩简松意一个人独自通红。 自己不是还没答应柏淮吗?他怎么就这么得寸进尺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了?自己还没说出来啊?现在就这样,那在一起了还得了? 简松意越想越气。 然后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可能答应柏淮和他好了。 一个气,一个哄,磨蹭了半天才收拾好,然后给徐嘉行发了条微信,说明了情况,才坐着度假村派的专车回南城。 早起实在难受,又闹了那么一通,困乏至极,一上车就昏昏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目的地。 是一家老派的茶舍,处处透着清雅古朴的规矩。 倒是很像柏寒会选择的地方。 走进包厢,一个男人正坐在窗边,翻阅着一份文件。 日光从窗棂雕花撒下,逆着光,看不清男子的脸,只是隐约勾勒出来的轮廓,清俊修长,气质冷然。 那人听见门口的动静,头也没抬,语气淡漠:“晚了十分钟。” “我以为,只是父子间吃顿便饭,不用这么苛责。”柏淮的语气里有种淡淡的嘲讽。 窗边的男人合上文件夹,偏头看了过来,语气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柏淮,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我以为生辰忌日,送上基本的问候,也是礼貌。” “当时我在沙漠里。” “我其实不太在意。” “我以为你今天是来认错的,看态度,似乎不是。” “确实不是,我今天来,只是来表明一下立场。” 父子两人的语气,是如出一辙的冷淡和漫不经心的嘲讽。 柏寒终于放下文件夹,起身,缓缓走到柏淮面前,站定,强势得毋庸置疑:“柏淮,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立场。” 年过不惑的男人,因为上天的厚爱,没有一丝发福和老态,身形笔挺,容颜英俊,看上去,和三十岁时候的样子,差别倒也不大。 而柏淮长得好,大多也是随了他的父亲,一样挑不出错的精致五官,一样狭长深邃的眉眼,一样薄情寡淡的气质。 只是经过岁月的历练和沉淀,看上去更加淡然强势,修长的身形,笔挺的西装,白色衬衫上雕镂精美的金色袖扣,都是成熟男性的味道。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看上去极赋魅力的男人,有学识,有才华,有权势,有良好的教养和家境,还有一副好皮囊。 淡淡一句“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立场”,也强势又霸道,显得少年老成的柏淮,也青涩了一些。 然而柏淮从头到尾却没有把对方看进眼里,只是微挑了一下唇角:“我十八岁了。” “是,你十八岁了,可是你所有衣食住行的高额支出,都没办法由你自己支付。” 姿态高高在上,听上去也的确很有说服力。 可是简松意却极度不爽。 怎么这么装逼呢?没人能在他简松意面前装逼,柏淮不行,柏淮他爸更不行。 所以不等柏淮继续和他爸针锋相对,简松意就突然笑了:“叔叔,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柏淮不怕他父亲,但是不愿意简松意在柏寒面前受气,想把他拽到身后,简松意却纹丝不动,只是扬起下巴,微挑着唇,语气有点儿不讲道理的痞气:“按着您的意思,就是谁供柏淮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谁就可以和他谈立场。所以以后就不麻烦叔叔您了,我来养他,我做他的主。” 说完也懒得看柏寒反应,拍了拍柏淮的肩:“先吃饭,我都快饿死了,你放心大胆地敞开吃,哥养你。” 柏淮看着他笑道:“行,那我可得多吃点。” 说着两个人还真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就着柏寒已经点好的饭菜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简松意是这样想的,姜还是老的辣,真要讲道理比气势,他和柏淮大概比不过柏寒,回头认真吵起来,胜算不大,可能还要白受一顿气。 所以不如就不讲道理。 柏寒最讲究礼仪规矩和体面,那他就偏不讲,气死他。 反正自己又不是他儿子,他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他敢多说自己一句,自己回头就告诉老唐老简,让她们闹柏寒三天三夜。 而且他也不怕柏寒生气,他想好了的,大不了柏淮他养着就是了,又不是养不起,自家有钱,供柏淮娶媳妇儿买房都绰绰有余,怕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让柏淮受这闲气,也不能让柏淮离开南城。 而柏淮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里带着些许宠溺纵容的笑意,慢条斯理吃着饭。 其实昨天那通漫长的电话里,父子两人争锋相对的拉锯之后,都已妥协让步,该谈的约定都已经谈好了,今天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主要也是为了让柏寒见见现在的简松意。 只是他们父子俩天生不对付,一见面,一句话不注意,就是满满的硝烟味儿,所以才让简松意送了他未来公公这么大一个见面礼。 看见简松意这护犊子的样,柏淮心里还是很欢喜,觉得这顿饭吃得值了,他说了要养自己,那自己不赖上简大少爷都说不过去,软饭也挺好吃。 而柏寒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会试图控制柏淮的人生轨迹,却犯不着和简松意计较,只是坐到他对面,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你是omega?” 简松意的语气,礼貌却疏离:“是,omega。” 柏寒点点头:“当时给你们做检测的,是你母亲的朋友开的一家私人机构,前两年因为接到多次举报检测结果错误,被调查了,无证经营,直接取缔。” “......” “闹得不大,所以估计你母亲不知道。” 闹得不大,但唐女士心挺大。 潜台词就是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但是因为唐清清这位纯正的傻白甜女士,所以才耽误到了现在都一无所知。 而柏寒明明知道,却因为柏淮已经分化,而觉得事不关己,一字未提。 简松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垃圾机构,毁我青春,奇葩父母,误我前程。 亏他小时候还天天想着当最a的alpha,把柏淮这只omega娶回家当老婆。 结果现在却天天被柏淮欺负。 还要被柏淮他爸嘲讽。 简松意突然气不顺。 然而柏寒却淡淡开口:“不过我觉得,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你现在成长得很好,也算阴差阳错的福分吧。” “......” 简松意本来以为自己胡搅蛮缠了一翻,柏寒必然会压一下自己的气焰,却没想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小嘴能叭叭如他,一时也有些哽住,只能假装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嗯,谢谢柏叔。” 柏寒微颔了一下首,起身,系上西装纽扣:“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缓步向门外走去,在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顿住,回头看向柏淮:“希望你记住我们的约定。” 柏淮头也没抬,冷淡笃定:“放心。” 脚步声远去。 简松意嗤笑一声:“你们家有够可以的,夏天应该很省电费,经济适用。” “还行吧。” “不过你和你爸做了什么约定?” “以后告诉你。” 简松意撇撇嘴,“行吧。” 喝了一勺汤,“不过我觉得你爸好像也没那么那啥,居然还能夸我两句。”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服务员拿着单子进来了:“先生,您好,刚才出去的那位先生说,您买单,共计消费1108,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简松意:“......刷卡......” “好的,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柏淮看着一脸难以描述的简松意,轻笑出声:“忘了给你说了,柏寒这人就是这样,说一不二,你说你请客,就是你请客,你说你养我,我同意了,他以后就不会给我一分钱。” 简松意:“......” 柏淮撑着脑袋,笑道:“所以简大少爷,你说的养我,要说话算数,不能不负责任。” “......你......要不考虑下海挂个牌?” 作者有话要说:  竹马选我我超甜,又骗感情又骗钱 54、Chater 54 简松意觉得凭借柏淮的条件,下海挂牌,就算不能发家致富,也可以脱贫奔小康。 柏淮却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我纯洁。” “那就纯洁着吧。”简松意夹了只醉虾,慢吞吞剥着,“反正你有地方住,有饭吃,就算你爸不给你钱,也饿不死你。” “嗯,也是。而且我四肢健全,到时候考上北城的大学了,我暑假就去打四份工,攒学费,然后乘绿皮火车,站24个小时,一路北上。每天白天上课,晚上打工,一日三餐都是馒头配咸菜,到了冬天连件像样的大衣都没有,手脚生疮,感冒发烧。到时候遇见北城的老同学,问我为何沦落至此,我就说有个叫简松意负心汉,说了养我,却要我下海,但我贞洁刚烈......” “你可以闭嘴了!”简松意忍无可忍,咬牙切齿,“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在你爸面前的样子。” “哪样?” “人样。” 柏淮顿了顿,笑道:“我觉得你最近语文进步神速,遣词造句得到极大提升。” “托您的福。柏淮,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怎么在别人面前,和在我面前,就这么不一样呢?非要在我面前当个畜生?” “还不是因为你可爱。” “可爱个屁!老子叫帅!” “我会觉得很多人帅,但我只会觉得你可爱,因为只有喜欢一个男孩子,才会觉得他可爱。” “......”突如其来的一顿表白,让简松意猝不及防老脸一红,怕他再说什么不要脸的话,连忙夹了一只和自己差不多红的螃蟹塞给他,“这么多吃的也塞不住你的嘴?一天到晚骚话怎么这么多?能不能含蓄一点?你本来不是挺内敛一人?” “可能因为以前把喜欢你这件事藏了太久了,现在就想多说一点,把欠的那三年喜欢你,都说出来。” 柏淮总是能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最戳简松意心窝子的话。 说得越漫不经心,越是打动人心。 简松意心软了。 戳着那只螃蟹,一脸不情不愿,“行叭,养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少吃点儿,不然我养不起。” “放心,我吃得少,干得多。” 柏淮抿唇一笑。 然后,吧唧,螃蟹被戳飞了。 简松意觉得柏淮在说什么垃圾话,可是他没有证据。 只能保持微笑:“滚。” 柏淮得偿所愿,也不跟他闹,只是顺手把【姑姑】那条对话框,左滑,删除。 于是无人得知里面的聊天记录。 你爸让我不要给你钱。 转账 但我不听他的。 你先凑合着用两个月,要买东西就给我说。 柏淮觉得,追男朋友的事,不能叫骗。 慢条斯理捡起那只可怜的螃蟹,朝简松意微微一笑:“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算是正式确立了包.养关系吗?” “咳!” 简松意被狠狠呛了一下,咳得脸红,还不忘踹柏淮一脚,“包.养个屁!你还真以为自己下海挂牌了?我这叫扶贫!帮助清纯男高中生完成学业!” “扶贫的话,没有回报,你不划算。但换一种方式,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柏淮的语气冷静理智,表情也很淡定正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什么正义凛然的话。 简松意觉得自己是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恶狠狠扔下一句:“我想要离我远点儿!” 然后拎起包就落荒而逃。 柏淮带着笑,迈着两条大长腿,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他觉得这样真好。 可以每天欺负简松意的日子真好。 简松意这么可爱,他想欺负一辈子。 为了这个愿望,他再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 短暂的国庆三天假期返校后,高三的光荣榜已经做好了。 第一次月考,榜首赫然写着简松意的大名,并且挂着一张极帅的红底证件照。 简松意和柏淮路过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老半天了,但简松意并不着急,一定要拉着柏淮和自己共同细细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你品品,证件照能拍得这么帅的还有谁?” 只有第一有照片,而柏淮只有一个小小的名字,排在第四,中间还隔了两个人名。 显得特别扬眉吐气。 简松意指着那个被压得死死的名字:“实不相瞒,你配不上我。” 柏淮斜睨了他一眼,没良心的小东西。 没良心的小东西还十分仗义:“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交朋友从来不在乎他成绩好不好,因为反正他的成绩肯定没我好。” 柏淮挑唇,指了指隔壁第二次月考榜首的位置,轻哂:“我觉得我也得去拍张红底的证件照,下个月就贴在这儿,正好配一对,结婚照都省了。” “呵,看来爸爸这次还是没有让你认清现实。” “再赌一局?” “赌就赌,怕你?” “行,你要输了,就每天亲我一下,亲到你再把年级第一抢回去为止。” “......” “没事儿,怕输也很正常,不敢赌的话,我也不勉强。” “谁不敢赌了!赌就赌!一言为定!” 柏淮觉得自己真幸运,喜欢上一个动不动就上钩的小草履虫。 转过身,微微俯首,在他耳边轻笑道:“怎么个亲法,我说了算。” “......?!” 简松意抬腿就要踹他,然而柏淮仗着身高腿长,一个侧身,两三步就跨进了教室。 简松意忍。 跟着走进去,坐到柏淮旁边,压低声音,冷笑道:“没事儿,反正我不会输。但是如果你输了,下次月考之前,你都把你的脸捡回来,给我做个人!” “那大概我是没法做人了,而且还会拉你供沉沦。”柏淮微眯着眸子,显得十分欠揍。 简松意牙痒痒,刚撸起袖子,后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彭明洪出现:“简松意!柏淮!不要以为第一节课老师不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迟到了还说小话,你们能干了,是不是?” 简松意和柏淮特别淡定:“是吧。” “......” 彭明洪觉得柏淮他爸说得对,就不能让这两个祖宗坐一块儿,不然要翻天。 迈着两条小短腿,走到他们旁边,敲了敲柏淮的桌子,“你,换座位。” 柏淮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彭明洪又敲了两下桌子:“别看我,这是你们家长要求的,我只是配合家长的工作。” 家长,说得含糊,不就柏寒吗。 怪不得平时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主任,突然就换了副面孔。 柏淮淡淡一笑:“不想换。” “这是你想不想换的事吗?”彭明洪很有底气,说着还要去帮柏淮搬桌子。 简松意却“啪”的一声,把桌子按下了。 他到底年轻,手劲大,死死按住,彭明洪竟然有点拖不动,索性叉腰问道:“你们一个二个想干嘛?” 简松意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不想干嘛。就是我们一班向来民主自主,位置都是自己选的,没有老师强迫换座位的道理。而且......我不想和别人坐同桌,我就想和柏淮坐。” “你......你......” 彭明洪想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搞早恋,但是想到两个人都是alpha,这话说出来就有点严重的,只能退而求其次,“你给我说个理由。” 简松意神色认真:“柏淮能帮助我学习。” “......” “你看,我这次语文,比上次进步了十分,就是因为柏淮同学的帮助。”简松意说的倒也是实话,毫不心虚,“所以彭主任,你是想阻止学生前进的步伐吗?我唯一的短板就是语文,如果补不起来,到时候错失省状元,是我的损失,也是南外的损失,彭主任你承受得起吗?你能负责吗?” 彭明洪:“?” “而且柏淮同学是文转理,只有我的理综水平能辅导他。你坚持不让我们坐同桌,是一口气想让南外同时失去高考第一第二吗?” 彭明洪:“??” “所以,彭主任,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你生为祖国花朵的园丁,担负如此伟大的重任,难道不应该为了我们的未来而考虑吗?” “......” 彭明洪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教师生涯,得到了升华。 整个一班则压着一阵低笑。 “松哥牛批。” “我妈说,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不是我说,松哥,你和柏爷这社会主义兄弟情,实在有些感天动地。” “就是,幸亏你们都是alpha,不然光头预订。” 一片善意的调笑中,柏淮偏头看着简松意,轻笑道:“这么舍不得我?” “滚。” “无以为报,只能好好学习,不辜负简老师的良苦用心了。” 因为在教室,柏淮不愿意欺负得太狠,逗了两句,就抽出一本极厚的理综综合卷刷了起来。 高三毕竟还是高三,尽管他们都还算天赋不错,但是也没谁拥有爱因斯坦的大脑,要在数十数百万的考生里脱颖而出,每个人都需要努力。 所以李停被退学乃至被拘留的事,即使传出了一些风声,也有不少人猜测那个在一群alpha中脱身的厉害omega是谁,但都很快淡了下去。 十一月中旬的期中考,在自招简历的占比,极重,所有人都认真对待。 而柏淮还有着更大的压力,不仅仅是总分要拿到年级第一这么简单。 他和他父亲的那个约定,对于他来说,几近背水一战,但无可奈何,那是他能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大自由。 但是柏淮并没有告诉简松意。 他希望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可以一直没良心下去。 至于自己,如果有时候太累了,就欺负欺负小东西就好了。 而简松意嘴上说着不愿意,但实际上把扶贫清纯男高中生的事做得尽心尽力。 每天的奶茶,咖啡,外卖,零食,游戏皮肤,就连视频网站的会员,简松意都默不作声地包了。 柏.贫苦.清纯男高中生.下海挂牌值天价.淮,照单全收。 收了也就算了,每次徐嘉行和杨岳看见他桌上的奶茶的时候,问:“柏爷,你怎么又点外卖了?星巴克送到我们学校,配送费就要68啊!你太**了!” 柏淮还冷着一张死人脸,淡淡道:“简松意给我买的。” 然后俩傻子屁颠屁颠去抱简松意大腿求包养,最后被一脚踢飞。 每每这种时候,柏淮心情就很愉悦。 简松意给他买的。 简松意只会给他买。 他未来男朋友,对他多好。 但简松意却不是真的傻。 柏淮能欺负他,是他愿意被柏淮欺负,这十七年,也只有一个柏淮能欺负他,所以柏淮那些不太明显的变化,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尽管还是细致妥帖,尽管还是爱逗着自己,但是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戴着那副金丝眼镜,寡淡沉默,冷清理智,生人勿近,好像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像极了以前当人的时候的样子。 也没有再逼着自己去正视两人的关系,仿佛就把这段关系暂时不深不浅地搁置在这儿。 虽然没有明显的哪里不对,但是简松意能感受到,从柏淮父亲出现后,他和柏淮之间急速上升的关系,突然慢了下来。 好像有一只手,把他和柏淮从一个只有彼此的乌托邦里,摔了出来,摔进现实,不得不去面对更多的问题。 简松意相信柏淮。 知道他一定是在为了什么目标而努力,所以他不着急,他只是怕柏淮一个人太累,所以只能每天想方设法地喂饱他,再四处搜罗最好喝的咖啡外卖。 道理他都懂,但不妨碍他不高兴。 柏淮天天就知道刷题,好像自己还不如学习有趣。 渣男。 简松意坐在家里书桌前,刷着刷着题,突然想起柏淮曾经夸过物理小球呆得可爱,然后没好气地使劲戳了一下卷子上的物理小球。 哪里可爱了。 这么圆。 一点都不可爱。 扔掉笔,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对面的灯亮着。 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给柏淮点了一杯咖啡。 然后坐回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继续写着题。 直到听到小电瓶的声音,才站起身往窗外扫了一眼,看见柏淮下楼拿了夜宵,坐回座位,等柏淮的消息。 金主尽到了自己的义务,有的人是不是该有点自觉性? 可是有的人就是这么没有自觉性。 只发了一条微信:十二点了,早点睡,晚安。 就没有然后了。 简松意冷呵一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埋头刷题。 不就是比爱学习吗?爸爸比你更爱学习。 化悲愤为力量,简松意很快又刷完了一套理综卷。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刚准备起身看看对面,门却被突然敲响:“怎么还不睡。” 是渣男。 简松意没好气道:“干嘛?” “不是让你早点睡吗,怎么不听话。” “我爱学习。” 说话有点冲,一听就是不高兴了。 柏淮拧动门把手:“我进来了?” “不准。” 然而柏淮已经走到跟前。 扫了一眼,简松意确实是在学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张卷子上的物理小球都被戳得面目全非。 觉得好笑:“拿小球撒什么气?” “你还护着它!” 柏淮愣了愣:“我护着谁了我,我除了护着你,我还护过谁?” 简松意没搭理他,扯出一张卷子,继续做,一副要通宵的架势。 柏淮伸手,指尖摁住卷子:“别闹,你又不差这点儿,快睡觉。” 简松意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就差这点儿,忙成这样?” 柏淮点头:“我差。” 神色虽然淡,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简松意觉得柏淮好像是认真的,挑了一下眉:“这么想赢我?” “嗯,想赢你,想你每天都可以亲我一下。”柏淮说着玩笑话,却笑得温柔。 简松意心里哼了一下,移开视线,重新抢回卷子,戳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柏淮做人的时候,自己不舒坦,可是不做人了,自己又臊得慌。 自己可真矫情。 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 都怪柏淮。 就不该早恋,就该好好学习。 不对,自己没有早恋。 简松意胡思乱想,卷子饱受蹂躏。 柏淮笑着扯了一下那张千疮百孔的卷子:“快睡觉,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来。” 简松意一把摁住:“别打扰我学习。” “物理小球没你可爱,你放过它吧。” “?”“!”“……” 简松意觉得柏淮这逼肯定会读心术,这他妈都能猜到?! 柏淮看着简松意精彩纷呈的表情,忍不住好笑,还真被自己猜着了,压着笑意:“所以可以睡了吗。” “不睡!”简松意恼羞成怒。 柏淮没说话,直接把人抱起来,往床上一扔。 简松意长腿乱踹,却被柏淮摁进被子里,包成一个蚕宝宝。 柏淮知道自己最近确实是有点忙,没好好哄简松意,但是他也没想到,小朋友居然开始黏人了。 一边怪自己最近有些没注意,一边又有些高兴,摁着简松意,低声道:“怎么,还跟幼儿园一样?非要我哄你才肯睡觉?要不我现在出去给你买草莓牛奶?” “谁他妈要你哄了,滚出老子房间。” 柏淮一般不把简松意的话当话,自顾自帮他掖着被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事瞒着你,所以不高兴?” “……” 简松意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又不是闲得慌,犯不着为你不高兴。” “没不高兴,也想哄你。伸手。” “……干嘛?” “送你个小礼物,哄哄你。” “谁他妈稀罕。” 乖乖从被子里伸出了手。 掌心放上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酥酥痒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很忙很忙,所以晚上的更新可能会很晚,大家不要等了,可以明天看,对不起,鞠躬 55、Chater 55 简松意收回来一看,是一个狗尾巴草做的戒指。 颜色有些枯黄,应该放了有一段日子,但是尾巴上的小绒籽却没掉多少,显然存放得很小心。 简松意突然想起什么。 不等他开口,柏淮就应证了他的想法:“军训时候,你叼的那根。” 果然就是那根。 柏淮当时说要做个小礼物,只是后来没有再提,自己就给忘了。 没想到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简松意冷嗤一声:“幼稚,你以为自己拍琼瑶戏呢,还狗尾巴草戒指,渣男行为。” 然后把渣男戒指塞到了枕头底下。 柏淮深谙别“听简松意说什么,只看简松意做什么”的道理,不和他计较,只是确认了一下:“你这算是收下了?” “我这算是买的!每天花那么多钱养你,你不该回馈点什么?不过你送这玩意儿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做着好玩儿。” “好玩个屁。” “那你还给我?” “......” “不还给我,就是收下了,收下了,就别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我高兴着呢,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原地升天。” “升个天给我看看?” “......” 柏淮轻笑:“行了,不看你升天,不生气就行。” “还是有点生气,毕竟斥巨资包.养你,就收到这么个玩意儿,真的亏死爸爸了。”简松意高冷地哼了一声,“不过看在你觉悟不错的份上,桌上有个本子,赏你了。” “谢主隆恩。” 柏淮走到桌边,翻开简松意的那个本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狗爬字。” “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呢?外表重要吗?看内涵!” 内涵确实还不错。 柏淮粗略浏览了一下,都是很精妙的解题思路和一些极难极细的冷门知识点。 简松意学习大多靠的是天赋和感觉,整理笔记这种事儿,应该还是头一次做。 对于柏淮来说,理综中上难度的题已经十拿九稳,他缺少的还是长期解难题的经验和题感,而市面上的参考资料都太基础,对于他想在高难度考试里从280分段稳步到290分段,帮助不大。 所以简松意这个笔记本,既是锦上添花,也是雪中送炭。 他合上本子,走到床边,俯身看向简松意:“对我这么好?要不我先以身相个许?” 简松意直接抬腿踹他一脚:“滚滚滚,拿着朕的赏赐快滚!老子要睡觉了!” “行吧,既然陛下今夜没有兴致,那我们改天再议。”柏淮笑着帮他把腿塞回去,也没继续闹他,道了晚安,关灯离开。 进出自如,跟自己家似的,也不知道谁给的他勇气,如此不客气。 简松意腹诽了一句。 听见大门被关上,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掏出那个狗尾巴草戒指,往自己无名指上套了一下,刚好。 突然想到什么,又摸出手机,打开百度,飞快输入一排字:狗尾巴草的花语是什么。 置顶结果。 ——坚韧艰难的爱和暗恋。 ——把狗尾巴草戒指送给心爱的人象征着私定终生。 简松意胸口一顿,紧接着面颊就泛起暖意。 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了。 原来在很早之前,柏淮就已经向自己表达过心思,是自己实在太傻,没能领会。 坚韧艰难的爱,不为人所了解的喜欢。 想到这句话,简松意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自己怎么能舍得让柏淮这朵高岭之花当狗尾巴草。 自己真是太迟钝了,自己到底哪里值得柏淮喜欢,柏淮这人,是不是傻。 连个小戒指都要藏到现在才送,送了又不告诉自己含义,如果不是自己善用百度百度,岂不是又白费他一番心思。 怎么就学不会多哭几句惨,让自己哄哄他呢。 还好自己还算有良心。 如果他喜欢上一个没良心的人,该一个人受多少苦啊。 简松意想到这儿,起床,翻出一个表盒,把那块百达翡丽随手扔进抽屉一个角落,把狗尾巴草戒指放进去,盖上盒子,锁进抽屉。 走到窗边,见对面的灯也熄了,才回到床上,安心睡去。 他向来睡眠不错,睡得沉,也起得晚,所以没能发现,每天凌晨一点才熄灭的那盏灯,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就已然亮起。 在秋冬的凉夜里,独自生辉,清冷可戚。 高三的日子,说慢,也慢,实在难熬,可是说快,也的确很快,小练周考刷题讲题,翻来覆去,日子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 只是突然有一天,看见日历,才恍然大悟,啊,原来十一月都已经过了大半了。 冬天也快到了。 秋暮冬初的南城,湿冷得紧,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欲断不断,惹人烦。 简松意怕冷,一到这个季节,人就开始倦怠起来,加上冬日天亮得晚,往往到了七八点,才透进一些光,于是简松意愈发惫懒,赖床更加厉害。 基本上每天早上都要柏淮连哄带亲的,才能不情不愿地被拽出来,勉勉强强赶在第一节课上课铃响之前进教室。 柏淮觉得简松意,实在是像极了一只猫。 漂亮,傲娇,可爱,懒。 他一边煮着一杯极苦的黑咖,一边想着今天该换个什么法子把简松意哄起床,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然后带着愉悦的心情,坐回桌边,习惯性地想翻出笔记本再复习复习,却发现昨天晚上忘记带回家。 今天上午考理综,还有一个类型题没来得及看完,虽然是竞赛题,但南外平时考试总是喜欢在最后一道大题安排些超纲知识点,如果考到了,自己理综分数肯定不如简松意。 柏淮想了想,收拾好东西,叫了个车,往学校去了。 凌晨六点多的南外,安静得可怕,保安室和走廊的灯光在暗淡天色里显得冷冷清清。 柏淮走到北楼外的时候,却发现一班的教室居然亮着灯,疑惑地挑了一下眉,推门进去。 教室后排,杨岳搬了把椅子坐在俞子国旁边,正拿着笔写写画画,像是在讲题。 柏淮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二十二。 早自习是七点二十开始。 而教室里的两个人,看见他,明显也很惊讶:“柏爷?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松哥呢?” “我忘带东西,他在家睡觉。”柏淮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偏头看向他俩,“怎么这么早?” 俞子国挠挠头:“因为我期中考试到不了年级划的一本线的话,可能就要被退回去了。” 南外划的一本线是年级前百分之九十。 听上去不算难,但俞子国基础很差,第一次摸底考只在二本线上一点儿。 柏淮看向杨岳:“你也一直陪他这么早来。” “也不是,前两个星期才发现的。”杨岳帮俞子国划着重点,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傻子,自己每天晚上在教室呆到十一点半才走,早上五点半就来,闷头死学。旁边就坐着年级前三,也不知道开口问问。” 俞子国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 手上和耳廓,隐隐可见冻疮。 柏淮心细,问道:“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家学。” 问出来就后悔了。 不过俞子国却似乎根本不介意,大咧咧道:“没办法,我家就一间卧室,会吵到爷爷休息的,而且开灯很费电。” 因为相关部门只承担精培生的学费和学杂费,不承担住宿费,所以俞子国没有选择住校,而他家到学校,还需要骑半个小时自行车。 这么冷的天,实在是不容易。 柏淮觉得自己的那些辛苦,其实一点也不辛苦,都是在良好富裕的生活里,强说愁。像俞子国这样真的过得苦的人,反而会因为一丁点好,而觉得生活甜。 柏淮想起自己曾经给王山王海的父母说过,自己有一个朋友,家境艰辛,但自己相信他以后会过得好。 那时候更多是感性之言,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说对了。 淡淡“嗯”了一声:“加油。” “谢谢柏爷!”虽然听上去很冷淡,但是柏淮能主动对简松意以外的人说句话,实在难得,俞子国开心得有些激动,一开心,话就多了起来,“不过柏爷,你到底忘带了什么东西啊?这么着急来?” “笔记本,想在考试之前看完。” “哇!你们学霸也这么拼吗?你都考年级第一了,你还要怎样?” “我和一个人做了约定,我理综必须一直保持年级第一,不然就要重新回北城复读文科。” “啊......那假如考了第二呢?” “如果第二,也是我输了。” “嘶——”俞子国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变态约定,虽然柏爷你确实很厉害,但是你学理综的时间不太长吧,而且松哥他理科是真的很牛批啊。” 杨岳补充道:“我理综巅峰时期,也没有和松哥同分过。他最高记录,拉了理综第二将近三十分,柏爷,你这不现实。” “那我应该可以当和简松意同分的第一个人,挺好的。”语气轻描淡写,分外笃定。 杨岳[笔趣阁 .xbqg5200.me]欲言又止。 俞子国却攥紧拳头:“嗯!我相信柏爷你可以的!柏爷加油啊!” “嗯,继续复习吧。” “嗯嗯!” 冬日凌晨的教室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声音和偶尔的低语,不同的少年为了不同的目标做着不同的努力,却是同样的笃定坚持。 柏淮知道,柏寒当时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肯定是了解过各方面情况后,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才以退为进。 然而柏淮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做不到。 十八岁的年纪,实在还不够强大,能做到的实在太少,在所谓的成人面前,筹码少到可怜,可是我们总是会努力做到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 或许这就是我们会在十八岁,爱上彼此的原因。 大概是简松意送给他的葡萄石手链,实在很灵。 柏淮觉得自己的运气,在十八岁这年,确实好了起来。 好巧不巧,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真的超纲了,恰好就是柏淮凌晨赶到教室,看完的那个题型。 十一月二十二号,成绩出来那天,全年级哗然。 一班那个精培生,居然从倒数第一,一跃进入了年级前百分之八十,如果保持,一本就稳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难到变态的年级组组长命题的考试里,居然出现了两个理综满分。 一个是简松意,大家习惯他的变态,不稀奇。 另一个却是文转理还不到半年的柏淮。 而柏淮的语文,还比简松意高三分。 同时,也只高三分。 这意味着,语文成绩一直徘徊中上的简松意,突破瓶颈,跻身一线水平,实现质的飞跃。 距离上次月考,还不到两个月。 所以这特么是都吃激素了么?怎么就蹭蹭蹭涨这么快?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 南外的这群天之骄子,突然一点儿都不骄了。 人间处处有变态,今年变态特别帅。 佛系,微笑,释然。 经过一轮创伤后,就连中学生涯的最后一次艺术节,都无法抚慰他们备受打击的心灵。 而期中考成绩出来的当天早上,简松意和柏淮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二十分钟,整个校园安静又空荡。 柏淮却不着急,一定要拉着简松意在光荣榜前驻足停顿,细细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我觉得,我的证件照也挺帅的。” “呵。” “和你帅得旗鼓相当。” “呵。” “你看看,是不是很配。” “呵。” “你先别急着呵,我就是想提醒你,你还记得你在这个神圣的光荣榜前立下的赌约么。” “......” 柏淮双手插兜,看着简松意,挑了一下唇:“该履约了。” “......” 简松意攥紧拳头,“可不可以先欠着,等下次月考,你输了,我们再抵消。” 柏淮摇头微笑:“不太可以。因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十二月要去北城参加竞赛集训,不参加月考。” “......” 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简松意只能换了个理由,“这是在学校,你放尊重点!” “意思是晚上回家就可以?” “你想得美!” “那就是说话不算数,打算耍赖?” “屁!” “输不起?”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输不起了?” “那就是愿赌服输了?” “......” 柏淮把脸凑近了点,眯着眼,声音压得极低,轻飘飘的,听上去格外挑衅:“没关系,我很大度,你真说话不算数,我也不会生你的气。毕竟我们松哥害羞,我也是知道的,人都有弱点,偶尔犯个怂,耍个赖,人之常情......” 简松意越听耳根子越红,他觉得柏淮最近实在得寸进尺,自己有必要让他端正一下态度,直接拽住他的胳膊,拐进楼梯口隐蔽的地方,“咚”的一声,用力把他抵进墙角。 咬牙切齿:“亲就亲,谁怕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十一点才回家。 这章是过渡章,又写得实在不顺,拖得太晚了,对不起。 不过可以预告一下,大概就在这两天,临时标记,就要来啦! 56、Chater 56 第一节自习课正上到一半,走廊空空荡荡,安静无声。 廊外淅淅沥沥落着小雨,掩住浅浅的呼吸。 无人的一楼,走廊拐角处,楼梯隔出一个三角形的隐蔽空间,匿于阴影。 时间,地点,还有缠绵的雨声,都正适合早恋的校园情侣们,接个吻。 一切刚刚好。 简松意一只手拽着柏淮的手腕,摁在墙上,一只手撑在另一侧,嘴角挑着讽笑,看上去是个占尽上风的小流氓。 柏淮也很配合,一动不动地扮演着良家小a的角色。 两人就这样以极亲密的姿势藏于狭小空间,清晰地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简松意的目光落在了柏淮的唇上。 柏淮亲过他很多次,但都只是浅尝辄止,轻轻一下,蜻蜓点水,往往还不来及细细感受,那感觉就离去了。 就好像自己是一只小猫,柏淮轻轻挠了自己一下,有些舒服,想要他再挠挠,对方却十分有节制的见好就收,而自己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喵喵喵的撒娇。 只能就此作罢,对方却反反复复,实在有些坏。 简松意打量着这两瓣有些坏的唇。 薄,淡,看上去就是寡情的模样,若不是配了这样一张脸和这样的气质,并不讨喜。 只是配上了这张脸和这样的气质,再配上一个叫柏淮的人,简松意突然就想尝尝这张说话不饶人的利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所以,亲一下,自己也不吃亏,总不能让柏淮嘲笑自己,说话不算数。 简松意很要面子,学着恶霸的样子,挑唇道:“柏小淮同学,你记住,我不是因为输了才亲你的,是因为我花了这么多钱养你,总得讨回点本才行。” 柏淮轻笑:“明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舌尖轻轻从下唇带过,微启了半分。 简松意突然就红了耳朵,凶巴巴道:“给老子闭眼!” 柏淮倒也听话,闭上眼,只是喉结轻微滚动,溢出低低的一声笑,摆出任君采撷的模样。 简松意依然没反应过来自己上了柏淮的当,只是想着自己愿赌服输,亲就亲,还要亲出校霸的样子,把场子找回来。 于是撑住墙的手,用力钳住柏淮的下巴,十足分强势霸道,眼一闭,心一横,仰头就凑上去。 依然是微凉柔软的触感。 简松意假装老道地用了点力,却突然感受到有温热的一点,轻柔地从自己唇缝间掠过。 呼吸顿时一紧,僵着不敢动,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不该张嘴。 下一秒,头顶上方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简松意恍然回神,立马推开柏淮,自己的脑袋却因为退后一步,“砰”的一声撞上了楼梯下棱,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柏淮心疼又好笑,拽过他,想给他揉揉。 却听到楼梯口外传来慢吞吞的一声:“谁在那里呀?” 刚被柏淮拽住的简松意想也没想,立马抬腿踹了一下柏淮,恶狠狠道:“柏淮,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然后转身对闻讯前来查看的老白十分镇定地说道:“老师,是我,还有柏淮。” 老白走到他们跟前,一脸狐疑:“你们两个不去上课,在这儿干嘛?” “打个架,锻炼身体。” 老白:“......” 柏淮也慢腾腾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和简松意并肩站着。 老白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扫了一眼,衣冠还算整洁,就是简松意脸有些红,柏淮裤子有个脚印。 了然,慢慢浮现出了慈父般的笑容:“没事没事,你们这个年纪,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简松意没听出弦外之音,柏淮却点头道:“嗯,老师说得对。” 老白继续弥勒佛式憨笑:“不过呢,现在毕竟是上课时间,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旷课,十分不好,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报给年级主任的。” 报给彭明洪。 简松意想起关于光头的传说,脑袋一凉。 “但是我理解你们,所以这事,我就假装不知道。” 这个优秀的大喘气。 简松意保住了自己的秀发:“谢谢白老。” “不谢不谢,我们师生之间,情谊深厚,不用言谢。只是正好我这有件事,可能还要麻烦你们两个一下。” 简松意和柏淮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等他们两个出言婉拒,老白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们学校的办校宗旨就是素质教育,所以即使你们高三了,也逃不过参加艺术节的悲惨命运。” “......” “老师看你们两个小同学,形象十分不错,艺术气质也很好,一班正需要你们这样的同学,力挽狂澜。” “老师,您过誉了。” “不过誉,不过誉,嘿嘿嘿。当然,你们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我都是把你们当自己孩子看,肯定不会为难你们,今天的事还是会帮你们瞒着的,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老白笑得慈祥又亲切,语气里既有老父亲的爱意,又有老父亲强颜欢笑的不容易。 似乎他们不答应老白这个要求,就显得十分没良心。 简松意道德感很强,心又软,于是大义灭亲:“老师,柏淮钢琴十级。” 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柏淮:“?” 老白自动忽视柏淮的死人脸,开开心心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柏淮同学,真是长得帅,成绩好,还多才多艺,十分优秀啊,老师为你感到自豪!那乐器演奏老师就帮你报上去了。” 柏淮:“……”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忙吧。”老白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空间,心满意足地背着手,晃晃悠悠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简松意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越喜欢笑的男人,心越狠。 而柏淮只觉得,越好看的男人,心越狠。 他偏过头,眯着眼睛,看着简松意,挑了一下眉,想要个说法。 简松意心虚地避开视线,揉了揉鼻子。 柏淮往前一步,准备一笔一笔算账。 “我们松哥亲人,还带踹的?” “我这叫随机应变,不然到时候误会我们两个搞早恋,不好。” “听说我钢琴十级?” “你确实钢琴十级,而且还拿了那么冠军,我不能看着你的才华被淹没。”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 “是的吧。” 柏淮把简松意堵到墙角:“小东西,有没有良心?” 简松意觉得自己这手卖队友,做得确实不太妥当,可是这也不能怪他,他没早恋过,没经验,一时乱了阵脚,也是情有可原。 挺起胸,理直气壮:“你自己非要耍流氓,这叫自作自受。” “是吗?”柏淮被他气得笑了一下,“那我不真的耍个流氓,似乎有点亏。” 言语间,有意无意地,舔了一下唇。 简松意顿时就想起了刚才温热湿润的触感,有了不好的预感。 “柏淮,你小心老子揍你!” “哦?揍一个看看?”柏淮步步紧逼,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简松意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晚节不保,开始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架,阻止柏淮的恶行。 不过上天厚待,他刚挽起袖子,下课铃就及时响起,于是一个闪身,逆着从教室里涌出的人群,躲进教室,一屁股坐上座位。 动作之迅猛,带得杨岳这个小胖子肚子抖了一抖,回头不解道:“松哥,你跑啥?你都迟到一整节课了,跑也来不及了啊。” 柏淮慢悠悠晃进来:“有的人做了亏心事,不跑不行。” “亏心事?啥亏心事?” “大概就是出卖了一个朋友吧。” 杨岳正义:“松哥,你这样不行,你是我们南外的门面,要堂堂正正才行!” “闭上你的嘴。” 简松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岳乖乖闭嘴。 徐嘉行接过他的重任,继续逼逼:“松哥,你们俩早读没来,错过了一个重要消息。” 简松意觉得自己大概知道是什么消息。 “艺术节任务下来了,考虑到我们高三学业重,每个班出一个集体项目和一个个人项目就行,集体项目已经决定了诗朗诵,全班都要参加。” 徐嘉行说着转头看向柏淮,“柏爷,要不这次还是你负责录像?但是先说好啊,不能再和上次一样!” 柏淮淡淡道:“上次怎样?” “你说怎样!”徐嘉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十分生气的事,居然敢在柏淮面前提高嗓门,“上次是要记录我们最后一次运动会的青葱岁月,不是记录简松意的个人光辉岁月!六个小时时长,全是松哥一个人,后期完全没法剪!难道要拷贝给全班每人一份简松意个人mv当纪念吗?” 简松意在旁边听着,也觉得柏淮这简直不是人干事。 利用公共资源偷偷谈恋爱,可耻。 批判他。 柏淮却连眼皮都懒得抬:“整个运动会,只有简松意还算好看,所以我只拍他有什么问题吗?你知道其他人运动的时候面部有多狰狞吗?你有考虑过镜头的感受吗?简松意个人mv不值得你们一人拥有一份?” 徐嘉行:“……” 既觉得被冒犯了,又觉得被塞狗粮了,很生气,却无法反驳。 简松意却乐了。 他觉得柏淮做得对。 表扬他。 朝徐嘉行挥挥手:“行了,这事也不能怪柏淮,你们长得不好看,又不是他的错。” 徐嘉行:“???” 你们还是人? “这次你也别让他录了,他刚答应老白,把这次艺术节个人项目揽下来了,没时间。” 一班这群理科精品班的大老爷们儿大老a,素来对艺术节深恶痛绝,听此一言,徐嘉行顿时忘记自己刚才的愤怒,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向柏淮:“柏爷,真的假的?” 简松意:“真的。” 徐嘉行感激涕零地抓住柏淮的手腕:“柏爷,你救了我们全班人的命!” 柏淮冷冷地看了一眼他的爪子,徐嘉行立马收回手。 杨岳则颤颤巍巍,满含热泪地掏出一张报名表,转过身:“来,柏爷,你说,你要报什么项目,独舞独唱还是胸口碎大石?需要组织提供什么样的支持?服装道具,组织包了!” 柏淮低头拿出习题册,并不打算说话。 始作俑者简松意替他发言:“钢琴独奏,你给他准备一架施坦威三角大钢琴就行。” “……打扰了,你就是把我卖了,也弄不来施坦威啊。” 杨岳想了想,“不过音乐厅有钢琴,虽然成色一般,但听说也有二十几万,能凑合吧?艺体馆那边还有钢琴练习室,我能去申请借一下,每天晚饭时间练一会儿,应该够。” “凑合就行。”柏淮翻过一页,漫不经心说道,“但我需要其他配套设施。” “啥?只要不超过一百块钱,我都答应你,哪怕是豁出徐嘉行那条老命,我也一定搞定!” “我要一个人,和我一起。” “想合奏?有点难。我们班还有其他人会弹钢琴吗?”杨岳露出困惑的神色。 柏淮头也没抬,指了指旁边正在看好戏的配套设施简某人,淡淡道:“十级。” 作者有话要说:  柏淮: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最近三次元忙,又有加更,更新时间不固定,请大家谅解,明天开始恢复晚上六点固定更新,鞠躬,发两百个红包致歉。 安利一下机油的《我是个正经总裁》by漫无踪影,沙雕欢乐小甜文 出身低调豪门,做了三流偶像,商星野的心态极为咸鱼。 反正不红也可以回家继承百亿家业。 所以当有个小总裁提出想资助他的时候—— 商大少:“有点意思。” 李知之是个正经总裁。 作为总裁,标配是要带个小明星,而他没有。 于是他找上了看起来混得不怎么样的商星野—— 以对待项目的认真严谨给他拉资源、做营销。 被迫营业的商星野:“……” 商星野:李总,我们还是做点正经事吧。 李知之: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我觉得这个剧本的角色挺适…… 李知之:等等,做正经事就做正经事,你脱裤子干吗? 57、Chater 57 简松意臭着一张脸,被徐嘉行和杨岳抱着大腿,摁下了手印。 他觉得柏淮可太小气了。 还说喜欢自己? 呵,渣男。 果然,自己没答应和他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当天晚上回家,简松意一路上没和柏淮说一句话,还把密码门从里面反锁,断了柏淮半夜潜入他家的后路。 似乎是十分不愿意和柏淮合奏一曲。 只是不知不觉间,还是走进了琴房。 公馆小楼是三层建筑,第三层是一个面积较宽的阁楼,有一个琉璃穹顶,贴着民国时期教堂常用的彩色窗纸,阳光落下来,很好看,还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风一吹,带动白色纱帘,也很好看。 而木质地板上空空荡荡,只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简松意掀起琴盖。 想来家里阿姨勤劳又细致,钢琴上竟然没有一点灰尘,明明他大概已经有四五年没碰过了。 他不是一个长性的人,也没有耐心,之所以会学钢琴,是小时候,看见之眠叔叔弹琴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很好看,而柏小淮坐在钢琴前,也很像个大人的样子,所以很是心动,嚷嚷着要一起学。 但他坐不住,又不愿意吃苦,最后勉强混了个十级,就没有下文了,柏淮却是正儿八经拿过不少冠军。 不得不承认,柏淮在这方面的天赋,的确比自己好。 所以大概真有遗传这么回事儿,想想之眠叔叔,再想想傻白甜唐女士,简松意突然庆幸,还好老简家的智商水平够高。 掀开琴盖,坐上琴凳,踩上踏板,手指搭上琴键,放平肩,挺直背,准备信手拈来一首肖邦,彰显一下自己钢琴王子的气质。 然后一弹,错好几个音。 乱七八糟,手生得厉害。 简松意觉得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不到完美的事,就不做,于是没了耐心,“啪”的一声合上钢琴盖,走了。 算了,谁爱弹谁弹。 老子不练了。 大不了到时候四手联弹一个小星星,也甚有童趣。 反正艺术节这回事儿,对于高一的新生来说,是一件兴致勃勃的喜事,对于高二来说,是偷懒不用学习的好事,对于高三来说,就纯粹是形式主义的负担。 没什么人会特别在意。 大家还是该复习复习,该刷题刷题。 毕竟南外考试安排得紧,十二月中旬又是月考,一月中旬就是期末考,等开了学回来,就要准备自招了,行程满满,一点都不敢耽搁,所有人都很忙碌。 简松意虽然没这么大压力,但是在这种氛围下,也渐渐忘了艺术节这档子事,一心准备着马上要开始的物理竞赛。 直到十二月月初,艺术节的表演名单被张贴出来后,才又提醒了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本身兴致缺缺的高三年级,看到高三一班的节目表,顿时只剩兴致,没有缺缺。 当晚,贴吧出现无数热帖。 《铁血汉子突变文艺青年,是为哪般?》 《他们究竟是不死不休的宿敌,还是相爱相杀的知己?》 《松哥那双用来打篮球和打架的手,真的会弹钢琴吗?》 《音乐厅价值二十万的钢琴,是否命不久矣?》 《请用那双铮铮铁拳,继续捍卫我南的家园!大战在即,我们不需靡靡之音!》 《一切是否都是柏淮的错,毕竟夜柏秦淮近酒家,还可来个后庭花》 ...... 简松意躺在床上,挨个儿扫完那些帖子,冷笑一声。 肤浅愚昧的无知大众,自己本来想低调一些,他们非要逼自己这个超a的omega装个b。 挽起袖子,露出筋骨分明的瘦削腕骨,连带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选了个最好的角度,拍了张照片,上传朋友圈。 【这么好看的手,大概只能用来弹钢琴】 可爱小洛洛:还能用来探索身体的奥秘。 徐大傻逼:还能用来抚慰少男的寂寞。 陆淇风:还能用来丈量alpha的伟岸。 算命找我打6折:还能用来抓床单。 ...... 看着后面整整齐齐的加一,简松意觉得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法外之地。 这么一对比,居然显得柏淮也没那么畜生了。 下一秒,【债主】发送了一张图片。 朋友圈截图。 附言:其实,我觉得都能用。 简松意:...... 呵,真正的畜生,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愤而打算拉黑柏淮,还好柏淮的下一条微信挽救了这段濒临破灭的关系。 【明天陪我去琴房练练吧】 还知道要帮自己撑场子。 还算有点良心。 还有利用价值。 不着急拉黑。 勉勉强强回复到:行吧。 南外有一栋很大的艺体馆,形体教室、室内体育场、美术室、乐器练习室,各占一层。 艺体馆四楼靠窗的一排,被隔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琴房,放了一架钢琴和一张琴凳后,再没什么富裕空间。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儿,并肩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好像随便动动,就会碰到对方。 简松意坐在琴凳上,手一直揣在校服衣兜里,看上去有些拘谨,不自在。 柏淮试着琴音,轻哂:“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谁紧张了?我是觉得冷,不愿意动弹。你说这艺体馆怎么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多装几个空调。” 简松意怕冷,柏淮是知道的,十二月初的南城,温度不算很低,却阴恻恻的冷,冻到骨子里。 他拽出简松意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确实凉。 简松意一到夏天就热得像个小火炉,冬天就凉成小冰块,热不得,冷不得,空调吹多了还会头疼,金贵又娇气,难伺候得很。 柏淮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暖水袋,塞到他手上,然后命令道:“转过去。” 简松意像小松鼠捧坚果一样,捧着暖水袋,乖乖转过去了。 柏淮又拿出两个暖宝宝,拆开,手探进简松意的校服和针织衫,贴在他打底的t恤衫上。 熟门熟路,一看就是做过很多年,很有经验的事。 只是时隔三年,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黑色针织衫空空荡荡,柏淮的手轻而易举就探了进去,隔着薄薄的t恤,指尖能清晰地感知到简松意瘦削单薄的脊梁,顺着往下,一点一点滑动,轻而易举能数出每一个骨节。 瘦削单薄,却毋庸置疑,是成熟男子的骨架。 以前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突然就有点暧.昧。 简松意抿了抿唇,没敢动。 柏淮的手指得到默许,就这样一路下滑,在脊椎最下段一处骨节停住,低声道:“是这里吗?” 简松意瞬间绷紧身子,强装淡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唔,那看来还要在下面。” 语气淡淡,正经得像是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简松意生怕他继续往下,连忙转过身,一把打掉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别他妈乱摸。” 柏淮把手伸到他面前,轻笑:“这么好看的手,不用来探索人体的奥秘,可惜了。” “你要点脸!”简松意羞得满脸通红,“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别一天到晚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进去!” 听上去有些凶。 他和柏淮明明还没确定关系,却亲了,抱了,摸了,还一起睡过了,这样显得自己这个omega甚是好欺负。 简松意对此很不满意。 尽管他差不多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脸皮薄,又爱面子,做不出来平白无故地跑到柏淮面前说“我做你男朋友吧”这样的事。 就一直在等柏淮给一个契机,可是偏偏柏寒出现后,柏淮再没有正经地提过这件事,两个人就这么不深不浅的搁着。 简松意一个藏不住事儿,把这点小怨气,换了个方式,表达了出来。 而向来心细体贴的柏淮,这次却好像没接收到信号,只是收回手,问道:“这下身子暖起来没?” 他一说,简松意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暖和了些,手上也暖,背上也暖,浑身上下的血液也因为害羞的燥意,热乎起来。 柏淮指尖搭上他的手背,试了试温度:“嗯,可以开始练琴了。” “哦。”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琴谱,“梁祝?” “嗯。四手联弹需要反复练习,但现在一共就只有四五天了,你又很长时间没碰,太难的怕效果不好。这首不太难,而且能带情绪。” 校园艺术节,观众都是外行,真正的炫技不一定能听出来,耳熟能详感人至深的曲目反而能带动情绪,稳妥,效果也好。 柏淮的确想得很周到。 但过了第一遍,简松意感觉却不太好。 他之前练的都是单人,第一次用联弹琴谱,有些不适应,不够流畅,细节处理得也不细腻,手指没活泛起来,偶尔还会带错音。 这样练下去,效果必然不会太好。 柏淮把琴谱推到他跟前:“十分钟,过几遍,记熟,边过边活动手指。” 简松意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懂事的,没计较柏淮的态度,一边看着琴谱,一边做起了手指操。 柏淮坐在一旁,闲来无事,随手就在琴键上摁了起来。 琴音自然流畅,倾泄而出。 没有琴谱,应该是早已烂熟于心,无意识下顺手弹的曲子。 简松意听了一小段,挑了挑眉:“流行?” “嗯。” 简松意突然来了兴趣,他和柏淮都不爱听流行音乐,所以到底是什么曲子,能让柏淮这种弹惯了肖邦和莫扎特的人,能翻来覆去地弹,以至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那曲子,听上去旋律并不复杂,抒情中带着点淡淡的感伤。 柏淮喜欢什么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 简松意问道:“喜欢的歌?” “之前偶尔听到,觉得还行。” “我好像没听过。” “嗯。” “那小柏要不要给爷唱一个?” 柏淮轻笑:“我们下海挂牌的人,唱歌是另外的价钱。” “只要你唱得好,爷保证给够你打赏。” “之前输给我,说好一天亲一下,都还没履约,我不信你。” “......爱信不信!谁稀罕!” 简松意逗柏淮不成反被逗,恼羞成怒,好奇心被吊起来又得不到满足,气呼呼转过身,继续看琴谱,语气格外凶巴巴。 耳边传来一声纵容的低笑:“又生气,是不是又要我哄你。” “没得哄!我给你说,我现在特别讨厌你......” 简松意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因为耳边响起了低而轻的男声。 是一首关于两小无猜的歌。 声线清沉冷然,极淡,微凉,低低从唇齿间溢出。 虽淡,却情深,像是经过许多岁月后,缓缓沉淀在记忆里,变成生命里与生俱来的部分,稀松平常,却沉溺了每一个细胞,无孔不入,让人窒息。 一字一句,皆是如此,娓娓道来。 小小的孩子,手牵着手,仿佛一生一世,不可离分,却因为太小,别扭又稚嫩,还是虚掷了青春。 最朴素平淡的琴音和歌声,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简松意却突然眼角有点酸,别过头,散漫地打断柏淮:“你怎么会喜欢这首歌。” “在北城偶尔听见的,听见那句歌词,就想你了。” “哪句。” “将来要娶我进门那句。” 简松意抿了抿唇。 小时候,自己很黏柏淮,总是跟着他,缠着他,闹着他,说长大了要娶他当老婆,为此还和也想娶柏淮当老婆的那个幼儿园大班的大块头打过一架。 不过那时候才三岁,自己打不过,被揍了一顿,哭唧唧地去找柏淮,柏淮把那大块头打掉了两颗门牙,但却不愿意嫁给自己,死活都不愿意,气得简小松狠狠咬了他一口,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孩儿就又打了一架。 后来简松意就没有再想过娶柏淮了,他觉得柏淮小小年纪,就断了这份念想,两个人只是兄弟。 却没有想到,这人想的不是给自己当老婆,而是要给自己当老公。 小小年纪,野心就不小。 简松意不自觉地翘了下唇角。 柏淮手上依旧弹着曲子,慢条斯理说道:“那时候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你,可是已经两年没见,我不知道你长成什么样了,梦里梦到的都很模糊,也都是不开心的事。但很奇怪,听完歌的那天晚上,我就梦到了小时候的你,你的样子特别清楚,还都是高兴的事儿。所以后来一想你,我就弹这首曲子。” “那你没听过这首歌的时候呢?” “两年,没太睡个完整的觉。” 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了分离后的独自等待。 他曾等待自己,如同这首歌里的故事。 简松意转过身,看着他:“我还想听你唱。” “好。” 那双常年练琴堪称完美的手,在黑白的琴键上温柔地流动,微垂着首,脖颈线条被拉长,薄薄的眼皮淡淡垂下,窗外冬日傍晚的目光落进来,勾勒成一个逆光的剪影,蕴上一层浅淡的金光。 看上去有些薄情的唇,微张微合,淡得仿佛是再漫不经心不过的事。 只有喉结突兀滚动,伴随着琴音,讲着那些曾不为人知的爱恋。 温柔而惊艳。 后来,艺术节上四手联弹的视频广为流传,被誉为南外校史上最唯美的双男神同台。 但在简松意心里,却丝毫不及这个冬日傍晚,狭小简陋的琴房里,那个独属于他的少年弹唱的这一支简单的曲子。 那是只唱给他听的,只有他懂的,只有他明白的故事。 只有他。 他撑着钢琴,探过身子,偏头,咬上那处喉结,留下一圈浅浅细细的牙印。 “盖章了,我的,所以以后不准唱给别人听了,谁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丁: 1.根据我多年驾驶经验,omega的腺体一路往下连接生殖腔,尾椎骨那里大概就是原点,所以……嘿嘿嘿 2.歌曲是容祖儿女士的《小小》,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歌词很戳我,但因为怕涉及版权,没有直接引用,大家可以去搜搜看,配合食用。 3.晚上加更,时间不定,明天临时标记,可以攒着一起看。 4.基友的文文《教装o的alpha做个人》正文完结啦,喜欢abo的可以了解一下 5.我话好多哦 58、Chater 58 说完,舌尖还绕着喉结,挑衅般地,打了个转。 十个琴键,被齐齐按下,发出闷厚的声响。 夹杂着沉重的呼吸。 “简,松,意。” 三个字,一字一顿,从简松意头顶上方传来,有些喑哑。 胆大妄为简松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惹了火。 惹了火,大概率要被抓去消火。 简松意想到这儿,起身就跑,却被柏淮拽住胳膊往回一带,压到钢琴上。 钢琴发出比刚才还要闷厚的声响。 柏淮一手抵着他,一手点了点自己的喉结:“我记得我说过,我这个人小气,一般被占了便宜,都喜欢讨回来,被咬了,也要咬回来。” 说着比出两根手指:“两次。” 简松意被压在钢琴上,视线正好落在那处微红还泛着点水光的喉结上,耳朵尖儿,熟了。 自己口口声声拿柏淮当兄弟,却咬了柏淮两次。 自己大概真的是色迷了心窍。 自己不要脸。 可是刚才的柏淮…… 实在是太想让人咬他一口了。 越冷淡,越隐忍,越克制,就越是让自己心动,总想把他那些温柔深情从隐忍克制里咬出来,然后占为己有。 自己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却忘了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要知道,柏淮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让着自己,但有的地方,却是个实打实的畜生。 但简松意觉得自己不能认怂,自己每次一怂,柏淮就得寸进尺,自己就被吃干抹净。 于是索性心一横,脖子一梗:“大丈夫敢作敢当,给你咬回来就是了。” “咬哪儿都行?” “随你。” “你说的?不后悔?” 简松意寸劲儿上来了,眉一挑,唇一勾,故作痞气地挑衅道:“我说的,不后悔,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还行不行了?” 有人小嘴又开始没分寸地胡乱叭叭,柏淮也就不客气。 伸手兜住简松意的后脑勺,微侧,偏头,唇就落上了他脖颈后方的腺体。 极浅的触碰,轻柔得毫无攻击性。 却猝不及防地在一瞬间带给简松意极大的不安,一种类似于臣服的本能立马充斥了他的血液和神经,疯狂地渴求着,但偏偏十七年的alpha潜意识又让他的大脑不能接受被另一个alpha标记和占有。 于是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在被触碰的第一时间,就本能地一把推开柏淮,带得他身后的琴凳也迅疾地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推开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行为实在有些伤人。 而自己,竟然在这么冷的天,惊出了一身薄汗。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结合热的时候,是想要的,可是一清醒,就不能接受,显得很矫情。 柏淮却似乎在意料之中,自然而然地垂下手,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个小赖皮。” 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咬。 简松意不好意思起来。 这次是他撩柏淮,却也是他推开柏淮,如果自己是柏淮,无论是不是真心想标记,都会觉得简松意这个人,就是仗着自己的喜欢,玩弄自己的感情。 他怕柏淮误会,忙辩解道:“我不是赖皮,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当年立下过誓言,我铁骨铮铮简松意,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标记。我是个有骨气的人,必须说到做到,不能食言而肥,所以……要不你换个地方咬?除了那儿,哪都行。” 居然是认认真真打商量的语气,还有点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自己生气。 柏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简松意逼得太紧了。 简松意都还没想好要做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就占有欲作祟,差点没忍住真的想要标记他。明知道简松意只是嘴上喜欢叭叭,挑衅得厉害,心里可怂,自己还这么欺负人,把小朋友吓成这样。 实在有些得寸进尺。 还是应该再让小草履虫多缓一缓才好。 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重新坐回钢琴前:“算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咬疼了也是我心疼。” “其实也还好,我不怕疼。真的。” “放心吧,是我自己弃权,不算你耍赖。” 简松意觉得自己没有求着别人咬自己的道理,但是既然如此,有的事还是要再强调一遍:“这是你自己说的,不算我耍赖。那我盖章的事,也要算数。” 柏淮斜睨了他一眼:“这么不讲道理?” “我这怎么能叫不讲道理呢?我是你金主,花这么多钱养着你,盖个章怎么了?” “你说盖个章怎么了?” 简松意理不直,气也壮:“本来就没怎么,就是你唱歌唱得好,想给你的奖励,结果没想到你定力如此不行,这么受不住。” “有本事你再多给点奖励,看谁受不住。” “……”简松意觉得自己堂堂正正一个人,不能和柏淮这种畜生攀比,严肃道,“你一个下海挂牌的,又不是我男朋友,不能太贪心。” 柏淮低头,笑了一下:“对,你说得对,我不能贪心。” 简松意抿了抿唇,又修正了一下:“但其实也可以稍微贪心点,我还挺大方,扶正个把个得我心意的小情儿,还是有可能的。” 简松意觉得自己这个暗示十分明显,只差一个顺水推舟,就能让柏淮得偿所愿,治愈他刚才被推开所受到的伤害。 然而柏淮只是笑了一下:“行,我们简少爷大方,快练琴吧,不然来不及了。” 习惯了柏淮的得寸进尺见杆就爬,突然这么见好就收,简松意有些不适应:“这就练琴了?没别的了?” “还想要什么?” “……没什么。” 总不能说,想要你开口让我当你男朋友吧。 简松意被捧习惯了,拉不下这脸。 柏淮又公事公办:“没什么就开始练习,不然就你这状态,晚节不保。” “……” 简松意闷闷地坐回钢琴前。 他觉得柏淮是这么不解风情的alpha,不配拥有自己这么迷人的omega。 柏淮就是只草履虫。 对,草履虫,他配不上自己这种高等生物,活该让他再追久一点。 但转念一想,柏淮是心思很细腻的一个人,不可能听不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联想到柏寒出现后,柏淮种种表现,简松意又有理由怀疑柏淮是在故意回避升华成男朋友这个问题。 他可能有事还没告诉自己。 想着心事,简松意竟然把一首《梁祝》弹得颇有几分怅惘意境。 闹归闹,简松意骨子里好强,但凡决定认真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 晚饭时间的练习,找回了手感,却还是觉得不够,晚上回家,又上三楼琴房,继续练习。 家里很久没有响起过钢琴声。 唐女士第一反应是家里闹鬼了。 敷着面膜,拽着扫把,小心翼翼地上三楼一看,居然看见简松意坐在钢琴前,二话不说,直接扔掉扫把,撕开面膜,小碎步跑过去,双手捧住简松意的脸:“儿啊!你是不是终于开窍了!” 简松意:“?” 唐女士有些激动:“你是不是打算弹钢琴表白?是给小淮表白吗?需要妈妈做些什么?空运玫瑰花够不够?还是要人工降雪?告诉妈妈,妈妈都可以的。” 简松意:“……妈,我只是要参加艺术节。” “哦。” 唐女士兴致缺缺地放下了简松意的脸,目光失去神采。 “和柏淮一起。” 目光重新焕发活力:“什么时候?!” “12月15号。” “12月15号,我算算……哎呀!还来得及!你快把小淮叫过来!” “?” “我给你们量尺寸啊!明天一早送到品牌那儿去,给你们做两套小礼服出来,虽然高定来不及了,但是也会保证帅气!” “妈……不用……” “用!怎么不用!哎呀,算了,你继续练,我自己去找小淮。” 五分钟后,简松意和柏淮一起乖乖站在了穿衣镜前,被唐女士拿着软尺比划来比划去。 听着她莫名亢奋的话语:“啧啧啧,你们俩这身材,不是我亲妈眼,是真的好,拿去当模特都绰绰有余,要不你俩组个男团出道吧?让你爸捧你,我给你们当经纪人,不火遍全亚洲就回家继承千亿家产。” “……” “行了,一个比一个脸臭,不愿意就算了。诶,小淮,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都行。” “他喜欢白色。” “咦……可是我觉得小淮肤色白,穿黑色会更好看,就欧洲宫廷风那种黑色晚礼服,穿上肯定像吸血鬼王子一样好看。” “……” 既然您心意已决,又何必再问。 唐女士沉浸在自己脑补的画面里:“太帅了!那小淮就穿黑色吧,小意你穿白色,可爱。” “妈!我不可爱!我要黑色!” “你哪里不可爱了?你就可爱。小淮,你说我们小意可不可爱?” 唐女士问得很认真。 柏淮压着笑意:“可爱,特别可爱。” 简松意耳朵红了,闭着嘴巴,不说话。 唐女士却还在喋喋不休:“你们学校的钢琴行不行?不对,我就不该问,肯定不行,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弄一架水晶钢琴,还有灯光物美,也要专业的……” 简松意实在受不了,打断她:“妈,一个艺术节而已,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就最喜欢看你们俩一起弹钢琴了,两个小娃娃,一起坐在那里,穿着小西装,脸还有点圆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你们当时连小星星都弹不好,坐在琴凳上,小短腿儿都踩不到地,结果一转眼,你们俩都长这么大了。” 唐女士收好卷尺,看着他俩,浮现出温柔欣慰的笑容,“小淮爸爸如果在,看见你们现在长得这么好,还能一起再弹钢琴,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柏淮垂眸。 唐女士连忙安慰道:“小淮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唐姨就把你当亲儿子看,别难过。不过说起这个,你最近去看过你爸爸吗?” “没有,就九月去过一次。” 唐女士蹙起那双秀气的眉:“咦,奇怪,那是谁送的?” “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最近吹风下雨,我就想着去看看墓园那边落叶有没有扫干净,结果去的时候发现特别干净,还摆了一大束洋桔梗,开得正好,也不知道是谁放的,这个季节上哪儿弄到的品相那么好的洋桔梗。” “大概是爸爸的某位故人吧。” 柏淮语气淡淡,似乎不想再提。 唐女士也就连忙刹住这个话题,哄两个小朋友一人喝了一碗十全大补汤,赶他们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边督促简松意练琴,一边催着品牌方定制礼服,一边四处用人脉想要弄一架水晶钢琴,顺便给音乐厅重新装了两台追光。 比简松意这个一边备战物理竞赛集训一边备战艺术节的高三学生还要忙碌。 而且不得不承认,唐女士作为典型的资本主义**贵妇,在花钱一事上,造诣极高。 当杨岳看着那两套价值六位数略显浮夸的小礼服和一队保镖护送着进入音乐厅的那架价值七位数的钢琴的时候,想起自己豪言壮语的一百块钱预算,选择了闭嘴。 他总算明白了,简松意这大少爷脾气,真的不怪他,要是自己有这样一个妈,自己能原地蹿到天上去不下来。 简松意还能养成这么三讲四美好好学习的样子,实属难得。 然而到底还是太高调,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满。 当日热帖——钱能堆出艺术? 主楼:指路某高三学长,是否过于高调?弹个钢琴,搞得比我们高一年级史诗音乐剧阵仗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朗朗和李云迪合奏呢。 2l:嗐,某学长出了名的大少爷,每天都不上早自习,上下学,豪车接送,想不穿校服就不穿校服,和年级主任都敢对着干,这点算什么? 3l:楼上放你妈的狗臭屁,松哥不用上早自习,是因为他闭着眼睛都能考年级第一,关你屁事? 4l:有一说一,大少爷是大少爷,有钱管不着,问题就在于,把好好一个艺术节,弄得乌烟瘴气。 5l:怎么就乌烟瘴气了?花自己家的钱,关你屁事,有的人不要太酸哦。 6l:初中高中这么多年,你们见过简松意弹钢琴吗?他会吗?明显的技术不够,舞美来凑,还不乌烟瘴气? 7l:坐等七位数砸出的笑话,我看不惯高三某逼王真的很久了,该翻车了。 8l:合理怀疑,楼上的酸鸡喜欢的人喜欢我们松哥。你们有本事留下名字,如果我们松哥没翻车,我就送你们一人一捆窜天猴,原地上天,不然就闭麦! 9l:你们是真的酸,实话实说,只要是松哥和柏爷,他们俩坐在那儿弹棉花我都爱看。 10l:爱看加一。 11l:你们都偏题了,我回答主楼问题,能,当然能,他妈妈还能买个艺术节一等奖,你信不信? 12l:先买楼上全家狗命。 楼主:呵呵,暴发户气质过于显著,但钱堆不出艺术。 …… 简松意坐在后台更衣室,慢腾腾翻着帖子,后勤老妈子杨岳提心吊胆地站在他身后。 “那什么,松哥,他们都是嫉妒!” 简松意淡淡道:“我知道啊,不过嫉妒我很正常,我不怪他们。” 杨岳:“……” 是谁给他的勇气,担心简松意会崩心态。 简松意瞥了一眼旁边还在做化学卷子的柏淮,慢吞吞道:“他们说我和我妈是暴发户,还说我不会弹钢琴,还说钱不能堆出艺术。” 委屈死了。 柏淮收起卷子,合上笔盖,漫不经心道:“没关系,反正他们会知道的,钱确实能堆出艺术。” “唔。”简松意点点头,“帅也能。” “嗯。” 杨岳:“……” 这俩人的自恋,是与生俱来的吗。 然而事实告诉他,原来自恋,都是有资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了,草履虫说别人是草履虫。 话说,草履虫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别人眼里的草履虫,真是很草履虫了 59、Chater 59 事实上,唐女士作为极为美丽的一位女士,不仅在花钱上颇有造诣,在审美上也很有天赋。 两套礼服被送到后台的时候,金钱的气息使其在一众影楼风的化纤服装里脱颖而出。 简松意看着唐女士举着的两套礼服,有些迟疑:“妈,你不觉得有点儿浮夸吗?” 唐女士斩钉截铁:“没有。” 简松意还是有些迟疑。 柏淮却上前接过礼服:“我觉得挺好的。” 然后走回简松意旁边,低声道:“既然都说我们高调,那我们就高调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简松意觉得柏淮说得有道理。 见他们同意了,唐女士立马给他们比了一个小心心:“那你们快去换衣服,书包给妈妈,妈妈帮你们拿着。你们记得多看观众席第二排中间哦,妈妈坐在那儿,给你们录像。”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dv,就高高兴兴走了。 杨岳忍不住羡慕:“松哥,你妈真可爱。” “哦。” 唐女士被自己外公外婆宠到20岁就换简先生宠了,一辈子没吃过苦,能不可爱吗。 “不过你妈很复古啊,那个dv十年前的款了吧?” “嗯?”简松意自己都没注意到,唐女士特别喜新厌旧,居然会用十年前的dv? 正疑惑着,柏淮勾过他的肩:“走吧,别管那么多,再不换衣服来不及了。” “嗷。” 更衣室人多,两个人打算去楼上琴房换。 走了几步,简松意突然转头对杨岳说道,“对了,我妈买的那两盏追光灯,那个什么史诗级音乐剧制作,应该瞧不上,就不要用暴发户气质玷污他们的艺术了。” 杨岳:“......行,了解。” 柏淮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简松意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不是小气,他只是护短。 他喜欢的人,别人一句不好都不能说。 琴房狭窄,不透光,窗帘一拉,就是天然的密室。 最适合小年轻脱衣服。 唐女士给简松意准备的礼服是白色三件套燕尾服,褶皱立领,搭了一个黑色丝绒的领结。 其他都好说,就是领结不是套入式的简易领结,而是丝绒长带,要自己系。 显然,简松意不会。 绕来绕去绕了半天,差点没把自己给绕死。 正绕着,门被敲了两下。 “需要帮忙吗?” 简松意一边低头摆弄着领结,一边打开了门,嘟囔道:“我不会弄这玩意儿。” “没事,我帮你弄。” 淡淡一句,指尖就搭上了简松意的衣领,替他理好,然后黑色的丝绒带子在他的手指下,突然就变得听话起来。 简松意的视线,顺着夸张的荷叶式衬衫袖口,一路上移。 然后发现柏淮穿黑色确实好看。 华丽复古的中世纪黑色礼服,衬出他冷白的肌肤和浅淡的双眸,像十四世纪欧洲大陆,行走在黑夜之下,奢靡华丽却又冷漠无情的贵族。 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致考究的金丝眼镜,还有一条细链,显得五官精致得不像话。 就连手上的葡萄石手串,也显得有底蕴起来。 柏淮一边帮他系着领结,一边淡淡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啊?哦。没什么。” 简松意嘴上说着没什么,眼睛却盯着柏淮被复古领口系得紧紧的脖颈,想着如果自己再咬一口会怎么样? 听说喝了吸血鬼的血,再被吸血鬼咬一口,就也可以变成吸血鬼。 想着想着着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唇。 落入了柏淮眼里。 轻笑:“小狗,又想咬人了?” 简松意猛然被戳破内心想法,慌张地避开视线,心虚地提高嗓门:“谁要咬你了,你走开。” 说着使劲推了柏淮一把。 柏淮拽住他不老实的手,低声哄道:“乖,还没弄好,别闹。” “我不要你弄,你走开。” “你想衣衫不整的上台?” “我整得不要不要的。” 这领结系着系着,两个人就闹了起来,推推搡搡之间,也没注意有东西落到地上的轻响。 还是杨岳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催他们下去,简松意才乖乖地任凭柏淮替自己系着领结。 系好后,柏淮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低声道:“紧张吗?” 简松意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人:“当然不紧张。” “但是我紧张,怎么办?” “?” “你穿成这样,太好看了,我觉得我会分心。” “......”简松意红着脸,“闭嘴!” 杨岳:?怎么感觉哪里有点奇奇怪怪? 但是来不及多想,只顾着好说歹说地把两个祖宗催去后台候场。 其实向来艺术节最不受期待节目之一就是乐器演奏,不受期待程度几乎和集体诗朗诵不相上下。 因为过于无聊。 但这次因为演奏者是简松意和柏淮,所以大家才勉勉强强期待起来。 但他们的节目是在最后几个,经历漫长的演出,到了晚上九点多,大家都已经有些兴致缺缺,尤其是前面几个诗朗诵和合唱,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因为是周五晚上,艺术节汇报演出结束,就可以直接回家,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偷偷溜了。 音乐厅有点死气沉沉。 等到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三一班,柏淮,简松意同学,为大家演奏钢琴曲目,梁祝。” 才勉强恢复了生机。 有翘首以待准备犯花痴的,有等着看笑话的,有纯粹吃瓜的,总之大家都活动起筋骨,准备看看到底是骡子是马。 幕布缓缓拉开。 舞台一片漆黑。 缓缓打入一束冷白的追光,落在舞台上两个少年的身上,微微行礼,礼貌得恰到好处。 人群发出惊艳的低呼。 两人并肩而立,身形颀长,礼服完美地贴合着少年的身线,平肩,窄腰,长而笔直的腿。 一个穿着白色礼服,黑发蓬松柔软,眸色墨黑,唇却嫣红,眉眼精致漂亮,微微挑着,有些傲气,更多的是玩世不恭的少年贵气,像从小被富贵将养着长大的小王子,张扬桀骜,有着未知人间疾苦的单纯明媚。 他身边的人,略高一些,浅栗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拢着,露出完美而凛冽的面容,眉眼淡,唇色也淡,肌肤在灯光下白得几近透明,削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搭着细细的链子,斯文又冷淡。 强烈的视觉反差和气质对比,让人觉得好看得不真切。 然而还没看够,灯“啪”的一声灭了,舞台又陷入一片漆黑。 众人一愣,直到轻柔的琴音响起,才恍然回神。 伴随着旋律,几只光蝶从舞台一侧缓缓飞向另一侧,到舞台偏左的五分之三的位置,光蝶渐渐消散,一点一点晕染成一柱光束。 光束里,笼罩着一架透明的水晶钢琴,在灯光下流溢着浅浅的光泽。 并肩坐在钢琴前的两个少年,仪态优雅,四只修长的手在琴键上流畅自如的翻飞,凄美婉转的琴声,倾泄而出,一点一点浸入音乐厅每一个听众的听觉神经。 娴熟的技巧,上乘的音色,完美配合的默契,无一不让人觉得享受。 然而最难能可贵的是连外行人也能听出的那份艰难险阻却依旧义无反顾苦苦纠缠的深情。 这个年纪的少年,不乏琴技出众,却难见深情。 而深情,最是打动听者心。 观众沉淀下来,静静聆听。 直至曲终,也未察觉。 而两人演奏完毕,也未曾离开,只有光束一点一点淡去,最后在一片漆黑中,化作一对光蝶,兜兜转转飞走了。 落幕。 短暂的沉默,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周小洛控制不住原地蹦起尖叫:“啊啊啊啊啊!!!简松意,我爱你!柏淮,我爱你!冲鸭!!!” 喊完后发现周围一片寂静,才反应过来还有老师和家长在,立马心虚地灰溜溜缩下去,被陆淇风藏在了身后。 音乐厅里响起善意的哄笑。 好看就是好看,好听就是好听。 这就够了。 大家不聋不瞎,不可否认花钱定做的礼服还有舞台全息投影以及音色上佳的钢琴,都给表演加了分,但归根到底,人家还是赢在了长相底子和琴技情感,一切不过是锦上添花。 有人录了视频,当场直接上传贴吧,贴吧直接变身阿伟火葬场。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先回家!我后悔死了!啊!心痛!] [钱不能堆出庸者的艺术,却可以堆出帅逼的艺术] [我的天,松哥真的会弹钢琴!还弹得这么好!天啊!这是什么完美的男人,哪家omega可以如此幸运拥有松哥,呜呜呜] [楼上,或许是alpha呢?] [不是不可] [我日,柏淮是什么吸血鬼王子转世,我死了,金丝眼镜杀我] [我松哥原来这么漂亮吗!天啊!为什么我觉得他在柏爷旁边的时候尤其漂亮!漂亮到可爱!] [啊啊啊!cp粉原地复活!我柏爷大总攻!冲鸭!!摁倒那个穿白色小礼服的男人!] [我把g立在这儿!简松意和柏淮不是社会主义兄弟情我把那架钢琴吃了!你们听听!多么情意绵绵的一首曲子!] [结婚!就在这儿结婚!就穿着这两套衣服结婚!我给你们当司仪!众筹帮你们交罚款!] [众筹加一] [众筹加身份证号] ...... 两人在后台休息,等着领奖,闲来无事刷了一下贴吧,看着整整齐齐的众筹,柏淮忍不住轻笑:“你帮人民大众省钱了。” “滚。”简松意撇撇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都是哪儿哪儿的人,我和谁在一起,关他们什么事。” 这句皇帝不急太监急,是故意说给柏皇帝听的。 柏淮却以为是简松意不喜欢这样被人催,于是淡淡道:“嗯,确实不急。” 简松意划着屏幕的手指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和唐女士发起了微信。 唐女士:[宝贝儿啊,晚上你们是不是还有聚会啊] 简松意:[嗯。] 唐女士:[那妈妈就不等你了,妈妈还有点事,得现在就走] 唐女士:[你和小淮的包在妈妈这里,妈妈先帮你们带回去,免得你们晚上聚会带着不方便] 简松意:[嗯,好。] 一边发着微信,一边扯了扯领口,蹙着眉:“你觉不觉得热得慌。” 柏淮拿掉他的手,“都快零度了,哪里来的热?别贪凉,待会儿还要领奖,别扯乱了。” “行吧。”简松意还是觉得不舒服,嘟囔道,“怎么还不颁奖。” “好像到我们了,走吧。” 奖项颁发。 他们得了乐器类一等奖和最具人气奖。 而高一年级那出传说中的史诗级音乐剧,却因为编排和剧本过于冗长死板,而被强行砍去三分之一,最后安慰性地拿了个优秀奖。 两人返场领奖的时候,底下都是控制不住的土拨鼠尖叫,杨岳怕简松意膨胀,千叮咛万嘱咐,让主持人千万不要把话筒给简松意,免得他又说出什么“老子今天就是想说,钱就他妈能堆出艺术”这种拉仇恨的装逼之言。 毕竟还是有人不服气。 只是再不服气,那人气奖也是当场实名制一票一票投出来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两个人被拉着合了一圈影,等人都快走完了,才勉强得空,下了舞台。 一下台,一个小姑娘就抱着三大束花冲上了上来,两束偏小的白绿色系花束,塞给一人一束:“这是我们简松意后援会集资给你们应援的!祝贺两位艺术节大获成功!” 简松意:“?” 我他妈什么时候有后援会了,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塞了一束红玫瑰。 红得极纯极浓,满满一束,没有其他任何一丝杂质,用黑色绸缎纸包着,一束比两束加起来还大,塞了简松意一个满怀。 简松意挑挑眉。 林圆圆连忙解释道:“这个是我们后援会副会长单独出资送你的。” “副会长?”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们副会长是你头号迷妹!超级爱你的!里面还有她的小卡片!你千万要记得看哦!” 简松意斜眼瞟了一眼柏淮,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朝林圆圆笑了笑:“行,谢谢你,也请你替我转告这位副会长,我很喜欢她的玫瑰花。” 他不笑不要紧,他这一笑,林圆圆原地起飞:“啊啊啊啊啊啊!!!崽崽对我笑了!!!我又可以了!!!” 崽崽? 简松意蹙了蹙眉。 一个刚到自己下巴的小姑娘喊自己崽崽,似乎有些奇怪。 林圆圆也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心理话,顿时不好意思极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剩下简松意一脸懵。 旁边的柏淮轻笑一声,凑到简松意耳边,低低念出两个字:“崽崽。” 唇齿碾转,带了点儿宠溺。 明明林圆圆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没什么,被柏淮这么转着调呢喃一念,就臊了起来。 简松意耳根一红:“崽崽怎么了?崽崽有玫瑰花,你有吗?” “我没有。” “那不就得了,说明崽崽是爱称,我可爱,我惹人喜欢!” 说着还嘚瑟地捧着玫瑰花束在柏淮面前抖了两下。 结果抖出来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 我曾见过五千朵玫瑰花,但是他们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美丽。 ——b.s. 简松意飞快地想藏起卡片,结果没来得及,被柏淮两根手指夹着,拿了起来。 简松意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拈花惹草被抓包了的愧疚和心虚感。 柏淮却只是把卡片递给他,笑道:“喜欢吗?” 一点都没有吃醋不开心的样子。 简松意想起自己这几次暗示得那么明显,柏淮都不领情,现在还不吃醋,有些赌气地说道:“喜欢,怎么不喜欢,当然喜欢,喜欢惨了,我这辈子都没收过这么好看的花。” 柏淮笑着点头:“喜欢就好。” “而且我觉得这个副会长特别会说话。” “嗯,我也觉得。” “......” 简松意观察柏淮的反应,一点吃醋的样子都没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我觉得有机会见见,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见见?” “对啊,反正我还单身,名草无主,精挑细选一下,有什么问题?” 简松意这话,幼稚得很明显了,就差没直接说出“你再不给老子表白,老子就和别人跑了”。 然而根据狼来了的故事,柏淮见多了简松意嘴上叭叭得厉害,一动真格就怂了的样子,怕又和琴房标记那次一样,把他吓到,就没顺着说下去。 而且他就算和这个b.s.跑了,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翻来覆去都是自己的,跑不掉,不着急。 想到假如简松意这炸毛脾气,如果知道了自己就是那个b.s.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是可以好好挑挑。” 反正挑来挑去都是自己。 简松意发现柏淮是真的一点也没不高兴。 于是他不高兴了。 冷着脸,抱着玫瑰花就快步往音乐厅外走去。 十二月天凉,音乐厅里暖气开得足,所以穿着礼服,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去了室外,先不说这衣服有些浮夸,光是冻就能冻死人。 柏淮连忙回后台,去拿简松意的外套。 而简松意出门埋头走了一大截儿路,一回头,发现柏淮居然没跟上,顿时更不痛快了。 低头看着手里的玫瑰花也烦,往路边随便一扔,两手揣着兜就快步往教学楼走去。 听到身后有跑步的声音,连忙一回头,发现是杨岳,有些失落:“跑什么跑?” 杨岳气喘吁吁:“不是,松哥,你穿这个好看是好看,但是你不冷吗?现在温度是零摄氏度啊!你不怕感冒吗!快回去穿衣服!” 简松意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演出礼服,但很奇怪的是,确实不冷,不仅不冷,还觉得有点燥热。 不过不冷归不冷,穿这个出去还是显得有些神经病。 转身往音乐厅走去:“我刚被柏淮气糊涂了,忘了,所以现在音乐厅还开着吗?” “音乐厅里人都走完了,保安在清场,要去赶紧去。”杨岳哈了口冷气,“不过柏爷怎么气你了?你俩不是挺好的吗?” “没什么,就是他这人天生就惹人生气。” “松哥你不能这么说柏爷啊,柏爷人挺好的,而且他也不容易。” 简松意突然想到什么,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他怎么不容易了,他不过得挺好的吗?” “嗐,松哥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就说呢,你要是知道的话,怎么也不至于上次月考理综还非要考满分。” 简松意挑挑眉:“你这儿都哪跟哪?” “就是柏爷说只要他理综不是年级第一,就要回北城复读文科。说到这个,松哥,不是我说你,你理综这么好干嘛?逼得柏爷堂堂年级第一还要早上五点就起来......唉,松哥,你去哪儿?” 简松意没理他,自顾自地往音乐厅快步走去。 杨岳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又瞥见路边的那束玫瑰,小心翼翼抱起来,护送回了教室。 简松意是彻底不觉得冷了,浑身都很燥热,燥得他想发火。 他知道柏淮和柏寒好像是做了约定,也能感觉到柏淮压力更大了,但看柏淮好好留在南城,他就没问。 但没想到柏淮这个王八犊子居然敢答应这样的条件,还他妈不告诉自己一声。 不对,不是没告诉,是说以后告诉,可是以后是哪个以后?是等他理综没考到年级第一灰溜溜地滚回北城后的以后吗?就不知道给自己说一声,让自己考差点让让他? 自己理综这么好,一个不小心考飚了,到时候男朋友没了,自己找谁哭去? 而且以柏淮的性子,都是七分说成三分,实际上谈的条件肯定没这么简单。 怪不得最近自己几次明晃晃的暗示,柏淮都不再提确定关系的事,肯定是在为他随时会离开南城做准备。 这人可能要跑。 简松意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迎面看见柏淮走来的时候,气得直接上去就照着胸口给了他一拳。 可是到底没忍心,重重地出去,轻轻地落下。 柏淮权当自家小猫习惯性挠人了,把大衣披到他肩上,低声道:“怎么不高兴了?” 简松意本来就热,被大衣一裹,更热了,直接把拽下来,胡乱团成一团往柏淮身上一砸,恶狠狠道:“王八蛋!骗子!赖皮!” 柏淮:“?” “你说了再也不会一句话不说就走的。” “我不走。” “不走个屁!你瞧不起谁呢?老子理科天才,只要我愿意,我能次次考满分,你能保证自己次次考满分吗?” 柏淮知道简松意是气什么了,把大衣展开,重新裹住他,柔声道:“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个屁!你不告诉我不就是怕我考试让着你吗?你面子比我重要?而且你不想和我好,不就是因为觉得自己随时会走吗?” 柏淮不知道简松意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重新拽着大衣两襟把他兜在里面,哭笑不得:“我怎么就不想和你好了?” 简松意热,拽着他的手腕想扯开他,却被柏淮手腕上的手串硌了一下,本来想赌气让柏淮还给自己,却发现手链上只有一串黑曜石。 正中间本来该串着葡萄石的那根细绳子断了。 葡萄石不在了。 而简松意清楚地记得柏淮给自己系领结的时候,还在。 不等他细想,就传来了锁门的声音,低低骂了句“艹”,飞快往艺体馆后面的小门跑去。 南外周末经常还有艺术生练习,凌晨五点就有清洁工清理打扫,如果今天不找到,明天可就不一定还在了。 那是他分给柏淮的运气,不能丢。 柏淮以为简松意是落了什么东西,连忙跟上,温声哄道:“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 “王八蛋!”简松意骂了他一句,打开手电筒,弯着腰,沿着后台,一寸一寸,仔仔细细找了起来。 “好好好,我王八蛋。”柏淮顺着他,“但你先告诉我你丢了什么,行不行?” 简松意想和他闹脾气,但又更想先把东西找到,抿了抿唇,没好气道:“你自己葡萄石掉了你都没发现吗。” 柏淮确实没发现,荷叶边的袖口太大,把手链挡住了。 所以简松意吵架吵一半都不吵了,就是想把这个迷信的小礼物找回来。 柏淮突然觉得,简松意怎么骂自己王八蛋都行。 低声哄道:“先回家,明天再来找,行不行?” “不行,万一明天早上清洁工阿姨把它扔了呢?” 柏淮顿了顿:“那你陪我一起找行不行。” 简松意推开他:“别抱我,热得慌。而且我是自己找我自己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音乐厅的暖气已经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简松意就是觉得热。 柏淮确实没感觉到他皮肤凉,也就由着他,想着等他冷了再帮他把衣服穿上。 也打开电筒,找了起来。 可是没有找遍了后台和舞台,也没有找到。 简松意有点急,又闷又热,扯下领结,扔在地上,松了松领口。 柏淮看着那个领结,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去琴房看看。” 简松意想起来了,可能是琴房自己和柏淮闹的时候扯断的。 立马转身走向楼梯。 平时普普通通的四层楼梯,简松意觉得今天走得格外累,甚至热得浸出了汗,但没放在心上,还是直奔琴房,蹲在地上,找了起来。 一句话都不和柏淮说,柏淮哄不住他,只能让他找,然后一手替他打着光,一手护着他的头。 终于在钢琴底下找到那颗葡萄石。 简松意却好像不打算还给柏淮,只是往自己衣兜里一放,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却一个头晕目眩,栽进了柏淮怀里。 头抵着柏淮肩窝,腺体完全暴露在柏淮面前,身体的热度,也传了过去。 柏淮搂着他的手紧了紧,然后低声道:“我闻到玫瑰花的味道了。” “哦,因为我一直抱着别人送我的玫瑰,所以可能沾上味道了。怎么了?嫉妒了?还是吃......”简松意一边冷嘲热讽,一边推开他。 然而醋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股热流就突然从尾椎原点的地方蹿出,瞬间弥漫四肢百骸,然后在脖颈处引发一阵痉挛。 他不受控制地重新栽进了柏淮怀里,软软的,不自觉的,搂住了柏淮的腰。 头顶传来柏淮无奈的叹息:“简松意,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柳下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了!今天就是第三次结合热!我说到做到了! 明天三次元工作忙,所以今天没有加更了,明天晚上六点,咬一口,不见不散 60、Chater 60 简松意连忙松开手,推开了柏淮:“我没有,我这次带了抑制剂的。” “抑制剂呢?” “书包里。” “书包呢?” “被我妈带走了......” “......” “这不怪我,我以前都是月初,这次不是月初,它又没给我打个招呼。” 居然还委屈起来了。 柏淮只能好言好语哄着:“你现在刚分化不久,还没稳定,所以却是不怪你。但是既然结合热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家,你回头再骂我,行不行?” 简松意大度,决定先不和柏淮计较。 柏淮担心他腿软:“我背你下去。” “呵。”简松意冷笑一声,直起身子,转身就往外走,“你怕不是忘了爸爸在结合热时期单挑三个alpha的英勇事迹了。” 走得还挺利落,就是下楼的时候,腿软踉跄了一下。 柏淮上去扶住,却被他一手拍开:“别碰我。” 说完自己扶着扶梯,三步并做两步,飞快跑了下去。 看来还生着气,而且气得不轻。 柏淮无奈地跟在后面:“你慢点儿,小心摔了。” 只得到一个简短有力的“呵”。 下了楼,简松意头也没回地往艺体馆后门走去,从背影看上,健步如飞。 但只有简松意自己知道,体内热流已经乱蹿,腿软得不行,脸也烫得不行,感觉再慢一步,就想转身把柏淮推倒。 可他还生着柏淮气,所以不能推倒,于是走得更快了,只想马上回家,打抑制剂,然后继续骂柏淮。 然而到后门的时候,却愣住了, 从来不锁的艺体馆后门今天居然锁了?还带着链子锁了?锁得严严实实跟个锁妖塔似的?! 可去你的吧。 伸手拽着链子,使劲晃了几下:“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 又晃了几下。 还是没有回应。 再晃...... 柏淮握住他的手:“这儿肯定没人了,我打个电话给杨岳。” 拿出手机。 没信号。 拿出简松意的手机。 连电都没了。 ……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叫到人,或者有没有信号。”柏淮把大衣铺到地上,试了试,嫌不够软,把自己的大衣也脱下来,又垫了一层。 抬头看了简松意一眼,“怕黑吗?” “呵。” “行,不怕就好,在这儿等我,不要动。” “我跟你一起去。” “你让我缓缓,你信息素一直在我旁边,我怕忍不住。” “……” 简松意心虚地低下头,他还以为自己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呢。 “哦,那你去吧。” 柏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了柏淮在旁边,特殊时期那种难受,越来越明显。 简松意背抵着墙,俯身撑着膝盖,缓缓顺着气,想压下自己体内的感觉,可是一闭上眼,全是柏淮禁欲冷淡的样子。 越压,越汹涌。 最后只能顺着墙面,慢慢往下滑去,坐到地上,曲起腿,手臂搭上膝盖,低头,埋进双肘之间,大口大口喘着气。 结合热往往汹涌强烈又突然,几乎没有omega抵挡得住,所以omega随身携带抑制剂是基本常识。 上次吃过亏后,他就记得,一直带着。 但今天因为演出,不得不把抑制剂先放到了书包里,却好巧不巧就赶上了。 怎么就这么巧。 老天爷是不是看不惯他,非要玩他?让他变成一个omega不说,还要变成这么狼狈的一个omega? 简松意气得笑了一下。 他的意志力在omega中算最为顶尖的了,能勉强能压住本能,不至于失态。 可也仅此而已。 千万年来人类进化出的体质,写进基因里的东西,强大顽固到可怕。 欲念从土壤里滋生,玫瑰野蛮生长,诱.人的信息素肆意蔓延,在黑夜里无止无尽地涌动。 无力地垂下手,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地板,后脑勺抵着墙,仰起,脖颈线条拉长,喉结因为呼吸沉重,不住上下滚动,月光落下,照出额上颈间涔涔的汗珠。 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难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脚步声。 偏过头,眼神已然潋滟着水光,眼角泛着红意,缓缓启唇:“柏淮。” 少年干净清澈的声线,带着南方软语的那点儿子缱绻。 柏淮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走过去,蹲下,抱住他:“我在。” “怎么样了。” “没人。应该是周末没人值班。也没信号。” 简松意无奈地笑了一声:“真不是我故意的,是老天爷在玩我。” 柏淮理了理他浸着汗的额发:“我们大概只能在这儿过一夜了。” “怪我,连累了你。”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非要来捡这破石头,不然你早就回家舒舒服服睡觉了,结果还因为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草,柏淮你干嘛?” 简松意说着赌气欠揍的垃圾话,扶着墙想站起来,却突然重心一失。 柏淮直接打横把他抱了起来:“你说谁是不相干的人。” 简松意抿着唇。 “如果生气,可以骂我,但不准乱说话。” “......你放我下来。” “那你现在这样,自己能上四楼?” “?” “你结合热到了。” “......” “只有琴房没监控。” “哦。等等......”简松意反应过来,突然睁大眼睛,“没监控你是想干嘛?!” 像猝不及防被捉住尾巴惊恐又慌乱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逗逗。 柏淮轻笑:“一个成年alpha,和一个发.情期的omega,你说我想干嘛?” 简松意挣扎起来:“柏淮,你不是人。” 本来很凶的语气,因为没力气,听上去倒有些像撒娇。 “畜生。” “垃圾。” “王八蛋。” “放开我。” “我跟你没完。” ...... 柏淮听了一路撒娇,也不说话。 等到了琴房,才放下简松意,不等他抬腿踹人,就直接放到钢琴上,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只不知好歹的小猫。 “简松意,我记得我说过,事不过三。” 语气有些危险。 “......” “你趁着结合热,往我跟前送,大摇大摆了三次了。” 柏淮此时此刻,还是演出时候的那副打扮,窗外的月光清清冷冷地落下来,勾得他特别像一个撕去了白日伪装彻底沦为斯文败类的吸血鬼公爵。 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眼睛,能勾了人的魂儿。 而自己则像不知道那儿冒出来的傻白甜,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还是忍不住被他蛊惑。 简松意感受到自己内心疯狂想要他的念头,有些慌乱地避开视线:“你,你要干嘛。” “临时标记。” “不可能。” 简松意想也没想。 柏淮耐心解释道:“你没有抑制剂,不接受临时标记,不可能撑到明天早上。” “我可以。” “就算压下去,也会很伤身体。” “不关你的事。我,简松意,就算今天晚上死在这儿,也绝对不会要你标记我。” 简松意语气十分倔强,偏过头,也不看他,放在腿侧的双手,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反正我再也不会和你好了。” 眼角有点水汽。 结合热时期的omega,总是比较敏感脆弱。 柏淮心软了,指尖抹过他的眼尾:“但我想和你好。” “屁,你才不想和我好。你如果想和我好,你为什么要和柏寒做那种约定。” “只要我每次都考满分,不就行了吗?” “万一考不到呢。” “我肯定能考到的。” “我才不相信你,骗子。” 简松意闭上眼,心口不住起伏,呼吸急促。 其实他现在无比渴望柏淮,想要他的拥抱,想要他的安抚,想要他的标记,想要和他彼此占有。 可是他是真的犯了倔。 柏淮的那三年,起码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相见和别离,都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简松意的那三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懵懵懂懂,迷茫不安,甚至连个盼头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所以他比柏淮更害怕分别。 所以他会在意为什么柏淮没有再主动开口做他男朋友。 所以他会因为想到柏淮有可能又会走而格外生气和不安。 并不是习惯了被爱的人就一定轻松,没有学会主动的人,反而更没有安全感,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努力争取到自己的爱人。 越想越难过,实在气不过,又恶狠狠骂了一句:“骗子,你根本不喜欢我,我讨厌你。” 本来凶巴巴的一句话,却无意识流露出委屈。 柏淮叹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别讨厌我。” 信息素一点一点温柔地释放,包裹住简松意,似乎是试图让他沉溺其中。 简松意体内的渴望在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下,开始汹涌流动,就快抵抗不住,嘴上却兀自撑着:“你不准抱我!” 然而柏淮一点没松手。 简松意一边想推开柏淮,一边又想把他再抱紧一点,他闻着属于他喜欢的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感觉到理智在一点一点流失。 柏淮本来只是想安抚他,然而因为极高的契合度,简松意的信息素不知不觉间已经勾得他动了情,于是他的信息素也在不经意之间,变成了引导。 让简松意越来越难以克制。 他却毫不自知,只是低声道:“简松意,我不是骗子,我说了不会一句话不说就走,就是不会。我和柏寒之间的事,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走。” 简松意咬着牙,低下头,不回应。 柏淮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简松意,我喜欢你,喜欢到了什么都能做到的地步,所以你觉得我可能会失误,但我知道我不会,所以我肯定不会走,你不能生我的气。” 清冷的声音,平静的语气,却温柔到不可思议,简松意本来还剩三分理智,直接去了两分。 柏淮却又犹不自知,一字一句,温柔而深情:“简松意,你什么都可以说,但是你不能说我们是不相干的人,你也不能说我不喜欢你。从我有记忆起,我所有的人生都与你有关,我不仅喜欢你,我还爱你。你这样说,我也会难过。” 他顿了顿:“所以你明不明白,我爱你,即使你不爱我,我也爱你。” 我爱你,我他妈爱你,我不爱你才不会生你的气,才不会管你走不走,我三番五次暗示你,你居然还说老子不爱你。 简松意本来就被结合热折磨得难受,被柏淮的信息素扰得乱了心神,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低低呢喃,又生气又难过。 直接抬头,对着那不说人话的喉咙就咬了上去。 比上次来得用力,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柏淮忍不住溢出低低的一声,带着极压抑克制的性.感。 “简松意,你咬了我三次了,总该让我咬一次回来。” 那声音正好落在简松意耳畔,于是他脑海里的那根绷着的那根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他想也不想,直接把柏淮推坐在他身后的琴凳上,红着眼角:“不行,只能我咬你,因为是你招惹我的。” 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兜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咬了下去,霸道又不讲理,青涩又笨拙。 柏淮不敢用一点力,怕伤到他,却又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喜欢,于是只能温柔地纵容着,回应着,引导着。 玫瑰花肆意疯长,大雪迷乱。 直到柏淮感觉到有不对劲的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摁住了他的手,别过头,嗓音喑哑:“够了 简松意想让他把脑袋转回来,柏淮却用力扣住他的腕骨。 简松意急了:“不够!” “乖,听话。”柏淮伸手兜住他的后脑勺,抵在自己肩上,“这是在学校,你又不禁闹。” 听到学校两个字,简松意才骤然清醒了些,身子顿了顿,然后耳朵根烧了起来,没敢再闹,却因为难受,不自觉地了动两下。 柏淮哑着嗓子:“宝贝儿,求你了,别动了。” 简松意委屈地发脾气:“我难受!” “我知道你难受,所以先让我标记你,好不好,标记了就不难受了。” “不好。” “就轻轻一下,特别轻,我保证明天起来标记就消失了。” “不。” “乖,这样下去会憋坏你的。”柏淮顿了顿,“也会憋坏我的。” 简松意不回答,他不想被标记,却凭借着本能,在柏淮颈间胡作非为。 柏淮闭上眼,深深呼吸了几口:“听话。” “不听。”不讲理地撒娇。 柏淮拿他毫无办法,却也不能任他这么再闹下去,逼着自己恢复理智,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认真道:“临时标记可以暂缓你的结合热。” “不要。”简松意性子倔,明明都难受得要死了,还是不肯服软,“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不服软,声音和语调,却比谁都软。 柏淮了解他的傲娇性子,知道是有希望了,一边释放着信息素诱.惑着他,一边温声道:“你和我打赌打输了,耍了一次赖,就当现在还了,行不行。” “你还说,你抢了我的年级第一,还想咬我,你做梦。”简松意语气越来越软,越来越软,软到最后,和撒娇就没什么区别了。 整个人埋在柏淮怀里,脑袋搭上肩头,把脖颈露了出来。 柏淮于是低下头,凑到他露出来的脖颈处,低声哄道:“那让我咬一口,期末考的年级第一,给你。” “gun......nnn......” 滚到最后,低低的,没了声音。 alpha的信息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包裹住了他,渗进了他的肌肤,极高的契合度让omega信息素的散发出来,汹涌又猛烈,只想要更多的属于alpha的安抚。 简松意想让柏淮抱抱他,柏淮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用信息素吸引着他,又刻意保持着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简松意实在忍不住了,讨好地蹭了两下:“你让我亲亲,让我亲亲行不行。” 柏淮轻轻捻着他的耳垂,低低道:“宝贝儿,让我咬一口,就给你亲。” 耳垂再敏感不过,这简直是要了简松意的命。 他受不住,直接塌下身来,额头抵上柏淮的肩。 柏淮却似乎还不罢休:“乖,给我咬一口,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跟个妖精似的,这男人,要了命了。 简松意知道自己算是栽了,咬了咬唇,强撑最后的面子:“那我,勉强恩准你,咬我一口。” “遵命。” 柏淮笑了一下。 说完手指浅浅没入他脑后的发间,将他往下摁了一点,然后偏头,覆上脖颈后方那块最为脆弱的地方,启唇,咬了下去,信息素缓缓注入。 那一瞬间,简松意感受到了一股微凉又强大的信息素注入了自己的体内,一点一点抚平了血液里所有的躁动,并且在每一个细胞里烙上了属于他的印记,完美交融,是他从未体验的感觉。 而奇怪的是。 并没有他想像中或者他以为的,会出现的那种臣服和被占有的屈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 在两个信息素完美交融的那一刻,他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柏淮的呼吸,心跳,还有他对自己深重的爱意。 柏淮是他的alpha。 柏淮爱他。 柏淮属于他。 只属于他。 他们完美契合,他们彼此拥有。 不是柏淮占有了他。 而是他们因为相爱,所以彼此驯服。 这一切让他满足,也觉得安稳,好像他和柏淮,本该如此。 玫瑰花在细雪的安抚下,乖巧地合起了花瓣,雪也渐渐落下,堆了满地,安安静静地陪着那朵玫瑰花。 简松意缓缓闭上眼,呼吸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然而心跳却越来越快,体温也似乎没有降下来。 他哑着声音:“柏淮,你个骗子,临时标记根本没用。” 柏淮低低笑了一声:“临时标记只能缓解结合热,其他的,是自己耍流氓,不能怪我的标记没有用。” 61、Chater 61 简松意使劲往他颈窝里钻了钻。 柏淮指腹轻轻在他刚被标记过的位置打着转儿,低声问道:“被标记的感觉,会讨厌吗?” “还……还好。” 柏淮唇角挑起点儿笑意,像一步一步诱捕猎物上钩的血族,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其实完全标记的感觉会更好。” “闭嘴!” 害臊归害臊,却一点没排斥。 柏淮低低笑了一声:“我很期待那一天。” 简松意是什么都能输,只有面子和气势不能输的人,于是忘了自己刚才被标记的时候多舒服,多乖巧,拔腺体无情,恶狠狠道:“我只是恩准你勉强咬我一口而已,我们两个现在还在吵架,还没在一起,关系很恶劣,你别蹬鼻子上脸。” “嗯,我们关系恶劣,但是他俩关系还挺好。” 他俩? 简松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顿时满脸爆红,磕磕绊绊道:“他,他俩……也就只是,是一不小心打了个招呼而已,关系也没多好。” 柏淮被他的说法,可爱得忍不住直笑。 他一笑,简松意就更恼羞成怒了:“卧槽,你笑什么呀?你别笑!你不准笑!” 柏淮压着笑意:“好好好,我不笑,但是你确定你还不下去吗?” 简松意这才反应过来他俩姿势很危险,想一把推开,结果用力站起来后,腿还是发软,使不上力,就又猛地一下以原来的姿势坐了回去。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哼。 简松意臊得没边儿了,手忙脚乱地想要离开这处危险之地,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好的逃离变成了原地打转。 这打转儿,柏某受得了,柏小某也受不了,更没有定力的简小某就更不用说了。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柏淮被逼得没办法,双手用力钳住他的腰,眯着眼睛警告道:“这位漂亮的omega,你再这样,我就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所以如果到时候我对你做了些什么,你可别怪我。” 简松意又羞又慌:“别闹,这是在学校,不是在家。” “哦,你的意思是,在家就可以?” 柏淮挑眉低笑。 简松意被他完美的逻辑推理气得不行:“哪儿都不可以!你放开我,我要去上厕所!” “厕所不卫生。” “……柏淮!” 简松意爆怒,拎拳头就要揍人。 好在在拳头落下之前,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一阵呼声,避免了这场暴力事件。 “柏淮,简松意!你们在吗?” 杨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艺体馆里回荡着。 简松意这下倒是没有腿软,站起身,开门出去了:“杨岳,我们在四楼。” “嗐,总算找到你们了,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快下来吧。” “嗯,我马上下来。” 只要能摆脱恶魔柏淮,哪里都是光明。 简松意落荒而逃。 柏淮倒是不急,慢条斯理站起身,把琴房的窗户打开,让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散出去,套上大衣,一颗一颗扣好,挡住衣服的褶皱和喉结上的红印。 然后才拿着简松意的外套,跟了出去,把他堵在三楼,强行用大衣包住他,然后一粒一粒替他系着扣子。 边系边慢吞吞说道:“你就这么着急忙慌出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儿厮混了一晚上?” “谁他妈和你厮混了!” 柏淮笑了笑,伸手就要去解自己的大衣领子,想要露出证据。 简松意连忙摁住:“你别耍流氓!” 正好又传来底下杨岳的呼喊:“你们俩快点儿,保安师傅还在外边等着儿呢。” 柏淮也就不逗他了,把他兜了个严实,搂着他的肩膀走了下去。 在下面等着的杨岳,看见两人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蹙着眉,啃着小胖手,来来回回打量了半天,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松意被他看得心虚:“看什么看?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 杨岳紧紧抿着唇,晃了晃脑袋:“不对,肯定哪里不对,你们两个人奇奇怪怪的。” 说着嗅了嗅鼻子:“我好像闻见了什么味儿?” 简松意心一慌,语气就有点不耐烦:“我妈给我喷的香水儿。” “嗷……”杨岳还在思索。 然而不等他思索出一个结果,门外就又传来了保安的催促:“你们几个快点儿,大晚上的干嘛呢!” “嗷嗷嗷,师傅,不好意思,麻烦您再等等,等他俩去后台换个衣服,我们就出来。” 被保安师傅这么一打断,杨岳也来不及细想,推着两人去更衣室把里面的礼服换了,然后又带着他们往门口走去。 边走边念叨:“还好我机智,看聚会你俩一直没来,打电话又打不通,就猜你们被锁在这儿了。上个月在艺体馆抓到了小情侣半夜在这里鬼混,才开始锁后门的,我估计你俩是不知道,耽搁了,就被锁在这儿了,果然没猜错。” 听到“抓到了小情侣半夜在这里鬼混”的时候,简松意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光头的自己和光头的柏淮。 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情侣被抓,拖累我们兄弟,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柏淮就抓过他的手,藏在袖子底下,挠了挠。 简松意身子一绷。 话说到一半就没了,杨岳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真的是什么?” 简松意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和柏淮手牵手,只能不动声色地说道:“真的是合情合理。” “?松哥,你语文进步好快,你居然都会反讽了!” 柏淮轻笑:“我也觉得。” “滚。” 简松意面无表情。 简松意觉得都怪柏淮。 他简松意什么时候怕过教导主任了?居然沦落至要为这种破事儿提心吊胆。果然,古人诚不欺我,真的是美色误事,自己的简氏王朝,大概就要折在柏淮这儿了。 哼,气人。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被柏淮牵了一路,牵到了聚会约好的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就在公馆区旁边,味道好,还不沾味儿,他们常去。 到的时候其他四个人已经吃得眉飞色舞,兴致昂扬。 周洛一看见他俩,连涮的肥牛也不要了,筷子一扔,上来一个熊抱抱住简松意:“呜呜呜松哥,你今天晚上真的太迷人了,我为你心动,所以你什么时候才分化成a啊,我已经忍不住想要对你上下其手了。” 大概这辈子暂时都不可能了。 简松意略微尴尬。 并升起了一种负罪感,觉得自己辜负了周洛的期望。 难以想象假如有一天周洛知道了自己其实也是个omega…… 他揉了揉周洛一头卷毛,语重心长:“乖,松哥不喜欢你这款,所以你要不要瞧瞧陆淇风,他也挺不错的。” 周洛微微一僵,灰溜溜地滚回陆淇风旁边了,脸蛋儿有点粉粉的。 陆淇风忍不住一笑,帮他把刚才迷失于火锅里的那片肥牛找了出来,放到他碗里:“听见没,你松哥不喜欢你这款。” 周洛撇撇嘴:“那松哥,你喜欢哪款?” 简松意在他们旁边坐下,慢吞吞地脱着大衣,以此回避问题。 柏淮却火上浇油,一脸正经地问道:“我也好奇,我们松哥喜欢哪款?” 陆淇风算是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看得明明白白的,蔫儿坏地笑了笑:“这个我知道。我们松哥喜欢比他高的,比他白的,比他a的,还要比他成绩好的,最好还有点不做人的。” 日。 简松意挂大衣的手顿住了,想反身端起这锅红油泼到陆淇风一脸。 然而他做贼心虚,底气不足,只能冷着脸,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就喝,继续不说话。 反倒是周洛义愤填膺至极,一个拍案:“不可能!这世界上就不存在这样的人!” 徐嘉行吸溜了一口啤酒:“存在倒是存在,柏爷不就挺符合的吗。” “咳咳咳!” 简松意突然呛了一口啤酒,咳得喘不过气。 “慢点儿喝,没人跟你抢。”柏淮一脸淡定地帮他顺着背,好像完全与自己无关。 陆淇风低头吃着肉,压着笑,看剩下四个不知情的人独自表演。 徐嘉行:“松哥你别咳,我就开个玩笑,两个a是没有可能的,要交罚款的,你别激动啊。” 俞子国:“贴吧已经有人众筹帮他们交罚款了!” 周小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暴殄天物!考虑过我们omega的心情没有?!你知道会碎多少少年少女心吗?!” 杨岳:“不过松哥,你要真喜欢比你高的,那就真只有alpha了,你不会真的是aa恋吧?卧槽!我就觉得你和柏爷之间奇奇怪怪的!” “天啊!!” “不会吧!” “松哥,早恋要被剃光头,你想清楚,不要晚节不保!” “咳咳咳——”简松意被呛得不行,好不容易缓过来,连忙挑着眉凶道,“想什么呢?我和柏淮是兄弟,就是好兄弟,你们别东猜西猜,瞎几把乱说。” 不然我和柏淮就要被剃光头了,还要被拉到国旗下当着全校人的面做分手演讲,不可以。 在教育制度的迫害下,我们的感情只能隐秘地在地下进行,直到取得高考大胜利为止。 周洛捂着自己的心口:“松哥,你告诉我,你们确实只是朋友,不是男男朋友。” 也确实还没正儿八经晋升男男朋友。 简松意毫不心虚:“我们真的还只是朋友。” 一个“还”字,用得很微妙。 周洛没听出来,松了口气。 简松意则偷偷打量了一眼柏淮,见他慢条斯理地涮着菜,一点儿也没生气的样子,心里反而有点担心。 柏淮面上越淡,心里越会记着。 这肯定是有点不开心了。 自己回头一定得给柏淮解释清楚,他不是嫌弃柏淮,也不是怕剃光头,更不是怕彭明洪,他其实是怕早恋被发现,闹到家长那里去,唐女士还好说,如果柏寒要来一个棒打鸳鸯,那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生怕这群傻逼继续火上浇油,于是连忙开了一罐啤酒:“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儿,别逼逼叨叨的,是火锅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 这次聚会的主要目的一是为了庆功艺术节,二是给几个马上要去参加竞赛集训的人加油助威,所以话题一被打茬儿,大家就很快忘了这茬儿,讨论起集训的事。 简松意是物理,陆淇风是化学,杨岳是生物,都要去北城一个星期。 徐嘉行:“羡慕你们,不用参加月考。” “松哥不在了,那这次月考柏爷第一稳了啊。” “提前恭贺柏爷,祝贺柏爷。” “不过松哥走了,柏爷不是独守空房吗?” “没事儿,有我周小洛,排解一切寂寞。” “呜呜呜呜,我舍不得你们走,杨岳走了谁给我补课呀,呜呜呜,杨岳你不要走。” “嗐,总要走的,高考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再也见不到了。” “呜呜呜,我不想毕业,我不想离开你们。” “我也是,嘤。” …… 画风急转直下,突然就从鼓舞加油,变成了生离死别,一杯酒一杯酒,喝得豪情壮志,东歪西倒。 一说到心虚的话题,简松意就闷头喝酒,拒不回答。 柏淮也没拦他,知道他害臊,不喝点酒缓缓,可能要臊好几天,那不如就喝点儿,而且他记得简松意酒量其实还不错,所以应该没什么事儿。 然而等他结了账,把几个傻逼一对儿一对儿送上车的时候,一回头,发现简松意正站在路边眨着眼睛看着自己。 站得笔直笔直,眉眼间那股子傲气和暴躁散了下去,茫然又乖巧,像等着被家长认领的小朋友。 他突然才想起来,omega结合热时期,体质会格外虚弱,也肯定比平时容易醉酒。 这人,可能喝多了。 走到他跟前,晃了晃手:“醉了没?” 简松意跟着他的手,缓缓地晃着脑袋,神色很认真:“没有。” 特别认真。 可爱死了, 柏淮确定这人是醉了。 低声笑道:“没有就行,没有我们就回家。” 简松意张开双臂:“要背。” “……” 柏淮失笑,转过身,微屈着腿,简松意乖乖爬了上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到底瘦,柏淮背着他,也不觉得吃力,就是受不了简松意一直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的,温热的呼吸四处零落,勾得他有些心猿意马。 “乖,别蹭了。” “我没有蹭!”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蹭!” 边说边蹭着,语气委屈死了, 柏淮只能哄道:“好好好,你没蹭。” 果然喝没喝醉,都一样不讲道理。 柏淮也不知道是谁惯的简松意这臭脾气。 到家后,发现唐女士也不在,简松意的书包也不在,应该是还没回家。 索性一路把简松意背到卧室,哄着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抱上床。 坐在床边,掖着他的被子:“乖,快睡觉,我今天睡你家沙发,如果不舒服了,你就叫我。” 简松意确实有些不舒服。 他还在结合热,柏淮担心他不能接受,所以对他做的临时标记做得格外浅,而在酒精的影响下,代谢又异常快,所以效果基本去了大半,结合热的燥意就勾出来了丝丝缕缕。 加上有些醉,就更难受了。 不过他是一只新手omega,只知道难受,却不知道为什么难受,只能凭借着本能,蹙着眉,蹭着柏淮:“我难受,你亲亲我。” 语气有些急和不耐烦。 柏淮挑了下眉,有点惊讶,这人,喝醉了这么直白吗?那以后倒是可以让他多喝喝。 他也没经验,也没想过临时标记会这么快失效,只以为简松意是单纯地喝醉了,于是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俯下身,双手撑在他两侧,看着他,挑唇笑道:“我为什么要亲你。” “就是想亲你,难受,想亲你。” 简松意说着,就伸出手要勾柏淮的脖子,眼角泛红,眸光蕴着水汽。 柏淮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心软,步步紧逼:“你不是说我们只是朋友吗?兄弟吗?朋友和兄弟之间,可不能亲来亲去的,” 柏淮想着这小东西吃饭的时候竟说些戳自己心窝子的话,觉得该欺负欺负。 虽然他装睡的时候,偷听过简松意说喜欢他,可简松意其实还没正正经经地对自己说过一次喜欢。 听不见这句喜欢,就总是不安心。 小东西哪儿都好,就是没良心,还有点傻,不逼他一把,他永远说不出那句喜欢。 “所以,简松意,你到底给不给我名分?” 柏淮就看着简松意,微眯着眼睛,跟个狐狸精似的,虽然坏,却真的好看。 “你亲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亲我!” “你先给我个名分,我才能亲,毕竟我不能耍流氓。” 喜欢的人,几个小时前被强压下的感觉,结合热的本能,酒精的作用,和体内残留的柏淮对他标记的影响,让简松意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朋友,名分的,根本没听进去。 见柏淮不亲他,索性直接拽着柏淮的衣领往下带,身子一翻,把他抵在身下。 “你烦死了,我不想听你说话。” 然后不由分说地堵住了这张讨人厌的嘴。 一回生,二回熟,轻车熟路地撬开了防守。 野玫瑰的味道又散发出来了,霸道又嚣张。 柏淮没想到自己喜欢的omega,不害臊的时候,居然这么热情,意外,却也喜欢,再多的不开心和逗他的心思,也抵不过喜欢的人这样强烈的攻势。 于是细雪终究也还是纷纷扬扬落下,安抚着小玫瑰。 …… 良久,小玫瑰抬头,抖着花瓣,低低地压着声音:“你帮帮我。” 于是细雪就包裹住了他,时急时缓,时快时慢,时不时还会温柔地落下些雪花在玫瑰花瓣上。 他说,“简松意,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玫瑰娇嫩,未见风雪,只能折了腰。。 直到一声低低的,有些破碎的“喜欢你”。 大雪才终于褪去,玫瑰绚烂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嗐,我渣女,我王八蛋,我秃头一辈子,主要昨天晚上解锁上一章解锁到今早八点才睡。 今晚十二点,厉冬忍听我讲省略号省掉的互帮互助社会主义兄弟情。 (这章待修,后面有修改不用重新看) 以后还是每天八点见吧 62、Chater 62 简松意醒的时候,头有点疼,既像是因为宿醉,又像是因为纵欲。 他宿醉了吗? 他纵欲了吗? 他好像不太记得了。 简松意捏捏眉心,不耐烦地想翻个身。 却没能翻动。 他被人给圈住了。 愣了愣,目光下移,看向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手。 手? 手! 他屏住呼吸,低下头打量。 睡衣睡裤,换过了。 床单被套,换过了。 柏淮的衣服也换过了。 垃圾桶的纸巾,埋葬了他和柏淮千千万万的子子孙孙。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但没关系,昨天晚上那个人不是自己。 是被阿飘附体的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所以并不关自己的事。 嗯,对,就是这样,淡定,坦然。 嗯,对……草…… 这他妈还怎么见人啊。 简松意把自己蜷成一只虾子,双掌捂住脸,手指用力搭着眉骨,恨不得把自己脸摁进手掌心,再也不露出来见人。 他越想越害臊,越想越想原地去世,昨天的一个一个画面和一句一句大胆又主动的话,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脸烫得能蒸鸡蛋了。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浪。 问题是自己因为喝醉了浪就算了,柏淮清醒着,怎么能就答应自己互帮互助的请求? 可是自己能说柏淮什么吗? 不能。 是自己求着人家帮忙的,为了求人家,连淮哥哥都叫上了。 自己才是耍流氓不要脸的那个人,有什么资格说柏淮? 最关键的是,发生这么无耻的事情之前,自己还口口声声宣扬自己不喜欢柏淮,自己无欲无求,就是个死不承认的冷酷渣男,结果一关上门就变成了磨人的小妖精,被柏淮哄着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等柏淮醒了,他指不定会怎么臊自己。 简松意偷偷张开指缝,瞟了一眼柏淮的手指,又飞速收回视线,闭拢了手。 不敢看,没眼看,看一眼自己就熟了。 现在就已经羞愤欲死,等柏淮开始不当人了,那估计自己只能立刻悬梁上吊。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简松意清醒地认识到,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被柏淮吃掉,一个是原地羞死。 所以他只能选择第三条路。 他得跑。 趁着柏淮还没醒,赶快跑。 只要他跑掉了,到了北城,往集训营一坐,手机一被没收,就可以顺利成章地不让柏淮找到自己。 能躲一天算一天。 简松意想到这儿,立马轻手轻脚地从柏淮怀里钻出来,下了床,随便套了两件衣服,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往外走去。 缓慢地开门,缓慢地出去,缓慢地关门。 柏淮没醒,完美。 昨晚他闹了一晚上,爽完就睡,柏淮却又要处理残局,又要哄着他,生怕他不舒服,一直等他彻底睡熟了,到了天亮才歇下,这时候正是睡得沉的时候,加上简松意在旁边,难得地睡得格外安稳,于是还真的就没被绕醒。 简松意刚舒了一口气。 身后就传来唐女士幽幽的声音:“怎么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 “……” 简松意转过身,面不改色心乱跳,“昨天晚上聚会,柏淮喝多了,就在这儿睡了,还没醒呢。” 唐女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腔调拉得长长的,然后啧了两声,敷着面膜下了楼。 一副“我撞破了奸.情,但我不拆穿你”的样子。 简松意想解释,又觉得没法解释,做贼心虚,只想赶紧逃离案发现场,一边胡乱地洗漱着,一边问道,“妈,我包呢?” “沙发上。” “哦,好,那妈,我先走了。”简松意检查了一下东西,背着包就往外走。 唐女士抬抬眉:“不是买的傍晚的飞机吗?这么早出门?” 再不出门,等楼上那只畜生醒了,你儿子怕就没命去北城参加集训了。 简松意红着脸,没说话,鞋子都差点穿错。 唐女士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把人柏淮怎么了,这么想跑?” 简松意骤然被拆穿心事,脸颊爆红,飞快地换好鞋子,连鞋带都来不及系,就摔门而出,扔下一句“妈,我先走了”,就跑得无影无踪。 什么叫落荒而逃,这就叫落荒而逃。 唐女士看多了简松意端着架子的样子,很少见到他这么惊慌失措,竟然觉得自己儿子有点可爱。 就是脸皮太薄了。 拍拍自己脸上的面膜,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没出息。” 而没出息的某人一路跟逃难似的,飞快地蹿上出租车,催着司机快点出发,然后又改签到最近的航班,值机,登机,关机。 等终于坐上前往北城的航班,确定柏淮追不上来了,才缓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个做法十分不厚道,像极了一个渣男,但是没办法,不跑不行。 得跑。 必须得跑。 简松意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他跑了,等一个星期再回去,柏淮就会忘了这件事儿,而他也就还是那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简松意。 反正,无论怎样,肯定都比现在和柏淮面对面强。 然而他忘了,柏淮这人,看上去有多温柔,骨子里就有多记仇。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枕边空荡荡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 简松意这小东西,肯定跑了。 用完自己,连句谢谢都不说,就跑了,可真没良心。 柏淮想象了一下简松意红得像个小虾米一样滴溜溜跑走了的样子,捻着手指笑了一下。 喜欢跑,下次就让他没力气跑。 是简松意欺人太甚,不能怪他睚眦必报。 抬眼看了下日历。 12月17日。 不远了。 简松意觉得北城真冷,不然为什么一下飞机他就打了个喷嚏。 简松意早上为了逃命,走得急,穿得薄,一走进北方干冷的空气,寒冷就渗入骨子里,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好冷啊,想柏淮的暖宝宝了。 刚这么想,就反应过来,低低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裹紧大衣,打了个车,往市区去了。 因为怕被柏淮捉住问罪,连手机都不敢开。 他只带了一个背包,除了钱包银行卡抑制剂和一些必备证件,其他衣服鞋子洗漱用品,什么都没有,只能现买。 他没什么生活经验,生怕自己漏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封闭集训的七天过得很辛苦,于是东逛西逛,把能想到的也不管有用没用的都塞了满满一购物车。 等他买完东西,天都已经黑透了,才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了北城大学集训营宿舍。 进门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个平头alpha,不过平头alpha人不错,主动帮他分担过东西,简松意谢绝了他的好意,他也不恼,问了简松意宿舍,发现两人是一个宿舍,乐了,非要抢过两个大的超市购物袋帮他拎。 就是话挺多:“你这是哪家的大少爷,买个牙膏牙刷都要去会员制百货?还有这些衣服袋子全是奢侈品,会不会过于高调了?知道的你是来集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代购呢。而且这大冬天的,北城这么冷,我瞅你一个保暖的东西都没,你怕不是要凉。” 话虽然多,说得也直白,但是没什么恶意。 简松意懒恹恹道:“不是说有暖气?” “宿舍有,但是教室没有啊,你这样真的不ok,我回头分几个暖宝宝给你。” “谢了,不过暂时不用。” “行吧,你怕冷的时候再给我说。” 平头好不容易止住了话头,却在简松意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着那一地瞎几把玩意儿,没忍住又叭叭了起来。 “哥哥,你买这个加湿器是干嘛?还有微型空气净化器?你是觉得我有多不干净!还有这衣服,我的天啊,你要风度不要温度吗,这些风衣大衣针织衫,你觉得挺得过北城零下几度的空气?我的天啊,我真的……现在居然还有现实版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我的天。” 简松意看平头的表情几近崩溃,挑挑眉,至于吗。 平头看出他的意图:“至于!怎么不至于!算了,你到时候缺什么问我要吧,我家就在北城,东西带得全乎。” 虽然简松意肯定不会用别人东西,但是还是表达了谢意。 这一点他和柏淮很像,无论在熟人面前怎么装逼坏脾气,在普通陌生面前,都会保持着礼貌和教养。 所以虽然他骨子里那股懒洋洋的金贵和傲气藏不住,但平头还是觉得这人还是挺不错的。 收拾完东西,平头出门和他女朋友打电话了。 简松意也想和柏淮打电话。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不敢开机。 他怕一开机柏淮就会臊他。 本来在忙碌中被淡忘的那点儿画面,又重新浮现出来。 简松意觉得北方的暖气可真热,热得他耳朵发烫。 他是真不敢看消息。 但是马上辅导员来了,就要收手机了,自己不和柏淮打个电话,就七八天都不能联系了。 简松意又害臊,又有点儿想柏淮了。 纠结了半天,看平头还没有回来,心一横,觉得被柏淮臊臊就臊臊,马上七八天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得抓紧时间多听听。 红着脸,开了机。 什么虎狼之词都想到了。 结果一开机,【债主】的信息却只有两条。 【记得买牙膏牙刷,毛巾三条,沐浴露洗发露润肤露,脏衣收纳袋,保温杯,暖宝宝,热水袋,护手霜,唇膏,厚毛衣,大衣,羽绒服,七双厚袜子,两双手套,两条围巾,两盒糖。】 【北城比南城冷得多,别耍帅,穿厚点,那边干,记得多喝水,多涂唇膏,乖】 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逗自己,没有臊自己,没有骂自己,只是知道了自己连行李都没收拾就跑了出来后,猜到自己不知道该买什么,就一样一样帮自己罗列了出来。 简松意看了一眼自己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觉得后悔得不行,也愧疚得不行。 自己馋柏淮身子,自己下贱,却发泄完就翻脸不认人,结果人柏淮一点儿都不记仇,还这么温柔体贴,自己还不知好歹,显得自己就是渣o贱a的狗血故事里的渣o本o。 于是老老实实自首:我跑了,要跑七八天,集训的时候手机会被没收。 【债主】迟迟没有正在输入。 简松意觉得柏淮生气了。 刚想着,电话打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指就自觉地按下了接听键。 传来柏淮低沉温柔的声音:“喂。” 简松意这时候也不好挂掉,只能假装若无其事:“你打电话干嘛?” “你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想听我的声音吗。” “……” 柏淮是不是属蛔虫的?! “屁!”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转告我妈,帮我报个平安。” “嗯,很有道理,毕竟我和你妈的关系肯定比你和你妈的关系亲,不然怎么当你家女婿。我和你现在也算有半个夫夫之实,你是该给我名分了。” 简松意觉得隔着电磁波,柏淮这人的声音听上去更坏了,果然,这个人温柔都是表象,畜生才是真相。 “柏淮!你闭嘴!” “马上七八天不见,你确定想我闭嘴?” “我就是和你七八年不见也没关系!” “哦?那就不知道是哪只小狗听说我可能咬走,都记得咬人了。” “……” “你闭嘴!” “我闭嘴了怎么哄你?” “不要你哄。” “简松意。” “嗯?” “你才走半天,我就想你了,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肉麻情话,猝不及防,简松意一下就软下去了。 他也有点想柏淮,但是咬着唇,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好不容易决定超小声地说一句,结果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 平头灰溜溜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辅导员,敲了敲门框,指了指简松意:“十点了,马上熄灯,手机上交。” 神色严厉。 “柏淮,你等我下。” 简松意刚准备开口向辅导员再争取三分钟,电话那头的柏淮却低声说道:“乖,没事儿,把手机交了吧,乖乖听话,在外面别乱发脾气,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简松意鼻子都要酸了,但是还有两个陌生人在,他只能强装淡定:“嗯,晚安。” “晚安。” 手机被收的那一刻,简松意讨厌死自己了。 跑什么跑,就是被柏淮臊一整天也好啊。 他叹了口气,准备上床睡觉。 平头却突然蹭到他跟前:“你是南城的?” 简松意挑挑眉。 平头一拍大腿:“卧槽,真是南城的?你说的柏淮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柏淮吧!” “哪个?” “死人脸爱装逼那个。” “……” 那应该是了。 平头哥看他默认了,一捋脑袋,兴致勃勃:“嘿,这不是巧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松崽:这是一个渣o贱a的故事。 柏崽:这是一个刁蛮娇妻带球(不是)跑的故事。 63、Chater 63 巧了? 难道是遇上柏淮在北城的老相好了? 简松意起了好奇心。 平头哥比他更有好奇心,一脸兴致勃勃:“你和柏淮关系还可以吧?不然也不会这时候给他电话?” “还......可以。”简松意觉得,半个夫夫之实的关系,确实还算可以。 平头哥看着这个一脸a相的新室友,不疑有他,继续兴致勃勃:“那我能八卦一下嘛?柏淮追妻成功了没?” 简松意愣了愣,什么玩意儿,柏淮回南城追自己的这事儿,难道已经广为人知了? 面上却很淡定地说着瞎话:“不了解。” “啊?难道柏淮还没追到?他不行啊。”平头哥摇摇头,“啧,真不行。” 简松意回忆起昨晚自己的手感和长时间上下运动后手臂的酸胀感,觉得柏淮应该还挺行。 回忆一半,突然急刹车,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怎么这么龌龊,这么屁大点儿事儿怎么就忘不掉了呢。 板起脸,迁怒无辜群众:“你怎么这么八卦?” 平头理直气壮:“我这不叫八卦!我这叫关心情敌感情状态!人之常情。” “情敌?” “对啊,我追到我女朋友之前,我女朋友一直在追柏淮。” 原来柏淮在北城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史没给自己交代,简松意心里默默记下了,顺便点评了平头哥一句:“你还能这么关心柏淮,说明你很包容。” “必须包容!而已我女朋友以前喜欢过别人怎么了?她现在喜欢我不就行?你不知道,她是我们附中公认的女神,成绩好,长得好,性格好,跳舞好,这么个大宝贝仙女儿,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还不知足?我配吗?” “那这么个大宝贝仙女儿,为什么没追到柏淮?”简松意语气里没有一点反讽,是很认真单纯的提问。 平头也就没有计较,只是怒气冲冲一句:“因为他眼瞎!” 简松意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平头哥继续愤愤不平:“柏淮最开始不搭理我女朋友,怎么都不搭理,冷得跟个天山雪莲似的,后来我女朋友实在不甘心,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堵教室门口,给他表白,然后一层楼的人都来围观,结果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拒绝了,我女朋友非要他给个理由,结果你知道他说啥吗?咕咚——” 说到一半居然喝起了水。 简松意想一巴掌把水杯给他打碎,最后还是忍住了暴躁。 等平头喝完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到:“他当时真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就瘫着那张死人脸,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会一直喜欢,不会改,所以你们不用再浪费时间’,说完就走!头都没回!碎了一地的芳心也不管!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一点儿都不绅士!就知道装逼!把我女朋友都气哭了!批判他!” “嗯,批判。” 还“建议你们”,这个“们”字厉害了啊,人气可以啊,到处拈花惹草,没少欠风流债啊,呵,垃圾,长得帅了不起哦。 不过表现还算可以。 简松意酸完又甜,但是有点儿不明白,“但你们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人就在南城呢?” “他自己说的啊。”平头哥继续讲故事,“我女朋友是那种直性子,从来也没见过柏淮和谁走得近,觉得这种清心寡欲的出家人,能喜欢什么人?所以认为他是在敷衍,不相信他的话,当天晚上就又把他堵在校门口了。” 简松意:“......你女朋友还挺厉害。” “才没有,我女朋友是全世界最温柔的omega!” “......” 行叭,爱情,简松意闭嘴。 平头哥狠狠夸了一顿自己的女朋友后,才继续说道:“我女朋友不信啊,就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然不让柏淮走,柏淮不想被她烦,就说了他喜欢的人是在南城,然后我女朋友就问他既然你喜欢的人在南城,你转学到北城干嘛,柏淮就说,因为是他一厢情愿。” “......然后呢。” “然后我女朋友就急了啊,就发火了,就骂柏淮大傻逼。” “......”简松意发现柏淮怎么净招惹这种暴躁易怒omega,顿了顿,好奇道,“为什么骂他傻逼?除了傻逼还说什么了?” “大概就是,柏淮你这种条件的人没有资格单恋,如果真的喜欢就给老子追!别以为暗恋是多了不起的事,年纪轻轻的,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就等着孤独终老吧!别说什么怕追不到连朋友都没得做,你以为你不说,你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了就有的朋友做了?大傻逼!” 平头哥模仿得惟妙惟肖。 简松意为他的女朋友点赞:“后来呢?” “后来就是暑假过了,再开学的时候就发现柏淮转学了啊,听老师说是转南城去了。我和我女朋友就猜他应该是回去追爱了,结果看这样子好像还没追到啊?” 简松意也不知道这是算追到了,还是算没追到。 他不说话,平头哥就当他默认了,啧啧两声:“追了一学期了还没追到,看来是真一厢情愿,没戏。” 简松意不高兴了:“你怎么就知道是一厢情愿,人家说不定就是两厢情愿呢。” “要能追到,早就追到了,追这么久都没动静,肯定没戏。怪不得柏淮没转学籍,估计是知道不好追,所以留了退路。” “没转学籍?”简松意蹙起眉。 “对啊,你不知道吗?他学籍还在附中,高考要回来考的。” “......”简松意还真不知道。 柏淮这个据嘴葫芦,真的是,自己不问,他就什么都不说,难道追不到自己,还真要回北城? 抿了抿唇,像是想隔空说给柏淮听:“说不定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嗐,那柏淮就是喜欢了一个傻逼。” 简松意:“......” 这要是在南外,平头命已经没了。 平头丝毫没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自觉性,沉迷于人生导师的角色不可自拔:“我给你说,谈恋爱不好意思开口的都是傻逼,别人又没住你脑袋里,你喜不喜欢别人,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人家一直得不到回应,心就凉了,等你后悔的时候,人早就走啦,后悔都来不及。” 简松意有点心虚:“真的?” “真的啊!” “......” 简松意上了床,躺进被子,想象了一下如果今天换成是柏淮跑了,自己会怎么样。 自己会把柏淮腿打断。 如果说自己追了柏淮这么久,柏淮还跑了。 那自己会觉得柏淮讨厌自己,以后都会保持距离。 完了,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厚着脸皮多缠几分钟呢,好歹把那句“我也想你”说出来啊。 完了完了,现在七八天联系不了,柏淮会不会东想西想,会不会就跑了。 简松意恨不得抽死自己。 而平头哥还在火上浇油:“你看看电影里面那些喜欢不说出口的,最后是不是都错过了?都悲剧了?没一个好下场!” “……睡觉吧,不早了,明天六点还要起来。” “哦,行。” 平头哥还是挺会见好就收,爬上床,没一会儿就打起了轻微的低呼。 简松意让平头哥睡,自己却睡不着,裹在被子里,闭上眼全是柏淮。 他总觉得柏淮不做人,但其实想想,那都是在挑明了以后,自己暗示了喜欢以后,柏淮才不做人的。 在这之前,那些一厢情愿的暗恋,是多么隐忍,多么克制,他差点就忘了。 差点就在两个人每天的吵架逗趣中忘记了曾经柏淮有过怎样辛苦酸涩的的一段时光。 兜兜转转,从南城到北城,再从北城到南城,柏淮独自一人走过了多少孤独的风雪夜,才跨过了那道鸿沟,走到了自己面前。 而自己却在两人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后,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就跑了。 自己真不对。 简松意知道自己错了,想给柏淮打个电话哄哄他,只可惜手机不在。 他很想告诉柏淮自己跑只是因为太害臊了,没想那么多,自己也不讨厌和他亲密接触,甚至还有点喜欢,而且柏淮也不是一厢情愿。 可是他现在没法儿告诉柏淮,但是不说出来,心里又挠得慌。 于是紧了紧被子,喊了声:“平头?” “呼噜——” “平头!” “啊?啊?怎么了,叫我干嘛?” “柏淮他不是一厢情愿,应该已经追到了。” “嗯嗯?!什么?!” “没什么,继续睡吧,晚安。” “......草!” 平头哥说北城冷,起初简松意不觉得,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甚至热得冒汗。 但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坐到了空荡荡冷冰冰的阶梯教室的时候,简松意才觉得自己身上几万块钱的大衣屁用没有,针织衫甚至还漏风,至于秋衣,不好意思,帅比的世界没有秋衣。 简松意被冻得手僵,指节处发红,做题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在一众羽绒服之间,他最帅,却一点都不让人羡慕,集训讲师看他的眼神甚至还有些怜悯,总抽他起来回答问题,试图帮他活动一下筋骨。 于是一天下来,全营都认识了这个耍帅不要命的大帅比,帅,但是是一个无知无畏的南方人,虽然他物理确实很优秀,但是看上去还是有点傻夫夫。 不过这不影响他的魅力。 美丽冻人的大帅比,就算傻,也傻得可爱。 不少omega和beta都送来爱的手套围巾热水袋,却被他一一拒绝,最后只接受了平头哥的一沓暖宝宝,和一件超大号羽绒服,并且回馈了一个自己买的小型空气净化器。 平头哥收下,打算给女朋友。 然而简松意实在太瘦了,羽绒服空荡荡的,毛衣空荡荡的,连打底的t恤都空荡荡的,暖宝宝贴在上面,总是贴不着背,温度聊胜于无。 但每天忙着集训,做题的时候就忘了冷,而且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于是觉得扛一扛就过去了,每天硬撑着,右手小手指根部已经长了个小冻疮,简松意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第五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终于熬不住,鼻塞头疼,澡都不想洗,就缩到床上,懒恹恹的。 好在平头带了感冒药,一边帮他兑着冲剂,一边嫌弃道:“你这种大少爷,自己都照顾不好,以后谈恋爱了怎么照顾另一半。” 简松意坐在床上,曲着腿,抱着热水杯,心里嘟囔道,我家另一半自己会照顾我。 这么一嘟囔,就又想柏淮了。 平时还好,虽然他物理好,但是集训营集中了目前全国高中物理最顶尖的一群人,大家都很优秀,所以虽然冷,但他也一刻不敢懈怠,罕见地没耍少爷脾气,没在课上打盹儿,也没睡懒觉,也没娇气地撂挑子不干。 在这种压力下,也就没时间想柏淮。 但每天晚上,一回宿舍,闲了下来,就开始想了。 如果柏淮在,自己肯定不会冻着。 如果自己没跑路,柏淮肯定帮他把行李收拾得妥妥帖帖,自己现在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想来想去,简松意觉得都怪柏淮。 这人从小到把自己照顾得太好,害得自己成了个傻子。 那只能赖上他了。 简松意瓮声瓮气地开了口:“平头。” “嗯?” “你怎么追到你女朋友的?” “就是使劲追啊,对她好,让她看到我的好,知道我真心喜欢她。” “那她答应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说,全是我说的,然后我说着说着她就亲了我一口,我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嘿嘿嘿。” 虽然和平头不熟,也完全不认识他女朋友,但是简松意听着居然有点替他们高兴。 大概平头的语气太高兴了,发自内心的高兴,好像是天大的喜事一样。 简松意突然就想,那如果自己答应柏淮了,柏淮会不会也这么开心?那如果自己脸皮薄,开不了口,亲他一口行不行? 正儿八经的亲,不是结合热时候馋他身子的那种亲。 应该会开心吧。 自己答应了要让柏淮十八岁以后的人生过得开心点儿的,自己得说话算话。 那要不……柏淮来接自己的时候…… 也不是不行。 简松意抱着水杯,笑得有点呆。 吓得平头连忙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我的妈呀,该不会是发烧了,烧傻了吧?没啊……不烫啊……奇怪?要不我去借个温度计?” “……” 果然剃平头的动物,都胆大包天。 简松意又不能像凶柏淮一样凶他,只能摇摇头,“谢了,不过不用了。” “得用,必须得用,后天就考试,你真发烧了的话,到时候还想不想要成绩?你等我,我去宿管那儿借。” 不等简松意阻拦,平头哥已经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简松意只能作罢,低下头,算了一下,柏淮他们今天应该在月考,自己这次不在,白让他捡个年级第一,可真便宜他了。 不过也好,这样柏淮起码不用被柏寒重新绑回去读文科,也算好事。 不过柏淮怎么有这么讨厌一个爹,害得自己每天都担心柏淮要跑路。 算了,这次回去还是给柏淮一个名分吧,现在柏淮都是自己养着的,给了名分,柏淮就是简家倒插门的女婿了,柏寒管不着,自己就不用担心柏淮跑了。 真好。 简松意如意算盘正打得叮当响。 还没来得及想到自己和柏淮子孙满堂的画面,平头就已经飞快的跑着回来了,喘着气,一惊一乍:“那什么,简松意,楼下有人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没有老公的可怜松崽 64、Chater 64 简松意想都没想,就觉得是柏淮来了。 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就踩着拖鞋光着脚“噔噔噔”下了楼。 到一楼一看,愣了愣,巨大的失落之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是柏淮。 五点才考完试,现在九点,从南外到南城机场再飞到北城机场再到北城大学,就算一切时间正正好,就算不延误,也要五六个小时。 而且北城从昨天就已经开始稀稀落落的下起小雪了,极大概率会堵车延误,所以就算柏淮来了,最少也是凌晨。 更何况,柏淮为什么要来。 后天自己就考完试了,柏淮好好在南城等着自己不行吗,怎么会突然跑来找自己?就为了早两天见到自己? 他又不傻。 自己真是想柏淮想得魔怔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依赖柏淮的。 简松意也不记得了。 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走到门口,淡淡叫了一声:“柏叔。” 不是柏淮,是柏寒。 柏寒点点头,他身后走出一[567中文 .yue20]个助理,把一个大袋子递给了简松意。 “柏淮之前让我给你送的东西,我今天刚好路过,就来看看。” “麻烦柏叔了。” 后天竞赛结束,今天才送,也算及时。 简松意衣着单薄地站在宿舍门口,吹过一阵冷风,袖口和下摆空荡荡的,寒冷瞬间从脊椎蔓延到血液,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柏寒穿着挺括的西装,外面罩着质感厚重的大衣,alpha的体型看上去很高大,显得只穿了一件宽松线衣的简松意更加单薄。 不过简松意虽然都快被冻死了,却愣是撑着没打一个寒颤,始终挺直脊背,不露出一点儿怯意。 他从小就对柏寒有敌意,几乎是使命一般地认为自己得对抗柏寒,好像只要自己气势汹汹地挡住柏寒,柏寒就没法儿欺负柏淮了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在北城落着雪的冬夜里,无声地对峙着。 半晌,柏寒才低声道:“除了这次,之眠走了后,柏淮一共就向我服过两次软,一次要转学去北城,一次要留在南城。” 简松意沉默。 他知道,柏寒肯定看出来了,但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躲避,只是直直迎上了柏寒的视线。 柏寒看着眼前这个倔强骄傲的omega少年,打量了半晌,缓缓说道:“不用紧张,我不反对你们交往。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说,我可能会适时地阻止柏淮过度地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种无谓的事上。” “什么叫无谓的事。” “创造不了价值的事,就是无谓的事。” “那很抱歉,我觉得我和柏淮互相喜欢这件事,很有价值。” 简松意坦然面对,不卑不亢,“您是长辈,很多话我不方便说,但是我还是想冒昧地说一句,我和柏淮互相喜欢的价值,或许远远超过了您这个父亲带给他的价值,所以我希望您明白,对于柏淮来说,到底什么才是真的无谓的事。” 柏寒眯了眯眼,垂眸打量着简松意,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然而简松意只是淡淡地回看着他,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无所畏惧。 柏寒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年轻。行了,回去吧。” 说完,转身离开。 似乎简松意所坚持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幼稚且脆弱,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简松意也不恼怒,也不暴躁,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开了口:“那在冬天空运一束桔梗花放在故去爱人的墓前,这算是无谓的事吗。” 一片静谧,只有雪簌簌落下。 那个高大冷漠的背影,毫无动容,径直上车,离开。 可是简松意觉得,如果真的毫无动容,空气里又怎么会缓缓升腾起一片热气,像是从心底的叹息。 柏寒的态度,实在难以捉摸。 不过这不重要,他和柏淮想在一起,就谁都拦不了。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那个袋子,草草翻了几下,全是他最近用得上的东西,而购物小票的日期是12.18。 所以应该是柏淮在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柏寒让他送东西,只是柏寒这种人,大抵不会专门把这种无谓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才拖到了今天,正好路过。 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除了柏寒,在北城也没有其他的人,能轻松地查到自己具体住哪儿,并且畅通无阻地进入封闭集训营。 只是简松意实在没想到,柏淮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去找柏寒,毕竟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有多恶劣,简松意再清楚不过。 简松意心里暖暖的,却也酸酸的。 柏淮做了太多了,多得让简松意觉得自己有些不配。 在柏淮旁边的时候,习惯了他的好,直到离开了,才发现,原来那些好原来那么难得。 又一阵冷风吹过,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东西,回了宿舍。 一进门,平头哥就蹭过来,一脸震惊:“你和柏淮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他爸还能给你送东西?” 简松意挑眉:“你认识他爸?” “卧槽,北城但凡有点知识文化水平的,谁不认识他爸?!简直是我男神!” “哦,还行吧。”简松意懒恹恹地打开袋子。 平头哥真的很八卦,摁住袋子:“你别打岔儿,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实话,你和柏淮到底是什么关系。” 简松意差点脱口而出,情侣关系,但是又想到平头哥还以为自己是个a,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和一个omega共处一室这么久,那他可能会猝死过去。 于是换了个角度:“出生就认识了,现在是同桌,算竹马竹马吧。” “嗷......等等......同桌?!” “嗯。” “你不是理科生吗?” “对。” “......等等,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缓缓。”平头哥揉了揉脑壳,“所以,柏淮是放着北城大的文科保送不要,回去读了理科?” “是。” “那他跟得上吗?” “年级第一。” “......打扰了。不过他这是图啥啊?” 简松意也想知道图啥,他已经开始质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柏淮这么做了,他总觉得,柏淮喜欢自己,喜欢得太辛苦了些。 “不图啥,他乐意就行,别人管不着。” 简松意把已经凉掉的感冒冲剂一口气喝下去,淡淡道,“所以也别问了。” “嗷,行。”平头哥感觉到简松意明显心情有些低落,自觉地没再说话了。 而简松意只觉得刚才下楼那一会儿,头被风吹得生疼,浑身发冷,昏昏涨涨的,于是也不想动,直接缩回床上躺着了。 他讨厌冬天,讨厌北方,讨厌柏寒。 他想柏淮了,可是柏淮不在,柏淮也不可能来,他只能一个人待在北方的冬天。 但都是他自找的,是他矫情,是他仗着柏淮的喜欢而矫情。 简松意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想喝一杯水,刚下床,就一个头重脚轻,栽倒了。 动静之大,惊得平头立马从床上滚下来,凑到他跟前,伸手一摸,烫得惊人,二话没说背起简松意就往宿管处跑去。 完了完了,简松意这回真的要烧傻了。 送到医院一量体温,39.8摄氏度,直接被送去挂水。 简松意倒也还乖巧,任人摆弄,只是烧得迷迷糊糊的,嘴唇一直嗫嚅着,似乎在叫谁,但嗓子太哑,发音太含糊,平头听了半天,愣是没听明白。 “什么?简松意你说大声点?什么哥哥?什么?坏哥哥?你怎么发烧了还骂人呢?诶......不对......我去......” 平头哥一拍脑袋,大彻大悟,立马问刚刚赶过来的辅导员要了手机,东问西问问了一圈,终于问到柏淮电话号码。 打了过去:“喂,柏淮,我是祝宫。我是谁?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简松意现在睡我边上......唉,你别生气!不是那个意思!是他发烧了,躺这儿的,一直叫你名字,你要不电话里跟他说两句?” ...... 简松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床边只有一个辅导员,平头哥应该是赶回去上课了。 他还是很感谢平头哥的,觉得得请人好好吃顿饭。 就是还是有些失望,他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柏淮了来着,特别真,结果醒来发现是空欢喜一场。 头疼,捏了一下眉心,突然感到一阵湿凉,把手放到跟前一看,发现小手指的那个冻疮,已经被细细涂上了药膏。 他疑惑地看向辅导员,辅导员只是冷漠道:“给你请了一天假,现在烧退了,下午就回宿舍自己复习吧,好好准备明天竞赛。” “哦。” 简松意倒也不娇气,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哪里暖暖的,特别暖,嘴巴味道也不对劲,感觉吃了唇膏一样。 晚上平头回宿舍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劲。 他每次想问,平头就慌慌张张躲过去,弄得简松意莫名其妙,一脑门官司。 然而也没太在意,只是一门心思准备明天竞赛。 既然来了,那就要拿一等奖,辛苦这么久,不能在关键时刻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简松意总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没那么僵了,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写题也顺畅了许多。 题是他前所未见的难,做完后却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交完卷,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走出教室,发现又下雪了,抬头,大雪纷纷扬扬地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他在南方长大,鲜少见过这么大的雪,总有些期许。 到了现在,却发现,大雪原来也没有那么浪漫。 低下头,双手揣进衣兜,快步往宿舍走去。 突然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肩,平头大口大口喘着气:“总算跟上你了,你走那么快干嘛?” “你跟着我干嘛?” “终于考完了,我憋不住了,必须来问你了,你说,你和柏淮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告诉你了吗。”简松意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扒拉开,不急不缓地往宿舍楼走着。 平头哥却有些疯狂:“不对!不对!绝对不对!你们肯定不是纯洁的aa关系!普通朋友会千里奔袭只为了早两天见到你吗!” 简松意顿住脚,回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哦,对。”平头突然反应过来,“我还没告诉你,前天晚上你发烧,是柏淮来照顾了你一夜,但是怕你竞赛分心,就没让我说,现在考完了我才敢说。” 简松意心里一紧,缓了缓,才问道:“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不是,是你发烧的时候一直叫柏淮,我寻思着我女朋友发烧的时候也是这样叫我,我当时哄她,她就乖了,我就想让柏淮哄你几句,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到北城了,问了我地址后十分钟就到医院了。” 那其实,柏淮来了,一考完试就来了。 像个傻子一样,只为了早两天见到自己,这么折腾。 简松意呼吸一滞,加快速度往宿舍楼走去,想立马找辅导员要到手机,问柏淮现在在哪儿。 而平头跟在他后面,一路絮絮叨叨:“你不知道,昨天柏淮到的时候,正好是雪下得最大的时候,满头满身都是雪,头发都结冰碴儿了,真成冰块儿面瘫了,结果一看到你,眼睛就红了。” 简松意只想象了一下,心尖儿就泛起疼。 “这就算了,你知道他怎么照顾你的不?”平头继续掰着手指跟简松意叨叨,“你发烧,嘴巴干,又张不开嘴,没力气喝水,柏淮就拿棉签,一点一点蘸,一点一点给你涂,给你润着,就这么一点一点儿德给你润了满满两杯水,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耐性。”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这人特别烦,一会儿喊人,一会儿喊人,喊了后,如果没人不答应你你就皱眉头发脾气,害得柏淮一整夜一直没睡,一直在那儿应你,我中间睡了醒醒了睡,他还搁那儿守着,真的是脾气好。” “还有,你手上不是长冻疮了吗?他就找小盆子,一盆温水,一盆热水,来来回回给你泡,给你搓,又给你涂冻疮膏,给你换热水袋,别提多麻烦了,我瞅着他也是个大少爷,怎么就这么会照顾人呢?” “照顾了你一晚上,早上我走的时候,他都还没合眼,还让我考完试之前别告诉你他已经来了,就怕你分心,考试考不好。” “就这样,你给我说你们是发小儿?你骗鬼呢?” “所以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他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你?就差把你捧脑袋顶上了!” …… 简松意一直没说话,就默默听着,从平头的描述里,一点一点地想象那个画面,就像一把一把钝刀,割着他的心,心口拧着疼,从心尖尖儿上到眼角鼻尖,都泛着酸,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恨不得立马飞到柏淮身边。 柏淮怎么会这么好。 怎么可以这么好。 好到自己觉得自己太不好,觉得自己不值得,担心柏淮会像平头说的那样,因为太喜欢,却得不到回应,所以觉得累了,跑了。 那自己,怕是会疯。 他想到这儿,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到平头已经快跟不上了。 他费力地在后面跟着,拼命地喘着气,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喊道:“你走慢点,我刚想起来,他说他今天在校门口等你,让你考完试去找他,现在估计还在等着呢,诶......你干嘛,别跑那么快!别摔了!” 简松意都要气死了,这人怎么不早说最关键的,这么冷的天,下着这么大的雪,柏淮冻着了怎么办,他拔腿就跑,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又停下来问平头:“哪个校门口?” 北城大学有四个校门口。 “......没问。” 简松意也懒得气闷,二话不说,先往最近的东门跑去。 没有。 北门。 没有。 西门。 没有。 下着大雪的北方的冬日,每跑一步,寒风都呼啦啦地灌着,撕扯着脸,跟刀锋似的,划掠过每寸肌肤和骨骼。 脸也疼,胸腔也疼,心也疼。 眼角被寒冷的空气磋磨出红晕。 可是简松意却一刻都没停下,他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三千米比赛都没有。 等看见西门没人,一点都没迟疑,立马往南门跑去。 过了东门,北门,西门,就只有南门了。 虽然走了很多弯路,但是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剩下的那条路的尽头,柏淮一定在等他。 他们总会相见。 他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路上的头,穿过漫天风雪,远远的,看见了柏淮。 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衣兜,侧身微低着头,修长挺拔,淡漠从容。 柏淮就站在那里,简松意就看了一眼,突然心就静了,眼角就酸了。 他的柏淮来了,从北城到南城,再从南城到北城,兜兜转转,走过风雪的夜,来了。 他这一路,一定很辛苦。 那剩下这一点,就自己来走。 简松意调整好呼吸,朝着柏淮走去,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柏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偏过头,看见了他,然后朝着他笑了,从衣兜里拿出手,轻轻地张开双臂。 于是简松意想也没想,就从走,又变成了跑,也不顾校门口人来人往,就一路跑了过去,跨越人群和风雪,跑进柏淮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柏淮合上双臂,搂住他,轻笑:“跑什么,我又不走。” 简松意喘着气,没有说话,就是抬头直直地看着柏淮,眼角红通通的。 柏淮帮他掸掉发梢上的雪珠,又搓了搓他的脸:“你看你跑得,脸都冻僵了,手上长冻疮就够我心疼的了,脸再刮出口子了,我不得心疼死?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一走就生病?小傻子?” “我不是小傻子。” “怎么不是小傻子?就知道你是小傻子,所以一考完试就来了,连圣诞礼物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本来还想着今天圣诞节来接你,再给你表个……” 不等柏淮把表白说出口,简松意就抬头,吻住了他。 四瓣冰凉的唇,带起了两人全身的暖意。 雪静静落下,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简松意向来是脸皮很薄的人,可是他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就是想吻柏淮,一刻也等不得。 绵长的一个吻后,终于松开唇,脸上泛起点红晕,小声道:“没关系,这次我准备了圣诞礼物。” 柏淮轻轻在他额头印了个吻:“礼物在哪儿呢?” 简松意红着脸,把双手放进柏淮衣兜。 “在你口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对,没错,松崽把自己装进了柏爷的口袋! 65、Chater 65 柏淮握住简松意的手,发现他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眸底漾出了笑意。 低下头,看着简松意的眼睛,柔声道:“这个礼物,他还在我心里。” 简松意脸又红了点儿。 “是吗,我的男朋友?” 柏淮尾音上挑,带了点儿缱绻,勾人得紧。 简松意红着耳尖,点了点头。 “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说的声音并不大,却并不迟疑。 少年清朗笃定又带着几分羞怯紧张的声音,在柏淮的心里泛起了无数的欢喜。 他冷清贫瘠的生命里,那颗唯一充满希望的种子,终于在他漫长岁月的独自呵护里,开出了这个世上最美的玫瑰。 他从未如此欢喜过,欢喜到忘了该说些什么。 欢喜到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切,低低问道:“为什么?” “能为什么,就是因为喜欢你啊。”简松意还是有点脸皮薄,低下了头。 “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就特别不开心,我就想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后来我觉得可能是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你。本来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谁在一起,无论是alpha和omega,我都没想过,因为我觉得自己贼几把好,没人配得上我。” 柏淮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简松意立马脸又红了一层:“你别笑!你再笑我就不说了!” 柏淮搂着他的手,紧了紧,连忙哄道:“好,我不笑了,我听你说,我想听你说。” 简松意抿了抿唇,垂下眸:“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太好了,比我还好,好到我觉得我自己都不值得你这么好。我这人特别矫情,特别不讲道理,所以我觉得你这么好,就只能是我的,而且是你把我惯成这样的,你得负责,我得赖着你。” “好,都是你的,只是你的,我负责,你赖着我。” 简松意听着这溺死人的声音,只觉得柏淮可真是个妖精,这是打算让自己彻底戒不掉他。 认命般地往柏淮怀里拱了拱:“我确定就是喜欢你,和omega还是alpha无关,和信息素无关,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喜欢。所以......这个礼物你到底收不收。” 这个礼物,别说送了,怕就是拿命换,柏淮都甘之如饴。 他抬起简松意的下巴,落下一个缠绵又深情的吻。 雪簌簌落下,落了两个少年满肩满头。 直至呼吸困难,才松开,指尖轻轻抚摸过简松意有些泛红的唇,温柔又认真:“盖章签收,以后就是我的了。” 简松意眯着眼睛,全是笑意,飞快地在他唇角又啄了一口。 刚啄完,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们!在!干!嘛!” 惨烈至极。 简松意闻声回头,只见平头哥正俯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愤怒又惶恐地呐喊着。 简松意看着他,有点心虚:“应该......是在谈恋爱?” 平头哥气不喘了,直接背过去,眼睛翻得直抽抽。 柏淮一句话把他勉强拉了回来:“你是祝宫?” 他刚准备回答,简松意就眨巴眨巴眼:“祝宫是谁?” 柏淮:“你舍友名字。” “?”简松意震惊,“他不是叫平头哥?” 刚被拉回来的祝宫又背过去了。 缓了好一阵,才来来回回指着他俩说:“你们不是两个a吗!你们怎么能谈恋爱!天啊!你们果然不是什么纯洁的aa关系!我就知道!” 简松意沉默了,他在思考,是aa恋可能带给祝宫的冲击更大,还是自己是个omega的事情带给祝宫的冲击更大。 不等他思考出结果,祝宫就突然朝他和柏淮的方向跑来,他刚准备躲开,就发现祝宫径直路过了他。 回头,只见祝宫以八百米冲刺地速度跑到一个女孩儿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哇哇大哭:“老婆!我受到了惊吓!” 女孩儿挑挑眉。 祝宫哭唧唧地指着简松意和柏淮,颤颤巍巍。 女孩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柏淮,淡淡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柏淮也淡淡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女孩儿又看了一眼简松意,和他俩紧紧牵着的手,微微笑道:“恭喜。” “谢谢。” 祝宫看着两人操作,一愣一愣的,又一把抱住他女朋友:“老婆!他们两个都是alpha!” 女孩儿嫌弃地扒拉开他:“那又怎么了?” “aa恋啊!要交罚款啊!” 女孩儿很淡定:“不就五万块钱吗,柏淮又不是交不起。行了,你宿舍在哪儿,我去帮你收东西,然后去吃饭。” “好的!老婆!我爱你,老婆!老婆,你跟我来!” “走开,把手套带上。” 欣赏了一会儿两人打情骂俏地离开的背影,简松意促狭地偏头看了柏淮一眼:“这么贤惠又有范儿一姑娘你怎么就没从了人家呢?” 柏淮喜欢他小酸小酸的样子,扣着他的腰往自己跟前一摁,笑道:“我就喜欢不贤惠又凶巴巴的。” 简松意刚举起拳头准备揍人,身后传来了两声鸣笛。 两人偏头一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倒也不是什么顶级豪车,就是牌照特殊了些。 简松意扯了下唇角:“这是来抓奸吗?” 柏淮没说话,只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车窗摇下,露出柏寒那张堪比隆冬北城的脸。 “上车。” 简松意不乐意:“我还要收拾东西。” “东西我让人去帮你收了,直接送到柏淮酒店,手机也帮你拿了。” 连柏淮住哪儿都知道,显然是有备而来。 两人也懒得费劲折腾,直接上了车。 车徐徐开离北城大学。 柏寒坐在他们旁边,低头看着文件,嘴上却没忘批评柏淮:“你不该来北城。浪费时间,意义不大,性价比太低。” 简松意忍不住轻哂:“我觉得还行。毕竟我也是南城首富之子,还挺有价值,这趟买卖应该划算。” 柏寒翻过一页文件,轻描淡写:“柏淮不来,你也会和他在一起。板上钉钉的事,多此一举,就是浪费。” 简松意竟然觉得柏寒说得有道理。 柏淮却勾起一抹冷笑:“我觉得不太重要,反正我大概还会在他身上浪费一辈子,也就不差这点儿。” “冲动,幼稚,感情用事。” “起码不会孤独终老。” 柏寒沉默三秒,缓缓开口:“柏淮,你不该这么说。” “你也不该这么说。” 两父子的语气,一个比一个淡,却一个比一个伤人。 冰冷地对峙着。 简松意握住柏淮的手,想把自己的暖意传过去,柏淮回握住了他。 柏寒注意到这个动作,慢悠悠道:“你们也不用紧张,我只是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没有要棒打鸳鸯的意思。” 简松意和柏淮这才注意到,车已经开入了一个不算新式的小区,离北城大学和华清大学,都很近很近。 不等他们问,车已经停下。 柏寒把一串钥匙递给柏淮:“801,你先上去,我有话和简松意单独说。” 柏淮没有动,冷冷道:“和我说就行。” “放心,我不为难他。” 简松意捏了捏柏淮的手,柏淮看了他一眼,看到的全是笃定坚持,还有无所畏惧。 柏淮觉得自己可以相信简松意,他足够强大,足够不讲道理,也足够喜欢自己。 于是笑了笑,当着柏寒的面,搂过他,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等你。” 柏寒毫无反应,一直等柏淮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慢条斯理开了口:“前天晚上你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简松意没想到柏寒留下他是为了说这个。 柏寒一边拿着笔在文件上批注着,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记得之眠墓碑上刻的字吗。” “记得。” 当我生来,我愿爱这个世界,当我死去,我愿世界不再爱我——温之眠。 “那是结婚的时候,我答应他的事,所以我会尽全力做到。”手上还在批注着文件,似乎说的是再不在意不过的一件事。 然而这是要多么理智冷静的人和多么温柔强大的人,才能在彼此最深爱的时候,做下这样的约定。 当逝者已逝,所有的爱就只剩痛苦,所以若我离开,请你不要再爱我。 简松意垂眸:“然而你没有做到。” 柏寒又翻了一页资料,声音无波无澜:“这就是我不愿意柏淮在感情一事上投入太深的原因。因为这会让他变得懦弱。” 简松意平静道:“我从来不认为,在我和柏淮一起长大的这十几年,我们因为对方,有变得不那么好过一次,相反,我觉得我们都变得更好了。” 柏寒倒也没否认:“我记得我说过,你成长得很好。” “然后让我买了一次单,还逼柏淮必须次次考年级第一。” “小朋友,有点记仇啊。”柏寒难得的笑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可是那只是你们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已,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以为你留我下来,是想要让我缓解你和柏淮的关系,可你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确实没错,我也不需要和他缓解关系,我是他的父亲,但也仅此而已。他不会陪伴我一生,他也从来没有为我的人生做过什么,我为他做的一切,也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爱他。” 简松意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冷漠理智至此,却又如此坦然,似乎他只爱过一个人,那个人走了后,他就不爱了。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柏寒却觉得没什么不对:“而且柏淮知道这一点,他爸走后,我告诉过他。” 云淡风轻一句话,简松意却要咬着牙,才能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他低低道:“即使你是这么想的,你有必要告诉他吗?你这话说出来,他和孤儿有什么区别?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每天恨不得抱着他不撒手,就怕他难过了一丁点儿,可是您是他父亲,却说出这样的话。” 简松意觉得心痛得没有办法呼吸。 他一个旁观者听着都寒心,当时的柏淮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柏寒终于合上了那份文件夹:“所以,我今天留你下来,是为了告诉你,柏淮的往后余生,只有你一个人,而他也没有能够变成一个比我更冷漠的人,所以你务必要变得更强大,让他永远不会有一天因为不能保护你而痛彻心扉。这就是你需要做到的,你明白吗?” 不等简松意回答,柏寒就淡淡道:“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下车吧。” 雪越下越大,黑色的商务车渐行渐远。 简松意站在风雪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撞进了柏淮怀里。 他眨眨眼睛:“你怎么下来了?” 柏淮手里多了一把伞,多了一条围巾,撑开伞挡住风雪,把围巾另一头搭在他脖子上,低声道:“上面没什么好看的,就下来了。” “有什么吗?” “没什么,就一间空房子而已。” “......” 简松意不信。 柏淮却只是勾过他的肩,撑着伞,往外走去:“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回酒店。” “你不问柏寒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 “他说,让我好好爱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柏淮知道简松意是个小骗子,可是他还是信了,低声笑道:“那你答应他了吗?” “我答应他了。” “那你要说到做到。” “看某人表现吧。”简松意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两人已经走出小区,外面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发着传单的红帽子白胡子的老人和绿色的亮着灯的树,在下着雪的冬日里,热闹得可爱。 简松意想到什么,突然转身挡在柏淮跟前:“我们明天能翘一天课吗?今天晚上就在北城住一晚。” 柏淮轻笑:“怎么,想和我共度良宵?那我需要升级一下客房服务?” “滚!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呢!”简松意凶完,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和你过个圣诞节。” 想和其他情侣一样,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买束花,接个吻,甜甜蜜蜜的。 他想把柏淮在其他人那里亏欠的甜,加倍地补给他。 柏淮看出他的想法,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你男朋友看上去像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吗?我晚上都定好餐厅了。” 简松意一想也是,自己能想得到的,柏淮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有一丢丢挫败感,他觉得要和柏淮对自己一样好的对他好,好难。 这人就不能稍微不好那么一点吗? 简松意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积雪,然后反应过来不对,抬起头,看着柏淮:“你不是没钱吗?喝咖啡都喝不起,哪儿来的钱买机票订酒店订餐厅?” “......”柏淮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下海挂牌,面不改色心不跳,“问陆淇风借了两万。” 简松意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陆淇风的聊天界面,转账: 然后抬头看向柏淮:“以后缺什么就给男朋友说,男朋友有钱!” 还挺骄傲。 柏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简松意急切地想要对他好的方式,小朋友有点儿笨,对人好不自知,又总记着别人的好,所以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有的都掏出来,显得笨拙得可爱。 但这份心意,他很欢喜,也很珍惜。 于是纵容着他,轻笑道:“有男朋友的感觉,原来还挺好的。” “那是。”简松意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转过身,昂首前进。 然而刚一转身,就差点碰到一个小孩儿,他本来想问问小孩儿有没有事,结果小孩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捧着满满一束玫瑰,飞快跑了,一路跑到一对明显就是情侣的ao面前,拿出一朵玫瑰,甜甜地问道:“先生,买朵小玫瑰吗?” 简松意直起身,不满地撇撇嘴:“他怎么不问我买不买小玫瑰。” “可能我们两个人看上去都太像alpha,小朋友就没当回事儿。” 柏淮觉得夸简松意a,他应该很开心。 然而简松意却有点沮丧。 别人家男朋友都会被拦着要买玫瑰花,凭什么他男朋友不能,因为他不如别的omega可爱吗? “我觉得我们两个看上去很像情侣的啊。” 还怪委屈。 柏淮发现,简松意真是越来越孩子气,轻笑着,正准备安慰他。 却发现简松意突然拽着围巾那一头,转了个圈,转到了自己跟前。 围巾缠绕着两人,挡住了简松意的下巴,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学着那小孩儿的腔调:“先生,买朵小玫瑰吗?” 柏淮不知道他又要玩哪出,轻笑:“买,就是我有些穷,不知道买不买得起。” “很便宜的,一个吻就行。” 简松意眨着眼,笑得又坏,又诱人,又可爱。 柏淮心头一动,低头,轻轻含住他的唇瓣,哑着声音道:“那我买九百九十朵,行不行。” “不太行。” “为什么。” “因为我想卖给你三万朵,一天一朵。” “那我不是得还一辈子的债?” “但你这辈子每天都有小玫瑰。” “好像很划算。” 柏淮将围巾扯得高了些,挡住两人大半张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那就说好,三万朵,一天一朵,一朵都不能少。” 作者有话要说:  陆淇风:突发横财! 今天来晚了,200个红包补偿 66、Chater 66 简松意本来想,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在下着大雪的圣诞节,看一场电影,压一次马路,都很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卖着卖着玫瑰,就卖回了酒店,卖得自己腰酸乏力,面红耳赤。 缩在床上,裹着被子,脸半埋进枕头,不想动。 北城大学宿舍的床,可真是太硌人了,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柏淮从浴室出来,看见他懒恹恹的样子,坐到床边,揉了揉他脑袋:“这么累?” 简松意点点头。 柏淮轻笑了一声:“这还没真怎么着呢,你就这样,到时候真怎么着了,你还起得来床吗?” 简松意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耍流氓!” “是谁先拱的火?又是谁先禁不住闹?闹完了才说我耍流氓?舒服的时候干嘛去了呢?” “......” 简松意来不及狡辩,柏淮就先断了他的后路:“而且这次你可没有结合热,也没有喝醉,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可别说我趁人之危。” “......” 简松意自知理亏,蔫答答地重新趴回床上,把脸整个儿埋住,瓮声瓮气道,“明明就是你勾引我。” “我怎么勾引你了?” “你说你怎么勾引我了?也不知道你哪儿学的这些技术......”简松意声音越说越低。 柏淮却来了兴致,笑道:“你说明白点儿,哪些技术?” 简松意耳根爆红。 柏淮不依不饶:“让你舒服的技术? “滚!”简松意羞愤地扯过被子,蒙住自己,藏起来。 “要我帮忙的时候,叫我淮哥哥,帮完了,就叫我滚了?你有没有心肝?” “滚滚滚!” 被子里都已经焖熟了。 柏淮却俯下身子,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是说这种技术的话,那其实是因为对于我们alpha来说,这种事儿都是无师自通,所以简少爷您只需要负责舒服就行,毕竟你给过了另外的价钱,而且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给五星好评的话,还可以买一送一,很划算的。” 还买一送一!老子年纪还小!要保重身体! 简松意实在受不了这个臭不要脸的,掀开被子,猛得起身,一把就把柏淮推在床上,试图教他做人。 柏淮现在有了名分,就有了底气,也就肆无忌惮起来,简松意一推他,他就直接掐住简松意的腰就开始挠,两个人又滚做一团。 眼看就要起火了,还好手机铃声及时响起。 简松意一脚踹开柏淮,撑起身子,手费劲够着床头,拿起手机一看,想也不想,立马把手机“fiu——”的一下扔出去。 然后转过头,很严肃地看向柏淮:“我妈知道你来北城吗?” “应该不知道。” 简松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怎么?”柏淮挑了挑眉,“这是不打算明媒正娶的意思?” 简松意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暂时不想让我妈知道我俩好了。” “我家长都知道了,你却不告诉你家长,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老柏虽然渣,但他是个正经人。老简和老唐就不一样了,他们要知道了这事儿,肯定每天拿这事儿打趣我,我得被他们臊得没脸见人。所以等高考结束后,我们再说,行不行?” 简松意怕柏淮不高兴,收起刚才凶巴巴的小老虎的样子,翻身趴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讨好般地蹭了蹭,“到时候我俩摊完牌就跑,这样他们就臊不到我,我们爱干嘛干嘛,行不行嘛。” 这人撒起娇来,倒也很熟练。 柏淮双手枕在后脑勺下,垂眸看着他:“那学校那边呢?” 简松意蔫了下去:“我不想被剃光头......” 柏淮没忍住,笑了出来。 简松意被他笑得不好意思,锤了他一拳:“笑个屁啊!被发现咱俩早恋了,咱俩同桌可就没得坐了,还要国旗下分手演讲,还要剃光头!老柏肯定不管你,老简巴不得想看我剃光头的样子!到时候我们就完啦!” 柏淮笑得更厉害了。 奶凶奶凶,傻里傻气,哪里有一点校霸的气势。 他越笑,简松意越气:“我说真的!你不准笑!” 眼看真要急了,柏淮才笑着哄道:“行,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喜欢地下恋我们就地下恋。” 柏淮觉得地下恋也没什么不好,在自己面前是害羞又热情的小甜o,在别人面前,还是超a的暴躁校霸。 这种反差萌,也是情趣。 偶尔逗起来,应该也挺好玩儿。 柏淮想到这儿,忍不住色胆包天,伸手挠了挠简松意下巴:“那男朋友,你看我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你再撒个娇行不行?” 钢铁直a简松意愤怒提拳:“柏淮你是不是想死!” 小甜o在线家暴。 家暴着家暴着,就家暴到柏淮怀里,被他抱着,动不了了,又羞又愤,恨不得一口咬死柏淮。 柏淮看着他的样子,轻笑道:“你不是累吗?揍人倒是挺精神?” “揍畜生更精神。” “那接完电话再揍行不行?都响十分钟了,你再不接,我估计你妈该报警了。” 说着下床,帮简松意把手机捡起来,递到他跟前。 简松意瞪了他一眼。 他举起双手:“好,我避嫌。” 等柏淮消失在手机摄像头的视野里后,简松意才接通视频电话:“妈,有什么事儿吗?” “宝贝儿,你今天应该考完试了呀,怎么还不回来呀?还有你这是在哪里呀?我怎么看着不像宿舍呀。” “哦,我在酒店,等明天上午颁奖仪式后再回来,你记得帮我请个假。” “那要不要帮小淮一起请啊?” “嗯,帮柏淮一起q......???” 简松意偏头,柏淮正坐在他旁边,笑得人见人爱:“唐姨晚上好。” 简松意凝滞。 这畜生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出现的?! 手机屏幕上的简女士似乎看不见他的凝滞,只是对着柏淮笑得和蔼可亲:“小淮晚上好呀。你和小意今天晚上住一个房间吗?” “是的,阿姨。” “你们睡一张床吗?” “是的,阿姨。” 简松意几近昏厥,保持最后的理智,捂住柏淮的嘴,负隅顽抗:“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柏淮只是正好来北城,我俩就是打一个照面,他不住这儿。” “哦......”唐女士恍然大悟,“那你们注意安全。” 简松意从这份恍然大悟里感受到了莫大的嘲讽,他羞愤欲绝。 注意安全!还注意安全!唐女士这分明是为老不尊! 红着脸:“妈,我先挂了。” 说完就挂,转头就要掐死柏淮,还没来得及制服他,语音电话又来了。 瞟眼一看,陆淇风。 简松意生无可恋地接起:“干嘛?” “我还问你呢,你给我转钱干嘛?” 不等简松意回答,旁边的柏淮就开了口:“帮我还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不到一秒,就响起了点戏谑的笑意:“可以,不愧是发小,感情就是好,你和简松意现在在一块儿?还在北城?还是其他哪儿?” “我和他在床上......” “啪!” 简松意忍无可忍! 不等柏淮把话说完,就一把挂掉电话,随手往地上一扔,扑倒柏淮,狠狠掐住他脖子,然后用力照着咬了一口,咬完,抬起头,怒气冲冲。 “骗子!大骗子!说好的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呢!” “对不起,宝贝儿,怪我没忍住。”柏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轻亲了他一口,声音听上去温柔又愧疚,“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没忍住,就炫耀了一下,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 “......” 这他妈谁还气得起来,简松意一下子就想起了柏淮这么多年暗恋的不容易。 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柏淮肯定特别高兴,自己这时候要地下恋,本来就挺为难他的。 简松意突然觉得有点愧疚,抿了抿唇:“我不生气,我去洗澡,洗完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嗯,早该去洗了,你身上黏糊糊的,还有我的味道。” “我没有!”简松意红着脸就跑进浴室,把自己关了起来。 柏淮得逞地笑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脖子,拍了一张照片。 等简松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柏淮已经打扮得衣冠楚楚,看上去很像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简松意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狗。 狐疑地从房间角落里捡起自己可怜的小手机,却发现手机在被他摔了好多次后,屏幕终于罢工,碎得十分绝美。 他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找不到证据。 他警惕地看向柏淮。 柏淮却只是给他穿上外套,围好围巾,拿掉他的手机,然后亲了他一口,柔声道:“宝贝儿,我们出门吃饭好不好,我们在一起的第一顿晚餐。” “......好。” 在阴谋诡计方面,简松意从来不是柏淮的对手。 一家可以俯瞰故宫夜景还可以从透明穹顶仰望雪夜的餐厅,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一个绅士体贴的男朋友,一个相拥而眠的夜,足够让简松意沉迷于温柔乡,红着脸被柏淮翻来覆去地亲了一遍又一遍,还觉得柏淮是全天下最好的男朋友。 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柏淮是个畜生的事实。 直到第二天,他拿到了全国一等奖,马不停蹄地赶回南外,载誉而归,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迎接他的确实全班人满满的对柏淮八卦的眼神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肯定有哪里不对。 两个人刚刚在座位上坐稳,徐嘉行就转过身,压低声音问道:“柏爷!你真的在外面有人了吗?!你不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柏淮了吗?!” 极低的气音,极震惊的语气。 柏淮点点头,简松意立马惊恐地打出一个问号! 这个畜生难道已经出卖了地下组织的情报?!可恶! 俞子国在旁边看到简松意这个惊恐的表情,立马嚎啕大哭:“呜呜呜呜,看来松哥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松哥!我磕的cp居然be了!柏淮谈恋爱了!对象却不是简松意!我不相信爱情了!” 简松意:?啥玩意儿?!柏淮对象不是我?我刀呢?! 杨岳看着简松意一脸懵逼又生气的表情,于心不忍地递过手机,叹了口气:“松哥,虽然我之前觉得你和柏爷不对,但是我现在希望你对柏爷是纯粹的友情。” 简松意接过手机,定睛一看,然后两眼一抹黑。 他觉得,柏淮可真是个大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小! 我需要营养液才能粗长! 超级粗长! 67、Chater 67 柏淮发的朋友圈,一张图片,脖子上一圈牙印,新鲜泛红,配文:家里小松鼠在长牙,喜欢盖章。 ...... ...... ...... 你踏马才是小松鼠! 你踏马还在长牙! 老子就是喜欢盖章! 怎么滴了! 杨岳看着简松意突然泛起红晕的脸,心里可吓坏了。 他还没见过松哥被气到脸红的样子,连忙收回手机,忐忑道:“松哥,你没事儿吧?” 简松意回过神来:“我能有什么事儿?” 杨岳又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好像看上去确实不怎么伤心,才松了一口气:“嗐,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们去北城一个礼拜,柏爷居然就找了个对象,我今天上午回来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吓尿了,群里一直艾特你,你也不出现,还以为你自闭了。” 我没自闭,我就是手机屏幕碎了而已,然后某人就闷不吭声地当了一回大垃圾。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毁我简松意一头秀发。 淦! :) 杨岳看简松意好像不怎么惊讶,试探道:“难道松哥你早知道了?” 简松意轻哂:“知道,怎么不知道,当然知道了,我们柏爷可厉害了。” 柏淮觉得自己能追到简松意,确实很厉害,点头附和:“的确。” 旁边徐嘉行盲目吃瓜,激地搓手:“那松哥,你知道柏爷对象是谁吗?omega还是beta?男的还是女的?好看不?” 简松意咬牙微笑:“omega,男的,贼几把好看。” “嗨呀!柏爷你可以啊!”徐嘉行激动拊掌。 俞子国一听,这简直就是柏松be实锤,顿时嗷嗷大哭,边哭还边安慰简松意:“松哥,没事,你要相信自己,你也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另一半的,总会有人比柏爷更适合你。” 简松意决定气一下柏淮,赞同点头:“你说得对。” 柏淮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表达对这个回答的不满,他凶巴巴瞪回去。 柏淮淡淡开口:“其实我男朋友就是......” “但是!”简松意立马打断,义正言辞,“我一心只有学习,我没有精力去找另一半!” 垃圾小人,居然威胁老子。 而柏淮却犹觉不够,从课桌底下伸过手,放上简松意的大腿,挠了一下。 简松意最不经闹,瞬间颤栗,求生欲让他慌不择言,脱口而出:“而且不会有人比柏淮更适合我!” 掷地有声,情真意切。 声音不大,但教室很安静。 话音一落,教室里更安静了。 三秒后,俞子国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呜,单恋好惨啊!!!我的松哥啊!!!” 杨岳也虎躯一震:“原来松哥你……你真的……我……唉……” 徐嘉行老泪纵横,仰天长叹:“这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柏淮轻笑:“没想到你对我评价如此之高。” 简松意骤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恼羞成怒,一把摁住腿上那只摸来摸去的贼手,试图掰折,却被柏淮一个反手,反过来裹住了他的手,紧紧握着。 面上却云淡风轻,唇角还挂着点儿蔫坏的笑。 简松意想抽出手,结果没能抽出来,气得他想撸袖子打一架,刚站起身,就响起老白中气十足的声音:“简松意同学你终于回来啦!” 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简松意。 简松意僵了僵。 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然无法施暴,这就算了,还要担心自己和柏淮偷偷牵手被发现,或者这个畜生再做什么不要脸的事,只能乖乖被他握着手,坐回座位,点点头:“嗯,回来了。” 淡定至极,一如大佬往常,好像并没有在课桌底下被他的同桌玩弄手指一样。 不过玩弄他的同桌更加淡定,一手玩着他,一手刷着题,瘫着一张脸,认认真真,好正经一个学霸,好高冷一个畜生。 看得简松意只想快点下课,然后进行一场谋杀亲夫的犯罪。 然而老白看着这两个眉清目秀的小朋友,想到他们优越的成绩,只觉得他们像小天使一样可爱。 越想越高兴,露出弥勒佛般的笑容:“上课前,先给大家宣布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呢,就是我们班的柏淮同学,不负众望,在这次月考中取得了优异成绩,蝉联年级第一。” 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中,简松意嗤笑一声:“也就是趁我不在,才让你猴子称了个霸王,好好珍惜吧,下次光荣榜与你无缘。” 柏淮也不生气,只是玩着他的指节,低声道:“嗯,说好了的,期末考的年级第一,给你,我说话算话。” “切,谁稀罕你给。” 简松意右手被柏淮玩得还挺舒服,于是自暴自弃的就让他玩了,左手握笔,低头刷题,嘴上还不忘叭叭,“不过我不稀罕归我不稀罕,你不准耍赖皮。” 不然的话自己被哄着咬的那一口实在太亏,明明自己才是金主,自己还要被咬,总有一种自己又给钱又给色的挫败感。 柏淮轻笑一声:“好,不耍赖皮,一定给你。”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声音极低。 台上的老白却提高了音量:“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们班的简松意同学和杨岳同学,都在国家竞赛集训中取得了一等奖的好成绩,接下来只要通过申报大学的保送资格考试,就可以直接保送高等学府,不用参加高考,让我们大家一起恭喜他们!” 这次的掌声和喧哗就更热闹了。 毕竟不用参加高考可是高三学子最羡慕的事。 所有的羡慕到了最后,不宰一顿,如何了事。 于是鼓着鼓着,就有人起头喊了一句:“松哥,班长,这必须得请客吃饭啊!” 简松意正在和自己男朋友打情骂俏,突然被cue,本来就心虚,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像看待宰的肥羊一样看着他,顿时更心虚了,想抽出手,又被攥得紧紧的,生怕被看出端倪,只能连忙抬了两下左手:“行行行,请。” 杨岳心情也好,于是跟着大度一挥手:“请请请,没问题,一切好说。” 教室里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欢呼:“松哥牛批!班长万岁!” 老白也嘿嘿一笑:“行,你们时间定下来后给我说一声,我也来蹭个热闹,我儿子马上中考,我来沾沾喜气。” 只要有人请客,一个班就是可以如此其乐融融。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下课后,杨岳转过身,和简松意合计道:“这周五是30号,正好放元旦,到时候要不请大家搓一顿,我看了一下,四桌就差不多了。” “行,你安排吧。”简松意倒是真的不在意,反正杨岳肯定安排得好。 两人刚打算敲定,柏淮突然跟了一句:“请客算我一个。” 不等杨岳询问由头,柏淮就淡淡解释道:“喜宴,庆祝脱单。” “......” “......” “......” 所有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百感交集,掠过千万种思绪,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只有柏淮淡定至极,仿佛什么死都没作。 简松意不知道杨岳他们在想什么,他就觉得柏淮是在搞事情,挑战自己一家之主的尊严,但碍于不是在家里,不能直接上手家暴,只能拍案而起,冷冷道:“柏淮,你给我出来一下。” 旁边已经为cp的爱情be了而伤心了一整节课的俞子国,立马扑过来,抱住简松意:“松哥,别,我们冷静,犯不着,我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我们也要学会祝福!千万不能因爱生恨!” 杨岳也连忙劝道:“是啊,柏爷你也收收,我们理解你想秀恩爱的心情,但是你也得考虑考虑松哥的感受,别秀太过。” 就连徐嘉行个傻子都开始搅混水:“不过松哥,你也不能怪柏爷,aa本来就没有结果,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你这样柏爷都不敢把他男朋友带来给我们见见了。” 简松意:......??? 老子就是他男朋友,他想秀的就是老子,你们在说桃子! 简松意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一个正常人。 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打架,我们好得很。” 然后扒拉开俞子国,就往外走。 柏淮也站起身,朝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淡淡道:“放心,不打架。” 然后跟着走了出去,边走还边低头摆弄手机。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比一个面无表情,一路的气场惹得吃瓜群众好奇不已,胆战心惊,却又没有胆子跟上。 走上天台。 柏淮顺手带上门,一转身,就被简松意抵在了墙角。 简松意拽着他的领子,咬牙切齿:“说好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柏淮垂眸看着他,问心无愧:“我确实没告诉别人我们在一起了。” 简松意:“......” 还确实没有。 “那你发牙印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盖章了是你的吗?所以我得让别人知道我名草有主,免得别人惦记,到时候你又吃醋不高兴。” “......” “我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有男朋友了,我还特别特别喜欢他。” “……” “其实我也不想现在公开,你脸皮薄,我怕你会不好意思。只是追到你实在太开心了,一时没忍住,我以后不这样了,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柏淮说着,帮简松意理了理围巾,掖严实了些。 眼神和语气温柔到让人心疼。 千年的草履虫遇上了万年的狐狸,毫无战斗力可言。 简松意本来是打算教畜生做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气了,不仅不气还有点愧疚,柏淮这么温柔,自己却这么凶,自己好坏。 炸起来的毛顺了下去:“我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 “真的。” 柏淮眯了眯眼睛,瞧着某个心虚的小骗子,笑道:“那你叫我来天台干嘛?不是为了揍我?” “……” 是为了揍你。 不过改变主意了。 简松意拽着柏淮的领子往下带,红了点儿耳朵根:“男朋友想带你来天台早个恋,不行?” 柏淮眯着眼睛笑着,勾着唇角:“那男朋友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个早恋法?我没早恋过,没经验,不懂。” 简松意拽着柏淮衣领往下带,耳朵红透了,还要强装老练:“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强卖你一朵小玫瑰。” 说完,抬头,将唇送了上去。 咫尺距离。 “砰——” 天台门被推开。 “简松意,柏淮!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催完结嗷,那我争取尽快完结。 然后就是为了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明天加更! 68、Chater 68 完了,是彭明洪。 要被剃光头了。 垃圾柏淮,处心积虑,勾引我早恋,一定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上当了! 简松意脑海里闪过千思万绪,动作僵住,紧紧拽着柏淮衣领的手指就显得十分用力和凶狠。 而彭明洪一开门,就看见那个声名显赫的校霸把那个斯文内敛的学霸摁在墙上,狠狠揪着领子,面目狰狞。 顿时“哎呀”一声,跑过去,一把将两人分开,挡在柏淮身前,张开双臂,痛心疾首地看向简松意:“简松意同学!你怎么能欺负弱小呢!” 简松意:?弱小?老师宁瞎? 彭明洪对柏淮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爸爸牛批,他爷爷牛批,他自己也牛批,冷着脸不爱说话,没怎么惹过事。 但他对简松意的了解那可就多了去了,虽然他爸爸也牛批,他爷爷也牛批,他自己也牛批,但是他就是个筛子!全身上下堵都堵不住的爱惹事!上课睡觉,迟到早退,打架斗殴,顶撞老师,国旗下口出狂言! 要不是看在他成绩好,他爸还捐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这种学生早被开除了! 加上一路上听到的关于两人杀气冲冲约战天台的传闻,以及中老年人对于爱情贫乏的想象力,彭明洪坚信简松意这是要对柏淮使用暴力! 于是义正言辞的把一米八八年轻力壮的柏淮护在身后,并道德谴责简松意。 而他身后的柏淮,则完全没有阻碍地掠过彭明洪贫瘠的头顶,朝简松意笑了一下。 这一笑,才让简松意回过神来。 好了,头发保住了。 于是收回手,站直身子:“老师您说得对,我不应该欺负弱小,更不应该和柏淮打架,老师,我错了。” 彭明洪:? 简松意今日态度为何如此良好? 可能是因为自己确实很有威严吧。 彭明洪想到这儿,有点自豪,端出架子,清了清嗓子:“这就对了嘛,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学。行了,天台风大,别吹感冒了,你们两个跟我下来,我有事和你们说。” 说完就转过身,背着手,大摇大摆地挤出了天台小门。 简松意刚松了口气,准备跟上,手却突然被柏淮牵住,微凉的体温传来,让他一下紧绷起神经,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得彭明洪回头。 然而紧张归紧张,却也没有松开。 两人肩并肩,跟在彭明洪身后,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走着,宽长的围巾顺着肩线垂落,挡住了两人相扣的十指。 简松意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明明他都已经和柏淮有半个夫夫之实了,这样单纯地牵个手,居然也会紧张得渗出汗,心跳砰,砰,砰。 原来早恋,还挺刺.激。 正偷偷品味着,彭明洪一个转身:“哦,对了,提醒你们一下。” 猝不及防,简松意指尖一僵,柏淮趁机躲在围巾后面挠了一下他的掌心,简松意觉得自己要死了。 还好围巾够宽够长,彭明洪年纪够大,眼睛够瞎,没发现异常,只是自说自话:“待会儿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表现好点,给我们高三年级争口气。” 简松意绷直背:“没问题,主任你放心。” 彭明洪满意地点点头,才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边走边唠叨:“你们老师都说你皮,我今天接触了一下,发现你其实还是挺乖的,就是看上去有点凶。” 柏淮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简松意恼怒地把手抽回来,揣进衣兜,不理他了。 两个人就这样跟在彭明洪身后,一路下了四楼,穿过四楼走廊,再拐弯走过廊桥,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正逢晚饭休息时间,哪儿哪儿人都多,而且十个有九个都认识他俩,一路上仿佛犯人游街。 偏偏彭明洪又是爱摆官架子的,趁此机会,非得叨叨两句:“你说你和柏淮两个人,都是高三年级的中流砥柱,就应该相亲相爱,团结互助才对,打什么架?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在天台决一死战?上次我要给你们换座位的时候,你们那股感天动地的友情去哪儿了?这才多长时间就感情破裂了?” 他这逼逼叨叨一顿,围观群众一听,厉害了,瓜来了,简松意和柏淮真的感情破裂,在天台打起来了。 原来贴吧里说的柏淮移情别恋,简松意爱而不得,于是试图用暴力强占柏淮,都是真的! 天啊,校霸和校草的aa狗血之恋,太可以了! 所有知情人士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暧.昧异常。 看得简松意浑身不自在,觉得这群人是不是面部神经都有问题? 不耐烦地加快步伐,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里不只有校长,还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大叔,拎着个摄像机,在和校长说着什么。 看到他俩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点点头:“不错,确实不错。” 简松意疑惑地挑挑眉。 校长笑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这次招生简介摄影的张摄影师,这两位就是我们南外这一届最优秀的两位学生,一个是柏淮,蝉联年级第一,一个是简松意,之前也常年是第一,而且刚获得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取得了保送资格。” 马尾辫拿起相机,对着他们两个咔嚓了几张,满意地点点头:“很上镜。” 没头没脑,简松意觉得莫名其妙。 彭明洪连忙解释道:“学校马上要扩招,要印新的招生简介,我看你们两个品学兼优,成绩也好,就推荐给了校长,当封面人物。” “哦。”简松意了然,“就是要我们两个充当门面的意思?” “......”彭明洪委婉表达,“是要借你们两个展现我们南外学子的优秀。” “杨岳这次也是一等奖,也有保送资格,还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为什么不让他和我一起拍?”简松意就是看不惯彭明洪这虚伪打官腔的样,不怼几句,心里不舒坦。 彭明洪却以为他还在和柏淮闹矛盾,所以不愿意和柏淮一起拍,只能继续解释道:“因为柏淮同学形象气质,可能稍微出色那么一点,更有利于美观。” “所以还是想找我们两个当门面的意思呗?” “......”彭明洪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个教育家会有如此肤浅的抉择。 旁边马尾辫连忙打圆场,笑道:“对,就是想找你们俩当门面,来,你们俩站近一点,我先认真拍一张,试试效果。” 简松意不乐意被印在那傻不拉几的招生简介上,冷声道:“不想拍。” 柏淮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公费拍情侣写.真,还能明目张胆广泛传播,何乐而不为。 于是淡淡道:“我都听老师安排。” 简松意回头扫了柏淮一眼,蹙起眉,这个人不是比自己还怕麻烦吗?脑子抽了?有毛病?没事儿找事儿? 不等他想出柏淮又在打什么阴谋诡计,彭明洪就又开始苦口婆心:“简松意,你看看人家柏淮,脾气好,性格好,单纯善良,所以你就不能放下你的偏见吗?不是答应了老师要化解矛盾的吗?不是说好知错就改的吗?能不能让老师看到你的诚意和悔过之心?如果能的话,就站近点,让老师相信你们和好了。” 简松意无话可说,站着没动。 这可急死彭明洪了,直接上手,拽着柏淮的胳膊就搭上了简松意的肩:“相亲相爱一点,大家都是好兄弟,好朋友!” 柏淮一本正经:“老师说得对。” 然后明目张胆地把简松意搂紧了一点。 马尾辫趁机“咔嚓”了一张,然后把屏幕放到校长跟前:“您看,效果还是很好的,尤其是柏淮同学的状态,很到位,就是这个简松意同学好像有点排斥啊,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彭明洪怕校长知道简松意打柏淮的事,真问起责,连忙说道:“嗐,这个年级的男孩子,有点小打小闹都很正常,简松意刚给我说了,他们没事,对吧,简松意。” “......” “校长,你看,简松意他不排斥,您放心,这两天我一定督促他们,手牵手,排排坐,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争取到时候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展示出我们南外学子的风采。” 校长点点头,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他们:“两位同学,愿意吗?” 柏淮淡然:“不甚荣幸。” 简松意只能咬牙:“愿意。” 彭明洪很满意:“行,过两天拍摄的时候通知你们,还有,尺码报一下,给你们订做校服。” “我们有校服。” “哎呀,宣传的校服和平时穿的还有一丢丢区别的。” “......行叭。” 见简松意答应下来,彭明洪又欢天喜地地在校长面前夸了几句,才高高兴兴把人送出门。 出门的时候,两人的手都自然而然放在衣兜里。 彭明洪这一看,可就不乐意了,一人拽出一只手,搭在一起,命令道:“你们两个!就这么给我回教室!我就在阳台上看着你们!不准松开,不然就去国旗下念检讨!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架,团结友爱知道吗!” “......” 迫于检讨的威胁,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彭明洪慈爱的注视下,远去了,一路上引来无数惊诧的眼神。 简松意想死的心都有。 柏淮压着笑:“明目张胆在校园里手牵手的感觉怎么样?” 简松意冷着一张脸:“不怎么样。” “嗯?不喜欢被我牵。” “不是。”简松意抿了抿唇,很不乐意的样子,“是因为剥夺了我偷.情的快.感。” 早恋的精髓,不就在于一个偷偷摸摸吗?现在用不着偷偷摸摸了,就有些索然无味。 柏淮听到这个答案,愣了愣,然后失笑。 行,野玫瑰就是野,那自己只能想办法满足一下这野性的需求。 简松意不知道柏淮心里面又开始打起了坏主意,只是被他牵着,一路从四楼走到一楼。 终于手牵手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众人屏住了呼吸。 这他妈是什么魔鬼画面? 俞子国惊喜惊吓双重交加,自掐人中:“松哥,柏爷,你们和好了?我磕的cp重新营业了?!” 简松意甩开柏淮手,坐回座位:“谁和他和好了?” 咱俩一直甜甜蜜蜜,就没崩过。 简松意说什么,就是什么。 柏淮也点头:“嗯,没和好。” 俞子国大悲大喜之间,承受不住,昏死在课桌上。 杨岳俩爪子捧着手机,递到简松意跟前,瑟瑟发抖:“那......那贴吧说的都是真的?你俩去天台打架,被彭明洪捉住了,然后被迫和好?” 简松意狐疑地看了柏淮一眼。 柏淮翻开书,淡淡道:“和我没关系。” 简松意不信,从杨岳手里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和柏淮没关系,却更让人窒息。 《报!简松意因爱生恨,把柏淮打啦!》 主楼:相信柏淮脱单已经是南外人尽皆知的秘密了,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简松意在天台把柏淮打了!我亲眼看见彭明洪把他们两个拎下来的,边走边教育,还去了校长办公室,估计闹大了! 2l:我作证,我也看见了。 3l:天啊,我听一班的说,简松意还说再也没有比柏淮更适合他的了,这是什么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狗血剧情! 4l:打什么架!强制.爱不好吗!强制.爱他就又是你的了!松哥上啊!你是校霸你怕什么!急死我们cp粉了 5l:cp粉已经死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6l:cp粉希望松哥从此独美,见隔壁楼 ...... 好奇心让简松意点开了隔壁楼, 《柏淮恋爱了,对象却不是简松意》 主楼感人肺腑:我以前以为爱情就是柏淮和简松意这样,人群中最璀璨的两颗星,彼此互相吸引,虽然不说,却心知肚明,是超越性别的灵魂之爱,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只是童话而已,终究有人凉薄,选择了背叛,选择了更甜美可人的omega,不用再担心世俗异样的眼光。 爱情终究是脆弱的,小王子和公爵也最终不会在一起,一曲梁祝成真,兰因絮果,最是世间叹惋。 那一天你们两人穿礼服的样子,就是我心中的婚礼,从此简松意只是简松意,柏淮只是柏淮,桥归桥,路归路,祝你们各自安好。 2l:cp粉变唯粉,心疼我松哥,出去打个江山,回家人就没了。 3l:你们怎么知道柏淮发的朋友圈不是说简松意呢? 4l:废话!松哥当时在北城,隔空咬?! 5l:呜呜呜,该死的物理竞赛!毁我cp! 6l:那么问题来了,昨天柏淮请假是为什么呢? 7l:嗯......反正不可能是松哥,松哥说了,柏淮男朋友是个贼几把好看的omega。 8l:渣男柏淮!居然喜欢omega!老娘杀他! 9l:没事儿,姐妹,换个角度想,柏淮现在有对象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和我们松哥没啥?那我们不是可以追松哥了!!!松哥又成公共财富了! 10l:就希望松哥早日从情伤里走出来,不要再和渣男纠缠! 11l:对的!松哥!看看南外这么多omega和beta吧! ...... 45l:恭喜我家崽崽解绑柏渣男!抱走我家崽崽不约!我家崽崽独自美丽!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保送资格了解一下?这么优秀的崽崽,原是柏淮不配,祝柏先生百年好合,祝崽崽越来越好。 46l:恭喜我家崽崽解绑柏渣男!抱走我家崽崽不约!我家崽崽独自美丽!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保送资格了解一下?这么优秀的崽崽,原是柏淮不配,祝柏先生百年好合,祝崽崽越 ...... 后面就全是这样的复制粘贴,明显出动了整个后援会控评。 当然,林圆圆肯定第一时间给柏淮这个副会长发了模板,要求一起控评。 于是简松意在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跟帖中一眼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id。 “b.s.?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柏淮友情提示,指了指教室前面的电视柜:“给你送玫瑰那个。” 简松意顺着一看,电视柜上好大一束玫瑰,已经开始枯萎,赫然就是艺术节那束。 槽! 他现在和柏淮已经确立关系了,教室里却摆着别人送的玫瑰,这不是存心挑拨他们夫夫关系嘛?! “谁踏马捡回来的?” 杨岳骄傲地举起爪子:“我!” “......” 您还挺自豪。 简松意无话可说,想骂人又找不到正当理由,刚准备起身。去把那束花扔了,柏淮就点了两下手机屏幕,幽幽开口:“这个b.s.好像对你情根深种啊。” 听上去有点酸。 简松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低头,刷新贴吧界面,看见最新热帖,眼前一黑,觉得天要亡他。 《你是自由的,我是爱你的——送给简松意》 发帖人:b.s. 主楼:送你的玫瑰,还在教室,或许你很喜欢。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好,那我就再送你一束玫瑰,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请你记住,你是自由的,而我是爱你的。 2l:简松意!快看这里!不要再为柏淮那个渣男吃醋了!你是自由的!我们都是爱你的! 3l:我要和楼主做情敌! 4l:支持楼主和松哥当面表白!松哥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5l:楼主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最适合我们崽这种冷酷校霸了! ...... 68l:副会长!你怎么回事!说好一起当崽崽妈粉,支持崽崽的事业的呢!好不容易解绑柏淮了,你不要内讧啊! 楼主回复:我只是看不得崽崽难过。 70l:唉......算了...... 唉个屁唉,算个屁算!没人比柏淮更适合老子,你们懂个屁! 简松意连忙看了一眼柏淮,见他面目表情,眉眼淡淡,觉得他应该是不开心了,从桌子底下伸出手,拽了拽他衣角。 柏淮只是低头做题:“没事。” 语气冷淡至极。 完了完了。 这个b.s.真的是,搞什么事啊,你的花儿是杨岳收的,不是老子收的,你送一束老子扔一束,你送一百束老子扔一百束,有本事你就送! 刚想到这儿,简松意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玫瑰花香。 偏头一看,陆淇风抱着一大束玫瑰走了进来,一路走到他跟前,放到他桌上,瞟了柏淮一眼,才略带玩味地说道:“刚去校门口,正好遇到花店送花来,就帮你拿上来了,松哥你看看,谁送的?” 一边假装很客气地问着谁送的,一边又自觉地把一张卡片端端正正地放到简松意和柏淮之间。 一行字,一目了然。 无论别人如何,我始终爱你。——b.s. 简松意和柏淮的目光同时落在卡片上,然后缓缓对视,擦出奇怪的火花。 简松意“蹭”的一下站起来,抱着花就准备往外走:“我去扔掉!” 柏淮却一手摁住他,一手接过花,缓缓走到电视柜前,替换了原本的那束已经开始枯萎的花。 然后走回座位,坐好,淡淡道:“别人都送了,你就收着呗。” 俞子国实在忍不住了,掩面哭泣:“呜呜呜......” 陆淇风脑子算是南外极为罕见的比较正常的脑子,所以不是很能理解俞子国在哭什么,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太虐了,松哥喜欢柏爷,柏爷却和别人在一起了。其他人追求松哥,松哥却一心要等柏爷回头,然而柏爷还非要他接受别人,呜呜呜呜,太虐了!” 满室寂静。 虽然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但除了知情的简柏陆三人,竟然觉得好像俞子国说的是那么一回事儿,顿时教室里的气氛就微妙起来。 杨岳挠挠头:“那什么,实在不行,柏爷,我和你换个座位吧。” 柏淮淡淡道:“好呀。” 简松意一把摁住桌子:“换个屁。你们几个是不是闲得发慌?你们考年级第一了吗就有时间八卦?给我转过去,该干嘛干嘛,谁再逼逼叨叨一句试试?” 自从柏淮来了后,简松意脾气好了很多,很久没有在班里发脾气了。 校霸威严犹存,所有人都怂怂地转了回去,陆淇风也走了,只剩下一个没人看的角落。 然后简松意也怂了,手从课桌底下,伸到柏淮腿上,挠了挠,柏淮没动。 简松意急了,拿出便签纸就开始写: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不认识那人,我不喜欢他,我跟他没关系。 柏淮把纸条收起来,点点头,然后没有然后了。 简松意抓心挠肝,又写了一张:那要不我晚上回去拿到手机了,就公开咱俩关系,宣示我也名草有主了? 柏淮随手写了几个字:不用,我没吃醋,真的,乖,复习吧。 简松意蔫蔫儿地趴到桌子上。 一整个晚自习,柏淮都没逗他,也没偷偷牵他,也没有欺负他,他浑身不得劲儿。 回去的路上几次想哄柏淮,又碍于司机在,不得不作罢。 简松意觉得可委屈。 回到家,拿出唐女士给他买的新手机,换上卡,闷进卧室,其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下载,就先顾着给柏淮发微信。 小松鼠:[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债主:[没有。] 小松鼠:[你就是吃醋了。] 债主:[真的没有。] 小松鼠:[那你为什么和我冷战。] 债主:[我又是给你接热水,又是给你换热水袋,下了晚自习还帮你排队买章鱼小丸子,你说我和你冷战?] ...... 是柏淮说的这么回事,但简松意就是觉得不对,还是得哄。 小松鼠:[我马上就公开关系,不让别人惦记我,行不行] 债主:[彭明洪这几天就盯着我们呢,你现在公开,是想剃光头? 小松鼠:[我不想,我就是想哄哄你。] 债主:[真想哄哄我?] 小松鼠:[真想。] 债主:[那晚上过来陪我睡觉好不好。] 简松意突然脸红了。 手机那头的柏淮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补了一句:[放心,单纯地睡觉,我不闹你。] 简松意骂了一句自己龌龊。 然后蹑手蹑脚出去,低低喊了一声:“妈?” 没人应。 又喊了一声“爸?” 还是没人应。 于是轻快地跑下楼,打开大门,关门,跑到对面,按开密码锁,熟门熟路地偷偷蹭进柏淮卧室,轻手轻脚打开门,关上门。 然后一把把柏淮推倒在床上,自己骑了上去,拽着他的领子,气呼呼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假装生气,骗我过来!” 柏淮半倚着床头,屈起腿,手上圈住他的腰,轻笑道:“你都已经发现了,你还过来?” 简松意抿抿唇,手上的力气松了:“不是怕万一你真的不高兴嘛,说了的,你做我男朋友,我要宠你。” “我男朋友原来这么疼人?”柏淮的手已经从衣服下摆里探了进去,“所以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就过来了?” 简松意扒拉开他的手,试图站起来:“我就过来哄哄你,马上就要回去的。” 柏淮却不依,拽着他的手,往下一带,带了回来,摁住他,低沉着声音:“今天晚上穿我的衬衣睡?我还新换了玫瑰味的香氛,要不要一起试试?” “......” “嗯?” “柏淮!去你大爷的!你个垃圾心机狗!老子明天还要上课!唔......” 69、Chater 69 柏淮也没怎么闹,毕竟昨天才闹过,他怕简松意吃不消,于是只是摁着他亲了几口,亲得简松意彻底软乎下来,才松开手,任凭他骑在自己身上,恼羞成怒地作威作福。 自己就半倚着床头,伸手拨弄着他的头发,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是故意假装生气的?” “一早就发现了。”简松意一把打掉他的手,“别碰,待会儿碰乱了。” 怎么这么臭美。 头发不让碰,柏淮的手就只好重新回到简松意腰上,自然而然地占起便宜:“我还以为起码要到传小纸条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呢。怎么这么聪明?” 简松意不但没意识到自己又被占便宜了,还有点小骄傲:“你生气的时候压根儿就不是这样,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你说说,我生气是哪样?” 简松意想了想,柏淮只对自己生过一次气,就是王山找人堵自己那次,除此之外,柏淮从来没有生过气。 无论自己多凶,多霸道,多不讲道理,柏淮从来没有生过气,这个人看上去像一块寒冰,实则是一汪暖水,全然没有底线的温柔和包容,让自己可以肆无忌惮沉溺其中。 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没认为柏淮是真生气了,但不哄哄柏淮,又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心甘情愿地被骗过来。 而柏淮这个畜生,分明就是吃准自己心软,才故意来这么一手愿者上钩。 想到这儿,简松意觉得柏淮这人可太坏了,于是突然抬起身子,再迅速重重坐下,猝不及防,压得柏淮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幼稚地挑挑眉:“我不知道你生气什么样,但反正我生气就喜欢使用暴力。” 柏淮被他这么一压,再看着他一副恃宠而骄的嘚瑟样子,好气又好笑:“发脾气也不是这么发的,我腰压断了,以后吃苦的不是你?” “关我什么事?” “如果我腰断了,你以后结合热怎么办?” 简松意冷哼一声,撩起自己衣服下摆,紧绷腰腹,指了指,再拍拍自己的大腿,不屑道:“看见没,力量的象征,老子可以自己动。” “行,来,动一个,不动今天不许走。”柏淮老神在在,就看简松意能皮到几时。 果然,下一秒简松意就怂了,爬起身:“算了,不和你闹了,我要回家复习物理,我爱学习。” 说完就溜,溜之前还贼心不死的和小柏淮打了个招呼。 柏淮本来想放过他,但是看见有的人自己非不放过自己,于是直接从后面捉住,扛进浴室:“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年级第一帮你复习一下摩擦运动。” “老子物理比你好!” “试试?” “试试就试试!” 试试的结果就是小玫瑰和小小玫瑰都被迫接受了玫瑰味香氛的洗礼,舒舒坦坦绽放了一回,才算罢休。 最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初尝了些滋味儿,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总是没有什么自持力,一碰就着,却总觉得还不够。 好在年轻,身体好,只有意犹未尽,没有吃不消。 闹完了,简松意又开始犯懒,赖在柏淮床上不想走,顺便把手机闹钟定到六点。 柏淮给他吹着头发:“定这么早干嘛?你又不上早自习。” 简松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不早点回去,被我妈发现了怎么办?” 还挺有偷.情的觉悟和经验技巧。 柏淮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夸了他一句聪明,就哄着他睡了。 简松意睡觉其实不怎么老实,睡着睡着,就睡到柏淮身上,像小动物蹭人似的,黏黏糊糊,还老爱动。 但很奇怪,向来眠浅的柏淮,每次被简松意抱着的时候,却睡得格外安稳。 大概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只有简松意软乎乎地抱着他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原来这个世界,他不是孤零零一人,还会有人陪着他,他可以松懈下来。 柏淮下巴蹭了蹭简松意头顶,合上眼。 冬夜是最适合安眠的夜。 睡得极为舒服。 而冬晨却是最难起床的晨。 简松意定好的六点的闹钟,最后叫醒的只有柏淮一个人。 而简松意本人却像是聋了似的,闹钟响了八百回,柏淮起床洗漱穿衣,又刷了一套英语听力,他都还没一点儿动静。 柏淮撑在床边看着某只安静乖巧的崽子,忍不住戳了他一下,崽子立马往被子里缩了一下,柏淮再戳他一下,他再往被子里缩一下,一来一回,戳到最后,缩成了一个滚圆滚圆的球。 柏淮没有办法,只能把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乖,起床了。” 简松意却嫌弃地一把推开他,然后又缩了回去。 柏淮耐心地又把他扒拉出来,捧住他的脸,吧唧又亲了一口。 简松意还想推开他,但迷迷糊糊的,发现怎么推都不动,实在犯懒,干脆闭着眼睛皱着眉毛让他亲,最后亲了不知道多少下,亲得实在没脾气了,才哼哼唧唧地被柏淮捞起来,送进浴室。 洗漱完,总算是回过一些神,但还是有点呆。 看得柏淮想笑,一边拿着吹风帮他把头上两根翘起来的呆毛吹下去,一遍说道:“都七点多了,今天估计又赶不及第一节课。” “唔......!七点多了?!”简松意虎躯一震。 唐女士是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叫他吃早饭。 简松意想也没想,穿着柏淮的睡衣,抱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跑。 噔噔噔,健步如飞,吧唧一下,戛然而止。 客厅里赫然端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拿着报纸,戴着老花眼镜,坐在面朝楼梯的沙发上,正低头,透过镜片上方打量着他。 简松意避无可避:“柏......爷爷......” 柏老爷子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朝他和蔼一笑:“小意啊,起床了?快过来吃早饭吧,不然凉了。” “......” 简松意抱着一大堆衣服,不知何去何从。 柏淮则衣冠楚楚地房间里出来,路过他身旁,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吃早饭。” 然后径直走到餐桌旁,端起粥碗,漫不经心地闲话家常:“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说一声。” “昨天半夜回来的,听小刘说小意来了,时间又太晚,就没打扰你们。” “哦,这样啊,那爷爷你吃完饭记得再休息会儿。”柏淮说着,抬起头,看向还站在楼梯上的简松意,柔声道,“站那儿干嘛,过来吃早饭,粥都要凉了。” 坦然自若,仿佛此情此景真的一点都不尴尬。 简松意觉得自己还是吃亏在脸皮太薄,得多学学柏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于是假装从容地把衣服放到沙发上,坐到餐桌边,埋头喝粥。 拼命告诉自己,没有关系,虽然自己在柏淮房间睡了一晚上,虽然他们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他还穿着柏淮的睡衣,虽然被柏淮亲爷爷当场捉奸,但都没有关系。 只要他脸皮够厚,这些事就从未发生过。 然而喝了几口粥后,脸已经烧得滚烫,实在是忍不住,心虚地解释道:“昨天晚上柏淮有题不会,我给他讲,讲到太晚,就在这儿睡了。” 十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简松意说完,也意识到这点,于是在餐桌底下踹了柏淮一脚,让他帮忙打圆场。 柏淮体贴地补充:“嗯,昨天晚上让简松意帮我复习了一下物理,主要是力学和热学那部分,我还不太熟悉。” 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没毛病,却气得简松意又踢了他一脚。 好在柏老爷子是个正经人,听他们这么一说,完全没想到其他的,立马亲切又欣慰地笑道:“爱学习是好事儿,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就该互帮互助,就是太麻烦小意了。” “没事儿的爷爷,他不嫌麻烦。” “嗯,小意的确是个好孩子。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情况,你们就给阿姨打个招呼,让她给你们煲点汤,正好我这次带了些上好的鹿茸回来,给你们补补身子,免得身体吃不消,累坏了。” “嗯,行,简松意是该补补了。” 补个屁!老子强壮得很! 简松意做贼心虚,越听越臊,偏偏旁边爷孙俩,一个真正经,一个假正经,就显得他臊得没头没脑,特别不正经,只能飞快地扒拉完一碗粥后落荒而逃。 然而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抬头就看见沙发上端坐着的简先生和唐女士,以及他们欣慰又幸灾乐祸的八卦笑容。 “......” 简松意做出最后的挣扎,“妈,如果我说我是出去晨跑了,你信吗?” 唐女士点头:“信,怎么不信,你晨跑这衣服挺好看。” 简先生附和:“就是大了点儿。” 唐女士细细观察,翘起兰花指:“哎呀,这大概是一米九左右的码吧。” 简先生推了推眼镜,点头:“确实,估计给对面柏淮穿,刚刚好。” 唐女士:“唉,小意,你脸红什么?是不是晨跑太累了?唉,你走慢点,别着急,妈妈什么都没有多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妈妈相信你!真的!妈妈永远相信你!” ...... 简松意回到房间,原地自闭。 他就知道,当这段恋情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就是他简某人丧权辱国的一天。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遑论学校那群臭傻.逼。 简松意捋了捋自己一头黑毛,下定决心。 得瞒。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我们松哥立什么g,倒什么g,嘿嘿嘿。 然后题外话。 1.昨天说了到三万营养液,5000字起步ao3,说话算话,之前的摩擦运动教程已经上传,马上会有活塞运动教程,到时候作话通知。 2.今天姨妈疼,八点之前实在写不完,就先发了一半,所以短小,晚上会把二更写完,大家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 3.只要有时间,就会加更,每涨一万营养液,就洋气一次。 70、Chater 70 简松意戴了一个鸭舌帽,又戴了一个口罩,最后再戴上一个超浮夸的耳机,把自己从头到尾武装得严严实实,才肯从自家客厅路过。 假装看不见他爸妈,也听不见他爸妈说话,然后出门,上车,坐好。 早就坐在车里等着的柏淮,看见他这个样子,又瞅了一眼他通红的耳根,想笑某人空有一颗偷情的心,却没有偷情的脸皮,但又怕某人翻脸,想哄,但车上司机在,某人脸皮薄,又不给哄。 于是只能等到了学校再说。 然而车一停,简松意就迈着两条长腿走得飞快。 还好柏淮的腿更长,紧跟在后面,压着笑,低声解释:“我真不知道我爷爷会突然回来,不然我六点之前肯定把你送回去。” 简松意顿住,回头,透过帽檐和口罩的窄缝,凶巴巴地瞥了他一眼:“你意思是怪我赖床?” “不是,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太爱学习,非要拉着你复习物理。” “......” 就知道这个人说不出什么好话! 简松意藏在口罩下面的脸更红了。 咬牙忍住当场揍柏淮一顿的冲动,转身走进教室,带着一身杀气。 一班众人,顿时不寒而栗,回头一看,立马噤声转首,心中纷纷感叹,失恋的男人真可怕。 只有杨岳胆子还大点,瑟瑟发抖地问了一句:“松哥,你和柏爷真的没什么事儿吗?” 有事儿,有大发了。 但简松意通过今天早上的事情,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公开关系才是一个明智而正确的选择,不然没安生日子过。 于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和他屁事儿没有。” “那您这副打扮......” “过敏。” “嗷......” 松哥有对什么过敏吗?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呀。 众人带着怀疑的目光,又看向后面慢条斯理走进来的柏淮。 只见他走过去,坐到简松意旁边,轻声哄道:“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别生气了,行不行。” 哄得太温柔,以至于简松意十分不满意。 这么温柔,让别人听见了,那不就暴露了吗! 于是立马做贼心虚地恶狠狠道:“不准跟我说话!” 杨岳生怕两人彻底好不了,忙着和稀泥:“柏爷,松哥就这脾气,过会儿就好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他不想我说话,我不说就是了。” 柏淮语气冷淡,似乎刚才那句低哄已经用完了他的耐心,听得众人心里不免感叹人情凉薄。 殊不知课桌底下,柏淮已经抓住了简松意的手,并把一颗奶糖放进他的掌心。 简松意桌肚里的手机,也亮了。 债主:真不和我说话了? 小松鼠:我们的爱情,注定见不得光。 债主:白天不能说话,那晚上怎么补偿我? 小松鼠:滚! 债主:我背了渣男的名声,男朋友还不理我,实在亏,不如剃光头。 小松鼠:...... 债主:所以在学校亲和在家门外的小树林亲,选一个。 小松鼠气呼呼地签下丧权条约:小树林。 债主: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 小松鼠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十分钟。 债主:行。那我不生气了。 简松意迷茫了一下,本来就是自己在哄柏淮吗? 柏淮看着简松意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一笑,简松意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这下是真的不理柏淮了。 于是不出一天,关于简松意和柏淮正式决裂,简松意为柏淮哭红双眼没法见人,柏淮有意求和,简松意却冷漠对待的谣言就传得沸沸扬扬,并且愈演愈烈。 明明是两个人的爱情,却成了四个人的故事,而且还有模有样,有理有据,论证充分,逻辑自洽。 除了两个当事人和陆淇风,几乎所有南外吃瓜群众都沉浸在这段虐身虐心的狗血四角恋中不能自拔。 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以至于来通知他们去拍招生简介的学生会小干部,紧张得舌头打结。 “那......那什么......简松意学长......柏......柏淮学长,彭主任让我们来叫你俩......叫你俩一起去拍个照片。” 简松意挑了一下眉:“我记得你不是结巴?” “不......不,结巴,就是紧张。” “紧张什么?” “怕你们两个打架,我一个omega拦不住。” “......” 倒是很诚实。 看来自己和柏淮关系不好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简松意把下巴藏进围巾里,冷冷道:“放心,我尽量不打他。” 柏淮看着前一秒还发微信给自己撒娇抱怨今天太冷的某人,现在居然这么装腔作势,就觉得想笑。 不过男朋友的面子还是要给,于是也没说什么,就慢腾腾跟在后面,往图书馆走去。 彭明洪远远看见他们两个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一下子气就上来了,等他们走近,叉着腰,质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吵架了!” 简松意淡定点头:“是吧。” “你,你,你。”彭明洪被简松意气得语无伦次,“算了!” 拿起校服,一人塞了一套:“行了,你们俩快换衣服,换了来阅览室,早拍完早结束,我懒得和你们操这个心。” 两个人抱着衣服,拐了个弯,在男a男b男o三个并列厕所前站定。 柏淮偏头,朝简松意笑了一下:“我帮你换?” “滚。” 简松意不想白日.宣.淫,转身走进男o卫生间。 今天是周五,已经放学,图书室又偏,他不用担心会遇上其他人,所以拒绝给柏淮任何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机会。 走进男o卫生间,把校服展开一看,发现彭明洪可真是一个形式主义者。 这个中老年人,为了拍摄招生简章,也不知道去哪里搞了这么一套韩式校服,咖啡色制服,白色衬衣,还配着领带,有板有型,土味骚气。 说好的蓝白运动服方能展示我国学子的青春活力呢? 呵,成年人。 都是大垃圾。 然而这不是最大的问题,等简松意换完衣服,才发现,最大的问题是冷。 这个季节,一件衬衣,一件制服外套,校服裤子还露了一截儿脚踝,简直是要冻死。 本来就冷,简松意还怎么系都系不顺眼那领带,又担心耽误太久,彭明洪会找来,只能敞着领口就出去了,眉眼间全是不耐烦。 他出去的时候,柏淮已经在外面等着。 不得不说,虽然这款韩式校服有点浮夸的土气,但是柏淮身高腿长,穿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身形把校服轮廓撑得刚刚好,衬衣系得规整,领带打得熨帖,金丝眼镜那么一戴,半倚着墙,很像那种表面禁欲背地里却让人为所欲为的高冷学长。 简松意突然就动了色心,把柏淮往墙角一抵,捏着他的下巴,笑得有点痞气:“学长,给亲一口,行不行。” 柏淮发现自家男朋友好像有某些方面的癖好。 比如卖玫瑰的小男孩,比如偷情的快.感,比如不可见光的恋情,比如厕所门口强吻学长。 情.趣。 他倒是也愿意配合,淡淡道:“亲我一口,扣十分风纪分。” “行,成交。” 简松意皮这一下很开心,拽着柏淮的领带就往下压。 刚要亲上,历史重演。 彭明洪一声怒喝:“简松意!我就说你们怎么磨磨蹭蹭的,你又打架!” 简松意二话不说,换上一副冷戾面孔,恶狠狠道,“柏淮,你不要以为有彭主任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以后离我远点儿,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松开柏淮,往阅览室快步走去,路过学生会小干部的时候,小干部腿都软了,背着彭明洪,拼命地点着手机屏幕,疯狂输出八卦。 而简松意一直到走进阅览室,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幸亏他机智,就他这演技,如果不是淡薄名利,最年轻影帝非他莫属。 不过为什么每次他要强吻柏淮,都会被彭明洪打断,真是煞风景,没意思。 柏淮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简松意脸上又嘚瑟又庆幸又有些许遗憾的表情。 他发现草履虫自从进化后,脑回路变得过于迂回,以至于他都有点跟不上, 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先把“见一次,打一次”这笔账记上,然后走过去,从简松意手里拽出领带,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绕上他的领子。 简松意眼角余光瞥见彭明洪,心里一慌,刚准备推开,就被柏淮拽着领带往自己跟前一带:“你不是不会系吗?我帮你。” 简松意听着这话觉得暧.昧极了,可是又不想再推开柏淮,就只能任凭他帮自己把扣子系好,领带打好,然后拿出两片暖宝宝,伸手探进自己的外套,贴了上去。 两人自然而然,旁边的学生会小干部却已经惊掉了下巴。 柏淮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为什么还对简松意这样?!这是什么品种的绝世渣男?! 过于震惊的心灵,让他不顾被彭明洪发现玩手机的风险,继续低头疯狂输出。 而简松意等柏淮把这些事儿都做完了,才退后一步,凶巴巴道:“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会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两个势不两立!” 彭明洪正看得一脸欣慰,见简松意这样,立马不干了:“简松意同学!我作为老师,要严肃批评你!并且向你提出要求!以后你要像柏淮同学对待你一样,如沐春风地对待他,不然三好学生就没了!” 简松意:“?” 旁边的柏淮却乖巧得很异常:“那老师,您能具体说一下要求吗?我尽量帮助简松意同学完成。” 简松意狐疑地看了柏淮一眼,他总觉得这人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柏淮,我警告你,你别在我面前耍心机啊。” 而柏淮只是冲他笑了笑,然后放在衣兜里的手,熟门熟路地按下了一个键。 彭明洪却毫不知情,仍然摇头摆尾地强调:“总之就是要你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没事儿就联络一下感情,给大家树立一个正确的团结友爱的榜样......” 旁边的马尾辫摄影师实在看不下去了:“主任,要不我们还是先拍照吧。” 彭明洪这才反应过来正事要紧,连忙又说道:“这次拍摄的主要内容呢,是要展示我们南外雄厚的教学实力和我们南外学子求知若渴的学习态度,所以我们需要你们展示出这样的精神风貌......” “就是要你们去书架前假装看书。”马尾辫摄影师简明扼要地提出要求。 简松意和柏淮点头:“了解。” 两人走到马尾辫指定的书架前。 大概是突出为了南外图书馆书真的很多,书架明显超负荷作用,书架旁还有一个梯形置书架,上面的书也摞得高高的。 简松意虽然不怎么来南外图书馆,但也知道这里平时肯定不是这样,不由得再次感叹了一句,彭明洪的面子工程很是一绝。 两人随便抽了一本书,简松意正好抽到一本物理教辅,于是真看了起来。 刚看进去,就听到彭明洪“哎呀”一声:“你们这个不对,离得太远了,而且你们能不能笑笑?长这么好看俩小伙子怎么就是不会笑呢?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两个人同看一本!给我笑!” 简松意觉得两个人同看一本,实在做作,眉眼间写满嫌弃:“我们来图书馆是来学习知识的,又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话音刚落,柏淮就把自己手里的书放了回去,然后一手捏着简松意手里的书的一头,一手搂住简松意,紧紧把他圈在怀里。 手指点了点书的一角:“你看这个物理小球,可爱吗?” 简松意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想起自己和物理小球争风吃醋的事,忍不住笑了一下。 “咔嚓。” 完美捕捉。 马尾辫不住点头:“太好了,这张太好了,笑得也好看,看上去甜甜蜜蜜的,情侣似的。” 这个表扬让简松意很有危机感。 他一把扒拉掉柏淮的手,义正言辞:“我和柏淮不共戴天!” “呵。”彭明洪也冷笑一声,“他俩要能甜甜蜜蜜,我就跪在主席台前烧三柱高香,不成仇人就不错了,还情侣。” 说完就和摄影师低头讨论起照片和其他拍摄问题。 柏淮转身,抬手,准备把书放回原位,另一只手却摁住了打算走的简松意。 简松意挑眉。 柏淮做了个口型:“不共戴天?” 简松意瞟了彭明洪一眼,见他和摄影师走到自习桌那边去了,看不见这边,于是扯了扯柏淮袖子,眨了眨眼睛,像是撒娇让柏淮不要计较。 柏淮却挑了下唇:“我小气。” 简松意扯袖子的手僵了僵。 柏淮轻笑:“所以,扣你十分风纪分。” 然后低头,吻上简松意唇,手上那着的那本书,书棱抵着书架,倾斜着,欲放不放,正好挡住两人的脸。 明知道其他人都看不见他们,可是简松意心跳得砰砰砰的。 他从来不知道,谈恋爱会是这样。 明明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合适,可也会觉得欢喜。 简松意紧张得大脑宕机。 柏淮却知道见好就收。 刚刚松开唇,就响起了彭明洪的声音:“唉,你们两个还愣在那儿干嘛呢?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极度的紧张和害羞让简松意一慌,本能地就向后退了一步,然后...... 哗啦啦啦啦—— 被堆得满满的置书架倒了,几百本书齐齐压上旁边超负荷的书架,然后书架上的书也多米诺骨牌一般,跟着哗啦啦的倒了。 哗啦啦的声音绵绵不绝,所有人陷入死寂。 “......” “......” “......” 彭明洪赶过来一看,痛心疾首:“简松意!你在干嘛!” 我早恋没经验,紧张一下,不行啊?! 不行。 不能被发现。 简松意义正言辞:“柏淮刚才笑得太欠揍,我没忍住,就揍了一下。” 彭明洪气得原地打转,指着他,对摄影师说道:“我给你说,他俩要是能成情侣,我就阿弥陀佛,这辈子再也不抓早恋了,权当积德!” 柏淮听见这话,背对着彭明洪,手放进衣兜,重新按下一个键,然后朝简松意笑了一下,笑得蔫坏。 一看就有什么阴谋诡计。 简松意刚要揍他,他就转过身,端出那份淡定正经的样子:“老师,对不起,我的错,是我先招惹简松意的。” 简松意揍不出来了。 只有彭明洪气得发抖,但碍着两个人的情况又不能把他们真怎么样,只能扔下一句:“你们两个今天不把这里收拾好不准走!” 就带着摄影师气冲冲地离开,去拍其他地方的校园景色了。 而学生会小干部跟在他身后,手指一刻没落下闲。 人一走,简松意就决定教柏淮这个畜生做人。 柏淮却一手捏住他的拳头,一手搂住他的腰,轻笑道:“都怪我,我的错,我不该不分场合的见色起意,试图对我男朋友行不轨之事,所以我甘愿受罚,我在这儿收拾,你去换衣服,别冻感冒了。” 简松意气归气,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我跟你一起收拾。” “那还是要先去换衣服。” “你走开,你别碰我!大垃圾!” “好,不碰,隔着衣服,不叫碰。” 两个人吵吵嚷嚷着换了衣服,又吵吵嚷嚷地收拾起成百上千本书。 要一本一本按编号排。 柏淮倒是觉得没什么,简松意可就没这个耐心,正打算一把火烧了算了,电话就打了进来。 不耐烦地接起:“喂,干嘛?” “喂,松哥啊,你是不是又和柏爷打架了!” “没......” “怎么没!到处都传开啦!你和柏爷打架打得把图书室都掀啦!!!天都要塌啦!!!”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贴吧啊!” 话音刚落,微信分享链接就发过来了。 简松意点开一看。 《亲眼见证曾经最为完美的校园cp如今撕破脸皮的丑态》 主楼:楼主曾经是松柏cp的死忠粉一枚,相信很多人看过我产出的小.黄.文,说实话,霸道暴躁强a攻和清冷禁欲强a受,我真的超级吃,即使其中一位自爆和omega恋爱了,我也还心怀希望。 直到今天亲眼见证了s对b的冷漠,还有数次暴力行为,甚至在图书馆打架把图书馆都打翻天了,我才相信,是真的回不去了。 其实据楼主观察,b对s还是有感情的,还是很人.妻的照顾他,但是想到b对s明明有感情,还和别人在一起,就觉得他渣透了,相反,虽然s很冷漠暴力,急切地想要划清界限,反而让我更喜欢s,爱就是深爱,不爱就是永远不爱。 所以,以s眼里揉不得砂的性格,两个人肯定再也没有以后了,只希望b和他的omega好好在一起,s也可以接受那位副会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配图,一片狼藉的图书室。 简松意:...... 他是想要地下恋,是想要隐藏恋情,但是他只是想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关系,万万没有想到故事走向会是这样狗血。 电话那头听见这边长久的沉默,连忙问道:“喂,喂,松哥?还在吗?还好吗?” “在。” “所以你和柏爷真的彻底闹掰了?回不去了?再也没有希望了?” “......” 简松意沉默。 杨岳叹了一口气:“算了,松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咱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对不对?而且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就消消气,克制一下,行不行,别打了。” 简松意不想理他,岔开话题:“什么大喜的日子?” “放元旦啊,还有之前说好的请客啊。我们班除了你和柏爷,都已经到了,周洛和陆淇风我也叫上一块儿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不介意就行,今天是说好的大家一起聚聚,顺便提前把生日给你过了,所以你和柏爷就收收,就当给我杨某人几分面子。” “别废话,地址。” “哦,就是商贸旁边的金玉酒家,我们刚到,先点菜,你们快点来。还有,一定不要和柏淮打架啊!松哥你乖乖的......” “啪——” 简松意挂掉电话。 杨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他说乖?他简松意这辈子就听不得别人让他乖! 等他打完电话,柏淮已经把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 走上前,帮他把围巾围好:“谁又惹我们松哥生气了?” “没谁。”简松意嫌弃围巾挠下巴,总是喜欢松垮垮地挂着,伸手就去拽。 柏淮却不让:“今天风大,乖,听话。” “嗷。” 简松意乖乖垂下手,让柏淮继续帮他弄着。 “刚杨岳说,让我们这边结束,直接去金玉酒家。” “嗯。” “你不爱热闹,你要不喜欢这种场合就不用去,先回家等我,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柏淮低笑:“说了请客算我的,喜宴,我怎么能不去。” 简松意耳朵一红:“你别瞎说,算哪门子喜宴。” “嗯。”柏淮点点头,“确实不算,我们的喜宴怎么也要摆个九十九桌,才配得上我们松哥的排场。” “滚。” 简松意现在一害羞,就喜欢说滚,以至于在柏淮的词典里,滚的意思已经和撒娇画上了等号。 于是忍不住逗了一句:“算一算,后天你就十八了,咱俩也确实可以去领证。” “领个屁,我可没说要和你结婚。” “你不和我结婚,那就不要怪我强取豪夺,先孕后婚了。” “你都哪儿学的这些词?” “贴吧里我俩的文。” 柏淮说得淡然,简松意却老脸一红。 柏淮恍然:“看样子,我们松哥也偷偷看了?” “我没看!” “没看你脸红什么,我可没说是什么文。” “......” 柏淮低下头,凑到简松意耳边,低低道:“需要我帮我们松哥复习一下语文吗?阅读理解,情景再现,我的强项。” “柏淮,你给老子滚!” 简松意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推开柏淮,往教室走去。 柏淮在身后轻笑:“我去换衣服,你帮我收拾一下书包。” 金玉酒家是南外附近的一家星级酒楼,学校但凡有什么升学宴,庆功宴,都爱在这儿摆几桌,差不多成了一个传统习惯。 于是好巧不巧,冤家路窄,简松意和柏淮到的时候,和皇甫轶给撞上了。 皇甫轶看见简松意和柏淮,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哟,这不是我们松哥和柏爷嘛,两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简松意睨了他一眼。 他耸耸肩,呼朋唤友往里走去。 杨岳生怕简松意憋不住暴脾气,当场把铁牛原地碳烤,连忙赶过来打圆场:“铁牛刚拿到美国那家商学院的offer了,手续都办妥了,下学期就不来学校了,所以赶在这周请他们班的人,正好撞上。不过他们在海棠厅,我们在百合厅,不碍事儿。” 简松意斜眉:“我发现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好像是很爱惹事的形象?” 杨岳:...... 难道宁不是吗。 可是他也不敢说,只能偷偷瞥了旁边的柏淮一眼,然后默默地把自己肥胖的身躯挤进了简松意和柏淮之间,试图充当一个坚.挺的堡垒。 今天只要有他杨岳在,就一定不会让这两个人打起来! 然后一手搀一个,往百合厅走去。 百合厅在大堂东侧,外围用镂空木雕隔着,摆了四张大圆桌,坐30个人,刚刚好。 皇甫轶他们的海棠厅则在大堂西侧,中间隔着大厅,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井水不犯河水。 简松意坐下后,随便扫了一眼,发现大堂中间的台子上还搭着罗马柱和花拱门。 随口问道:“还有人在这儿结婚?” “对,就我们学校初中部的一对老师,明天在这儿结婚,台子刚搭好。” “唔。” 简松意没什么兴趣,柏淮却淡淡抿了口茶,带着点笑意:“看来还真能沾点喜宴的光。” 话音一落,全厅安静。 简松意还来不及反应。 周洛就愤怒地摔下筷子:“柏淮,行了啊,你见好就收,今天我是看着松哥面子才来的,你要么别来,你来了就见好就收!别给我松哥添堵!” 陆淇风拽了一下周洛,周洛一把甩开:“你别拽我!” 然后转头对柏淮说道:“是,你刚转来的时候我是花痴过你,觉得你又帅又a,后来觉得你人也很好,但是松哥永远是我心里最帅最a,所以不管我以前觉得你怎么样!你让我松哥不高兴,我就和你没完!” 这么多天,吃瓜的吃瓜,打圆场的打圆场,周洛看着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替简松意委屈死了,自己凶柏淮,凶着凶着居然哭出来了:“你混蛋!你渣男!你臭乌龟!松哥没揍死你是他脾气好!陆淇风你别拽我,陆淇风你放我下来!” 周洛被陆淇风扛走了。 柏淮挑眉看了简松意一眼。 简松意尴尬地仰头喝酒。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得不说,周小洛这个花痴小甜o,今天能说出这番话,自己是十分感动。 然而越感动,就越无法想象周小洛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天。 简松意心里竟然泛出难以言说的愧疚,想跟上去解释,柏淮却按住他,自己起身离开了。 气氛十分尴尬。 还是徐嘉行人傻胆子大,直接一拍桌子:“今天是个好日子!为了庆祝我最好的两个朋友都获得保送资格,我今天请大家喝酒!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 一班众憨恍然大悟。 此时此刻还有比喝酒更能化解危机的办法吗? 没有! 只要把那个简松意灌趴下,他今天就不敢打人! 只要把简那个松意灌醉,他就能忘记那些情伤! 明天醒来,他就又是那个骄傲不知愁滋味的南外第一a! 对! 就这么干! 于是三十个人,齐刷刷地排队敬酒。 “松哥,你是我永远的男神!” “松哥,你永远是我们一班的骄傲,南外的骄傲!” “松哥,天涯何处无芳......” “走开,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松哥,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松哥,祝你早日找到全世界最好的恋人!” “松哥......” 简松意绝对不可能从自己嘴里说出自己和柏淮掰了这种不吉利话,但是现在承认恋情又骑虎难下。 自己做的孽,自己还,所以只能借着喝酒,缓解尴尬。 他喝酒利落,干净帅气,而且不上头,越喝脸越白,那股冷戾的架子也始终端着,绷着一根弦,谁也看不出他已经醉了,还觉得松哥不愧是松哥,就是酒量了得。 简松意也觉得自己没醉,就是肚子有些撑,站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众人见他肩平背直步子正,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松哥好酒量。” 然而简松意的大脑已经有些呆呆的了。 柏淮呢? 他要找柏淮。 他现在好累,晕晕乎乎的,他要找柏淮抱抱亲亲。 小松鼠,蹦一下,biu,蹦到柏淮怀里。 咦,柏淮呢。 来没等简松意分辨出该去哪个卫生间找柏淮,就听到了皇甫轶的声音。 “嘿,你说简松意和柏淮有意思没意思,当时柏淮为了简松意各种威胁我,屡次三番,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伟大爱情呢,结果一转身,柏淮还不是找了个omega当男朋友。” “嗐,简松意一个都没分化的人,哪里有omega好操?大家都是alpha,谁还不知道谁啊。” “你还别说,之前李停还真说过简松意可能就是omega,结果后来他进去了,我也没问。” “那肯定不是了。如果简松意是omega,就柏淮之前护简松意那劲儿,不早把他办了?肯定因为简松意不是omega,才掰的。啧,柏淮看上去清心寡欲的,结果还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平时装成一朵高岭之花干嘛?” “大家都是alpha,理解,你没看那些omega就喜欢他那样吗,不装逼,怎么睡得到?这种才是顶级渣男!你别说,咬的那一口感觉真带劲儿,还小松鼠,会玩会玩......操!简松意,你他妈有毛病啊!” 简松意捏着说话那人的脖子,把他的脸摁进洗手池,冷冷道:“就你们也配说柏淮?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我他妈说的不是实话?还是说到戳你心窝子了,你不乐意了?” 简松意手上用力,又把他向下摁了摁,语气冷淡,听不出一丝醉意:“你们平时爱比比,爱讲故事,我不管,是觉得没必要,大家图个乐子。但是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柏淮不好,所以老子不乐意了。” “草!柏淮都有男朋友了,你还这么护着他,你贱不贱啊!” 他这句话一说,闻讯赶来劝架的众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 皇甫铁牛这个憨憨!真以为拿到offer,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这他妈不是故意挑衅松哥,往松哥伤口上撒盐吗? 被揍死了都活该! 果然,下一秒简松意漆黑眉眼间的戾气,又重了积分,挑唇一笑:“我贱不贱,不关你的事,但你有本事你再说柏淮一个不好试试。” 皇甫轶被摁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也喝了些酒,又有几分醉意,又有几分旧怨,不服气道:“柏淮他妈的到底是你什么人?!你就这么护着他,你问问他稀罕吗他?” 话音刚落,人群外围就传出一声怯怯的“柏淮”。 众人一回头,就看见柏淮正站在人群外围,后面跟着陆淇风,陆淇风怀里还抱着个眼睛红红嘴巴红红的周小洛。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 简松意在听到柏淮名字的时候,就松了些劲儿,转过身,看着柏淮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皇甫轶趁着他发愣,想反击,柏淮直接一个信息素把他压了回去。 然后缓缓站到简松意跟前,低声问道:“怎么我一会儿不在,你就喝这么多酒?胃疼了怎么办?” 语气温柔,却有点说教怪罪的味道。 众人再次屏住呼吸。 今天所有人是都疯了吗!柏淮你居然敢管松哥?宁配吗?宁绿了松哥还敢管松哥喝酒,还是暴走状态的松哥!你是不是想和皇甫铁牛一起被揍! 果然,下一刻简松意就拽住了柏淮手腕。 不等他进行下一个动作,所有人就一窝蜂上前把两人分开,然后一个劲儿把柏淮往外推,拼命劝道:“松哥,冷静,你冷静一点,这事儿不是柏爷的错,柏爷也是关心你,你冷静。” “对,冷静,别伤了和气,这么多年情分,没必要,柏爷是渣了点,但他对你还是很好的。我给你说,柏爷这个人就不适合当男朋友,只能当朋友!不吃亏!” “是这样没错了!别喜欢柏爷了,松哥,我给你介绍对象!我认识好多人!omega,beta,alpha!温柔的,热情的,好看的,活儿好的,什么样的都有,都比柏爷好,你千万不要走极端!” “就那个追你的b.s.,我给你说,我认识,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腰细声音甜,极品小甜o,松哥你考虑考虑她,真的,不要在柏爷一棵树上吊死!” ...... 闹闹哄哄,密密麻麻,吵得简松意头疼。 而且人太多,他都看不到柏淮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柏淮,这群大萝卜挤在这儿干嘛,想剁吧剁吧都给腌了。 简松意觉得头晕晕乎乎的疼,不耐烦极了,冷着声音,怒斥一声:“你们都给我让开!” “......” 所有人怂唧唧地不敢动了,只能拼命暗示柏淮快走。 然而柏淮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看着简松意。 简松意则不耐烦地暴力地拨开人群,朝柏淮走去。 杨岳自暴自弃地蹲下身。 “唉,算了,让松哥打柏爷一顿吧,打一顿,就不难过了,柏爷也不愧疚了。” 手机按好120,随时准备拨出。 简松意走到了柏淮面前。 杨岳手指落上拨号键。 众人心悬到嗓子眼,紧紧攥着拳头,不敢呼吸,随时准备拯救柏淮于生命垂危。 千钧一发,万古危机。 然后,他们刚才还冷戾凶残a到极致的校霸大佬,软软地张开了双臂。 “头疼,要抱。” ...... 作者有话要说:  绝对的大肥章! 昨天实在痛经难受,没写完二更就睡了,今天肥章补上。 另外大家可以看一下专栏预收文《就想和他谈个恋爱》 贺衍书和沈决在十几岁男团出道的时候就不太对付,熬过了全网黑后,男团解散,各自单飞, 一个成了顶流爱豆,一个成了新晋影帝,兵分两路,整整三年没有同框。 圈内都说,两人彼此憎恶,立誓老死不相往来。 直到某档种田综艺同时邀请了贺衍书和沈决。 节目组要求贺衍书下水捉鱼,沈决:不可以,他膝盖受过伤,怕凉。 拎了个雷,把池塘炸了。 节目组要求贺衍书下厨做饭,沈决:不可以,他手金贵,要弹钢琴。 拎了个煤气罐,把厨房炸了。 节目组要求贺衍书和女嘉宾炒个cp。 沈决:不可以。 节目组:他妈的为什么又不可以?! 沈决:因为我喜欢他,等了七年了,上这破节目就是想和他谈个恋爱,所以别和我抢,行不行。 破节目:??? 全网炸了。 后来有人问沈决,既然那么喜欢贺衍书,又怎么舍得三年不见。 沈决笑了笑,没说话。 只有贺衍书知道,那三年分别,是沈决独自付出的多大深情。 年少的苦难是我们一起熬过来的,那往后余生的荣光,可不可以请你一同分享。 盛世美颜清冷爱豆受x骚气毒舌老流氓影帝攻 还有《枯禅道》,和尚攻,喜欢的也可以了解一下! 71、Chater 71 说完还歪了一下脑袋,可可爱爱。 围观群众原地石化。 我是疯了吗? 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刚才还把人摁洗手池里的暴躁校霸竟然有点可爱? 可是确实有点可爱。 他这是在撒娇吗? 是的吧。 所以到底是简松意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同时陷入了同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 不等他们怀疑出一个结果,下一秒,他们心中的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绝世渣男,就已经一手揽过那个暴躁校霸的腰,把他带进怀里,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低沉又温柔:“好,抱抱,不疼。” ...... 抱抱? 叠字? 可爱的叠字? 平时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柏淮居然说出了这么可爱的叠字? 好的,一定是我疯了,是这样没错了,我喝多了,喝醉了,出现幻觉了。 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在内心笑着笑着,沉默了。 场面诡异的安静。 而远远被陆淇风抱着的周洛,迷茫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他认识的松哥,这不是他认识的柏淮。 他茫然地看向陆淇风,陆淇风无奈地说道:“刚我给你说了半天,柏淮心里只有简松意,你不信……” “呸!柏淮心里只有松哥,然后他和一个omega在一起了?这样只会显得更渣好不好!你可别帮他洗白了,你们就是一丘之貉的渣男!” 陆淇风:“......” 他真的冤枉。 他真不知道简松意说柏淮和一个omega好了是闹的哪出,问柏淮,柏淮也不说,给周洛解释,他又不听。 结果他这一沉默,周洛就当他是默认了,顿时气上加气,直接就想冲上去把柏淮扒开:“柏淮!你个臭乌龟!放开你的脏手!别想趁我家松哥喝醉了就对他图谋不轨!” 然而他冲了半天,还是没能冲出陆淇风的怀抱,只能死劲儿扑腾着两只小短手,嗷呜嗷呜,却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再次被陆淇风扛到某个没人的地方进行二次教育。 不过他这么一喊,倒是让原地石化的众人慢慢回过神来。 我没疯。 是简松意当着我们的面偷偷喝醉了。 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呼—— 诶,不对啊,但是柏淮没喝酒啊,而且他有男朋友啊...... 日! 他有男朋友了还趁松哥喝醉了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这是想让松哥当小三?! 臭渣男!畜生!衣冠禽兽! 绝对不能放任这种渣男行为! 松哥的一世英名,我来守护! 绝对不能让松哥变成小三! 想到这儿,杨岳左手一个徐嘉行,右手一个俞子国,身后跟着一班众人,冲上去就试图把简松意从柏淮怀里拯救出来。 “松哥,咱别这样,柏淮有男朋友了,咱这么做,不合适。” “对呀,松哥,你这么做,回头被柏爷男朋友知道了,又咬他怎么办?” “走,松哥,咱回去,我会按摩,按摩头就不疼了,不稀罕他抱,要抱我也可以抱!” “松哥,我给你叫醒酒汤!” ...... 人多力量大,柏淮又怕这群人没轻没重,伤到简松意,不敢用力,竟然真的让他们把简松意扒拉出来,簇拥着重新回到餐厅。 简松意喝得头疼,只有闻着柏淮身上的味道才会觉得舒服些,结果好不容易抱上了,又被这群臭萝卜给搅合了,他都烦死了。 实在忍无可忍,双手用力一推,不耐烦地喊道:“你们走开,我自己走。” “松哥,你这是去哪儿?” “台子。” “不行啊,松哥。”杨岳死死拦住,“那边是别人结婚要用的台子,你别给人砸了。” “我说了,我要去。” “松哥,真的不行,别......哎哟,妈妈!” 多年校霸,暴力治国。 求生欲使得众人不得不放开手,然后眼睁睁看着简松意一步一步踩着红地毯,经过花拱门,登上台阶,站到舞台中央,水晶灯底下。 全场聚焦,万众瞩目。 俞子国掐指一算,绝望看天:“今晚,是一个注定要见血的夜晚,要在最惹人注目的地方,搞最大的事。” 俞子国算命十拿九稳。 这是要打aa擂台赛啊! 果然,简松意在舞台上站定后,就冷着脸,挑着眉,朝柏淮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柏淮毫不迟疑地向他走来。 该打的拦不住,他们尽力了,他们也很心累,众人抱头痛哭,边哭边准备打120和110。 就在他们齐心协力,准备好迎接最猛烈的暴风雨的时候,简松意却朝着踩着红毯走到他跟前的柏淮,再次软软地张开了双臂。 歪着脑袋,嘟囔道:“刚才没抱够。” ...... 众人的手指僵硬在拨号键上。 这是什么精分现场吗? 所以您老非要上这个台子就是为了大庭广众之下抱柏淮给我们看? 是嫌弃在底下抱我们不能360度无死角欣赏你们相拥的姿势?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如此秀恩爱,大可不必。 不对,秀个屁的恩爱,你抱的是别人家的alpha! 杨岳作为一个正义感极强的老妈子,痛心疾首:“松哥,你再喜欢柏爷你也不能这样抱啊!他又不是你男朋友,不......” 不等杨岳把“不合适”三个字说完,简松意就回头冷冷睨了他一眼,居高临下,格外瘆人。 吓得杨岳直接噤声。 简松意睨完他,又重新埋进柏淮颈窝,蹭了两下,瓮声瓮气对柏淮说道:“明明你就是我男朋友。” “......天啊!”一声痛哭,“松哥已经喜欢柏爷喜欢到得臆想症了!我的松哥啊! “绝对不能再放任松哥沉沦了!” “上台!拆散他们!一巴掌打醒松哥!” ...... “嗯,我就是你男朋友。” 吵吵嚷嚷中,一道清冷温柔的声音,如春日惊雷。 “呵,听听这渣男语录,还就是你男朋友......就是你男朋......友......?” ??? !!! 怎么回事儿?! 当众劈腿?!移情别恋?!重修旧好?!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懂?! 刚回过神不久的众人大脑直接再次宕机。 呆呆地站在瓜田前,难以消化。 他们的呆滞,引起了简松意极大的不屑,抬头,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对柏淮说道:“他们居然不知道你就是我男朋友,好像一群傻逼啊。” 柏淮点头:“你说得对。” 傻逼们:“......” 我们怎么了我们? 草!报警了啊! 别以为你们两个了不起,我们就不敢揍你们! 被冒犯的众人,怒气冲冲撸起袖子。 然后简松意转过了身。 袖子又被乖巧地放下。 我们不和喝多了的人计较,我们大度。 简松意看着他们,蹙着眉,满脸写着“我为什么认识这么一群傻逼,我还要给他们解释,我好累哦。” 然后指了指柏淮:“这位,柏淮,我男朋友。” 又指了指他的喉结:“牙印,我咬的。” 最后指了指自己:“小松鼠,就是我,我,就是小松鼠。” ...... 简松意看着众人呆滞反应,以为他们还没明白,觉得这群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不耐烦地皱起眉,然后两只手熟门熟路地扯开柏淮的衣领,低头,一口咬了上去。 柏淮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到底还是顺着他,由着他闹。 简松意咬完,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挑了挑眉,十分骄傲自豪:“看见没,我咬的,所以柏淮是我的,知道了吗?” 大......大概知道了? 松哥就是小松鼠。 绿了松哥的小松鼠其实就是松哥本人。 渣了松哥的柏爷其实也没有渣他。 松哥和柏爷在一起了。 alpha和alpha在一起了。 真他妈在一起了。 他们被欺骗了。 然后还被骂傻逼了。 顺便还被喂了一嘴狗粮。 却敢怒不敢言。 百感交集,心境复杂,只怕曹雪芹再世,也难以描述他们心中一二。 …… 短暂的凝滞后。 “杨岳!你醒醒!快掐他人中!给他做人工呼吸!” “俞子国!不要又哭又笑,很吓人!” “卧槽,徐嘉行你掐我干嘛!” “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掐你自己啊!” …… 一群大萝北。 好困。 简松意重新趴回柏淮怀里。 柏淮把他脑袋摁在自己肩上,扫了一眼底下兵荒马乱的众人,淡淡道:“听说我是渣男?” 语气冰冰凉,众人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听说我不适合当男朋友,只能当朋友?” “......” “听说omega,beta,alpha,温柔的,热情的,好看的,活儿好的,什么样的都认识,都比我好?” “......” “听说追简松意的那个b.s.,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腰细声音甜,是个极品小甜o,所以不要在我一棵树上吊死?” “......” 柏淮说一句,就淡淡地看向一个人,一抓一个准,一个都没落,这显然是心里早就记了小本本。 众人求生欲瞬间上线。 “柏爷!我错了!我有罪!待我择个良道吉日一定自裁!” “我他妈就是个瞎子!全世界没有比柏爷更好的人!” “吊死!必须吊死!松哥不在你这棵树上吊死。我就吊死!” 柏淮微微勾唇:“倒也不用。就是简松意脸皮薄......” “柏爷,你放心!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松哥没有喝多!松哥没有撒娇卖萌!松哥没有咬你!松哥没有公然示爱!吾等这就告老还乡,从此前尘往事,再不提及!” 说完转身就走。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得跑。 不然等暴君酒醒,等待他们的只有杀人灭口。 他们要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并且消化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暴君之所以是暴君,就是因为他不讲道理。 众人溜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斥:“站住!” “......” “回来!” “......” “坐下!” “......” “我介绍完我男朋友了吗?准你们走了吗?你们听完故事了吗?你们就走?” “......” “都给我坐好了听!我没准你们走,你们谁都不准走!” 众人回头,求救般地看向暴君的宠妃,柏宠妃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以示暴君想干嘛,就干嘛,他拦不住,也不想拦。 无辜群众都快哭了,秉持着要死一起死的原则,摁着对面班的皇甫铁牛一起乖乖坐在台下,听简松意讲过去的故事。 简暴君很满意这个效果,指了指柏淮,问道:“帅吗?” “帅。” “聪明吗?” “聪明。” “优秀吗?” “优秀。” “钢琴弹得好吗?” “好。” “a吗?” “a。” “温柔吗?” “不温柔。” 本来一路还听得很满意的简松意,突然不干了:“他温柔!” “......” 真的没看出来。 大萝卜们欲哭无泪,昧着良心点头:“温柔。” 简松意又不干了:“屁!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多温柔!因为他只对我温柔!你们一群骗子!” 大萝卜们这回是真的哭了。 “我不吃的东西,他会很细心地帮我挑出来。我喜欢吃的东西,他会跑遍大半个南城给我买。我胃不好,他就永远备着药和热水。我不会照顾自己,他会连夜冒着大雪赶去北城看我。我生病了,他会照顾我一整个通宵不合眼。他喜欢我,我傻逼,我看不出来,但他还是一直喜欢我,会一直一直等我,等我好多好多年。他特别特别温柔,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温柔,只有我知道,所以我不准你们说他不温柔。” 如果说之前的简松意其实没有什么醉态,只是在柏淮面前撒了个娇而已,那么此时此刻的简松意,看上去就真的有些醉了。 那些因为脸皮薄,因为好面子,因为别扭和傲娇,而藏在心底的话,似乎随着酒精,都不再受控制,蒸腾而出,藏也藏不住。 未曾因为醉意而泛红的眼角,此时此刻却沾染上了绯色。 “所以,皇甫铁牛,你刚才问我,柏淮是我什么人,我这么护着他。我现在就告诉你,柏淮,是我男朋友,是我过去十八年最喜欢的人,也是我以后要一辈子对他好的人,所以我不护着他,我护着谁?”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之后的贤者时间,导致我迟到且短小。 冬至快乐,200个红包,赔罪加过节 72、Chater 72 说他清醒,又显然是醉了,不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最要面子,偶像包袱最重。 可如果说他醉了,这一字一句,又没谁会觉得是一时兴起不负责任的言论,反而字字剖心,动人心弦。 有的话,因为从来没有说出口,所以显得异常珍贵。 而柏淮就站在那里,看着简松意,听着他说着这些话,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却原来,所有的事,他都记着,他都明白。 他只是性子别扭,却不是真的没良心的小东西。 而众人也在震惊和惶恐中突然品出了些许感动。 他们其实大都和柏淮不算太熟,对于柏淮的了解,更多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瞻仰,他太冷淡,除了和简松意有关的,几乎都不参与,所以也无人了解他。 相反,简松意虽然暴躁,虽然脾气差,实际却心软得很,让人觉得温暖可靠,所以这么多年,班上的人没谁不喜欢简松意。 所以简松意和柏淮有矛盾后,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帮着他们松哥。 他们就觉得柏淮太疏离,太冷淡,太凉薄,像是随时都会走的人,没有牵绊。 他们也很少见到柏淮笑。 可是此时此刻,柏淮却笑了,虽然淡,但是那种从心底散发出的温柔和宠溺,无处遁形,藏无可藏,显得深情至极。 简松意醉了,所以他不在意什么丢人不丢人。 柏淮没醉,却也由着他闹,仿佛无论简松意怎么闹,他都无所谓,只要简松意开心就好,其他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也就不在意什么丢人不丢人。 他和简松意,他们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在彼此面前是最真实纯粹的自己。 这一点,让他们这些不相干的局外人,竟也觉得动容。 所以松哥其实也不是什么暴君,不过是铁汉柔情。 而简柔情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以后你们可以说我不好,但是不准说我男朋友不好,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记住了吗?” 沉迷于动人爱情的众人:“记住了。” “大声点!” “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可以说松哥不好,但是不准说松哥男朋友不好,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好,回去默写十遍,返校检查。” “......???” 沉迷于爱情的众人,突然懵逼。 暴君挑眉威胁。 宠妃在后助阵:“他没让你们写听后感,就不错了。” 去他妈的铁汉柔情。 就是色令智昏的独.裁暴君和祸国妖妃。 没得洗。 众人只能含泪应答:“好,默写。” 暴君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朝宠妃抬起下巴:“你男朋友威风不?” 柏淮轻笑:“威风。” 希望一觉起来,还能继续威风。 本来已经让这群人答应了后面不提这事儿,结果某人非要给自己留下点证据,希望到时候不要羞愤得离家出走。 不过柏淮到底还有几分良心,作为给众人的精神补偿,这顿饭和所有酒水他都买了单,然后哄着简松意提前乖乖回家了,没有让他继续留下来迫害广大无辜群众。 等老白到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身心饱受摧残满目疮痍的呆滞儿童在麻木地进食。 疑惑地问了一句:“简松意和柏淮呢?” 众人立马打了个寒颤,似乎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精神刺激,然后又恢复呆滞。 老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都是怎么了?” “老班。” “嗯?” “南外早恋剃光头的规矩还在吗。” “在啊。” “嗷。那可真是太好了。” “?” 众人低头,打开淘宝,搜索,男士假发。 松哥成年礼物,有着落了。 真好。 简松意喝醉了,整体来说,还是算可爱的。 起码在柏淮面前是可爱的。 有点黏人,不是要抱,就是要背,软软的,话也不多,就是喜欢撒娇。 想到自己出现之前,简松意对皇甫轶的态度,柏淮觉得,其实如果自己不在,简松意喝醉了,大抵别人也看不出来。 所以这人,只是喜欢对自己撒娇。 他看了看枕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要睡不睡的简松意,捏了捏他的耳朵:“小松鼠。” “嗯?!” 简松意突然坐直了身子,“叫我干嘛?!” 柏淮忍不住笑出了声。 以前幼儿园的时候,刚开始学习辨认植物和动物,温之眠告诉他们俩一个要当柏树,一个要当松树,不畏严寒,刚强不屈,傲骨铮铮。 那时候才刚学会拼音的简小松,听得懵懵懂懂,不太明白,问柏小淮是什么意思,柏小淮就告诉他,是要当英雄的意思。 然后当天晚上简小松就抱着一张看图识拼音的小松鼠卡片爬进自己的被窝,傻乎乎地问道:“淮哥哥,这个songshu看上去胖嘟嘟的,也可以当英雄吗?” 那时候简小松还有点奶嘟嘟的婴儿肥,于是柏小淮就很认真地点头:“嗯,可以的,胖一点打架才厉害。” “哦,那小松也要当小松鼠!” 于是简小松就当了挺长时间的小松鼠,直到他上了小学,才以两个人打了一架为句号,结束了这个不怎么英雄气概的外号。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倒是又叫回来了。 怪不得咬人这么厉害,原来从小就是个啮齿类动物。 柏淮看着呆得可爱的简松意,实在没忍住,狠狠揉了两下他的脑袋:“没什么,到家了,下车。” “唔。” 简松意被柏淮乖乖地牵着下了车,走到家门口。 还没来得及按密码锁,门就开了。 妆容精致的唐女士站在门后,半探出身子,在两手紧紧牵着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柏淮怕简松意害臊,主动解释道:“今天聚会,简松意没注意,喝多了,我送他回来,没有其他意思。” 唐女士也知道自家儿子脸皮薄,笑道:“懂,懂,阿姨懂,就是普通朋友,牵牵手,没什么的。” 本来站在原地不说话的简松意,突然就不高兴了:“妈,柏淮不是我朋友!” 唐女士愣了愣,这是自家儿子脸皮太薄,上次被自己一臊,拉不下脸,两人闹崩了? “柏淮是我男朋友!” “......” 是她还不够了解他儿子。 简松意似乎还觉得不够,举起自己和柏淮紧紧相牵的手,一脸认真:“妈,我要和柏淮结婚。” 这下别说唐女士了,连柏淮都愣了愣。 唐女士咳了两下:“那什么,小意啊,你还差两天才成年......” “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和柏淮私奔!” 唐女士:“?” “咳。” 柏淮难得有些不那么从容,推了推眼镜架:“唐姨,简松意喝得有点多了,先让他休息吧,我先回家了。” 简松意却拽住他的手:“不准走。” 虽然凶巴巴的,但又有点委屈舍不得,还有点软糯。 唐女士发誓,自从简松意上小学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对自己撒过娇了,她突然有点心痛和心酸。 没想到她不过才三十八岁,就体回到了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人间至痛。 她痛了三秒后,看了看自家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儿子,又看了看对门一表人才的儿子,突然觉得对门应该更痛,于是也就不觉得亏了。 推开门,走出来,理了理头发,笑道:“哎呀,小淮呀,真是太不巧了,小意他爸爸加班,我今天晚上又约了陆淇风妈妈打夜牌,所以小意只能交给你照顾了。麻烦啦,辛苦啦。” 说着就往车库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娇俏一笑:“明天下午我们家要出发去海边别墅跨年,还有给小意过十八岁生日,你记得把你俩东西收收好,一家人都要到齐才行。” 一家人。 大概有十年没人对自己说过这个词了吧。 柏淮笑了一下:“嗯,好的,唐姨路上注意安全。” 唐女士比了一个ok的手势,美滋滋地转身走了。 柏淮这孩子最会心疼人,也最有分寸,所以她完全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这是小意的福气,也让她这个当妈的省心。 如果有一天小淮能改口叫自己妈,也不枉她和温之眠这么多年的友情。 总有人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起码这两个小朋友,都值得。 而柏淮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自己再没有一些作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目送唐女士离开后,转过头,垂眸看向单纯可爱孤立无援的简松意同学,低声蛊惑道:“宝贝儿,你刚才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简松意觉得自己记性可好:“我妈不同意,我就和你私奔。” “再前面一句呢?” “我要和你结婚。” “好。” 柏淮揉了揉他的脑袋,翘起了唇角。 他觉得,酒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当然,录音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和上章是一章的,但怕太晚了大家等不及,所以分成两部分发 73、Chater 73 日光底下,并无新事。 当简松意再一次从对酒当歌的长夜后醒来时,他又感觉到了头疼,只不过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 皱着眉,缩回被窝,想继续睡。 楼下客厅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吵得他愈发头疼,连带着膝盖的疼也被唤醒。 他想知道为什么会疼,但记忆像是被上了一道锁,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懒,不乐意去想,就把自己整个儿陷进枕头和被窝里,闭着眼,放空大脑,呈现半睡半醒的状态。 不一会儿,楼下的说话声消失了,大门关上,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门打开了。 简松意不用动脑子,也知道是柏淮,于是保持着原状态没动。 很快,额头上就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乖,起来把蜂蜜水喝了,喝了再继续睡。” “不想喝。”简松意把自己的小脑袋往回缩了缩,小声嘟囔道,“你怎么又在我家,小心别被我妈发现了。” 柏淮本来打算提醒他某个残酷的事实,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算了,刚起床,让小可怜缓缓。 于是只是掀开被子,抱起他,让他靠着床头坐着,然后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把水喝了,胃药吃了,再接着睡。” 简松意双手懒懒散散地圈着他的脖子,半倚着床头,迷迷糊糊,一动不动,眼皮子都懒得掀开。 柏淮叹了口气,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送到简松意唇边:“含住。” 简松意勉为其难地贡献了点吸吮的力气。 等他好不容易施恩般地喝完,柏淮又拿出两片药:“张嘴。” 虽然懒,但也听话,乖乖张嘴,露出一点儿红红的小舌尖。 如果不是知道某人今天会有一场自我毁灭的浩劫,柏淮大概会趁机欺负欺负,但是想到简松意即将面对什么,柏淮就有些不忍心。 因为这份不忍心,就连昨天晚上简松意主动热情成那样,柏淮都忍住了没碰他。 就是生怕再给烈火添一把柴,某人醒来后会直接原地爆炸。 喂他吃完药,又给他擦了擦嘴,才重新把他塞回被窝,掖严实:“再睡会儿吧。” 简松意蹭了蹭被子,抱怨道:“头疼,膝盖疼。” 膝盖疼是简松意自己昨天非要闹,他拦都拦不住,至于头疼…… 柏淮揉了揉他脑袋:“再睡会儿就不疼了。” 可是简松意被这么一折腾,却精神了些,睡不着了,微微睁开眼,看向他:“刚才家里是不是来人了?怪吵的。” 柏淮顿了顿,措辞避开关键部分:“嗯,刚才杨岳他们来了。” “他们来干嘛?” “代表全班同学送上生日礼物。” 简松意余光一瞥,果真瞥到了床头上的一个礼盒,应该是柏淮刚才拿上来的。 于是半撑起身子,想拿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柏淮有点不放心,他总觉得杨岳和徐嘉行今天像是来公报私仇的,于是伸手摁住礼盒:“要不再睡会儿?” 简松意扒拉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嫉妒?我告诉你,你松哥人缘好,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你嫉妒不来,也羡慕不来,让开,别挡着我拆礼物。” 然后嘚瑟地把盒子拿到了跟前。 盒子用绸缎包装得十分精致典雅,看上去就很昂贵。 简松意觉得这群人还算有良心,自己平日里待他们不薄,他们也都还记着。 毕竟杨岳和徐嘉行送柏淮都是送的一万块的球鞋,那送自己,起码也得送个24k纯金等比小雕像。 这么想着,简松意生出了些许期待,翘着唇角,懒洋洋地拆起包装。 解开彩绳,剥开绸缎,打开盒盖,blingbling闪耀夺目……? 这乌漆麻黑的是什么玩意儿? 简松意愣了愣。 然后看到标签——“xx牌仿真假发(男士)” …… 假发? 两顶? 两顶蓬松自然乌黑发亮的假发? 简松意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自己一头炸毛,挺茂盛的啊。 他目光呆呆地挪到盒子另一个角落。 一沓纸,整整齐齐。 或许,是全班人感人肺腑的真情表白? 那也行。 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简松意怀揣着最后的希望,拿起一张纸,定睛一看。 白纸黑字,赫然写着: 【松哥语录:可以说我不好,但是不准说我男朋友不好,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密密麻麻,写了十遍。 简松意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放下,换一张。 另一种字迹,松哥语录…… 再换一张,还是松哥语录…… 再换一张…… …… 简松意沉默了。 上了锁的大脑,被一句又一句松哥语录解开了封印。 他想起来了。 他喝多了。 他当着全班人的面伸手要抱抱。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自认小松鼠。 他认完小松鼠他还咬了柏淮。 他咬了柏淮还不准围观群众走,非要让别人坐下来听他夸自己男朋友,听完了还要别人默写十遍,返校检查。 …… 短暂又漫长的沉默。 简松意平静地放下盒子,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长腿一跨,踩上窗台。 柏淮连忙从后面拦腰抱住,抱了回来,压到床上,挑眉:“想让我当鳏夫?” 简松意面无表情,心如死灰,连反抗的**都没有。 他从小到大最爱面子,这么多年,装了多少逼,吃了多少苦,承担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帅气,才凹出来的逼王人设,如今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没了。 就因为一个柏淮。 果然,红颜祸水,美色误国。 想到这儿,他绝望地闭上双眼。 “柏淮,给我个痛快吧,然后从此忘了我,我们两不相欠。” 柏淮昨天晚上想好的,今天一定要以安[笔趣阁 .biquwu.biz]抚为主,绝对不逗某人,也绝对不火上浇油。 然而看着简松意这样,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那可能不太行,我下不去手,也实在忘不掉你。” 简松意毫无生存意志:“那你放开我,我自己来,你实在忘不掉,就准你陪葬。” 柏淮又心疼,又想笑。 低头亲了亲他眼角,柔声哄道:“不至于,没那么丢人,他们答应了我的,不会再提这事,我也保证不提,就当没发生过,行不行?”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简松意偏头一看。 杨岳:松哥,新婚快乐,成人快乐,祝你和柏爷百年好合。生日礼物是我们全班人的心意,礼轻情意重,希望你能喜欢。——爱您的一班学子。 …… 简松意开始找刀。 叮咚,手机又响了,还是杨岳。 【哦,对了,松哥,假发下面还藏了一个小礼物哦,是我个人专门给你准备的,千万不要漏掉哦!】 简松意觉得,反正自己死意已决,那不如死个明白。 于是侧身,偏头,伸出手,勾过盒子,拎起假发,抖了抖。 然后“吧唧”一声。 一个正方形的铝箔小袋子,掉了出来。 超薄,螺旋,草莓味。 简松意:“……” 柏淮:“……” 柏淮觉得,杨岳如果被简松意打死了,自己愿意帮忙收尸。 他看着简松意逐渐从脖颈处弥漫起来的红色,生怕自己男朋友原地羞愤自尽,连忙一把摁住那个小袋子,放进衣兜。 然后亲了亲红通通的简松意:“乖,我们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我看见了!我他妈又不瞎!” “你没看见。”柏淮一本正经。 “滚。”简松意暴躁地一把推开柏淮,“你让开!” 然后站起身,从房间角落拎起一个棒球棒就往外走去。 柏淮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腰,搂了回来:“穿着个皮卡丘的睡衣要去哪儿?” 昨天晚上闹着要穿超萌皮卡丘睡衣的简松意同学,此时此刻满脸杀气,语调冰冷:“杀人灭口,在场30人,一个都不留。” “杀三十个人,太辛苦了,我怕你累着。” 简松意闻言,抬头,看向柏淮,一脸认真严肃:“柏淮,你爱我吗?” “我爱你。” “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杀了我,一个把他们全杀了。” “那好,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柏淮说完,深情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接过棒球棍,转身开门,似乎真的要去为爱杀人。 “给我回来!” 柏淮回来了。 简松意知道自己完了。 气无可气,自暴自弃地蹲下身,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埋着脑袋,只露出两个红红的耳朵根。 柏淮把球抱起来,放回了被子里。 简松意就着被子缩进去,双手捂脸,弓起背,蜷起腿,膝盖抵上手背,尽职尽责地当一只小虾球。 他就是一只小虾球,他不配做人,他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不愿意面对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问。 问就是丢人。 真的太丢人了。 他简松意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死了算了。 啊啊啊啊! 他怎么能卖萌要抱抱! 他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小松鼠”! 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咬柏淮! 他怎么就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 他是疯了吗! 是的,他疯了。 恋情就这样曝光了,面子没了,形象没了,尊严没了,头发没了。 全部都没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 好丢人。 真的好丢人。 简松意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埋进被子,裹得紧紧的,他觉得这个不见天日的被窝就是全世界最幸福温暖的地方,他要在此安度余生。 柏淮看着被子的起伏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生怕他闷坏了。 伸手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抱住,亲了一口:“打算躲一辈子?” 简松意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柏淮衣襟里把自己藏起来。 柏淮让他钻,低声问道:“觉得丢人?” “废话!换你试试!” “我觉得不丢人,很可爱。” “你什么都觉得可爱!”简松意想到这儿就气,抬起头,睁大眼睛,气呼呼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拦我!你把我拽走不行吗?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 “对不起,都怪我,但我不是故意的。” 耐心而温柔,却让简松意突然愧疚起来。 他明知道柏淮纵容自己纵容成了习惯。而且只要自己想干嘛,就没人拦得住,更何况自己还喝醉了酒,只会更不讲道理。 柏淮如果不顺着自己,说不定会闹得更难堪。 自己现在迁怒给柏淮,实在不讲道理。 而且这话说得有些伤人,好像是说柏淮为了公开恋情,故意的一样。 连忙搂住柏淮的脖子,蹭了蹭:“我不是那意思,你不要不高兴,我觉得丢人是我发酒疯丢人,不是觉得公开了丢人。” 柏淮压根儿就没多想,看见简松意突然乖巧,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是简松意自己想多了,不由得笑了一下。 谁说简松意粗神经,明明细致起来比谁都体贴,都已经害臊成这样了,却还要先哄自己。 他男朋友怎么会这么甜。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想什么呢?你昨天晚上都那么情真意切给我表白了,我还怎么误会你。嗯,我的霸道校草?” “……滚!” 简松意就见不得柏淮这种给点颜色就灿烂的人,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霸道校草就宠他”的表现,脸瞬间爆红,狠狠踹了柏淮一脚,“你给我滚!现在就滚!老子再也不要看到你,滚滚滚!” 柏淮笑得更厉害了,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口:“行,我滚,我先回家收拾东西,我们松哥冷静冷静,只要不分手,什么都好说,要打要骂都随你。” “滚!” 简松意朝柏淮狠狠扔了个枕头,把他赶出了自己的房门。 然后翻过身,“砰砰砰”用力地用自己脑门砸着床,砸得死去活来,又觉得不够,又死命地蹬腿,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像一根点燃后被平放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小鞭炮,滋滋滋的,恨不得一个弹射把自己送上天堂,从此告别人间。 就这样暴躁了足足十分钟后,红皮松意终于气衰力竭,喘着粗气,接受了自己无法上天的事实,决定冷静下来,想一下补救措施。 方案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算了,我还年轻。 方案二,转学。 只要我转学转得足够快,八卦和彭明洪就跟不上我,面子和头发都能保住。 打电话给简先生,“呵”一声,被挂掉。 打电话给唐女士,“哎呀,小意呀,你转小淮也得转呀,不然你们小情侣异地……”,“啪”,简松意自己挂掉。 方案三,退学,离家出走。 只要我离开南城,我就拥有一个新世界,从此往事与我无关,就是吃不饱,穿不暖,没有转车接送,也没有随随便便好几万的零花钱。 算了。 方案四,暴力控评,遏制谣言滋生。 可行。 简松意拿出手机,第一步,打开了南外最大是非之地——贴吧。 然后愣了愣。 他本来以为,这一定是血雨腥风的一天,网络上肯定到处充斥着关于他和柏淮狗血爱情故事的新篇,和对自己酒后失态的无情嘲笑。 然而没有。 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不好的传言。 他退出贴吧,又打开了朋友圈。 依然如此。 微博,校内,空间,他能想到的社交网络,都平静如初。 习惯了自己惹事体质的简松意,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 直接找到杨岳:昨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 杨岳:卧槽,松哥,这你可得问柏爷啊!你们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简松意:我是问为什么这次你们都这么自觉,嘴巴这么老实。 杨岳:…… 杨岳:算了,我觉得我还是得说,为你们的爱情添砖加瓦。 简松意:? 杨岳:本来这事儿大家肯定要吵吵好久的,但是昨天晚上柏爷一条一条给我们每个人发信息,说你今天喝多了,给大家添麻烦了,打扰大家了,很不好意思,一个一个道歉,买单不说,还每人发了红包。然后又一个一个解释,说彭明洪抓早恋严,所以才瞒着,让大家误会了,很抱歉,也不介意大家平时开开玩笑,但是希望我们尽量可以不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不希望你十八岁生日过得不开心,也不希望别人对你有不好的议论。 杨岳:说实话,柏爷转来这么久了,很多人一句话都没说上,但是他一个一个加微信,一个一个解释,都没有群发,估计就是为了显得有诚意,连国际班那边他都想办法让铁牛他们闭嘴了。就柏爷那种人,我都没想过他能说这么多话,其实多大点儿事儿啊,说这么多,不就是知道你爱面子,脸皮薄,怕你觉得丢人不高兴吗? 杨岳:松哥,柏爷真在乎你。说实话,要是我谈恋爱了,我对象爱面子,不愿意承认我,我肯定伤心,真的。就我们这个年纪吧,不是巴不得天天显摆的年纪?柏爷能做到这样,不容易了。 简松意:谢了。 杨岳:所以,我觉得我个人送上的那个礼物,越早用越好。 简松意:滚! 放下手机,把自己安安静静地埋在被子里。 他有点生气,柏淮那么清高冷淡的一个人,凭什么要一个一个去找别人欠人情。 自己这点臭面子是面子,柏淮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吗。 他觉得心疼死了,他们家柏淮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呀。 都怪自己这个臭弟弟,臭爱面子,面子再重要,能有柏淮重要吗? 而且杨岳说得也没错,这个年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肯定巴不得炫耀出来,自己潜意识里也是这样的,不然也不会喝醉酒后,做出这么中二的事。 所以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不如就大大方方承认。 柏淮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为柏淮不要一次面子,剃一次光头,又怎么了? 这就是青春的爱情的象征。 以后说起老子为爱秃过头,多牛。 简松意下定决心,决定给柏淮一个惊喜。 于是起床,换衣服,挑了一个墨绿色的绒线帽,出门,一路往公馆外那家理发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柏爷收拾完东西回来:?我媳妇儿呢? 我修文,只是为了加一句作话:夸我!!!夸好听了,你们崽崽的头发就留下来了!! 74、Chater 74 2019年的最后一天,简松意觉得格外的冷。 南城的风儿,有些喧嚣。 他站在理发店前,看着玻璃门倒映出的自己,摘下了那个墨绿色的绒线帽,伸手从额前往后一捋,乌黑蓬松的头发就听话的顺着往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指缝间的触感很柔软,很舒服。 怪不得柏淮喜欢揉自己的头发,原来手感这么好。 可惜很快他就揉不了了,简松意遗憾地啧了两声。 没办法,名分和撸毛不可兼得。 要怪就怪柏淮是个小妖精,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连头发都不要了。 简松意有点把自己感动到,推门,走进去。 托尼老师很热情:“帅哥,洗头还是烫头?” “剃头。” “剃什么头?” “光头。” “......” “不行?” “行......”托尼老师虽然不知道这位帅哥为什么想不开,但是顾客就是上帝,“先洗头,剪头发的话,前面还有两个人,得等等。” “嗯。” 简松意洗完头,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打开手机,百度:头发生长速度。 平均每月一公分。 通常来说,结缔组织顶端生长激素最多,所以剪掉后会生长得更快,这么一算,那高考后自己大概也能有个七八公分的头发。 还行,能帅着毕业。 简松意长舒一口气。 宠男朋友归宠男朋友,偶像包袱还是不能丢。 刚打算再百度一下光头护理小技巧,屏幕突然一黑,弹出柏淮两个大字,本能地手一抖,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柏淮低柔的声音:“怎么我回家收拾个东西,人就不在了?” “嗯……就是……我突然想开了……” 简松意打算编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然而不等他编好,托尼老师就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要剃光头那个帅哥,到你了!” 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 “啪——” 简松意想也不想,立马挂掉电话。 可不能给柏淮听到,这是惊喜! 而电话那头的柏淮听着突如其来的忙音,愣了愣,突然低低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立马向公馆区外飞奔而去。 简松意这个草履虫,一个没看住,居然就自己溜出去剃光头? 自己倒是不介意养一只秃毛松鼠,就怕秃毛松鼠自己羞愤自尽。 柏淮想象了一下光秃秃的简松意,居然气笑了。 算了,真剃了也好,把他藏在家里自己养着,让他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闹。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脚下的步伐一点儿也没停。 公馆外的商业街,有三家理发店,一家一家找过去,等终于找到简松意在的那家理发店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了一颗漂亮的小脑袋在理发师手下乖巧地僵着。 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一脸视死如归。 地上已经掉落了不少松鼠毛。 既然这么不愿意,为什么要剃?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不让他剃光头,费了多少心思?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柏淮心中憋起一股浊气,素来冷静如他,也终于没忍住,低低咬牙:“简松意,你是个傻子吗?”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 简松意转过头。 柏淮站在门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呵出的白雾一点点在空中蒸腾,大概因为跑得急,向来冷淡的面容也不那么冷淡了。 不仅不冷淡,还很丰富,无奈,担心,急切,好笑,想揍人,融杂在一起,看得简松意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心虚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柏淮垂眸看了看地上的松鼠毛,又抬眸看了看紧张兮兮的松鼠本鼠,好气又好笑,“我再不来,等着家里多颗蛋?” “......” 可能是因为本人实在是抗拒秃头,所以简松意的表情居然显得有些委屈,加上一头狗啃毛,看上去怪可怜。 看着简松意可怜兮兮的样子,柏淮都不想骂他,走过去,拨了拨他的头发,已经被剪瘸了。 但好在这个托尼老师是慢工出细活的类型,所以没剪得太狠,还留了个三四公分左右的长度。 柏淮指尖在简松意脑袋上比划了两下,对托尼老师说道:“两边和后面可以修短,顶上和前面稍微留长点,他有美人尖,留着好看。” 托尼老师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和小帅哥是什么关系,但看上去像是一家之主,能说得上话,于是立马点头:“好嘞。” 简松意不乐意:“反正过几天也要剃光的,不如一步到位。” 柏淮扫了他一眼:“我能让你剃光头?” 语气有点强势。 柏淮大部分时候都是让着他的,但一旦开始强势,就说明他的主意没得改。 简松意撇撇嘴,闭上眼,不说话。 不给剃光头拉倒,反正回头别说他不给名分就行。 柏淮看简松意没继续闹,又转头重新看向托尼老师:“就着这个长度给他剪短,剪细致一点,好看一点,时间不着急。” “诶,好嘞,你坐那边等等。” “嗯。” 柏淮应了,却没有坐,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带着死亡般的凝视,仿佛这颗脑袋是什么稀世珍宝,一眼都不放心错过。 那个气场让托尼老师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今天把这颗脑袋剪砸了,自己和自己的店,将会遭受无妄之灾。 于是格外兢兢业业,以至于远远超出他平常的水平,活生生地把一个普普通通的寸头剪出了国际顶尖造型师的气质。 也就剪得格外的慢。 简松意本来想的是,心一横,眼一闭,快刀斩乱麻,秃就秃了,结果现在剪得慢条斯理,反而有一种凌迟处刑的感觉。 闭着眼,感受着头发一点点掉落,什么都看不到,突然有些担心。 柏淮刚才为什么凶巴巴的?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寸头揉起来不舒服,他不喜欢?还是剪得特别丑?万一自己一丑,柏淮就被其他小妖精勾走了怎么办? 日,居然有点紧张。 柏淮感觉到他的紧张,轻笑一声:“现在开始担心了?不是还想剃光头来着?” “屁。”简松意死鸭子嘴硬,“别说光头了,双马尾老子都不怕。” “行,淘宝已下单。” “......滚!” 简松意虽然说着不怕,但是等托尼老师终于放下剪刀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敢看,闭着眼,不愿意接受现实。 柏淮斜靠在理发台上,挡住镜子,打量着他:“睁开眼睛,让我看看。” 简松意睁开了漂亮的大眼睛。 那一瞬间,柏淮突然觉得自家男朋友不是个alpha,实在可惜。 他都没想到,简松意剪短了头发,会这么帅,脸小,下巴尖,五官立体,头型饱满,没有了厚重的头发分散注意,脸型轮廓的立体精致得到了更好的凸显。 没了刘海遮挡,斜长的剑眉完整的露出来,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发型让平时显得多情的那双桃花眼,在漂亮中又多了几分英气和痞气。 干练,帅气,野,还很a,a到性感,偏偏五官又很漂亮,就有点儿欲。 等回了学校,不知道又要招惹多少芳心。 这么一想,也幸亏不是alpha,不然自己每天能醋死。 而且又a又欲又痞又纯情的omega,如果欺负起来,眼角泛红,肯定特别带感。 柏淮觉得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人。 把大衣往简松意身上一裹:“回家。” 简松意想扒开他:“你先让我照照镜子。” “别照了,有点儿不好看,怕你不高兴。” “......”柏淮都说自己不好看了,那肯定不好看了,简松意情绪突然低落下去,“行,那你等我把帽子戴上。” 不说还好,一说帽子,柏淮瞥了一眼,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一把抢过帽子,牵过他的手:“这破帽子别戴了。” “怎么破帽子了?这是联名新款,今年最火的牛油果色,我刚买的,老贵了,你还我。” 还个屁。 柏淮无话可说,一手拎着帽子,一手拎着简松意,出了理发店。 简松意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受到了挑衅,试图反抗,然而反抗无效,被柏淮一路拎回了家,往床上一扔,压了上来。 简松意恶狠狠道:“你要干嘛!” “算账。” “算什么账?” “你差点儿就把我男朋友变成了一颗蛋,我还不能找你算算账?” “......” 柏淮揉了揉他的短毛,比想象中手感好,不扎手,毛茸茸的,痒酥酥的。 “你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剃光头?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没想起一出是一出,我想好了的,咱俩早恋这事瞒不住,我也不想瞒,这事儿是我闹开的,所以我得一个人扛,这光头我来剃。” “你觉得你男朋友能让你剃光头?我连自己男朋友头发都护不住,我还敢早恋?” 简松意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我合理怀疑你是在嘲讽我?” “我合理怀疑你酒还没醒。” “......”简松意瞬间脸又爆红,“我醒了!” “你如果没醉酒,那你是不是傻?今天我不来,你是不是真打算剃光?你不是最爱面子吗,这会儿又不爱了?” 出乎柏淮意料的是,简松意居然没有和他吵,只是偏过头,抿了抿唇:“我以后不爱面子了。” 柏淮挑挑眉。 “我就是臭爱面子,臭别扭,所以之前没少让你难过,现在还连累你拉下脸欠人情。我不高兴你老是为了我委曲求全,我心疼,所以我想改改这臭毛病。” 从侧面看,这个发型把简松意的轮廓拉得硬朗了些。 然而也就看上去a,实际还是软乎的。 柏淮心里一下就软了:“我不委屈。” “你委屈。”简松意转过头,认认真真看着柏淮,“我脾气差我知道,你惯着我惯成了习惯,我也就没当回事儿,仗着你喜欢我,就矫情。我以前没意识到这点,但是现在有人给我说了,我知道了,我就得改。我去剃这个光头,就是想证明,你在我心里比面子重要,我以后会多在意你的感受,超过在意我自己的面子。”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发型的原因,柏淮突然觉得他照顾了十几年的小朋友,好像突然变成熟了些,懂事了。 虽然他并不需要他开始懂事,可是懂事起来,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笑了笑:“不愧是十八岁的宝宝了,长大了。” 简松意脸一红,踹了他一脚:“叫谁宝宝,你才宝宝。” “行,不是宝宝。”柏淮把他压在身下,低低笑了一声,“我刚骗你的,其实你剪了头发特别好看,很男人,很a,很帅。” 简松意心情突然好了:“那必须!” 他心情一好,挑眉一笑,就更张扬了,痞气又骄傲,看上去实在是好看。 柏淮忍不住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听说越a的男人,哭起来越惹人疼。” “......”脸一红,二话不说,提膝就朝小柏淮顶去,“柏淮你现在怎么这么流氓呢!” 柏淮摁住他的膝盖,低声笑道:“给我耍一下流氓,我就能让你光明正大的早恋,你看行不行?” 简松意心动了:“那得先看你行不行。” 柏淮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 传来彭明洪的声音。 ——总之就是要你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没事儿就联络一下感情,给大家树立一个正确的团结友爱的榜样...... ——他俩要能甜甜蜜蜜,我就跪在主席台前烧三柱高香,不成仇人就不错了,还情侣。 ——我给你说,他俩要是能成情侣,我就阿弥陀佛,这辈子再也不抓早恋了,权当积德! ...... 柏淮挑了一下眉:“怎么样,宝贝儿,你男朋友行不行?” 行,太行了。 简松意几乎已经能够想像到当彭明洪过来抓早恋的时候,自己把这段录音怼他脸上的样子。 请他原地烧高香。 柏淮这个畜生,就说那天说话怎么不对劲呢,居然敢给教导主任下套录音,这是什么样的衣冠禽兽。 心机真深。 真聪明。 不愧是他男朋友。 他喜欢。 简松意一个翻身,直接骑到柏淮身上,捏住他的下巴,挑唇笑道:“表现不错,男朋友奖励你。” 说完就低头吻上。 然而耳边突然传来了柏淮的声音——宝贝儿,你刚才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简松意愣了愣,柏淮的嘴明明被自己堵着的啊,难道他学会了腹语? 柏淮的身体也僵住了。 紧接着,简松意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妈不同意,我就和你私奔。” ——再前面一句呢? ——我要和你结婚。 ...... “柏淮,你他妈居然连我都算计?你个畜生!”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快收尾完结了,最近状态特别差,一直写都写不出来写不好,很对不起大家,等这么久,而且也不是最好的效果。 我会努力调整回状态的,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真的有很努力再写,但是卡文真的太难受了。 大家平安夜快乐,发三百个红包补偿大家。 我明天争取努力调整好,鞠躬 75、Chater 75 醉酒断片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停地有人帮你回忆。 简松意好不容易迈过了剃头的坎儿,正准备和柏淮闹一闹,以图忘掉那昨日的尴尬,结果闹着闹着,居然又被迫想起了另外一段让他想掐死自己的记忆。 在家长面前自曝恋情就算了。 还敢威胁不结婚就私奔? 自己怎么这么能呢? 太他妈丢人了。 还有柏淮这只狗,居然录音留证,肯定是存心想看自己笑话,等着臊自己呢。 垃圾! 大垃圾! 心机狗! 简松意越想越羞,越羞越气,恼羞成怒,嘴上就直接从吻变成了咬。 一口下去,柏淮本来偏淡的唇色,生生被咬得殷红。 唇角传来刺疼。 柏淮寻思着回头得买几大袋松子,给家里这只啮齿类动物磨磨牙了。 怎么这么利。 心里盘算着,手上却紧紧抱着不撒手,哄道:“这不叫算计。” “不叫算计个屁!”简松意耳朵都气红了,“你说说,如果不是算计,你录音干嘛?像对付彭明洪一样对付我?我是你阶级敌人还是怎么的?” “是甜蜜的纪念。” “纪念个屁!你就是想留着威胁我,别以为我不知道。”简松意扒拉开柏淮的手,就要去够手机。 柏淮胳膊长一些,眼疾手快,比他先拿到手机,一手摁住他,不让他动,一手把手机举得远远的。 简松意要去抢,但到底alpha和omega的体能差距以及五公分的身高差摆在那儿,简松意争了半天,把自己争得面红耳赤,却愣是没够到手机的边。 气得直接给了柏淮胸口一下:“手机给我!录音删掉!” “不能删。” “删掉!” 简松意又羞又气,凶得不行。 柏淮直接摁住他脑袋,往下一带,吧唧,亲了一口:“不删。” “删!” 吧唧。 “你不要以为亲老子老子就会放过你!” 吧唧。 “你他妈……” 吧唧。 “我去你……” 吧唧。 …… 一口一口脆生生的吧唧,亲得简松意没了脾气,只能踹了柏淮一脚就气呼呼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指着他,一脸凶神恶煞:“你一天不删,就一天别想碰我。” 说完摔门而去。 刚出门,楼下大门就开了,唐女士和简先生回来了,听见楼上有动静,抬头一看,看见了柏淮在拉着一个有点儿面熟的漂亮男孩子,好像在哄他。 柏淮怎么在自己家和别人拉拉扯扯?小意呢? 唐女士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道:“小淮,带朋友过来玩啊?小意呢?” “……” 短暂的沉默。 简松意绝望地叫了声:“妈!” 伴随着一声妈,唐女士愣了愣,定睛一看,旋即“噗呲”一声,伏在简先生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先生搂着唐女士,抬头看着简松意,也压着笑意:“不错,看上去挺凉快,适合过冬。” 简松意剪了头发后,到现在也没照镜子,好不好看都是柏淮一个人说的,现在看着唐女士和简先生是这个反应,就铁了心认为肯定是不好看了。 垃圾柏淮,肯定指使托尼给自己剪了一个丑得不行的发型,还骗自己好看,就是想看自己笑话。 简松意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又重新夺门而入,“啪”地摔上了门。 唐女士在楼下笑得喘不上气,边笑边说道:“好了,妈妈不笑了,你快下来,我们出发了。小淮,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那行,你把小意拎下来,别让他闹,不然一堵车,晚上赶不及了。” 简松意不等柏淮拎,自己出来了:“妈,去海边跨年,你带柏淮干嘛啊。” “你不是闹着要和柏淮结婚嘛,既然要结婚,那就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一起跨年。” “……” 简松意又不能像骂柏淮一样骂自己妈,所以满心羞怒只能憋着,气急败坏地把帽子往头上一戴,围着围巾就噔噔噔下了楼。 出门,上车,闭眼装睡。 柏淮看着那个牛油果色的帽子,就知道这小东西是故意的,又气又好笑,回房间拎着箱子跟了下去。 出门的时候,唐女士的笑还没完全收住,一边走一边说道:“小淮,你快去车上哄哄,别让他把自己气坏了。其实新发型好看的,我就是想逗逗他,他逗起来太好玩了。” 您是开心了,我这可能哄不回来了啊。 柏淮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快走几步,上车,坐到简松意旁边,想牵个手,被一把打掉,想抱一抱,直接一拳过来。 完了,人不给碰了。 刚想哄哄,唐女士和简先生上车了。 柏淮知道如果自己当着某人爸妈的面不做人,那今天晚上某人肯定不给碰了,只能作罢。 但是他打算做人,唐女士却似乎时隔多年,又找回了玩崽子的乐趣,坐在副驾驶上,转过头,递过一面小镜子:“儿子,你看看,好看的,真的,妈妈不骗你,我们宝贝儿超级好看。” “妈!” 虽然说了以后要不那么爱面子,可是这么多年的臭屁和偶像包袱,已经深入骨髓,简松索性一翻身,整个人蜷缩起来,把毯子一扯,蒙住自己的脑袋,谁也不理了。 柏淮知道不能再逗了,连忙朝唐女士说道:“阿姨,简松意昨天好像没太休息好,让他先睡会儿吧。” 得,开始心疼人了。 唐女士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过身,给驾驶座上的简先生剥起了葡萄。 车缓缓向东边行驶。 其实去东边的海边别墅跨年,以前是两家人的传统。 只是后来老爷子们年纪都大了,门生又多,一到了节假日,不是忙着视察就是忙着见学生下属,就没再跟着。 而温之眠去世后,柏寒就去了北城,没回来,于是后来渐渐就变成了简家一家三口,带着个柏淮。 再后来,柏淮又走了,就只剩下简家一家三口。 去年唐女士还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日子越过越冷清,越过越不热闹。 她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以今年柏淮回来了,他也是真的高兴。 等到了地方,夜幕已经初降。 简松意被叫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柏淮腿上,脑袋还被他揉来揉去,顿时就不乐意了,一巴掌打开,坐起身,打开车门,就往别墅走去。 柏淮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麻的腿,心里笑骂了一句,过河拆桥的小东西,然后才慢条斯理地从后备箱,拿出行李,跟上。 这个小岛其实有些荒凉,是早些年被老简同志趁着便宜买下来的,当时交通不方便,面积还特别小,所有人都觉得是一笔失败的投资。 结果后来发现,人哪是投资,人是要修个别墅自己住。 据说简家夫人少女时期的梦想就是在小岛上有一个大的玻璃房,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大海和阳光,所以简总其实是斥千金博夫人一笑。 后来通了桥,地价翻了几十倍,所有人劝老简卖了挣一笔,老简也没卖,不仅没卖,顺便还给别墅的墙壁,全换成了最新型的智能玻璃落地窗。 就是为了一睁眼,就可以看见海和阳光。 柏淮看着这栋记忆里有些熟悉的别墅,低头笑了笑,有这么一对父母摆在前头,自己估计还得再努力点儿,才能让简松意觉得和自己结婚不亏。 别墅一共五个房间,来之前已经找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夫妻俩自然而然选了最大的那间主卧。 简松意熟门熟路地往最角落那间走去,那个房间虽然小,但是离海最近,他从小就喜欢那儿,成了习惯。 柏淮自然而然地跟在他后面,简松意却顿住,转身,朝他不太友好地挑了挑眉。 柏淮也挑挑眉:“难道不一起睡?” “我爸妈就在那头。” “我们又不是没睡过,你爸妈又不是不知道。” “睡过”这两个字实在太有歧义,简松意又是耳朵一红。 “而且你妈只让人收拾了两间房。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去给唐姨说,就说你不让我碰,得再收拾一间房间。” 说个屁!说了后就又是一顿无情嘲笑! 简松意意识到现在一家四口,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于是气呼呼地转过身,进了门,往沙发上一坐,开始玩起手机。 柏淮则打开行李箱,慢条斯理地收拾起了东西,就呆两三天,东西也不多,主要就是两个人从里到外的换洗衣服。 柏淮一个人收拾东西,简松意有点心虚,偷偷瞥了一眼,结果不瞥不要紧,一瞥就瞥到了柏淮手里拿着的一块熟悉的黑色小布料,顿时从沙发上弹起,直接冲过去,一把抢过,藏在身后。 “你拿我内裤干嘛!” “你妈让收拾行李,你自己不收,我不得帮你收?” “……” “还是你想三天都穿一条内裤?” “……” “或者穿我的?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穿着大。” “大个屁!就你那点儿大小好意思炫耀自己大!” 这人居然嘲笑自己没他大!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比大小,有意思没意思? 简松意昧着良心也要diss柏淮,却被柏淮捏着拳头圈到了怀里,低头笑了声:“之前又不是没看过,羞什么?老夫老妻的了。” “谁跟你老夫老妻,满打满算,我们也就好了一个星期。” “嗯,一个星期,三次。” 柏淮没明说,但是他说的三次是指什么,简松意瞬间了然。 偏偏这三次每次还都是因为自己先有了反应,哼哼唧唧,最后才撩拨起来的,所以想骂柏淮精.虫上脑都没法儿骂。 简松意只能把自己的内裤往抽屉里一塞,冷着脸,试图把柏淮赶去客厅。 结果刚推开门,就撞上了简先生和唐女士。 两个人已经换了套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简松意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这是要干嘛?” 简先生搂过唐女士:“我带你妈去对岸吃个法餐,看个灯光秀,再回来。” 简松意:“……那我呢?” “我管你?自己找自己男朋友管去。这么多年,终于能把你个小兔崽子转手出去了,我不得抓紧时间和你妈舒舒服服过个二人世界,你自己这么大人了,随便看着办吧。”简先生说着拍了拍柏淮的肩,“辛苦小淮了,实在不行你俩煮点方便面吃,厨房里东西都有。” 简松意无语凝噎:“我还是你们亲生的吗?别人家都是有了孩子夫妻感情淡了,你们是有了夫妻,孩子感情淡了。” 简先生给唐女士批了件大衣,笑道:“小兔崽子,你能和你妈比?心里有点数。” 简松意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们往车上一送:“行了行了,你们去过二人世界吧,这么多年是我打扰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替他爸妈高兴的。 一转身,看见柏淮倚在门上,朝他比了两根手指。 他警惕地问道:“干嘛?” 柏淮暧.昧一笑:“我们也是二人世界。” “删录音吗?” “不删。” “呵。”简松意冷酷一笑,“那我们就是两个人的世界。”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房门,拉上窗帘,缩进沙发,开始打起游戏。 通常来说,按着柏淮的性子,下一秒就跟进来了。 然而简松意吃了三把鸡三把鸡屁股后,门口都还没动静,不由得挑了挑眉。 柏淮呢? 刚想开门叫他,又想起自己还在威胁他删录音,得高冷,于是站起来,又坐回去。 重新开了一把游戏。 结果心不在焉,落地成盒。 柏淮还没出现。 又开一把,又落地成盒。 柏淮还是没出现。 一看时间,晚上十点了。 简松意开始坐不住了。 柏淮不会是生气了吧?自己今天是不是有点过分?好像是有点过分。 刚给柏淮说了自己要多考虑他的感受,自己又威胁他。 自己这臭毛病。 简松意摘掉帽子,揉了揉脑袋,毛茸茸的短发触感提醒了他,要多考虑柏淮的感受。 真男人,能为爱秃头,也要为爱放下面子。 不行,自己得去哄哄柏淮。 起身,开门,别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柏淮跑了? 简松意加快脚步往外走去,结果一转身,就愣住了。 玻璃窗外,是冬夜的海边,夜幕低垂,星河璀璨,一不注意,就落进了海里,然后被微凉的海水伴着浅潮,送上了沙滩。 在夜色里组成了莹润明亮的几排大字。 简松意。 生日快乐。 我爱你。 莹莹星光,遍布整个沙滩。 而柏淮就站在那些莹莹星光之间,长身玉立,看着他,温柔地笑着。 夜风带起发丝,扫过他的眉眼,映着温润的光亮,好看极了。 简松意推开门,走了出去,带着海边腥涩味道的寒风吹过,瞬间泛起彻骨的寒意。 真冷。 室内的温暖,让他差点忘记这是深冬湿冷的季节。 所以柏淮一个人在外面呆了两个小时,就为了折腾这么个惊喜。 简松意不争气地心软了:“又土又俗。” 说得软绵绵的。 实际是心疼了。 柏淮太了解这个小傲娇,笑了,微微展开双臂。 简松意低下头,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走到柏淮跟前,柏淮合上双臂抱住了他。 柏淮轻笑:“不是说我不删录音就不让我碰吗?” 简松意挣脱着就要走。 柏淮把他摁回来了:“这么狠心?我头都被吹疼了,你也不感动感动。” “我又不是周洛,你折腾这些干嘛。”简松意明里嫌弃,实际还是心疼。 “想让我男朋友这个特别的生日,过得浪漫点。” “矫情。” “这里一共有1314盏水晶灯。就是想图个彩头,希望我可以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也希望你一辈子都能快乐。” 简松意软软地趴在柏淮怀里:“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算计我。” 柏淮揉了揉他的脑袋:“嗯,我男朋友难哄,我知道,所以我还准备了两个礼物,不知道能不能哄好你,抬起头看看?” 简松意抬起头。 才发现沙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个室外投影仪。 柏淮按了下遥控,幕布垂落,影像缓缓垂落。 背景声音应该是拍摄者,是一个温柔的男声。 屏幕上是一个奶娃娃,好看是好看,却板着脸。 拍摄者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戳了戳奶娃娃的脸蛋:“哎呀,我们淮淮怎么不会笑呢?淮淮,笑一个,给爸爸笑一个,爸爸就去带你看比你还小的小娃娃。” 奶娃娃吧唧一下,翻了个身,露出一个小屁股。 看到这儿,简松意忍不住轻笑:“你说你怎么从小就这么讨人嫌呢?” 柏淮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好好看你的视频。” 视线回到屏幕上,奶娃娃虽然不配合,但最后还是被抱起来了,镜头摇摇晃晃,似乎是从一间病房,到了另一间病房。 推开门。 “小韵,我带淮淮来看小朋友啦。” 画面上是年轻时候的唐女士,怀里抱着一个小不点儿,镜头一点点凑近,拍到小不点儿的样子,还紧紧闭着眼睛,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但是那个不怎么配合的奶娃娃,却突然“叭”了一下。 然后传来拍摄者惊喜的声音:“诶,笑了,淮淮笑了。淮淮是不是喜欢弟弟,所以笑了?” 奶娃娃:“叭!” 伸出小手要去摸小不点儿。 大人们都乐了,边笑边哄:“乖,弟弟还小,你不能碰,碰了他要哭的,等他长大了你再带他玩。” 一阵喧嚣,画面切换。 奶娃娃似乎已经长到一岁多了,坐在铺满软垫的婴儿房里,对面坐着个更小的小圆球,白白嫩嫩的,爬来爬去,似乎是想试图站起来,结果站起来,刚抬腿,吧唧,摔一次,又站起来,又抬腿,吧唧,又摔一次,翻来覆去,小圆球眼泪汪汪。 然后一岁多的娃娃看着哭得惨兮兮的小圆球看了足足十分钟后,终于放下手中的玩具,站起了身,一路走到他跟前,奶兮兮酷唧唧地说了两个字:“看我。” 然后绕着婴儿房走了一圈,稳稳当当,走完,还回头看了小圆球一眼。 前面的没印象,但是这一段简松意知道,因为曾经被唐女士翻来覆去拿出来笑过无数次,说自己从小就是被柏淮欺负的命。 简松意想到这个就生气:“你说说你小时候怎么那么欠呢?不就是比我早学会走路吗?显摆什么显摆?能死你了!” 柏淮没想到简松意居然还记着这个仇,哑然失笑:“虽然年代久远,我记不太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我这不是在显摆,我这是在教你走路。” “你的眼神明明就是蔑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近视,但是要戴眼镜吗?” “你装逼!” “我先天性轻微散光。” “……” 柏淮轻笑:“我说为什么有段时间你天天要和我打架,和我比谁跑得快呢,原来在这儿记着我的仇。简松意,你就说说,你误会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补偿我?” “……”简松意转移话题,指着屏幕:“你看,你打我,这次总不是我冤枉你吧!” 画面上果然是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布丁,一个矮一点,圆一点,哭唧唧的:“呜呜呜,小松再也不要和淮哥哥玩了,淮哥哥不喜欢小松,呜呜呜呜,小松好难过,呜呜呜……” 哭得可怜死了,唐女士心疼地把小圆球抱走了。 只剩下另一个高一些,瘦一些的,抿着嘴,不说话。 拍摄的人低声问道:“来,告诉爸爸,为什么和小松打架?” “……” “爸爸是不是教过你,长辈问话,一定要回答,嗯?”声音耐心而温柔。 小男孩抿了抿嘴:“小松说要娶我当老婆,我不愿意。” 拍摄的人明显愣了愣,然后低低笑了一声:“你不是说最喜欢小松了吗?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大爸爸说娶老婆就是为了保护老婆,但是我不想让小松保护我,我要保护小松,所以我不愿意给他当老婆。” 拍摄者把镜头换了个方向:“这位先生,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和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讲这么严肃深刻的事情?” 镜头里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抬头,挑唇笑了笑:“我又没说错,娶老婆不就是要保护老婆的吗。小淮,表现不错,就是要这样,不愧是我儿子。” …… 简松意回头瞥了柏淮一眼:“你就因为这个,当时就要打我?” “你讲道理,是你要打我,我那叫正当防卫。” 简松意回忆里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过被你打一顿也值了,好歹把你娶到了手。” 简松意胳膊肘捯了他一下:“滚,我可没说要和你结婚。” “我有录音。” “你还敢说录音!” 简松意又要炸毛,柏淮连忙笑着摁住他:“好了好了,不闹了,继续看。” “哼。” 简松意也有些好奇,柏淮放的这些视频到底是哪儿来的,又到底还有些什么内容,于是转过头,继续看了起来。 视频主要记录的其实是柏淮的成长经历,但或许是因为两个人过于形影不离,于是从简松意0岁到5岁的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学画画,第一弹钢琴,也都记录了下来。 拍摄者是那个温柔的omega先生。 只是后来突然变了,变成了唐女士。 简松意知道,那一年,是温之眠叔叔去世了,唐女士接替了他的职责,记录着两个小朋友成长的生活。 只是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拍摄的人就变成了柏淮,而拍摄的内容,也逐渐从以柏淮为中心,变成了以简松意为中心。 简松意每一次的生日,每一次的运动会,每一次的演讲比赛,每一次的钢琴得奖,等等,等等,都记录其中,记录着他一点一点从一个小圆球,长成了一个张扬跋扈恣意明媚的少年。 而镜头视角,一点一点从到成人腰部的高度,再到肩部,最后平行。 他们都长大了。 然而从六岁到十四岁,这八年,只有简松意。 “为什么只有我?” “你小学二年级,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你妈拿着dv要录,结果她穿高跟鞋,跟不上你,就只能我来录了,后来就习惯了。” 简松意这才想起,虽然自己一直和柏淮从小学开始就不在一个学校,但是自己的各种活动,柏淮一次都没有缺席。 难怪。 难怪柏淮明明不是不爱运动的人,上次运动会却没有报名,只愿意录像,而录像里全是自己。 那是他的习惯,习惯了看着自己闹,看着自己笑,而他就只是在一旁守着。 在这十几年的人生里,自己什么都没有缺失过,物质,亲情,天赋,含着金汤勺,所以肆无忌惮地生长,把一切的好当做习以为常,却忽视了那个明明比自己更加优秀的人,总是守在自己旁边,纵着自己,让着自己。 从未缺席。 柏淮说他们是老夫老妻,倒也没错。 其实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对方,又爱上的对方,成为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简松意看着屏幕上张扬热闹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何其顺遂,何其如意,何其幸运。 以至于一切热闹戛然而止,镜头突然变得落寞时,他的心疼了一下。 空荡荡的房间,少年看着镜头,孤独而温柔。 “简松意,今天是你十五岁生日,也是我第一个没有陪着你过的生日。记得以前有一次我忘记了第一时间给你说生日快乐,你就生气了,哄了很久,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生气更久。但是这次别生气了,因为我不能哄你了。其实我也想哄你,可是简松意,我喜欢你,你说怎么办,我喜欢你。” “简松意,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我回南城了,我没忍住,去偷偷看了一眼。你长高了,更好看了,给你送水的那个omega应该很喜欢你,看上去似乎脾气不错,我放心了些,总算有人照顾你,你会很好很好的。” “简松意,今天你十六岁了,一年多了,我好像没有那么想你了。嗯,我不想你了。” “简松意,今天你十七岁了,我其实还是好想你。” “前几天dv坏了,师傅说是我翻来覆去看了太多遍,机子太老,经不住烧,让我以后省着点儿用所以我以后可能没办法每天都看一遍了。所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录像,这句话你或许永远不会听见,但是我还是想说,简松意,我喜欢你,十四岁的我喜欢你,十五岁的我喜欢你,十六岁的我喜欢你,十七岁的我依然还在喜欢你,我不知道要等多少岁,我才能不喜欢你。” “简松意,我想你。” …… 简松意觉得眼睛酸胀的厉害,他低下头,声音有点发颤:“海边就是风大,吹得眼睛干。” 他没再看屏幕,只是听见了梁祝的琴音。 那天唐女士拿的旧式dv,是柏淮的,他爸留给他的,他舍不得看,舍不得用,之舍得拿来记录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简松意觉得柏淮这人坏透了,就想在自己生日把自己弄哭。 柏淮抱住他,帮他挡着风,耐心温柔地解释道:“简松意,这个dv陪了很多年,因为我失去过太多东西,那些东西太短暂,我留不住,只有这种形式能够证明我拥有过。你说的每一次喜欢,每一次爱我,每一次要和我在一起,我都很珍惜,你平时太倔,都没说过什么好话,但其实我也喜欢听,所以总想留着,有时候听着,心里也很高兴,所以能不能不要让我删掉,我想留着。” 简松意蹭了蹭眼角:“不删了,你以后想听什么,我都给你录。” “那你把手伸出来。” 简松意乖乖地伸出手。 柏淮放上了一串钥匙:“这是我的第三个生日礼物。” 简松意抬起头。 “北城那次,柏寒带我们去的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以前他上学时候买的。我去看了,挺大,还有个很大的阳台,就是有些旧,我这几天画了图纸,联系了我姑姑,让她找人帮我重新装修一下。” “你喜欢赖床,我买了最大最软的床,你喜欢打篮球,就安了室内篮板,还有一个书房,我们俩的电脑挨在一起,可以一起玩游戏,还有个榻榻米,给你偷懒用。阳台大,我想种满玫瑰花,找最好看的玫瑰花种子,每天早晨你摘一朵,送给我,我给你一个吻,然后一起去学校。我想着我还能做做饭,让你长胖点,洗衣服洗碗,也我来。” “我觉得我们以后或许都会过得更好,不需要我们父母的资助也能过得很好,但无论怎样,我都会把我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你,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所以简松意,你说的要和我结婚,能不能算数,我真的喜欢你太多年了,想往后余生每一天,都能够喜欢你。” 大概真的是风太大。 简松意很多年不知道液体从眼角滑落是什么感觉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哭,大概是这十几年的人生,用这样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出来,他才恍然明白。 他和柏淮一起走过了这么这么多年。 明明他们都还很年轻,可是这年轻的生命里,所有的爱恨,都与彼此有关。 而柏淮爱他,那么爱他,温柔地,沉默地,执着地爱。 明明他也只是少年,却因为不如自己幸运,而早懂得了许多人间疾苦,自己该把幸运分给他些。 他抬头,吻住了柏淮,是从未有过的深情和缠绵。 无人的沙滩上,星空浩瀚,灯光明媚,夜风温柔。 零点的钟声响起,远处烟火绚烂。 “柏淮,我爱你,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的你,但是十八岁的我爱你,十九岁的我也会爱你,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年,我都会爱你。” 他从未说过如此郑重而温柔的情话。 柏淮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年少的爱意,总是为人诟病,说是来得莽撞,粗浅,不堪一击。 可是无人懂得,他们就是彼此的年少。 76、Chater 76 如果没有唐女士的视频电话,简松意觉得自己能亲一晚上柏淮。 这个男人太好亲了。 自己大概这辈子就折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冷静了一下,拍拍脸,把脸拍到和眼角唇角一样红,才深呼吸一口气,接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唐女士和简先生的脑袋凑在一起,身后是绚烂的灯光和烟火,两个人笑得像小孩儿。 “我亲爱的宝贝,我的简松意小朋友,十八岁生日快乐。” 简松意脸红了红:“妈,别叫我小朋友,也别叫我宝贝。” “怎么不能叫了,你就是妈妈的宝贝,妈妈的小朋友。不过妈妈和爸爸被交通管制了,今天晚上回不来了,所以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不要生爸爸妈妈气。” 简先生“啧”了一声:“人家才不生气,没有我们两个碍事,人家高兴都来不及呢。” 简松意脸更红了:“爸!” 简先生嘿嘿一笑:“放心,儿子,就算你有男朋友了,结婚了,你也永远是爸爸妈妈这辈子第二爱的人!好了,我和你妈玩去了,你们也好好玩!” 然后视频挂掉。 十分不走心。 简松意撇撇嘴:“爹不疼,娘不爱。” 柏淮轻笑了一声,在他唇角啄了一口:“我爱你,你是我第一爱的人。” 简松意心头一动,就又勾着柏淮的脖子,亲了上去。 两人亲着亲着,也不知道怎么就亲回了房间。 当柏淮的手从衣摆下探进去的时候,简松意突然偏开了头,往后退了退。 柏淮低声问道:“怎么了?” 简松意的新发型显得他格外的a和酷,此时眼尾泛起潮红,也就显得格外的欲。 他声音有点哑:“我觉得我好像结合热来了。” 柏淮分明记得,他家小omega的结合热是15号,就算不稳定,也没有这么个不稳定法。 于是埋在他脖颈处,嗅了嗅,然后突然低低笑了声:“宝贝儿,不是所有的热都是结合热,omega也不是只有结合热的时候才有需求。” 如果是平时,简松意肯定打死都不承认。 可是偏偏今天晚上柏淮太过分了,直接打破了简松意所有的心理防线和伪装。 他红着脸低下头,咬了咬唇:“我白天看见了……那个……草莓味儿的。” 柏淮愣了愣,才想起来某个小礼物确实还在自己衣兜里,原来某人已经想到这方面了,一时失笑:“我们用不到那个。” 简松意头埋得更低了:“虽然不是结合热,不会那个,但是用那个还是卫生些。” 柏淮被他一口一个那个逗笑了,知道他想岔了,低声解释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图自己爽所以不愿意用那个的渣男?” “不是……” “你分化半年还不到,我怕伤到你。” “只要不到生殖腔……” 简松意脸都羞红了,剩下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但他就是想告诉柏淮自己是喜欢他的,是愿意和他做所有事的。 明明又a又欲,偏偏用最纯情的语气说最招惹人的话。 柏淮不觉得有哪个年轻力壮的alpha,能抵抗得住这样的邀请。 然而他实在心疼简松意,他觉得简松意还太小了,才刚成年,他舍不得。 他的小男朋友,还得好好养养。 所以即使最后满室都洋溢着热情招人的玫瑰花香,他也始终没舍得真的把小玫瑰给摘了,只是用手指让小玫瑰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绽放。 草莓味的小礼物最后也没用上。 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简松意还是觉得腰酸腿酸。 柏淮这个畜生。 不愧是下海挂牌的。 除了那张脸,居然还有点真才实学。 偏头一看,柏淮还在睡着,眉眼罕见地变得柔和,似乎终于放下了满腔心事和防备。 简松意忍不住偷偷给了他男朋友一个早安吻,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完后,到了厨房,决定在长大成人的第一天,给他男朋友做个早饭。 烧水。 拿出两桶泡面。 打开,放调料包,倒水,盖上盖。 五分钟后,端着两桶泡面回到房间,站在床前,抬腿,轻轻勾了勾柏淮。 柏淮以为简松意不舒服了,一下就醒过神来,等看见床前端着两桶泡面的简松意,才哑然失笑。 “爱心早餐?” 某人还挺骄傲:“嗯哼。” “行,我男朋友真棒。”柏淮坐起身,勾过简松意,给了一个吻。 简松意踹了他一脚:“去刷牙洗脸!” 柏淮笑了笑,去了浴室。 牙膏已经挤好了,毛巾也在热水里泡好了。 虽然有人少爷性子,会做得不多,但是柏淮就觉好。 你看,这牙膏挤得多有艺术性,满满一刷子,满得都掉到桌上了,一般人他都不敢挤这么多。 他男朋友,多可爱,多阔气,多大方。 柏淮刷着刷着牙,就笑出来了。 有的人又金贵又懒,舒服了要叫唤,不舒服了也要叫唤,爽完了就瘫着,不抱不挪窝。 自己干完体力活,安顿好某人,还要把床单被套扔洗衣机洗了,再烘干,然后重新换上,不然如果留下痕迹,等明天被家长发现,某人又得钻一次地缝,跟自己叫唤。 而等他忙完一看,某人已经团成一团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只能又把他抱回床上,搂在怀里,才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得有些沉。 结果醒来发现,又金贵又懒的某人,居然开始疼人了。 会帮自己准备洗漱用品,会给自己做早饭。 不愧是十八岁的宝宝,懂事儿。 而这也是自己这四年来,第一个不是独自一人度过的新年。 柏淮觉得一切都很满意。 于是两个人在简松意十八岁的第一个清晨,盘腿并排坐在海边别墅的地毯上,看着玻璃窗外潮起潮落,日光煦和,吃了柏淮这辈子觉得最好吃的一顿泡面。 他们亲吻,他们拥抱,他们在沙滩上打闹欢笑,他们看着日出日暮,潮涨潮落,他们在浩瀚的星空下,一遍又一遍毫不吝惜地说我爱你。 柏淮觉得,十八岁,真是很好的年纪。 会有张扬明媚天真骄傲的少年,带着着他的玫瑰花,走进自己的生命里,然后在自己这贫瘠孤独的土地,开出繁花盛宴,为自己建一个梦寐以求的乌托邦。 两人返校的时候,穿着情侣装。 同款大衣,一个黑,一个白,全靠着两人的颜值支撑,才勉强不那么像黑白无常来勾魂。 这也就算了,连鞋子书包围巾,简松意都一口气全换成了情侣款。 美其名曰,新年新气象,金主爸爸给清纯男高中生的奖励,就差把“我们是情侣”五个字贴脑门儿上了。 本来就扎眼的两个人,这下走在一块儿,就显得更加扎眼。 一班众人看见的时候,先是愣了愣。 卧槽,这是哪里来的野鸡alpha,居然敢和我们松哥的男朋友穿情侣款,揍死他! 然后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卧槽,这是松哥?!我松哥的炸毛呢?! 不过我松哥这发型有点帅,有点野,有点酷啊,看上去居然比柏爷还a。 啧啧啧,恋爱中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只是说好的担心彭明洪查早恋严所以决定地下恋呢?这他妈哪里有地下恋的样子? 不过他们也就心里想想,并不敢问。 毕竟暴君行为记忆犹新,而暴君的新发型让他看上去似乎打架比以前更厉害了。 所以惹不起,一惹说不定又要被抓去默写。 结果没人问,简松意反而不高兴了,他觉得他和柏淮的绝美爱情居然无人问津,于是愣是拉着柏淮在晚饭时间去操场散了个步,以求宣示主权。 这一宣示,南外的贴吧就爆了。 【等等,我在操场上看见了简松意和柏淮穿着情侣装打情骂俏?!】 【他们还去了情人坡!】 【我磕的cp死灰复燃,大过年的给我发糖了?!】 【全身情侣款!!我同人文都不敢这么写啊!松柏是真的!】 【柏松,不要逆我cp,谢谢】 【不要管体位,现在重要的是他两个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 【不管他们两个有没有在一起,我必须先夸一句,简松意新发型a爆了!我永远爱寸头酷哥大美人!】 【我死了,我又可以了,我翻来覆去原地超生,求简松意正面上我!东南西北一起上我!我要当你一辈子的小甜o】 【可是简松意不喜欢omega啊,他喜欢柏淮那种禁欲型alpha,所以姐妹们,我们还是老实磕cp吧。】 【但是简松意不是说柏淮有男朋友了吗,还是个omega,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所以到底怎么一回事?】 【可靠消息,简松意和柏淮确实是在一起了。】 【????】 【可靠消息加一】 …… 贴吧瘫痪了。 简松意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刷着手机,专挑那种夸他新发型好看的回复给柏淮看。 柏淮还在刷题,写几笔被他戳一下,写几笔被他戳一下,倒也不烦,很耐心,时不时还点评几句。 两个人这招摇状态看得杨岳愁得慌,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老妈子心,操心地问道:“松哥,你们俩这样,我就是想帮你们瞒,也瞒不住啊。虽然我们班众筹买的那两顶进口假发,是挺好看的,但是你们真的不用这么急着要剃光头。” 简松意指了指自己的新发型:“帅吗?” 杨岳诚实:“贼几把帅。” “为了爱情剪的,当然帅。” “……” “我自己乐意,所以我为爱剃头,但只要我不乐意,谁也别想碰我的头发,懂了吗?” 杨岳虽然懂,但是彭明洪多年恶名在外,他还是有点担忧:“松哥啊,没多久就要毕业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咱低调点儿?别惹这么个事儿?” 简松意往后一靠,翘起椅子,挑唇笑道:“就是因为快毕业了,所以我才得高调点,争取在毕业之前造福一下广大的学弟学妹们。” 杨岳有了不好的预感,求救般地看向柏淮。 柏淮却连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你听说过助纣为虐这个词吗?” “?” “说的就是我。” “……” 他就知道,这俩逼王凑到一对儿,那就是祸害! 简纣王看着杨贤臣痛心疾首的表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 说完就美滋滋地出门去解决生理问题。 为了在彭明洪面前刷个存在感,他特意去了办公楼的卫生间。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理直气壮地走进了男omega的门。 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能成天去alpha的厕所鬼混。 简松意觉得自己很有觉悟。 刚走进隔间,就听见有人起身洗手的动静,传来说话的声音。 简松意本来不爱听八卦,偏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站在原地,认真听了起来。 说话的人似乎很惊恐:“天啊,我刚才刷贴吧,简松意和柏淮好像真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 “真的啊,穿情侣装,手牵手,而且还有他们班的人确认了。” “我还以为他们就是被传出来的,原来真的是aa恋?还出柜了?天啊,我觉得有点恶心。我之前还挺喜欢简松意的。” “我也觉得恶心,但我们班那群omega和beta磕aa恋都磕疯了,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诶,但是不是说柏淮之前男朋友是omega吗?这才几天,他俩又好了?” “可能是生理需求抵不过真爱吧。但是不管怎样,都有点渣,心疼那个omega。” “对啊,omega本来就是弱势,还被这么当炮灰玩儿,也不知道标记没有。” “应该没吧?如果完全标记了那就太渣了,那这个omega一辈子都完了。” “但是不是说咬了吗?他们两家有钱有势的,如果真欺负了omega,人omega也不敢说什么啊……” “砰——” 隔间门被推开了。 简松意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走到两人旁边,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两个小omega懵了。 简松意抬头,对着镜子,挑了挑眉:“看什么?” 两个小omega:“……” 齐刷刷出门,抬头,看了看标志,又齐刷刷地回来了,继续懵懵地看着简松意。 简松意挑唇笑了下:“傻了?刚才八卦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 说完,扯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你们得庆幸自己是omega,因为我一般不和omega计较,但是如果再被我逮到一次,我就只能用一些对付omega的方法对付你们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个小omega原地懵了半天。 “刚才那个是简松意?” “是。” “我们说他和柏淮的坏话,被他听到了?” “是。” “这是omega的卫生间吧?” “是。” “所以……” “……” “啊啊啊!!!畜生!流氓!败类!乱闯omega厕所偷窥还暴力威胁!这是什么极品垃圾!我要去告他性.骚扰!!!” 作者有话要说:  1.这篇文的设定其实是出生后都会做基因检测,然后登记性别,只不过崽运气不好,遇上了野鸡机构,所以在正常视角里,他是未分化alpha,不是beta。 2.这章短小,是因为之前承诺的到三万营养液,5000字xx3今天兑现了,很建议配合食用! xx3searchlidongren。 3.嗅到了完结的气息了吗? 77、Chater 77 简松意回教室的时候,不太高兴。 他隐约听到了那两个omega崩溃的控诉,他就不懂了,为什么他们宁愿相信他是个变态,都不愿意想想他是个omega的可能性呢? 自己a得如此深入人心? 柏淮不知道这人怎么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又不高兴了,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简松意偏过头来,认真地问道柏淮:“我是不是不可爱?” “?” 不等柏淮回答,徐嘉行,杨岳,俞子国,同时转头,用一种极为惊恐的眼神看向简松意,像是听了什么鬼故事。 看得简松意更不高兴了。 至于? 只有柏淮很淡然:“你可爱。” 其他人的眼神更惊恐了。 鲁迅先生说得对,谈恋爱果然使人变瞎。 徐嘉行不要命地张开了找死的小贱嘴:“柏爷,您那眼镜该换换了。” 柏淮缓缓掀起眼皮,扫了徐嘉行一眼,徐嘉行悻悻地闭上了嘴。 柏淮这才偏过头看着有点委屈不开心的某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简松意撇撇嘴:“我觉得是不是因为我不可爱,所以没人觉得我像omega。” “不是,是因为你太厉害了。” “是这样吧,我也觉得。” “嗯。” 徐嘉行:“……” 杨岳:“……” 俞子国:“……” 哪里不太对,大脑有点卡机。 松哥是在撒娇吧?柏爷是在哄小朋友吧?暴躁校霸和高冷校草谈恋爱是这个画风来着? …… 有点惊悚。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们的对话内容为何如此诡谲。 徐嘉行又管不住他那张找死的小贱嘴了:“松哥,你这话问的,你从头到尾哪里像个omega?就算我徐嘉行是个omega,你简松意都不可能是个omega!” 简松意看了看五大三粗一身奶油大肌肉的徐嘉行,有点无法接受自己不如他像omega的事实。 不等他反驳,就听到清清脆脆一声:“omega?哪里来的omega?你们一班还有omega?” 周小洛眨巴眨巴眼,眼角还有点红,捧着一杯奶茶走了进来,陆淇风跟在他后面。 徐嘉行嘴快:“我们一班和尚班,全是alpha和beta,哪里来的omega?是松哥问我们他为什么看上去不像omega。” 周洛顿时睁大眼睛:“松哥,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怎么愚蠢了?” “你是南外最a的a!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全校人都变成omega了你都不可能是omega。所以你怎么可能看着像a?你不能因为和柏爷谈了恋爱,就妄图变成一个omega!aa恋无罪!松哥你不能妄自菲薄!” “……我没有。” “你有!”周洛很激动。 简松意还打算说什么,陆淇风连忙制止:“得了,见好就收,你知不知道他知道你和柏淮在一起后哭了多久,我好不容易哄好的,你别招惹他。” 我没招惹他。 我真的是omega。 简松意觉得头疼:“我和柏淮在一起了,你哭什么呀。” 不说还好,一说周洛就觉得委屈死了:“我的梦想就是坐拥有所有超a的a。我从初一等你分化,等到现在!然后柏爷来了,我就想你要是看不上我,我还能转攻柏爷。结果我等啊等,等啊等,就等到你们俩在一起了!好不容易出两个极品a,还自产自销了!我能不哭吗!” 陆淇风听着,也想哭。 简松意这才想起来,周洛是说过,他们这种小甜o只喜欢超a的a,其他的都只能是姐妹,所以为自己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年。 虽然守着守着有点要被陆淇风拱了的趋势,但对于自己突然变成“姐妹”这件事,简松意居然还是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他看向陆淇风:“哄了很久?” 陆淇风点头:“很久,一个元旦节,都在哄。” 这个周小洛,心理有点脆弱啊,简松意一时竟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尴尬着,就瞥见低头写题的柏淮嘴角勾起很淡的一抹笑意。 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他一笑,简松意就想家暴,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始揍,就看见彭明洪怒气冲冲走了过来:“简松意!你给我过来!” 彭明洪虽然平时也爱找麻烦,但是很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本来还在打打闹闹的一班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出大事了? 不然彭明洪这个婆婆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凶,这么严肃。 杨岳恨铁不成钢地低低道:“松哥,我就说吧,你们太高调了。” 简松意却很淡定,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抻了两下腿:“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跟着彭明洪走了。 其他人看向柏淮,柏淮却很淡定地刷着题:“别看我。” “柏爷,说好的助纣为虐呢?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等我做完这套理综再说。” 柏淮一点都不担心。 既然简松意没叫他,说明问题不大,那先留个舞台,让某人独自表演会儿,表演高兴了他再上场。 而简松意本人也确实觉得问题不大,他觉得彭明洪这么生气,十有**都是那两个小omega真的去告自己乱进omega厕所的壮了。 所以这种问题还能是问题? 简松意想着甚至有点想笑,一路走得悠哉悠哉,看得彭明洪气上加气,门一关,语气严厉凶狠:“简松意,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简松意倒是乖巧,摇摇头:“不知道。” 彭明洪气得说不出话,背着手绕着屋子转了好几个圈圈,抓心挠肝得。 好不容易消了点儿气,才低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政策有多保护omega?李停怎么进去的,你知道吧?这种风口浪尖上,你居然还敢做这种事情!真以为简家家大业大你就为所欲为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要太猖狂!” “我做什么事情了?” “你还问!你居然有脸问?!”彭明洪是真的生气了,“我都不好意思替你说!你明明知道那是omega的卫生间,你还进去干嘛?你进去干嘛呀你!还暴力威胁人家?你这叫骚扰和霸凌未成年omega!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畅快了?” “不是,主任,我本来就该去omega的厕所。” “你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家世好就可以掩盖人品的问题……?什么?”彭明洪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你本来就该去omega的厕所?” 简松意轻飘飘的:“我是omega,我不去男o厕所去哪儿?” “什么叫你是omega?”彭明洪觉得自己有点没转过弯。 简松意难得地很有耐心:“就是,我,性别,男omega,所以本来就应该进男o厕所,换而言之,我也是被国家政策保护的那个。” 简松意看着彭明洪迷茫又震惊的小眼睛,又补充了一句:“我包里抑制剂,阻隔剂都有,实在不行的话,我把体检报告拿来?或者您给我家长打个电话?” 这种事撒不了谎,因为查起来,太容易被揭穿,彭明洪到底还是当了二十年的教导主任,虽然极为震惊,呆呆地站在原地迷茫了许久,然而最后还是回过神来。 “你真的是omega?” “我真的是omega。” “你,你,你……”彭明洪看着简松意童叟无欺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指指着他,你了半天,才教育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瞒着自己omega的身份不登记,学校怎么给你提供福利和保护?没有保护,你出事了怎么办?被欺负了怎么办?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虽然是是骂,但相比之前的严肃和痛斥,现在的语气变得婆妈起来,一副操心样。 简松意笑了笑:“主任你之前不是还担心我欺负弱小吗?”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alpha,只是还没分化!” “那说明我虽然是omega,但我和alpha一样厉害啊,所以我是o是a有什么区别?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彭明洪竟然觉得简松意说得有道理。 简松意继续自己给自己戴高帽:“我隐瞒omega身份,主要就是为了在学校里引起骚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节约学校医务室的公共资源。结果没想到被冤枉了。当然,这是我的错,我不怪您。” 语气诚恳真挚,说得彭明洪愧疚起来。 他想到自己平白无故给人孩子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抿了抿唇,又放不下教导主任的架子,只能顺便夸了句:“行,我知道了。你头发剪得不错,精神,男孩儿就得这样,别把刘海留得跟个姑娘似的,回头我拿你当范本,让全校男生照着这样剪。其他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后面的我来处理。” “好的,主任。” 简松意心里还憋着更大的招,也就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气彭明洪,于是格外顺从,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等等,只有你是omega吧,柏淮不是吧?” “嗷,不是,他a,纯a,贼a。” “嗷……行了,没事儿,你走吧,” 彭明洪皱着眉,看着他离去,然后背着手,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越想眉头皱得越厉害。 他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彭明洪皱眉思索了很久,都没有思索出来,只能作罢,正打算去找那两个“受害者”omega谈谈,就被叫去开会了。 简松意回教室的时候,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有点诡谲,像是惊恐不安,又像是难以置信,还有点打抱不平。 简松意不能理解他们的表情,走到座位上,坐下,问柏淮:“他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好看。” “我好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现在才发现?” “可能你今天更好看了。” “嗷,也对,刚彭明洪还夸我来着。” 众人:“……” 这两人是一直就这么骚这么不要脸吗? 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一定要唾弃一番这种旁若无人地自恋和吹捧的撒狗粮行为! 简松意被他们的表情弄烦了:“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让开。” “有事儿。 “?” 杨岳把手机放到简松意跟前:“松哥,这事儿是假的吧?” 简松意低头一看,突然觉得,就自己这个体质,如果去混娱乐圈,大概可以住在热搜上不下来。 屏幕上又是那个熟悉的贴吧界面。 标题赫然写着《南外最a简松意,实际是个乱闯omega厕所的流氓》 主楼:我有个朋友今天和他的朋友去上厕所的时候,讨论了几句柏淮和简松意的八卦,说着说着居然被正主抓包了! 2l:让你背后说别人坏话。 楼主:刚才太激动,没打完字就发出去了,这里补充,这是背后说别人坏话被抓包的问题吗?!问题是被抓包的地点啊!男omega厕所啊!简松意在男omega厕所啊!我朋友和我朋友的朋友当时就吓傻了好吗!你想想你去上厕所,厕所突然冒出来一个异性,你是什么感觉?!这就算了,他居然还暴力威胁我朋友和我朋友的朋友!说不介意用对付omega的手段对付他们!对付omega的手段是什么手段,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吧?这分明就是言语骚扰和暴力威胁! 楼主:因为这件事情实在事关重大,行为十分恶劣,出于自我保护和惩罚坏人的意图,我朋友和我朋友的朋友,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等着老师为我们主持公道。某主任确实是找了简松意,我们就在拐角处等着,结果不到十分钟就让他走了,没有任何的惩罚措施!某主任也没有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一点让我们合理怀疑因为某主任忌惮某人家世背景,决定得过且过! 楼主:本来我们也觉得这事儿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我们又想,omega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很容易被欺负,我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们必须捍卫omega的权利,不受侵害!所以我们决定发帖,让大家帮我讨回公道,让omega得到应有的保护! 4l:卧槽!惊天大瓜啊!这是犯法了吧? 5l:不至于吧,简松意那种人,想要omega,说句话,一窝蜂的omega排着队,至于像个痴汉一样,去omega厕所偷窥? 6l:同意楼上,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个人合理怀疑,简松意其实是有性别认知障碍,内心深处以为自己是个omega,这样也能合理解释他和柏淮在一起aa恋的事了。 7l:卧槽,还有这么一回事?不明觉厉 8l:楼主和楼上的,你们说话有证据吗!能不能不要乱造谣了!松哥到底a不a,到底人品这么样,这么多年你们看不出来吗! 楼主: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进omega我不管,但是作为楼主,我确实有证据,当时他确实说了要用对付omega的手段对付我们,而且他进没进omega厕所,监控一查就知道了,我们犯不着这么造谣。 10l:看楼主的话,我信了简松意去omega厕所是真的。所以无论是哪种原因都细思极恐啊。 11l:简松意到底是变态还是心理认知障碍啊! 12l:心理认知障碍也算变态! 13l:我去,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14l:支持维权吧。omega先天弱势,如果没有政策保护,真的可怜,假设真的因为有钱有势就放任这种行为,我们omega真的没有活路了。 15l:但我还是觉得松哥不是这种人。 16l:建议楼主报警,报警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到时候会有一个公正的说法。 17l:对,ao平权,任重道远,我们必须捍卫我们受到保护的权利,哪怕是部分特权阶级,也绝不能姑息! 18l:大爷们,醒醒吧,别自我感觉良好了,简松意稀罕这些事吗? 19l:简松意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这种人!他很好的!他经常保护omega!我就遇见好多次了!你们别乱说了,求求你们!大家都高三了,好好学习,不行吗? 20l:加一,简松意人真的很好的,就是看上去凶,但特别正直。 21l:楼上请继续舔狗表演。 …… 简松意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滑动着手机屏幕,慢吞吞地看着。 其他人也都刷着手机,一条一条看着实时更新,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生气。 当事人却很淡然,简松意旁边的柏淮甚至还在心平气和地配化合价。 周洛看着看着,实在气不过,把手机一关,狠狠嚼着嘴巴里的珍珠,咬牙切齿:“怎么一天到晚都有这种傻逼造谣,想诋毁我松哥形象,气死我了!” “没。”简松意淡淡道,“不算造谣,我确实去omega厕所了。” 周洛惯性思维,无脑护松:“不就是不小心走错厕所了吗!不是很正常的?我上次喝醉了还去男a厕所了呢,我还看见了陆淇风的……唔唔唔……” 陆淇风捂住了周洛的嘴。 简松意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八卦地笑了笑:“不错啊,都坦诚相见过了?” 陆淇风白了他一眼:“就你这情况还有闲情逸致损别人?” “这才多大点儿事儿啊,怎么就不能有闲情逸致了?” 简松意把手机还给杨岳,拿出自己的手机,随便敲了两下,然后懒洋洋地伸了个腰,“行了,散了吧,解决了。” 解决了? 什么鬼? 这就解决了?人家都要拿出证据报警升华到ao平权和特权阶级的问题了,你这就解决了? 几个人刚想质疑,教室里突然想起了一声尖叫:“松哥!回帖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唔,是吧。” 回帖? 什么回帖? 众人立马低头,刷新页面,最新回复出现。 然后全体静默。 …… 三秒后。 “周洛!周洛!你怎么了!坚强点!别晕!快,给他做人工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1.最近一直头疼,年底三次元忙,所以更新都会晚,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看,对不起,鞠躬。 2.给大家推荐一个新人朋友的文文,abo电竞文,双a的 《当alpha被同类标记后》 文案: 圈内皆知,dg的队长陆哲和blx上单沈乔不合,问就是信息素互斥,aa不兼容。 陆哲曾评价沈乔:“沉迷人头,孤儿之旅。” 沈乔冷笑回敬他:“指挥一般,野区送菜。” 直到dg作为上届冠军豪门,在春季赛发挥失常,止步四强,网络上骂声铺天盖地—— 有人爆料沈乔要转会加入dg。 消息一出,全网哗然。 “今天沈乔和陆哲打起来了吗”在电竞贴吧开盘,黑子们纷纷下注,结果盘口持续到dg拿下第二个全球赛冠军。 比赛后半个月。 队员旅游回来开直播:“地方太破,连我们队长和乔乔都挤了一间房,你们说惨不惨?” 旁边徐乔眼眸低敛,懒洋洋地看过去,恰见弹幕问:“打起来了吗?”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打了。” 陆哲端着红茶走近,瞥见沈乔在揉颈侧的牙印,也接道: “床都打塌了。” 78、Chater 78 ——我,简松意,omega,懂? 不太懂。 杨岳尬笑两声:“松哥,你又开玩笑。” 徐嘉行“哈哈”两声:“松哥好幽默啊。” “哈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自欺欺人的笑声。 被简松意无情打断:“我没开玩笑。” 笑声凝滞。 “我真的是omega。” 众人呆滞。 周洛瘫在陆淇风怀里,被俞子国掐人中掐回来了,醒过来第一秒,就听到omega这个词,顿时疯狂呐喊:“谁?!谁是omega?!一班没有omega!我不允许!!!” 陆淇风心疼地拍着他的小脑壳:“你松哥。” “不!!!”周洛发出马景涛式呐喊,“松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不是omega!你不是!” 简松意有些于心不忍地捅了一刀:“我是。” 柏淮淡定地补了一刀:“他确实是。” “......” 鸦雀无声。 原地火化。 如果说简松意说这话众人还会怀疑,但是当柏淮顶着他那张高岭之花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他们的松哥,他们最a的朋友,是个omega。 周洛眼睛一翻,差点又要撅过去。 简松意挑眉:“至于?” “至于!”悲愤让周洛又活过来了,“至于!怎么不至于!松哥你可是南外最a的a啊!!!你怎么能是个omega呢!你和柏爷自产自销我勉强原谅你们了!结果你居然还是个omega?!我把你当梦中情人,你却偷偷背着我成了我的情敌?!我感受到了背叛!” “我没成你情敌。”简松意难得哄人,“毕竟我不是omega柏淮也不可能喜欢你。” 周洛又要撅了。 陆淇风瞪了简松意一眼,简松意才补充道:“而且我也不喜欢陆淇风,我不跟你抢。” “你还跟我抢陆淇风!明明初一的时候剧本还是我在白马王子和黑骑士里二选一,为什么到了高三了,我的白马王子变成白马姐妹就算了,还要和我抢黑骑士!呜呜呜呜,我的a,全世界最a的a,没了,我不配当最甜的小甜o了......” 陆淇风把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洛往外扛去,扛到门口的时候,周洛才缓过一口气,趴在陆淇风肩膀上,朝简松意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不过松哥,你就算是omega,也是最完美的omega,你还是我心中的男神。就算当不成恋人,我们还可以当姐妹,回头我就给你介绍哪个牌子的抑制剂和阻隔剂好用......” 陆淇风实在受不了,把某花痴扛走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 三秒之后,才爆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松哥!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去泰国了!” 简松意:“......” 想一锤子把徐嘉行脑浆敲出来送进实验室研究研究是什么奇葩物种。 不等他打醒徐嘉行,旁边呆滞了整整五分钟一动不动的俞子国,突然仰天长啸,又哭又笑:“苍天啊!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搞到真的了!呜呜呜呜呜呜!而且松哥是个omega!我当年没有看走眼!我不辱师门!我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简松意:“......” 果然,南外除了自己和柏淮,没一个正常人。 被徐嘉行和俞子国这两嗓子一嚎,一班众人也从无法接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恐地质问。 “松哥你真的是omega?” “他妈的,哪家omega能一拳一个小alpha?你是个omega的话我们还怎么活!” “松哥,你让我对于omega香香甜甜软软的美好幻想破灭了!呜呜呜,omega不是你这样的!omega是美好可爱的!呜呜呜,幻灭了,以后都不能直视omega了。” “现在的omega都是这样的了吗?天要亡我alpha啊! “反正松哥你不可能是omega!你绝对不可能!” “松哥!我知道了!我们都在一本书里!然后书外面的世界的人穿到了你的身上!你被穿书了!你不是我们的松哥了!所以你的灵魂变成了一个omega!但是你的身体还属于alpha!” ...... 一班教室一片兵荒马乱。 简松意头疼:“你们这是偏见。” “这是事实!是你违背了自然规律!你还说我们!” 众人愤懑不堪,因为过度的震惊和悲愤,以至于他们甚至都敢直言反驳简松意了。 简松意被嚎得没了脾气。 低头一看贴吧,比一班还要修罗场。 清一色的【哈哈哈哈,这里有个傻逼,还冒充简松意,不怕被锤死?简松意是omega?怎么可能?有omega打架这么厉害?有omega拿三千米长跑冠军?有omega能长到一米八几?】 等等等,诸如此类。 看见自己被别人骂冒充自己的感觉有些神奇。 简松意顺手又回了一句。 ——是世人的偏见造就了你们的妄自菲薄,以至于你们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我简松意这么完美的omega,不怪你们,怪我,太叼。 刚才还在质疑简松意被穿书的一班众人,不质疑了。 这个语气,是简松意了。 除了他鲜少有人能装逼得如此之欠揍又行云流水。 一班众人再次静默。 静默五分钟后,他们居然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他们觉得,这么震惊又可怕的消息,不能只又自己知道,必须得扩大恐慌,让大家一起感受不幸。 于是纷纷实名制回复。 【高三一班杨岳,证明这人是简松意本人。】 【高三一班徐嘉行,证明这人是简松意本人。】 【高三一班陆仁贾,证明这人是简松意本人。】 ...... 于是世界上又多了另外一群神志不清的人。 简松意刷了一会儿贴吧,觉得南外这个学校,从上到下,脑子都有点问题。 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趴在桌子上,面朝柏淮:“我想睡觉了。” “嗯。” 柏淮拿出耳塞,给他戴上,又拿出毯子,给他盖上,“睡吧,下晚自习了叫你。” “嗯。” 今夜的南外,不得安宁,能疯的全疯了。 只有高三一班的教室角落,岁月静好。 一个睡得香甜,一个一边刷着题,一边还偶尔腾出一只手来帮另一个掖着毯子。 然而世界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还是八卦没到。 柏淮刷着刷着题,桌肚里的手机屏幕就开始不停地亮一闪,一闪,没完没了。 柏淮拿出来一看。 是冰淇淋小圆子:【啊啊啊啊!!!姐妹!!!我要死了!!据说我崽是只小omega宝宝!!!真的假的!!!】 柏淮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omega宝宝,回复道:【真的。】 冰淇淋小圆子:【啊啊啊啊啊!!!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了!!!呜呜呜,柏淮那个畜生,肯定早就发现了,所以才下手把松哥拿下了!啊啊啊!便宜这个畜生了!】 柏淮:...... 他竟然无法反驳林圆圆的话。 因为全是事实。 冰淇淋小圆子:【算了,看在松哥喜欢他的份上,先不骂他了。不过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现在要一致对外,让那群傻逼闭嘴!我真的服气这群没有爸爸的人,以为松哥是a的时候,说他仗a欺人,现在知道松崽是o了,又说他垃圾,不配当南外校霸,气死我了,我要去辱骂他们!姐妹你掩护我!】 b.s.:【怎么掩护?】 冰淇淋小圆子:【一起骂!】 冰淇淋小圆子:【算了,你不会骂人,我把追星女孩骂人语录发给你,你复制粘贴就行】 柏淮看了一眼发过来的语录,再次感叹于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 他最开始加后援会,是为了打入敌军内部,将暗恋简松意的omega们扼杀在摇篮里,后面发现这群omega居然用看崽的心态看简松意,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姐妹”,尤其是林圆圆,对简松意是真心实意地崇拜。 所以柏淮一时半会儿,还有些难以拒绝,只能点开了贴吧。 一点开如堕修罗场。 【简松意真的是omega吗?!我三观都要碎裂了!!啊啊啊!!不相信人生了!!】 【我的初恋破灭了!我现在看着我手上的曲别针,我觉得我和它是一个品种!】 【我弯成了一根蚊香】 【如果简松意是omega,我愿意含泪做1】 【我作为南外唯三的女a之一!是不是有希望了!】 【人家有柏淮】 【不是,你们怎么还花痴呢?南外校霸是个omega,说出去我们南外脸还要不要了?】 【就是,笑死我了,以前天天说自己是南外第一a的人居然变成了omega】 【你们这群臭弟弟,简松意就算是omega,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厉害!你们说他是个笑话,那长相成绩体育打架智力体力被全方面碾压的你们,屁都不是一个!垃圾玩意儿!今天晚上就送你五十六根冲天炮送你螺旋上天爆炸,组成爱我中华!】 【简松意怎么可能是omega?哪儿有这样的omega?当我们瞎?】 【不会真的是性别认知障碍吧?跟alpha谈恋爱谈得自我魔障了?】 【也可能是想逃避责任,含泪当o】 【逃避个屁的责任!简松意平时难为过omega吗?哪次揍的人不是欠揍?!被他帮过的omega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当时就是被垃圾alpha欺负,他保护了我,还为了我的名声不对外说,这么好的人,你们就听信一面之词乱诋毁?!】 【这个倒是,简松意一直很保护omega,也很尊重omega,这次也是隔壁楼主说坏话,活该】 【简松意确实人还蛮好的,不像是那种人】 【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彭明洪虽然平时婆婆妈妈,但还是有原则底线的,既然愿意放过简松意,应该就是因为简松意是个omega】 【啊啊啊啊!虽然但是,我的少女心还是破灭了!】 【我的酷哥松哥,嗚嗚嗚,我突然心態有點不好】 【简松意是omega影响他的优秀吗?!你们这些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有偏见?你们自己不是omega吗?】 【我还是难以接受,简松意是omega?他怎么可能是omega!拿三千米冠军的omega?把铁牛打得嗷嗷叫的是个omega】 【谁他妈被他打得嗷嗷叫了?老子他妈的好歹是个alpha好吧?信息素压都压死他】 【但是篮球场那次,你们确实输得很惨啊】 【对啊,当时你们乱放信息素,人简松意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对啊......难道那时候还没分化?】 【或者简松意就不是个omega】 【有人敢去验证一下吗?】 【不敢。】 【铁牛,你还在吗?还在的话出来应答一声,来趟学校?】 【他肯定不敢,如果再被松哥削一顿,那可就太丢人了】 【我是皇甫轶,我在,我已经出门去学校了,晚自习见】 ...... 这一天的南外,除了柏淮,没有一个人写完了作业。 而等简松意一觉起来,晚自习已经结束,教室门外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懵了懵:“这是干嘛?” “应该是围观。” “?” 徐嘉行有些羡慕:“我什么时候才能被这么围观。” 简松意出谋划策:“或许你可以试一下裸奔?” 徐嘉行闭嘴了。 简松意不知道这群人怎么这么无聊,不过他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就没把这群大萝北放在眼里。 淡定地收拾好书包,就和柏淮并肩走了出去。 然而离校就是最好的保护伞,已经拿到offer,升学稳稳当当的皇甫轶,无所畏惧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简松意,我有话要问你。” 简松意刚睡醒,还有点恹恹,一眼扫过去,皇甫轶有点怵。 然而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几百号人,而且简松意还是个omega,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顿时有底气了些:“就是同学间的友好交流。” 简松意想回家睡觉,没什么耐心:“是不是想打架?” “......” 有点直接,皇甫轶有些不适应,但是他确实是来打架的。 之前屡次三番因为简松意丢了脸,现在自己没有忌惮了,知道他是个omega了,还能不把场子找回来? 而且他追了林圆圆两年,林圆圆偏偏就喜欢这个简松意,到现在还顶着“冰淇淋小圆子”的id帮简松意说话,他就越想越气,越想越找回面子。 于是胆子一壮:“对,敢不敢?” 简松意挑眉看了他一眼,觉得也是服气,就因为自己当时帮林圆圆出了一次头,这个铁牛就逮着机会不依不饶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天大地大,面子最大,把面子找回来,才最重要,好歹铁牛每次都是明着找揍,和李停王海那种玩肮脏手段的比起来,居然显得有点憨乖憨乖。 只是他运气不好,因为说到爱面子,大概没人比得过简松意。 简松意挑唇笑了一下:“行吧,就在这儿打吧。” “?就在这儿?” 皇甫轶觉得不够正式。 简松意是真的困,也是真的不耐烦:“不打就滚。” 这个滚听得皇甫轶可不干了,直接一个拳头冲过来。 他体格很好,速度也快,块头也比简松意大,这一冲,围观群众都提了一口气。 简松意现在可是个脆弱的omega啊!周洛和林圆圆撸着袖子就打算冲上前保护他们姐妹。 然而袖子还没撸好,就看见皇甫轶已经被一脚踹得往后退了一步,半蹲在地上。 简松意干净利落地收回那条大长腿:“我这鞋第一天穿,你不亏。” 人群呆愣了一下。 还是熟悉的松哥,熟悉的味道,一切都没有变。 说好的omega呢? 皇甫轶其实被简松意揍得多了,都习惯了,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简松意自曝omega,他如果还打不过。那他这个alpha就没脸当了。 自己一个alpha,不可能打不过omega,简松意不可能是omega。 皇甫轶本能地就想释放信息素去试探,却顾及在场其他人,忍住了。 简松意看着他,轻轻一笑:“是不是想用信息素压我?但又怕惹事?” “......” “压吧,我不追究任何责任。”简松意说得漫不经心,“只不过先让其他omega们离远一点儿再说。” 其他omega十分自觉,一听这话,纷纷撤退到可视范围内的安全距离,毕竟alpha的压制性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太可怕了。 所以他们更加怀疑简松意到底是不是omega了,如果是个omega,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简松意和柏淮,却始终淡淡地站在那儿,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似乎就是在回家路上顺手捡了个垃圾。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散漫的高傲和不屑,让皇甫轶不爽极了。 某种方面来说,他确实希望简松意是个omega,只要简松意是个omega,那以前那些陈年旧账就可以一笔一笔翻出来,做个了解了。 一个omega而已,还这么喜欢装逼,真的是自找的。 就算他打架再厉害,他也得臣服于基因里信息素克制的本能。 皇甫轶站起身,冷笑一声:“你自己说的,可别反悔。” “少说话,多做事。” 皇甫轶一点也不客气,瞬间释放出强大的信息素,浓烈的威士忌的味道瞬间袭来,退到十几米以外的omega们有的已经腿软蹲下了身。 皇甫轶嘴角挂起了邪魅狂狷的笑意。 只要简松意是个omega,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不跪! 然后笑意渐渐僵硬。 他怎么还不跪? 自己都释放老半天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甚至还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皇甫轶不服气,又加强了信息素浓度。 依然毫无反应。 再加,还是没有动静。 如果再加下去,周围的omega就该出事了。 陆淇风一边把周洛搂在怀里安抚着,一边厉声呵斥皇甫轶:“你够了!” 皇甫轶不甘心地收起信息素,看向简松意:“你他妈根本不是omega,玩儿我们?” 简松意有些无奈:“我真的是。” “那你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太弱了,我能怎么办。 皇甫轶偷鸡不成蚀把米,恼羞成怒:“omega嘲笑alpha弱?笑死我了,简松意,你别是为了逃避责任,假装omega吧?” “唉。”简松意叹了口气,晃了晃脖子,“我本来打算低调点的,结果你们怎么这么烦呢,不证明一下,你们是没完了。” 语气漫不经心,听上去有商有量, 然而话音一落,野玫瑰的香味瞬间霸道地充斥了整个走廊,肆意妄为地野蛮生长,浓郁强烈,不容忽视。 omega和omega的信息素,不会像alpha那样产生敌意,也不会压制alpha。 只是会激发alpha的本能。 也就是说,只要omega的信息素够浓,有足够的诱惑力,alpha自制力不那么好,就会,被动发.情。 所有alpha和omega都闻到了简松意信息素的味道。 不如一般omega甜,但是确实是属于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对于alpha来说,格外诱人,令人沉迷,想要掠夺。 简松意控制得有度,对于远处的人来说还好,然而对于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的皇甫轶来说,这个味道过于浓烈和霸道,让他突然就涌动起了一种占有的冲动。 这是源于本能的冲动。 然而不等他做出本能反应,一股冰冷强大的信息素瞬间把他压制下去,像突然骤降了一场大雪,玫瑰的香味也瞬间被覆盖。 皇甫轶体内的占有欲被褪去,只有被压制后不甘心的臣服感。 好在大雪稍纵即逝,一切很快又归于平静, 皇甫轶单膝蹲在地上,撑着地,抬头,看向对面。 那个味道极为诱人的omega,正散漫地站着,垂眸睨着他,张扬又高傲,而他身后站着的那个alpha,冷漠又强势,没有动作,只是在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显得皇甫轶格外没事找事,不自量力。 简松意淡淡开口:“现在信了吗?我是个omega。” 除了beta,所有人都闻到信息素了,不可能不信。 但皇甫轶还是不甘心:“怎么可能有omega不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还能打得过alpha!” “我都说过了,怪我,太厉害,厉害得你们无法想象有我这么完美的omega,你非不信,能怎么办呢?”简松意扯着唇角,笑得欠揍,“而且,我还说过,我叼,只是因为我是简松意,和我是不是alpha,没有关系。结果你们都听不进去,我又能怎么办?” “......”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omega是事实。 是omega却碾压了alpha也是事实。 简松意说的话也是事实。 当事人的漫不经心和轻描淡写,显得他们的大惊小怪格外拙劣和狼狈。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轻描淡写,是多少个夜晚的疼痛汗水和自我抗争换来的。 他们只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omega,这不科学,难道上天真的优待简松意? 而简松意看见众人终于不闹了,才懒懒道:“行了,都散了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天天这么闹,不知道的以为你们都能考年级第一了,闲的。” 说完又看向人群里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八卦的小omega,语气恹恹:“我不和你们计较,是因为我怜悯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怜悯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的弱小,而是因为他们把弱小当做理所当然的资本。 这话,有的人懂了,有的人没懂。 不过这些都不关简松意的事,他只想和柏淮回家睡觉。 两个人不顾呆傻地站在原地的众人,牵着手,慢吞吞地走出了视野之外。 简松意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这波装逼很成功,他已经很久没有装逼了,有些舒畅,刚走出教学楼,想向男朋友寻求表扬,却被柏淮突然拽着手腕带进了旁边的小树林,抵在了树上。 柏淮垂眸看着他,半眯着眼睛,挑了挑唇:“敢让别的alpha闻你的信息素了?” 简松意问心无愧:“我就是装个逼,我也没勾引他们,我这是正经信息素。” “但我闻着一点都不正经。” “那是你自己不正经,关我什么事?” 柏淮打量着他,眼神不善,明显有点不高兴。 柏淮很少不高兴,就算不高兴了也不会说出来。 简松意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笑了,拽住柏他的领子,往下带了带:“我男朋友不会这么小气吧,这就吃醋了?” 柏淮倒也不否认:“嗯,我记得我说过,我小气。” 简松意盯着自己面前那两片薄唇,笑得有点痞气:“那你要怎么办?” “哄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正文完结十章倒计时! 关于为什么大家脑回路都很清奇,是因为我在第二章评论有回复:这个学校从上到下脑子都有问题(其实就是为了好玩,我的恶趣味,喜欢脑回路清奇的小配角) 79、Chater 79 简松意觉得自己大抵是绑定了什么强吻柏淮必召唤彭明洪的被动技能。 总共也就三次,一次天台强卖小玫瑰,一次图书室外强吻学长,一次小树林里哄吃醋男友。 都是绝好的机会,都是绝美妙的画面。 偏偏每次都在快要亲上的时候,彭明洪就会出现,并伴随着怒气冲冲的三个字。 “简!松!意!” 一回生,二回熟。 简松意淡定地松开柏淮的领口,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哥哥不愿意疼你,是天时地利人不和。” 然后理理衣服,一起转身,整整齐齐看向气势汹汹走来的彭明洪。 很明显,这次的彭明洪,比前两次的都要凶。 “简松意!你给我放开柏淮!ao授受不清的道理你们懂不懂!你们给我分开!离远点儿!离八百米!” 离远点儿是不可能离远点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简松意扬了扬眉毛,语气十分惹人讨厌:“主任,你忘了上次你非要让我们手牵手的时候了吗?” “那是我以为你是alpha!”彭明洪挤到两个人中间,分开他们,“现在你是个omega,知不知道保持距离!” “我本来是知道的,但您说过,我和柏淮就应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没事儿联络一下感情,给大家树立一个正确的团结友爱的榜样,所以这个距离一不小心就没了。” 彭明洪是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我说过吗?” “您说过。” 好像确实说过。 但彭明洪理直气壮:“那是建立在你们是同性的基础上。你们现在是异性,这么亲密的行为你们知道叫什么吗?叫疑似早恋!这是违反我们年级规定的!” 彭明洪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了什么,皱着眉,围着他俩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阵后,生气地问道:“你们俩怎么从衣服到书包到鞋子都长一个样?你们怎么回事?” “好看,所以一起穿。” “信你的邪!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个是不是叫,叫那个什么来着,诶,叫什么来着......”彭明洪说着说着卡壳了,挠着头,半天没想起来。 简松意友情提示:“情侣装。” “哦,对,情侣装。”彭明洪点了几下头,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敢直接承认是情侣装?知道是情侣装你们还穿?你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在早恋?!” 简松意思忖了一会儿,答道:“应该是吧。” 彭明洪血压上来了:“什么叫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恋肯定在恋,但是早不早,就不好说了。”简松意十分耐心地解释着,顺便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还觉得有点儿晚。” 彭明洪气得差点原地飞升:“简!松!意!你知不知道我们严禁早恋!你这是视校规校纪于无物!你实在是胆大妄为!为所欲为!目无法纪!嚣张跋扈!你和柏淮明天就去给我剃光头!然后去国旗下演讲!不要以为我真的拿你们没办法!” 简松意超级乖巧:“但我们是在彭主任你的英明指引之下,才早恋的。” “?”骂人正骂到兴头上的彭明洪愣了愣。 简松意觉得自己今天特别有耐心:“您自己说的,只要我和柏淮不是仇人,甜甜蜜蜜,你就阿弥陀佛,在主席台前烧三柱高香,而且再也不抓早恋。我们是不想辜负您的期望。” “?”彭明洪差点骂出“放屁”两个字,但是想到自己为人师表,又硬生生忍住了,换了个措辞,“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简松意偏头看向柏淮。 柏淮淡定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彭明洪刚想怒斥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在老师面前玩手机,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 “他俩要能甜甜蜜蜜,我就跪在主席台前烧三柱高香,不成仇人就不错了,还情侣。” “#&#&......” “我给你说,他俩要是能成情侣,我就阿弥陀佛,这辈子再也不抓早恋了,权当积德!” “......” 彭明洪听得难以置信,自我怀疑,小小的眼睛透出大大的震惊。 柏淮顶着那张好学生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就按到了手机,无意间就录下来了。” 简松意面不改色:“可能是上天的旨意,想让我们时时刻刻聆听彭主任的教诲。” “应该是的。” “是个......”彭明洪再次把“屁”字吞了回去,“我那是气话!气话听不出来吗?!” “古人云,一马既出,驷马难追。” “南外校训,勤学笃行,诚信为善。” “自我入校以来,就十分尊敬彭明洪主任,您的育人良言我始终谨记于心,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所以听从彭主任的教诲,和简松意同学建立了相亲相爱,团结互助,甜甜蜜蜜的和谐ao关系,以求为南外同学树立正确榜样。” 简松意就算了,彭明洪被他气了这么多年,已经气出抗体,勉强能抗住。 但是柏淮不一样,柏淮在彭明洪心里是多省事多内向多乖巧一学霸好孩子啊,现在突然展现出如此魔鬼的一面,让彭明洪的心里防线直接崩塌。 恨不得现在就拿推子把他俩脑袋推平咯。 但是自己录音摆在那儿,这两人还搬出南外校训,自己作为老师,总不好不讲道理地自打自脸,只能解释道:“我让你们团结友爱,是让你们别打架,是让你们早恋吗?!早恋影响学习!” “我刚拿到保送资格。” “我年级第一。” 彭明洪突然失去了底气。 简松意却很乖巧:“不过,主任,我们都听你的,如果你坚持要惩罚我们,我们一定听从你的意见,在国旗下进行演讲,详细讲述我们从死对头变成情侣的心里路程......” “别威胁我!” 彭明洪恨铁不成钢,“我抓早恋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你们的阶级敌人吗?为了惩罚你们而惩罚你们?我图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彭明洪苦口婆心:“早恋伤神分心啊。我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我什么不知道?小年轻谈个恋爱,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一个不注意,精力就被分散了,学习怎么跟得上?你们现在是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你们两个这么优秀,老师是真的不想看你们自毁前程啊。” 彭明洪虽然魔鬼教师,虽然婆婆妈妈,虽然教育观念保守,手段传统,但的确都是基于为学生好,是一个负责任的老教师。 而简松意也是讲道理的人。 只要你和他讲道理,他也和你讲道理。 看见彭明洪是真的为他们着急,也就不气他了,正经了许多:“但是老师,早恋害人这只是您的偏见而已,而且早恋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伪命题。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恋爱了就是恋爱了,哪儿分什么早不早呢?难道因为要高考,所以其他事都要往后排一排吗?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兼得的事。” “你们还小!根本不懂!” “可是有的事情,这个年纪不懂,就这辈子都不会懂了。当然,我们俩也不是倡导早恋,就是觉得自由恋爱无罪。伟大的文学家,歌德曾经说过,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子不钟情?这是人之常理,所以您不能扼杀年轻人的美好。” 简松意顿了顿。 “不过如果主任觉得我说得不对的话,也可以找其他人评评理。” 然后“再也不抓早恋”的g就流传出去了。 果然这小兔崽子,老实不到三秒,还是拿那录音威胁自己呢。 但不得不说,小兔崽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谁没有年轻过,一不小心在这个年纪错过,就是一辈子错过。 彭明洪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有些许伤感。 简松意趁热打铁:“而且老师您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柏淮,我语文不会进步这么快,如果没有我,柏淮理综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取得这么大的突破,说明只要是良好的恋爱关系,就有利于对方进步。” 有理有据,彭明洪竟然有点被说服了。 顿了顿:“我作为老师,虽然是一时冲动说了不好的话,但如果早恋真的影响了你们,我还是会坚持我自己的决定。不过如果你们这次期末一模,都能进全市前五,证明给我看你们说的是对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这事儿。” 简松意犹不知足:“那老师,三炷高香我明天给您捎来?” “你别得寸进尺!” “南外校训,诚信为善。” “......” 简松意铁了心为学弟学妹谋福利:“这样吧,老师,我也不是说提倡早恋,只是您这剃头的规定搞得人心惶惶,反而不利于大家安心学习,所以如果这次我和柏淮都能进全市前三,咱就废了这规矩,行不行?” “你不要太骄傲自满!” “如果我们没考进全市前三,我们就自行剃光头,顺便脖子上挂个‘拒绝早恋’的牌子,游校示众。” “......” 小伙子,年纪轻轻,还玩挺大。 彭明洪犹豫了,他知道简松意的性子,只怕今天自己说不行,明天那录音就能传开来,闹得沸沸扬扬,不得安宁。 今天晚上开会才说了,只要今年的考核为优,南外能出个高考状元,他就能升副校。 虽然这俩小子混是混了点儿,但确实也是高考状元的种子选手,能激励一把,自然再好不过。 相反,真闹大了,自己今年考核反而悬了。 于是横了横心:“行,你俩好好记着这话。” “成交。”简松意的耐心也用完了,保持最后的礼貌说了句,“老师再见。” 然后牵着柏淮,转身就走。 彭明洪却叫住他们:“站住!” “?” “手机交出来!其他事儿我先不和你们说,但是私自带手机到学校,绝对是违规的!必须没收!” 这次两人倒是没闹,柏淮二话不说,交出手机。 彭明洪接过一看,挑眉:“你这屏幕怎么碎成这样了还在用?” “家里条件不好。” “......” 彭明洪觉得自己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以前才会觉得柏淮是个老实孩子。 为了避免自己高血压晕厥,收了手机,怒气冲冲地就走,准备回去多喝两瓶太太口服液。 简松意和柏淮也慢慢悠悠地晃出小树林,刚好撞上大部队从教学楼出来。 众人一看气呼呼的彭明洪,和手牵手的简松意柏淮,顿时悬起了心,这不是早恋被抓了吧?” 压低声音,偷偷摸摸问道:“松哥,彭明洪不会这么要你剃光头吧?” “哦,没有。”简松意依然是懒洋洋的语气,却自然而然地提高了音量,“彭主任不是这么不开明的老古板,他就是激励我们,告诉我们只要我们一模是全市前三,就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 说完就和柏淮上了车。 而正愤怒离去的彭明洪听到这欠揍的话,被气得趔趄了一下。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他一大把年纪了,容易吗他? 圆润的背影,看上去竟消瘦了许多。 众人一看,彭明洪竟然不回头反驳,顿时其他恩恩怨怨全都不管,本来就被简松意a到,这下直接给他打上了民族英雄的滤镜。 纷纷上贴吧打call。 所有质疑和diss都石沉大海,不见踪迹,只剩下统一的口号:“松哥,柏爷,你们背负着全人类的希望!冲鸭!” 管他简松意是alpha还是omega,反正简松意就是简松意,那个虽然装逼欠揍,但是真的很优秀的简松意。 而背负着全人类希望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民族大义的自觉性,沉迷于小情小爱。 一到家,两个人就借着一起复习的名号,锁进了房间,然后厮混到了床上。 简松意习惯性地骑在柏淮身上:“你什么时候把我那坏手机带上的?” “你公开后,我就一直带着,免得没收手机,麻烦。” “我男朋友怎么这么聪明。” “不然怎么当你男朋友。” “那我男朋友这次期末考能考全市第二吗?” “为什么不是全市第一?” “上次说好的,我给你咬一口,你把期末考年级第一给我,你是不是想耍赖!” 简松意可小气,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柏淮让自己,就是觉得自己平白无故让柏淮咬了一口,可亏,必须得讨回点本,才显得自己有面子。 “我就知道你当时在骗我!大骗子!” 原来某人还记着这事儿。 柏淮把简松意搂住,低声哄道:“不耍赖,说了给你,就是给你,我说话算数。” 不等简松意再质问,就把手探进了他的衣服下摆:“我不喜欢别的alpha闻你的信息素的味道。” 简松意这才想起来,自己说好的哄柏淮还没哄,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以后不让别人闻了,只给你闻。” 柏淮就想不明白,简松意明明这么胡搅蛮缠的一个人,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这么乖,这么好骗。 微勾起唇角,低声道:“给我咬一口,我就不吃醋了。” “但我又没结合热。” “换种方式咬。” “什么方式......唔......柏淮,你他妈......嗯......” “乖,咬一口,全市第一也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有人要挨打了 80、Chater 80 简松意觉得哪里不太对。 被柏淮咬了就算了,被咬完了,还得腰酸腿软地被柏淮从床上拎起来做了两套语文阅读,摁着他一个一个分析完所有得分点,才能睡觉。 这世上大概没有第二个像自己这么辛苦的高三学生和金主爸爸了吧。 简松意突然觉得彭明洪说得对,早恋伤身。 然而恋爱归恋爱,学习还是要学习。 柏淮和柏寒的赌注还在那儿,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经年久月的战争,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失利。 而对于简松意来说,虽然拿到保送资格了,但是保送名额还没有送审,一切都还未定,关键是他还喜欢装逼。 而对于一个装逼之人,成绩一定要好。 所以两人虽然天天腻乎着,正儿八经的学习,却都没有落下。 而且似乎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他和柏淮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就是会变得越来越好,也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再在背后说些闲言碎语,简松意竟然破天荒地坚持了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和柏淮一起去上早自习。 不迟到了,不早退了,上课也不睡觉了,架也不打了,逼也懒得装了。 每天就乖乖巧巧地和柏淮穿着情侣装一起准时准点上下学,除了偶尔会和柏淮争论简便算法争得跳起来以外,其他时候都很老实。 难得省心,所有老师甚是欣慰,对于这明目张胆的地下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而其他人看着连简松意这种爱惹事儿,长得帅,家境好,有保送资格,还有完美男友的人都开始沉迷学习,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资格堕落,于是也都静下心来,备战期末考。 南外终于罕见地正常了,师生们的智力水平也终于恢复到了一所重点高中应该有的样子。 而2020年南城的第一场细雪也在一月末悄然而至。 北城的雪,来得猛烈又狂肆,偌大的雪片夹杂在干冷的寒风中,打得人措手不及,而南城的雪,却像这个城市一般,湿润又温吞,在夜里无声无息地落下,安静地让人无法察觉。 只是第二天起来一看,才发现光秃秃的梧桐枝上已经挂起了微薄的积雪,路边常绿的冬青草也沾染上了白。 这雪,也就算下过了。 像唐女士这种要睡美容觉的贵妇,往往瞧不见,却便宜了凌晨苦熬的高三学生。 简松意往后翘着椅子,看向窗外,只见对面砖红的小楼二楼的窗口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映照出纷纷扬扬落下的细雪,在沉黑的夜里,显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平淡和温馨。 灯也温柔,雪也温柔,雪的那头,灯光里的人,应该也很很温柔。 如果换成小时候,自己这会儿估计已经趴在窗台上,朝着对面大喊:“淮哥哥,淮哥哥,下雪啦!可以堆雪人啦!” 喊得整个小区的人都能听见。 但是南城的雪,哪里能堆得起来雪人。 每次两个人都是裤子衣服弄得一身湿,然后被拎回家揍屁股。 雪人就一直成了他们童年的一个遗憾。 所以看着下了雪,简松意突然就想柏淮了。 虽然不过四五个小时没见,但是也想了。 拿起手机,给债主发送消息:今天的理综卷子刷完没? 债主:刷完了。 小松鼠:下雪了。 债主:又要堆雪人? 小松鼠:滚。 债主:明天一模好好考,考好了,淮哥哥就给你堆雪人。 小松鼠:占谁便宜呢?就你还想当我哥哥? 债主:不想当你哥哥,想当你老公。 小松鼠:我们现在是正经高三学生,修行阶段,你不要对我起贪恋。 债主:那今天刘姨煲了梨汤,暖身子的,你要不要过来喝? 小松鼠:不来,我刷牙了。 债主:我有道磁场题做得不太顺。 又来这套。 简松意一边摸出外套披上,打开房间门,向下走去,一边发送消息:你做得不顺,关我什么事? 柏淮笑了笑,没再回复,就静静等着自己的房间门被打开。 果然,很快裹着一身风雪味儿的简松意就猫着腰走了进来,门一关,就直接耸进柏淮怀里,坐上他的大腿。 瞥了一眼桌上的卷子,二话不说,拿起笔就鬼画符了起来,然后放下笔,搓搓手,嘚瑟地挑挑眉:“懂了吗?” “懂了。”柏淮一手圈着他,免得他掉下去,一手覆着他的手背。 北城惹出来的冻疮还没完全消下去,柏淮心疼,每天都恨不得给他捂着,生怕治不好根,以后每年都长。 结果简松意自己却根本没放在心上,扫了一眼其他题,立马把手抽出来,拿起笔,继续画,边画还边叭叭:“你怎么这么笨呢,这个解题方法太笨重了,你直接这样,这样,不就行了吗。” “你那样没有步骤分。” “屁,每次都有。” “那是石平不和你计较,统一阅卷肯定会扣你步骤分的,用笨方法保险,反正又不是时间来不及。” “算了,不和你说,尔等凡人,不配和我们天才相提并论。” 简松意是真的聪明,但也是真的懒。 柏淮却是一个谨慎细致惯了的人,宁愿多费一翻功夫,也要保证万无一失。 “乖,听话,你不好好写步骤,全市第一怎么给你?” “爸爸我不差那点儿步骤分。” 吧唧。 “差不差?” “不差……唔……” “差不差?” “不差……唔……我去你……唔……” “差不差?” …… 最后,简松意被亲软乎了,想跑,又被柏淮摁在大腿上跑不掉,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差,差,差!行了吧?” “那老老实实写步骤吗?” “写!全都写!行了不?” “行,奖励你,再亲一口。” “柏淮,你他妈……唔……” 简松意被多亲了几口,又有了感觉,刚软软乎乎哼哼唧唧地想让某清纯男高中生履行一下自己的义务,就被清纯男高中生裹着大衣送出了房门。 觉得自己极具诱惑力却被无情拒绝的毫无地位的金主爸爸,难以置信:“你这就要赶我走?!” “明天考试,早点回去睡,下楼把梨汤喝了,送你回去。” “我不喝!” “下雪,湿冷,不喝点热的祛湿的,你冻疮又要痒。” “我不喝!” “乖。” “我不喝!” “我爷爷在。” “……” 事实证明,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向来都是简松意说什么就是什么,然而最后莫名其妙的都是反抗无效。 简松意被灌了一碗梨汤强行泄火后就被送回自己家了。 裹着被子,趴在床上,觉得气呼呼的。 自从生日过后,两个人沉迷学习,过得十分禁欲,就连自己结合热,也直接三支抑制剂搞定,没搅起一点风浪。 如今考试前夕,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柏淮竟然不愿意和自己来一场狂欢,可真是太气人了。 果然,在柏淮心里,还是物理小球比较可爱。 简松意全然忘记了今天晚上柏淮的教育,只带着生气和吃醋,就关灯睡觉了。 而对面的柏淮,看见细雪那头,灯光暗下,知道某人睡了,才关了吊灯,拉上窗帘,打开案头上昏黄的台灯,低头继续刷起了题。 他总要再努力些才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可以给简松意最好的。 冬夜的雪,静谧的落下。 简松意睡得很熟。 因为空气里,都是属于柏淮的,下雪的味道。 柏淮心疼简松意学习累,所以考试之前,一直都舍不得闹他,于是那天晚上的教训,也就亲了几下,点到即止。 却没想到简松意这个人,不教训狠一点,就根本不长记性。 考试成绩出来那天,语文卷子最先发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杨岳拿着自己131的卷子,美滋滋回头一看。 柏淮,137。 不那么美了。 准备看一眼简松意的卷子寻找一下心理平衡,却呆愣当场。 他揉了揉眼睛。 再看了一眼。 更愣了。 反应了一会儿,尖叫出声:“松哥!!!你居然语文考了138!!!” 全班顿时齐刷刷回头,眼神十分惊恐。 据说这次全市语文最高分就是138,有三个,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其中之一居然是简松意! 简松意?! 那个感性神经死绝了的男人。 那个把老白气得中年秃顶的男人。 那个差点把鲁迅从棺材里面刨出来的男人。 居然考了语文第一?! 超过了曾经的文科大佬,柏淮?! 全场震惊。 简松意嘚瑟地翘着椅子,手指懒散地点着桌面:“看见没?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只有我不想拿的第一,没有我拿不到的第一。” 说着朝柏淮挑了挑眉:“不错,小朋友很讲诚信嘛。” 不等柏淮做出反应,徐嘉行突然原地弹射而起,欣喜若狂:“杨岳,俞子国,一人十包辣条,愿赌服输!” 俞子国心痛地抱住自己的辣条:“不可能!我算命不可能算错的!这才出了一门成绩,你着什么急!” 徐嘉行先把杨岳的辣条抢过来,一边抢一边嘚瑟道:“这还用等其他几科?只要我松哥语文赢了,其他几科,柏爷顶多和他打个平手。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交出辣条吧,收完你们的,我还要去二班和六班收陆淇风和周洛的。四十包辣条,够我吃到过年了。” 虽然徐嘉行的语气,十分的欠揍,但道理,确实是他说的这个道理。 俞子国看着辣条,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简松意第一次语文考了第一,还压过了柏淮,年级第一也是囊中之物,于是心情甚好。 也不计较这几个人聚众赌博的事,大度地挥挥手:““行了,别丧了,这是喜事儿,待会儿去小卖部给你买二十包。” 可是俞子国还是很丧。 自从简松意自爆omega身份后,江湖人就送了他一个外号叫俞半仙。 这次他信誓旦旦说柏淮会是年级第一,招牌可不能砸。 他卑微地等着其他科的卷子。 英语卷子发了。 两人分数一样,146。 数学卷子发了。 两人分数一样,150。 也就是说,柏淮要理综超过简松意才可能拿到年级第一。 然而,理综超过简松意,这在南外近两年历史上,从未发生过。 俞子国抹了把眼泪,开始数辣条。 而为了保持神秘的仪式感,简松意和柏淮的理综卷子都是反面扣着的,没有第一时间揭晓。 不过简松意觉得没什么好神秘的,因为他对过答案,全对,满分无误了。 柏淮再叼能考301分?不存在。 自己这次终于光明正大地在柏淮上面了。 简松意用一个十分帅气的姿势,把卷子翻了一个面。 然后看见三个鲜红的数字,298。 …… 居然不是满分?! 不可能! 他可以确保他这次所有答案全部正确! 不然他凭什么物理竞赛全国一等奖?! 简松意觉得这个298,十分扎眼,气呼呼地把卷子翻过来一看。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赫然扣掉两分。 答案正确。 简便算法。 步骤分没了。 …… 简松意生气地看向柏淮:“乌鸦嘴!” 柏淮则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卷子叠起来:“不听哥哥言,吃亏在眼前。” “市里的老师改卷实在没有水平!” “嗯,不巧,高考也是他们改。” “……” 简松意知道是自己错了,没把柏淮的话听进去,自知理亏,再不讲道理也不好发脾气。 正气鼓鼓着,教室外一声高呼:“光荣榜出来啦!” 俞子国顿时抱着他的辣条飞奔出去,然后传来一声尖叫。 这尖叫,听上去有些喜悦。 简松意狐疑地看向柏淮:“你说话算数没?” 柏淮淡定地点点头:“我说话算数了。” 说话算数了,那就是年级第一给自己了。 简松意松了一口气,小胸脯顿时又好骄傲地挺了起来。 哼,就算扣了步骤分又怎样,扣了步骤分,他也是年级第一,全方面碾压。 这就是天才的优势。 他就是这么叼。 简松意丝毫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十分欠揍地挑了一下柏淮的下巴:“小朋友,以后考试成绩决定家庭地位,没毛病?” 自己当年叫了他一声小朋友,时隔一学期,都非要找补回来。 自家男朋友,真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于是柏淮十分顺从:“没毛病。” 简松意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柏淮上面了,只觉得神清气爽,懒洋洋地起身,美滋滋地走出教室,准备欣赏一下光荣榜上自己的盛世美颜。 然后远远地看着光荣榜上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照片,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愤怒地转过身,指着照片上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衣冠禽兽,原地炸毛。 “柏淮!你个大骗子!你又比我高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  1.期末考在即,松崽的悲惨经历提醒你们,保持卷面整洁,好好写步骤,不然买可乐都只能在下面。 2.顺便友情提醒柏某,如果点到为止不能让男朋友长记性,为了他的高考成绩,请狠狠教育他! (这两章比较日常平淡,是为了拉一下时间线,铺垫最后一个完全标记的小**,就可以高考完结了,没有要水的意思) (崽崽的事业粉们,放心了吗?) 81、Chater 81 骗子!大骗子! 简松意气呼呼地走回座位,一巴掌拍上柏淮的桌子,恨不得直接把那张写着“300”的理综卷子拍得粉碎。 “说好的期末考的年级第一给我的呢?!” 这语气,比第一次被抢了年级第一的时候凶多了。 不过柏淮看得出来,第一次被抢的时候,简松意当时是真不高兴,但这次被抢,简松意就是单纯地炸个毛。 毕竟简松意这种人,绝对不可能真的要求别人让自己,所以现在只是一只暴躁松鼠独特撒娇的方式,日常炸毛要哄而已。 柏淮甚至都已经看见简松意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炸得蓬蓬的,松松的,特别可爱。 可爱得他偏着头,朝简松意轻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对么,我是年级第一,给你。” 然后双手放进他的大衣衣兜:“看,已经在你口袋里了。” “......” 三秒以后,简松意满脸爆红,语气超凶,“你畜生!你跟我玩文字游戏!谁他妈说这个年级第一了!” 柏淮却依然眯着眼睛笑着,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你就是不要我这个年级第一了?” 简松意虽然傲娇,但是他心里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底线,就是再生气再冲动,也永远不说分手类似的话。 所以柏淮问这个问题,居然问得他一时语塞,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不要个屁!你给我让开!我要睡觉!” 说完扒拉开柏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埋头就睡。 柏淮捏了捏他通红通红的耳根,忍不住笑道:“既然要了,那我就是说话算数了?” “滚滚滚!” “那我真滚了?” “给老子回来!” “回来了。” ...... 本来以为可以围观直播家暴的吃瓜群众突然就觉得手里这瓜,他不香了。 这满满的狗粮味儿,唾弃! 他们对这种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表面争得你死我活,实际疯狂撒狗粮的行为表示深深的唾弃! 说好的高冷?面瘫?话少?禁欲? 这他妈就是一个渣男! 不过好在,他们松哥还是很有骨气的,一整天都没有理那个柏淮臭渣男,这种打情骂俏式的冷战好歹让他们心理稍微平衡了些。 而简松意最开始是气柏淮这个心机狗,后来就是单纯地觉得柏淮这人居然当着班上这么多人的面套路自己,实在太羞人了。 实在有损他威严的校霸形象。 所以为了维护一下自己的人设,足足撑到下午放学都没理柏淮一句。 无论柏淮怎么哄他,怎么逗他,他都闭着嘴,冷着脸,似乎要把这种打情骂俏式的冷战进行到底。 于是柏淮也不闹他了,只是帮他接热水,记作业,盖毯子,十分温柔细致。 众人冷眼看着,觉得果然还是松哥比较有家庭地位,看看柏爷这认错态度,多诚恳,多乖巧。 松哥不愧是松哥,居然能把柏淮这么一个顶级alpha和高岭之花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简直是驭夫有术!堪称omega的骄傲!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omega的骄傲最后是被那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alpha扛回家的。 一下车,柏淮就两只手箍着简松意往柏家大门搬,简松意臭着脸,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索性就不挣扎了。 不仅不挣扎,房门关上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生出了些许期待。 毕竟清纯男高中生哄金主爸爸的手段不过就那些。 他可以先看看柏淮今天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勉强原谅他。 简松意心里十分高傲。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柏淮摁在了书桌前,手里被塞了支笔。 简松意:? 剧本走向有些不对。 本来以为放寒假了终于可以结束禁欲的金主爸爸,懵了懵。 柏淮却自顾自地抽出一个本子,再摊开卷子,一本正经:“把考试时候没写的步骤,写五十遍,写到记住了为止。” “???!!!” 本来已经忘记生气了的简松意顿时不得了了,直接起身,一把推倒柏淮,把他摁在床上,骑上去,对着胸口就是一顿锤,“柏淮你想挨打你就直说!我还没和你这个心机狗计较,你他妈居然让我写步骤?!你就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简松意这下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柏淮也没真想罚他,就是想逗逗他,看见松鼠尾巴又炸起来了,忍不住笑道:“肯说话了?” 简松意闭上嘴,无声地继续使用暴力。 柏淮抓住他的手腕:“你说说我怎么心机狗了?” “说好了年级第一给我,结果是给我下套子?” 柏淮面不改色:“我怎么给你下套子了?你说说,这次如果你写了步骤,年级第一是不是就是你的了?” 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不写步骤,年级第一也是你的,所以无论怎么样,年级第一都是你的。这么看来,我的确是一个说话很算数的人。” 简松意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想揍他,手被他拽住,又揍不动,只能在他身上乱动,试图压死他:“算个屁!大垃圾!你还说喜欢我?喜欢我就是成天这么算计我?理综居然还考满分?你说,你是不是只喜欢学习,根本不喜欢我,你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是为了我的理综笔记!” 他自己气呼呼地,却动得柏淮心猿意马,于是直接一个翻身,把他压了下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低声道:“是喜欢你,才努力学习的。” 简松意觉得天旋地转,发现自己位置突然不对,想到自己考试被压,在床上还被压,气得开始不讲道理起来:“你喜欢我就非要赢我?看我生气,你高兴?” 柏淮亲了亲他红通通的脸蛋和耳垂,柔声解释道:“不是想赢你,是我这个人有时候有些自以为是,所以总觉得我要比你好一些才行,这样才能给你更好的。” 简松意被亲得软乎了下来,哼哼唧唧:“我又不要你给我什么......” “但是我得给。你从小就什么都不缺,我如果要让你爸妈放心把你交给我,肯定得再努力一些才行,不然怎么给你最好的?” 简松意又心软了,扒着柏淮,不动了。 柏淮一边温声哄着他,手上一边开始游走:“而且反正只要我有的,都会给你,全都是你的,所以不算和你抢,你就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我不生气......我没生气,你不准再动了!” “不动怎么证明给你看,年级第一是你的?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你的?” “柏淮你别不要脸!这是白日.宣淫!” “家里没人。” “......” “放寒假了,明天不用早起。” “......” 简松意把头埋进柏淮颈窝,瓮声瓮气,“那我要在上面。” 柏淮喉间溢出低低的一声笑:“好。你光明正大在我上面。” 细雪纷纷扬扬落下,温柔又强势,玫瑰在雪地上摇曳着腰肢,好几次差点被大雪的攻势催折了腰,最后实在承受不住,还是软软地匍匐在了雪地上,带着花汁,也撒落了一地。 空气里只剩下风雪的低喘。 漫长的雪后,终于得到平复。 窗外夜色已至。 玫瑰又软成了一摊泥,被伺候着洗了澡换了睡衣后,裹着被子,瘫在床上不动了,而清纯男高中生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套下了楼。 时隔一个月,简松意终于再次享受到金主爸爸应有的待遇,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不愧是他每天咖啡蛋糕外套球鞋供着的小情人儿,脸和技术都是顶尖的。 只是爽完了,就觉得有些空虚,加上最近睡得少,天气又冷,一缩进被窝里就犯困,于是打算眯一眯。 然而床头柜上,柏淮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叮咚叮咚”地响着。 响得简松意烦,打算直接把手机关掉。 拿过手机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消息。 冰淇淋小圆子:【姐妹!气死我了!又是柏淮那个垃圾年级第一!气死了气死了!!!】 简松意懵了懵,重新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柏淮的手机,于是更愣了。 姐妹?什么姐妹?难道柏淮背着自己偷偷当了omega?! 而且这个冰淇淋小圆子怎么回事?给柏淮发信息骂柏淮?! 其中必定有诈。 不待他思索,下一条信息又来了。 冰淇淋小圆子:【松哥这学期就考过两次年级第一,还有一次是并列,肯定生气死了!这个柏淮,和我们松哥早恋,肯定就是为了影响他的学习!真是我们这种事业粉路上最大的阻碍!】 简松意又懵了,原来柏淮追自己,真的是为了这个?! 不等他醒悟,很快,消息又来了。 冰淇淋小圆子:【算了,不说这个了,姐妹,你上次艺术节给崽订玫瑰花的那家花店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下吗?我那天闻到松哥信息素是玫瑰味,所以后援会想订一束差不多的,送给松哥,算是鼓励,希望他夺回年级第一!】 艺术节?玫瑰花?后援会? …… ??? !!! b.s.?! 那个柏淮假装吃醋,然后哄自己主动送进屋那啥啥了的b.s.?! 简松意这下不懵了。 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开始找刀。 刀还没找到,紧接着又是一声“叮咚”。 低头一看。 这次换人了。 姑姑:小淮,往你卡里转了二十万,马上过年了,你给小意买点礼物,带他吃点好吃的。 姑姑: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上次圣诞节你要去北城,我不是给你转了八万吗?我怎么听你唐姨说你和小意的情侣装都是小意买的? 姑姑:钱用完了就问姑姑要啊。男孩子谈恋爱要大方点,舍得花钱点,小意从小被养得娇气,你不能委屈了人家。 ...... 简松意:?!我包养的清纯男高中生竟然如此富有?!那我养个屁?! 可以啊,柏淮,竹马选我我超甜,又骗感情又骗钱?! 简松意气得尾巴炸成了九尾松鼠。 然而不等他喘口气,手机再次无情“叮咚”。 简松意自暴自弃地低头一看,果然,没什么好事儿。 这次又换人了。 陆淇风:柏爷,之前送你的生日礼物,现在可以用了不?要不我帮你骗骗松哥?那两万块钱就当我的媒金了。 …… :) 简松意找到了刀。 他觉得柏淮的手机,可真是个宝藏。 里面埋着一万个谋杀亲夫的正当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外面跨年,这章写得短小~ 无论怎样,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包容,希望新的一年,我可以写出更好的作品,让大家喜欢。 庆祝新年,这章就发300个红包吧。 顺便趁着新年大胆地提出一个要求,只要营养液到了6w6,万字完全标记爱欧三安排! 82、Chater 82 简松意在房间角落找到了一把青龙偃月刀,是一比一制作的三国周边,走近一瞧,比自己还高两个头。 做工也十分精致。 华丽大气,庄严肃杀,很是逼真。 一看就是一把价格不菲的好刀。 这么好的刀,不用来砍柏淮实在是太可惜了。 简松意扯着唇角,冷笑一声,伸手,握刀,手臂用力。 准备单手拎刀,帅气地杀出去,杀得那个狗渣男片甲不留。 然后没拎动。 …… 深呼吸,提一口气,再来一次。 …… 草,这他妈是哪家周边店做的,还真的一比一做了一把八十几斤的刀?! 怎么不沉死你呢?! 简松意暂时没有能够十分帅气地单手拎起一把两米多的大刀,踹了一下刀架,气呼呼地坐回床上。 他突然冷静了点儿。 其实他也不是拎不起来那刀,但他说过的,以后要多考虑柏淮的感受,所以绝对不是因为砍人计划受阻,才暂时搁浅,而是他需要理智分析,换位思考一下。 首先,人做事都有个原因和目的,所以柏淮耍心机的背后,一定也有苦衷。 比如他之所以要混入自己的后援会,可能是想无声地支持自己,他之所以和别人成为姐妹,可能也是为了无声地支持自己,他以b.s.的名义给自己送玫瑰花,可能还是为了无声地支持自己。 但他假装吃那个b.s.的醋,骗自己大半夜跑到他房间来哄他,然后被他摁住闹了一晚上,是为什么呢? 他明明有钱,还要在自己面前假装为爱被断了财源,让自己心怀愧疚,不得不用金钱包养他,然后完成某种财色交易,是为了什么? 最后在北城,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陆淇风那个老畜生串通一气,让自己多年发小因为两万块钱就背叛了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简松意用他全市第二的脑子,想了想,三个问题得出了同一个答案。 是为了睡自己。 很好。 不错。 理由充分。 简松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腕。 然后气沉丹田,怒吼一声,扛起那把青龙偃月刀就往门外冲去。 去他妈的苦衷! 就是个垃圾alpha!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柏姓狗! 他刚冲到门口,“吱呀——”一声,门开了。 柏淮站在门外,看着他,愣了愣。 他猛得一下看见柏淮,也愣了愣。 愣了一秒,立即举起大刀,怒喝一声:“柏淮,老子今天不砍死你,老子就不配叫简松意!” 柏淮第一反应是简松意别把自己伤到了,第二反应是以后家里不会再出现任何三国水浒西游记的周边了,红楼梦的倒是可以考虑,第□□应才是简松意怎么突然好好的又要家暴了? 就他这个反应顺序,没有被简松意砍死,全得益于刀太高,门太矮,刀被门框卡住了。 简松意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把刀砍出去。 柏淮反应过来,连忙一手摁着刀柄,一手搂过简松意的腰:“这是怎么了又?” 简松意双手举着八十几斤的刀,实在没力气和他争,只能被他搂着,然后咬牙切齿:“你自己做过些什么,心里没点逼数?!” 柏淮沉默了一下。 他倒是有数,但是做的坏事有点多,不太确定简松意要和他算哪个账。 简松意冷笑一声:“你自己今天要是老老实实交代,我就饶你一命,打个重残算完事儿。” “……” “放心,打残了,下半辈子我养你。” 柏淮觉得,得亏自己是alpha,简松意是omega,不然这恋爱可能得谈三生三世,每一世都终结于自己被简松意打死。 他小心试探道:“你要不给个提示?” “呵,提示?行,我就提示提示我的后援会副会长,请问我每天给你点的星巴克好喝吗?陆淇风的生日礼物,两万块钱够吗?” 说着腾出一只手,想把柏淮的手机扔给他。 结果这一腾手,单手扛不住刀的重量,两米高的大刀带得他整个人往后仰去,眼看要连人带刀都栽了,柏淮连忙一手撑住刀,一手搂着简松意用力往回一带,简松意失去重心,也就本能地搂住了柏淮的脖子。 这一来一回,人和刀就跑到了柏淮手上。 柏淮二话不说,把刀换了个方向,往门外一扔,关上门,然后抱着简松意坐到了沙发上。 等简松意反应过来他刀没了的时候,柏淮已经低头看向了手机。 这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柏淮觉得大概是老天爷要亡他,翻车就算了,还一翻就翻仨,连环车祸,惊心动魄,是铁了心要让他死在这儿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怀里东踢西踹吱哇乱叫的某人,觉得自己不能以暴制暴,要通过智慧和诚意保住自己的生命。 于是收起手机,双手箍住简松意,用每次最容易让他心软的温柔语调哄道:“宝贝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就是个骗子!” “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不能算骗。” “你用b.s.的名义送花的时候,我们还不是情侣!” “那不是为了追你吗?我当时刚从北城回来,很多你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惹什么桃花债,就想着混进后援会,了解一下情况,顺便把暗恋你的那些omega们扼杀在摇篮里。” “扼杀着扼杀着就扼杀成了姐妹,还让别人帮忙送玫瑰花?我当时给你炫耀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在看我笑话?”简松意越想越气。 柏淮对这点倒是问心无愧:“没有,绝对没有。其实当时我就是想给你送个玫瑰花,表个白,把你骗成我男朋友的,结果你自己笨,没发现,又遇上结合热,第二天你又跑了,我就没来得及说。” “你说我笨?!” “你自己想想,b.s.是什么意思?” “鄙视?”简松意搜索了一下自己贫瘠的词汇库,顿时不干了,“你鄙视我?!” “……”柏淮看着自己怀里愤怒的小松鼠,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凝噎,缓了缓,才解释道,“是柏松,咱俩的名字。” 简松意呆了呆,反应了一下,然后突然脸有点红。 有点点甜。 但是账还是要算:“那你那天假装吃b.s.的醋,哄我过来,是不是就是处心积虑想占我便宜?” 柏淮毫不犹豫地点头:“嗯,这个确实是。” “你不要脸!” “我如果要脸了,咱们现在估计还没在一起。” “……”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简松意竟然觉得也没那么不好原谅。 “那你装穷又是为什么?” “知道你心软,想让你疼疼我。而且喜欢看你给我们买情侣款的东西,想到是我男朋友买的,心里就很开心。” “你这叫吃软饭。” 柏淮很坦然:“没办法,我家里条件不好,想早点攒钱买婚戒给我男朋友求婚,就只能先吃点软饭。反正我也想好了,以后结婚了,我的所有账户都归你管,银行卡也给你,所以我攒下来的钱也都是你的,算不得骗。” 明明是在生气,但简松意听着柏淮一本正经讲婚后生活,想到他规划得那么远了的时候,心里就软乎起来。 只不过嘴上还是硬邦邦的:“谁稀罕管你的破钱了?你吃软饭归吃软饭,肉烂了在锅里,但我白转给陆淇风两万,你不觉得亏?” “我们不亏。陆淇风当时送我的生日礼物,不止两万,我也不好欠他人情,想着就当回礼了。” 简松意狐疑地挑挑眉:“他能这么大方?送这么贵的礼物?你就收了?” “价格是一回事儿,主要是内容。” 简松意看着柏淮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好奇了:“你们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能毕业了再告诉你吗?” “不能!” 柏淮斟酌了一下:“他家开旅行社的,你知道吧。” “知道啊。” “所以他就送了我一个情侣游套餐,说是我什么时候追到你了,什么时候用。” 简松意发现了盲点,一脸震惊:“那时候他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柏淮轻笑了一声:“我觉得我喜欢你这件事大部分人都能发现,因为我也没有藏过,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掷两次五个一?” “因为你运气差。” “运气差的人,又怎么可能遇上你呢。” 柏淮唇角带着点儿笑,眼神温柔,语气也温柔,温柔到好像简松意是什么该被捧在掌心里的,天大的宝贝。 简松意耳根一红,就忘了打人,只是嘀咕道:“一个旅游套餐而已,弄得这么神神叨叨干嘛?还要骗我,有什么好骗的?” 柏淮轻咳了一声,把简松意箍紧了一点:“因为那个情侣游套餐,真的很情侣。” “?” “情侣到……可能有点不健康。” 能让柏淮说不健康,那一定很不健康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简松意脑补了一下,顿时满脸又变得通红,红到和青龙偃月刀天生一对,反手就是一拐:“我可去你们俩畜生的!不是omega才有发.情期吗?你们这群alpha天天发.情是怎么回事?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肮脏思想?!” “这叫天性。” “天性个屁!”简松意一脚踹向柏淮,开始挣扎起来,“你给我起开,你别以为老子这么好哄,你说几句,我就原谅你,我告诉你,没门儿!” 柏淮哪儿能放开他,放开了就有血光之灾了,只能死死箍在怀里,低声笑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简松意挣扎了半天,无果,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顶级alpha的差距,确定自己没有办法暴力取胜了,只能冷着一张脸:“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嗯,都听你的,除了分手和冷战,我都接受。” “那你先把你最近做过的,没告诉我的,可能惹我生气的事,全部招供出来,然后我们一一清算。” 脸又冷又臭。 柏淮想了想:“趁你睡着了就偷拍你的睡颜和你脖子上的小草莓算吗?” 简松意:“?!” “录了你说“淮哥哥,求求你了”的时候的声音,然后在做作业的时候带着耳机听,算吗?” 简松意:“?!” “偷偷把你牛油果色的帽子扔了算吗?” “柏!淮!” 简松意气得想直接让柏淮断子绝孙[海棠书屋 .htsw.info],又开始挣扎起来。 虽然凶,但比冷脸可爱多了。 柏淮紧紧抱着他,忍不住轻笑:“骗你的,我没做这些事,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做的都已经被你发现了。骗你的那些也确实是我不对,但主要是还是因为太想追到你了,所以耍了些心机。现在追到了,我以后都不骗你了,我保证。” 想到柏淮小心翼翼试探和单恋的那些日子,简松意就怎么都生不起来气了。 而且他也知道,就自己这种性子,如果不是柏淮一步一步经营,可能还要过很久很久,自己才能想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么一想,简松意也就没那么气了:“那你发誓,永远都不骗我了。” “好,我发誓,以后永远都不骗简松意。”柏淮说得很认真。 简松意相信了,但又觉得不能这么草草了事,不然不利于自己以后的家庭地位,于是挣扎了几下:“你先放开我。” 刀还在门外,柏淮不敢放。 简松意不耐烦道:“我不砍你!” 柏淮终于松开了手。 简松意真的没有砍他,只是走到书桌前,一拍桌子:“过来!” “?” “写检讨。” “……” 柏淮从小到大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好学生,从来没有写过检讨。 简松意挑挑眉:“写不写?不写的话你这个月都别想碰我一下!” “写。” 柏淮毫不犹豫地坐到了书桌前,拿起了纸笔。 简松意很满意:“态度诚恳点,字迹端正点,写完了拍下来,一式三份存档。” “好。” “还有,陆淇风的那两万亏空,你给我补上。” “好。” “一个星期内别想和我一个房间睡觉。” “我多补两万行吗?” “滚!” “三万?” “再说就一个月。” 柏淮不说了,低头认真写检讨。 检讨书暨保证书: 本人,柏淮,于2020年1月29日,在此深刻检讨反省自己的行为。 本人因多年以来,垂涎于简松意同学的美色,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于是见色起意,对其多次行骗,树立清纯贫苦男高中生的形象,使其心软,达到吃软饭和占便宜的目的,从此财色双收,人生赢家。 此种行为,实在恶劣,令人发指,畜生不如,当受唾弃。 本人对此深感自责和羞愧(却并不后悔)(被简松意划掉了)。 因此,做出如下保证: 1.除了某些特定场合(包括但不限于,床上,沙发上,浴室里等),永远不欺骗、隐瞒和算计简松意。 2.如有情趣需要,欺骗、隐瞒、算计了简松意,一个星期之内不准碰简松意。 3.如果是情趣以外的事情,则视情节轻重,一个月到一年以内,不准碰简松意。 4.如果是原则上的事情欺骗了简松意,需在欺骗之前,自行购买人身意外伤害险,受益人,简松意。 5.此条非简松意要求,乃是本人自发添加,我保证永远爱简松意,永远对简松意好,如若有违背,孤独终老。 柏淮 写完,放下笔,偏头朝简松意笑了一下:“怎么样,宝贝儿,这样可以吗?” “你他妈别叫我宝贝儿!”简松意看了一眼,觉得不满意,拿起笔就要划掉最后一句。 却被柏淮抓着手腕带进怀里:“别划。” 简松意不干:“这种话不吉利。” “吉利的。因为不会有那么一天。” 简松意也不知道柏淮哪儿学的这么多情话,红着耳朵尖儿,抿了抿唇,还是提笔要去纸上捣鼓。 柏淮摁着不让。 简松意烦了:“我不划,我就是添点东西。” 柏淮这才松开手,然后就看着简松意在那排清瘦有力的字迹下,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大字。 ——第五条同样适用于简松意对柏淮。 柏淮唇角忍不住翘起。 简松意自己写完了却又觉得自己矫情,不好意思起来,扔下笔就想跑,却被柏淮捉住,摁在腿上,亲了一口。 轻笑道:“跑什么?脸皮就这么薄?” 简松意死鸭子嘴硬:“谁脸皮薄了?” “检讨书和保证书也写了,你说的惩罚我都接受,所以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简松意哼哼唧唧:“再说吧,看你表现。” 柏淮浅浅笑了笑:“说了以后正经事都不骗你,不瞒你,不算计你,我说到做到。” 语调格外正经。 简松意突然觉得不太对,抬头看向他:“柏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柏淮揉了揉他的脑袋:“嗯。” 作者有话要说:  松崽:柏狗!看我大刀! 柏狗:你先看我的。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倒计时六章! 83、Chater 83 简松意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他的感觉是准的。 柏淮揉着他的脑袋,缓缓开口:“过完寒假,我就要走了。” 刚刚还鲜活闹腾的简松意一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低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柏淮看着那条炸蓬蓬的松鼠尾巴就这么耷拉了下去,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我的户籍在北城,没转回来,得回去准备参加高考。柏寒的身份......你也知道的,很多事不方便,我如果想学理,就只能答应他。本来想早些和你说,又怕你不高兴。” 简松意低着头,闷闷的:“这事儿也不怪你” “怪我,我当时就不应该走。”柏淮淡淡笑了一下,“我现在就后悔我怎么没早点不做人,早点把你吃掉。” 往常柏淮说这样的话,都是会被揍的,但今天简松意居然就只是低着头,闷着声,一动也没动。 这是真不开心了。 柏淮叹了口气,把他抱得紧了点儿:“是我混蛋,你打我一顿吧,我不还手,别生闷气,把自己气坏了。” 简松意头埋在柏淮颈窝里,小声道:“我没生气,我就是想到你又要一个人呆在北城,就心里难过。多冷清啊。” 柏淮突然心抽了一下。 他想了一万种哄简松意的方式,却没有想到简松意只是在担心他一个人会冷清。 他的男朋友脾气是差了点儿,行为是暴力了点儿,可是心怎么就这么软。 软得他拿他毫无办法。 只能柔着声音安慰道:“不冷清,只要你每天陪我说说话就行。而且我二月底走,六月高考,就三个多月而已。” “三个多月呢。”简松意声音还是有点蔫蔫的。 柏淮把他下巴挑起来,亲了一口:“但是我们寒假可以天天腻歪在一起。” 听到寒假两个字,简松意想起来什么,红着耳朵小声道:“不如寒假我们就把那个情侣旅游套餐用了吧,正好中间还有一次结合热,可以完全标记......” 越说声音越小,耳朵越红。 柏淮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傻子,你觉得我舍得吗?” 简松意脸红了:“我不小了。” “先不说你小不小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完全标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只要你结合热了你就会想要我,即使打了抑制剂,你也会想要我,你懂不懂?你告诉我我怎么舍得在走之前完全标记你?” “但是完全标记后,会对对方有归属感,我想要你一个人在北城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我在陪你,我不想你又变成那种空荡荡的样子。”简松意说着又把头埋下去了,声音有些涩。 柏淮笑了笑,低声道:“我不会空荡荡的,因为我心里都是你。” “你能不能别说土味情话,土死了,肉麻死了。” “那你能不能别不高兴了,你不高兴,我只能用土味情话来哄你,我最近还学了好多,你要不要听?” “滚!不听!恶心!天到晚不知道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松意也不想把好好的时间浪费在伤感上,坐起身,一把推开柏淮,凶巴巴的,试图掩盖眼角的红意。 寸头超a凶巴巴的简松意,红着眼角实在是太好看,柏淮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再放纵点,于是又把简松意捉了回来,低声笑道:“我还学了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个寒假,可以慢慢教给你。” ...... 简松意从来没有哪个寒假过得这么**过。 他和柏淮几乎从早到晚都黏在一起,正值年关,唐女士简先生柏老爷子,一个比一个忙,几乎不着家,也就成全了他俩,愈发肆无忌惮。 简松意也想开了,虽然自己被骗财骗色,但的确也爽了,看在某人学识渊博,深度掌握摩擦运动精髓的份上,那些钱就当物理补习的学费。 南城市全市第一兼南外校草的一对一专业辅导,这波不亏。 然而再怎么不亏,也抵不过两个人热恋期间就要面临分别的小情侣间的甜甜蜜蜜。 除了不够,还是觉得不够。 简松意总觉得,他还能再对柏淮好一些。 他心里是怕的,怕柏淮走,怕柏淮孤独,怕柏淮又活得冷清没有人情味儿。 他不在柏淮身边,他就很怕。 因为他知道,柏淮所有的热闹,都是他给的,让这样一个人离开自己,回到冷冰冰的北城,他怎么都放心不下。 生活不是电视剧和小说,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并没那么快活。 而简松意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尘俗人,所以他想把柏淮也拉进这俗气的热闹的生活里,让他过得真实一点,温暖一点,快活一点。 毕竟除了把柏淮在其他地方缺失的爱成倍得补给他,自己什么也不能为柏淮做。 所以大年三十的晚上,是柏家从未有过的热闹。 简家老一辈不在了,简先生和唐女士决定和柏家一起过这个春节。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让年仅18岁的简松意就面临是跟男朋友回家过年还是回娘家过年这么复杂的人生问题。 柏老爷子年轻时候,和柏寒柏淮一个性子,冷清,孤傲。 但是年过古稀后,人总是会开始渴望一些留恋凡世的东西,比如热闹,比如亲情,比如年轻人身上朝气蓬勃的希望。 所以两家人一起过年,他也是再高兴不过。 柏韵也难得地忙里抽闲,从国外赶回来过年。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柏寒也回来了。 往年的春节,柏寒都会受邀去各大晚会,虽然他厌烦极了那样的场合,但是他总觉得去陌生人多一些的地方,就不会想起最熟悉的人,所以他从来不拒绝邀请。 但今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回南城过年了。 虽然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罩着黑色大衣,携裹着北方的干寒走进温馨热闹的柏家客厅的时候,直接把温度降了十度,但是大家也没有嫌弃他。 这人是煞风景了些,但是能回来,也一家人齐了,也总是好的。 起码有个盼头,图个团圆。 不过看着柏寒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后就直接上了三楼阁楼,唐清清女士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这人也就之眠还在的那几年,讨人喜欢些。还好小淮和小意小时候是之眠教大的......” 简松意朝他妈使了个眼色。 唐女士连忙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快把饺子包完,包完了下锅,简松意你快过来。” 简松意边走边拒绝:“妈,你又不会包,别给刘姨和我爸添乱了。” “我怎么不会包了?”唐清清不服气,胡乱捏了几下,“你看,这不就包好了吗?” 简松意没眼看:“你那叫包子,不叫饺子。” “臭小子,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有本事自己包。”简先生瞪了简松意一眼,“刘姨包的是柏爷爷他们家吃的,我包的是我和你妈吃的,你要想吃,自己包。” 简松意:“......” 大过年的不让孩子吃东西了? 柏淮看着日常被自己亲爸亲妈撒狗粮怼死的简松意同学,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简松意旁边,拿起饺子皮,低声道:“没事儿,你吃我包的。” 修长的手指几个翻转,一只漂漂亮亮白白胖胖的元宝饺子就新鲜出炉了。 放在唐清清女士包的“包子”旁边。 碾压。 简松意顿时就乐了:“我要吃三十只,要豇豆馅儿的。” “好。”柏淮淡淡笑道,“换十只牛肉馅儿的行不行?全是素,不顶饿。” “行。” 唐清清看着腻腻乎乎的俩人,忍不住还是浮现出了老母亲的微笑。 行,自家儿子找到靠山了,都不好欺负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儿子命真好,柏家这么个宝贝儿子,怎么就眼瞎了看上了简松意呢? 唐女士这么想着,心里很高兴:“诶,我们来包硬币吧。” 简松意挑眉:“妈,你少女心能不能不要这么泛滥。” 话音刚落,简先生就淡淡道:“简松意,你下个月零花钱没了。” 简松意:“?” 柏淮轻笑一声。 简松意瞪了他一眼。 柏淮连忙哄道:“我有,我给你。” “你的钱不是我的钱?小小年纪就会惯男朋友,以后一看就是个没家庭地位的。”一旁看热闹的柏韵已经洗好硬币送来了,递给刘姨,笑道,“硬币包还是要包,不过要给刘姨包,不然老简和小淮肯定要作弊,这个硬币怎么轮都轮不到我这儿来。你们别欺负我孤家寡人。” 正在计划着怎么给包硬币的饺子做记号,好让自家小omega吃到的老简和小柏,被戳穿心事,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继续包起了饺子。 柏韵见状笑骂了几句,一屋子老老少少说笑开来,饺子包了一屉又一屉。 等终于包完饺子,其余人都去洗手,只剩下一个从头到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简松意,在厨房偷偷徘徊。 那一顿年夜饭,极为丰盛。 但具体吃了些什么,柏淮不记得了。 就记得很热闹。 他就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被简松意塞了一个又一个饺子,每个饺子的边缘看上去都有些破烂,自己已经吃得吃不下了,给他塞饺子的简松意还是不甘心。 最后干脆盯着每一个饺子,看见一个边缘破烂的就往回夹,夹得眉头紧锁,等柏淮终于咬到了硬币的时候,简松意才终于笑了。 唐女士连忙鼓掌:“小淮不得了,新的一年肯定运气特别好,阿姨祝你和小意都金榜题名!” 柏老爷子也笑道:“你这小子,运气不错,新的一年,别的不重要,开心就行。” 柏韵也笑了:“两三百个饺子,就这一个硬币,都给你吃到了,这是福气,所以以后别老学你爸冷着一张脸,多笑笑,不然福气跑了。” “嗯,别学我。”柏寒淡淡地抿了口酒,“你以后会比我好的。” 而简松意看着柏淮,笑得眉目舒展,得意洋洋:“我就说吧,今年你会是运气最好的人,说了把运气分给你,很灵的。我就是你的福星。” 柏淮笑得极尽宠溺:“对,你就是我的福星,不然我运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好。” 所有人都看穿了简松意的小心思,所有人也都纵容着他的小心思。 就连柏寒看着他们,眼底深处也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简松意那天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说得对,这世上,总有人会幸福下去,他没有资格因为自己的绝望,就让自己的儿子失去拥有幸福的能力。 如果死去的人回不来,那好歹给活着的人少点遗憾。 那天晚上,众人都喝了些酒,闲话着再普通不过的家常,窗外的烟花格外的绚烂,屋里倒计时的声音也格外的大,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红通通的春联和福字,俗气得有些好看。 简松意拉着柏淮站在阳台上,看夜幕火树银花,听屋内几十年如一日的春晚节目和人声嘈杂。 偏过头,看向面颊微微被熏红的柏淮,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柏淮,你看,我还是比你厉害,因为我把你拉入凡尘来陪我了。” 他的眼神很明亮,带着孩童般的沾沾自喜。 柏淮知道,两家人一起过年,是简松意提出来的,柏寒和柏韵也是简松意劝回来的,那个带着好运气的饺子,也是简松意作弊做出来的。 都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用处,就像小时候简松意非要和自己一起睡觉,非要让他的爸妈一起帮自己开家长会,非要告诉所有人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样,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心生欢喜,让自己明白,这世上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他怕自己冷清。 简松意从六岁开始,就怕自己冷清,所以在这十二年,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陪伴自己,把他所拥有的一切温暖和热闹,一股脑的塞给自己。 朋友,家人,荣誉,运气,还有他自己。 这样纯粹的温暖,毫无保留,是只有简松意这样从小在乌托邦里长大什么都不曾缺失的小孩儿,才能给出来的。 带着他的那份得意,天真又骄纵。 而柏淮爱他这份天真,也爱他这份骄纵,如同爱他明媚不知世事的那份纯粹温暖。 他的眼神过于明亮,衬得他身后的星河和烟火也黯然失色。 柏淮低头,吻上他的眼角。 他说:“简松意,你就是我的凡尘。” 因为有你,所以我未曾真正的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让可怜的柏狗过了个好年了! 关于回北城,这个设定是建立在没有异地高考! 这个设定也不是为了虐,是为了更好的结局。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世间所有分离都是为了完全标记。 84、Chater 84 大年初一的早上,简松意是被柏淮亲醒的。 简松意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勾着柏淮的脖子,回亲了他一口。 “男朋友,新年快乐。” 柏淮低头看着他,拿出一个红包,眼角带笑:“男朋友给你的压岁钱。” 红包看着还挺厚。 简松意满意地接了过来,捏了捏,发现手感不对。警惕地挑眉:“柏淮,大过年的,你别搞事。” 柏淮觉得自己在简松意心里的形象好像出了点问题,无奈地笑道:“我有那么坏?你打开看看,是好东西。” 简松意将信将疑,打开一抖,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红布掉了出来。 简松意觉得这方红布有些眼熟,展开一看,红布上写了一行字。 ——愿和你年年岁岁 字迹是他熟悉的字迹,红布也是他熟悉的红布。 温之眠叔叔忌日那天,他们两个逃课去灵安山的时候,路上自己经不住小孩儿缠,花五十块钱,买了两根许愿布。 那天自己的精力全放在那个葡萄石上了,也没在意,柏淮说红布扔了,他也就信了。 却原来又是骗自己的。 简松意凶巴巴:“柏淮,你看看,你又骗我!” 凶得毫不走心,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柏淮都不想理他,掀开被子,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陈年旧事,不算数。你快起床,我们去灵安山。” 简松意这段时间赖床赖习惯了,有点不想起,挣扎着缩回被窝:“才六点多,去灵安山干嘛。” 柏淮耐心哄道:“把这根红布系在许愿树上,还个愿,再顺便去看看我爸。” 简松意乖乖起来了。 也对,自己把柏淮拐走了,总得给之眠叔叔报备一下才行。 两个人轮番给长辈拜完年,除了柏寒一大早就不在了,其他长辈都每人发了一个五位数的红包,最后全部放进简松意的小收藏室。 挣得盆满钵满后,两人出发去了灵安山。 从秋天,到冬天,又到了春天。 灵安山上大觉寺那棵生长了许多年的老树,落了叶,光了枝,又再发了芽,连带着那一树密密麻麻的红布都充满了希望。 看上去,似乎佛祖也是垂怜人世的。 两人合力踩着山崖的高石,在树的最顶端。系上了那根红布。 早春微寒的风吹过,在空中起舞,招摇无比。 简松意抬着头,呵了一口气,看着空气中白雾蒸腾,笑了笑:“柏淮,你说我们俩怎么这么迷信呢?” 柏淮牵过他的手,慢腾腾往山下走去:“这不叫迷信,这叫有盼头,人只要有盼头,就能活得好些。” 无论什么话,好像只要被柏淮这么慢条斯理地一说,简松意就觉得很有道理。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的盼头是什么。” “你。” “就这么简单?” “嗯。” 简松意笑了:“那我贪心一些,我的盼头是我俩能一辈子好好在一起,而且健康,富有,还要帅气。” “是有些贪心,不过我爸应该会保佑我们的,上次我让他保佑我追到你,他就答应了,待会儿你说点好听的,哄哄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成全你的贪心。” “放心,我从小就比你嘴甜。” 简松意说的也是实话,他小时候还没有校霸的气质,很奶甜奶甜,最会撒娇,所以从小所有人就惯着他,温之眠也一直教柏淮要照顾他。 这么想来,他们俩在一起了,温之眠应该是开心的。 或许是因为有了盼头,两人再次同时走进清晨的墓园时,少了许多上次来时的感伤。 然而简松意准备好了一大堆让温之眠放心的说辞,却在看到墓前那个身影的时候,烟消云散。 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开得正好的白色洋桔梗,沾满了清晨的露珠。 而墓前站着的那个男人,发梢肩头也已经凝起了一层浅霜。 这是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明明高大的背影,看上去却有些萧瑟。 两人同时驻足。 短暂的沉默。 简松意温声开口:“你过去吧,和他聊一聊,我在这儿等你。毕竟是之眠叔叔跟前,你不要跟他吵架。” 最爱吵架的人,也会劝别人不要吵架了。 柏淮帮简松意把围巾围好,浅浅笑了一下:“好,听我男朋友的。” 清晨的墓园,太过安静,冬暮春初,连虫鸣鸟啼也未曾有。 柏家父子俩的交谈,就这么不经意地就落入了简松意的耳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今天柏寒的声音,其实也很温柔。 “你带小意来见你爸?” “嗯。” “告诉他你过完年就要走了吗?” “告诉了。” “确定学医了?” “嗯。” 柏寒没再说话。 墓园里陷入了寂静。 过了很久,柏淮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我学医?” 柏寒没有回答。 “你就那么怕想起我爸吗?怕到你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多关心我一点,怕到连我学医你都觉得排斥?” 柏寒依然没有回答。 “你这样有意思吗?你觉得你这样我爸能开心吗?” “他走了。”柏寒的声音理智冷静到可怕,“他走了,所以他不会有任何开心与不开心,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一刻,简松意突然明白了柏淮说的“人要有盼头才会活得好一些”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了盼头,大抵就会像柏寒这样吧。 想爱,却无处去爱。 又是良久的沉默。 像是在无声的悲伤中达成了和解。 柏寒淡淡开口:“你比我幸运,你会过得比我好。” 而这一次,柏淮没有和他父亲争执,只是带着一种人成年人的笃定和温和:“我知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学医,很难维持他现在富足的生活。”柏寒的声音也温柔和下来,像最普通的父亲和自己的儿子闲话家常。 简松意听着,恨不得马上赶过去反驳,他才不需要柏淮挣钱养家。 然而不等他赶过去,柏淮就已经淡淡开口:“我打算学omega医学药物研究方向,不学临床。” “嗯。”柏淮点了点头,“这算是最近几年最有前景的行业了,国家政策也支持,如果毕业了自己开制药科研公司,也确实还不错。” “嗯。” “但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嗯,他性子傲,粗心,还懒,所以我得想想办法。” “看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教给你的话。” “嗯。” “我没做到,希望你可以做到。” “我会的。” “你带他回家吧,我想再陪陪你爸。” 柏淮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好。” 回家的路上,简松意问柏淮:“我以为你得赶他走,结果你自己走了。” 柏淮牵住他的手,目光看向远方,语气淡淡:“他已经有白头发了。他才四十二岁。” 送柏淮走的那天,南城下了最后一场春雪。 向来最讨厌冬天的简松意,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迷恋上了雪的味道。 他不想让柏淮看出来他的舍不得,于是用围巾挡住自己小半张脸,站在登机口前,强装镇定,淡淡道:“你走了就放心走,在北城安心学习,不要担心我。我不会那么冲动了,也会细心,也尽量不偷懒,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所以你也要。” 柏淮垂眸,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小朋友,笑了笑:“你这么厉害的omega,连我这种alpha都随便揍着玩,我也不怕你被欺负。” “我怀疑你在变相指控我使用家庭暴力。” “没有,我特别享受,我甚至觉得有的时候你还可以再暴力点。” “这时候你还开黄腔!”虽然简松意已经习惯柏淮说话不做人了,但是还是脸皮薄,容易脸红,踹了他一脚,才瓮声瓮气道,“我有正经事要给你说。” “你说,我听着。” “我不想保送了。” 简松意说什么,柏淮都觉得很正常,倒也不惊讶,只是比较好奇:“为什么?” “我是物理竞赛拿的保送资格,就送审过了,也只能去华清的物理系。” “你不是喜欢物理吗?” “也不是喜欢,就是单纯地觉得物理题做起来好玩儿,也没想以后学一辈子物理,而且我觉得我这个人的性子也不适合静下心来搞学术。”简松意把下巴往围巾里藏了藏,“所以我就不想学了。” 柏淮温声问道:“那你想学什么?” “学金融,挣钱,养你。” 这个答案,柏淮倒是有些意外,愣了愣,想起了什么,然后忍不住笑道:“你那天是不是听到我和柏寒说话了?所以担心你男朋友以后挣不到钱,不能养活我们简大少爷?” 简松意虽然没觉得柏淮会挣不到钱,但是确实想的也是科研又烧钱,又清苦,所以得自己挣钱,才能让柏淮安安心心搞科研。 被柏淮这么一笑,觉得自己心思被戳破了,不好意思起来:“笑什么笑,不准笑!我就是想养你,怎么了?难道你还大alpha主义,觉得不能被我养了?!” “养养养。”柏淮把简松意搂进自己怀里,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里依然全是笑意,“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还笑!” “不笑了,真不笑了。” 等到柏淮真的不笑了,简松意才趴在他肩头上,哼哼唧唧说道:“我就是个俗人,从小到大做什么都觉得特别简单,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梦想,现在的梦想就是我俩能一直牛批哄哄的在一起,所以你的梦想也算是我的梦想,我得养着你的梦想。” “那我不是这个软饭得吃一辈子?” “爱吃不吃!” “吃吃吃,反正吃了这两个月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你要点脸!” “但是你不保送了,就要六月才能见面了,你保送的话,四月就可以见到。” “……” 简松意犹豫了,表情认真,似乎在进行严肃的思考。 柏淮被他思考的样子可爱到了,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我男朋友的梦想好像有点脆弱,提前两个月的见面时间就可以打败,看来我男朋友真的很喜欢我啊。” 简松意这才反应过来柏淮又在逗自己,偏偏还每句话说的都是真相,顿时恼羞成怒,一拳给上。 柏淮挨了一拳,然后温柔地亲了他一口,笑道:“不愧是我小时候一天三盒草莓牛奶养出来的童养媳,就是甜。” “谁他妈是你童养媳!柏淮你给老子注意点措辞!现在是你在倒插门!” 柏淮又挨了一拳,然后又亲了他一口:“行,我倒插门,所以我的金主爸爸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也要努力学习,好好写步骤,争取养活我。” 简松意高冷地哼了一声,还打算给一拳,机场广播却已经开始催促登基,然后那一拳,就变成了紧紧的拥抱。 柏淮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真的要走了。” “嗯。” “我不在,你要乖一点,好好吃早饭,每节课下课自己记得去接水,不要喝冰的,不要贪凉。” “嗯。” “有别的alpha追你你不准理他们,当然,omega也不行。” “你还说我!你在北城中学惹了多少桃花债,我还没有和你算账!” “他们都知道我男朋友叫简松意了。祝宫比徐嘉行还大嘴巴。” “……” 柏淮轻笑:“耳朵怎么又红了?这就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你快走,烦死了,磨磨唧唧的。” 简松意推了一把柏淮。 柏淮转身要走。 简松意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柏淮回头。 简松意掏出速写本,递给柏淮,抿了抿唇:“我补好了。脏的地方全部擦掉了,散架的也重新装订了,有的实在补不了的,我就自己重新画了,我不会写瘦金体,练了好久,还是不怎么好看,我争取以后多练练,你现在先凑合拿着,也算个念想。” 顿了顿。 “我和之眠叔叔会一直在的,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你多笑笑,回北城了多交点朋友,多热闹热闹,没事儿和朋友出去吃个饭,打个篮球,聚个会。但是不准拈花惹草,我加了祝宫微信,我会查岗的,我给你说,我这个人可小气了,可爱吃醋了,可不讲道理了,如果被我发现你拈花惹草,我会杀去北城的,真的,所以你必须想我……” 简松意说着凶巴巴的话,却把自己眼眶说红了,声音又紧又涩,而后面的话,也没有能够再说出口。 柏淮低头深深地吻住了他,带着即将分离的所有不舍和未知的想念。 直至两人都吻红了眼角,柏淮才哑着声音,开了口。 “乖,等我回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三天之内必有爱欧三 85、Chater 85 柏淮走的第二天早上,简松意就迟到了。 其实闹钟响了,他也听见了,可是半梦半醒之间,他忘记柏淮走了,他就还等着柏淮来连亲带哄地把他骗起床。 只是他没等到,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睡着后他就听到了柏淮的声音。 “小朋友,起床了。” “宝贝儿,快起来。” “再不起来我亲你了。” “乖,亲亲你,起床了好不好。” 柏淮的声音很温柔,亲吻也很温柔,拥抱也很温柔。 他习惯性地想翻身翻进柏淮怀里蹭蹭。 然后落空了。 试图寻找依靠然后突然落空的失重感让他猛然从梦里惊醒。 然后发现天光大亮,春日的阳光落了一地,却冷冰冰的,空荡荡的。 柏淮不在。 简松意愣了愣,然后坐起身,双腿岔开,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埋进掌心,使劲搓了搓,搓到整张脸都开始泛红,才起身,洗漱,出发上学。 一切如常,出门之前,想起什么,还专门回厨房拿上了牛奶和面包。 他答应了柏淮的,要好好吃早饭,好好照顾自己。 坐上车,后座只有他一个人,之前旁边坐着一个一米八八的alpha的时候,他嫌挤,现在却只觉得空落落的。 低头看着手里不怎么热乎的早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发给柏淮。 然后才看到微信延迟推送的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 债主:【小朋友,起床了。】 债主:【宝贝儿,快起来。】 债主:【视频未接通。】 债主:【你不起来我也亲不到你了,快起来,乖。】 债主:【算了,你多睡会儿吧,记得吃早饭,我让刘姨每天早上给你煲粥,打包好,你去对门拿就行。午饭晚饭刘姨还是会送。】 债主:【我第一节课都已经下课了,懒宝。】 简松意觉得柏淮可真话唠。 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你怎么这么能叨叨?我难以想象以后更年期的时候的你。】 这个点柏淮应该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回,简松意刚想放下手机,屏幕却立马弹出一条消息。 债主:【醒了?吃早饭没?今天南城要降温,倒春寒,你多穿点。热水袋给你放书包最外面那层了,晚自习的时候记得换热水捂着,别让冻疮落病根。】 简松意真想把微信聊天记录截出去让大家看看,狗屁的高冷禁欲男神,简直比老妈子还老妈子。 嫌弃死了。 然后乖乖地把早餐照片发了过去:【吃的这个。看你的消息看晚了,明天找刘姨。】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你不是上课吗?还玩手机?在和哪个小妖精聊天?】 债主:【在等你这个小妖精起床。怕你醒来看不到我,想我。】 简松意撇撇嘴:【你想得倒是美,谁他妈想你】 债主:【不想就好,不想我就放心了。】 看到最后一条微信,简松意垂下眼帘,默默拆开面包袋子,慢条斯理啃了起来。 想的,才走第一天,就想了。 早上起来没有看到你,觉得都不想醒了。 可是他不能说,他超酷的,不能被柏淮发现自己这么黏人,这么依赖他,不然这只狗肯定得寸进尺,自己得被吃得死死的。 可是简松意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他什么都藏不住。 他没能够成功欺骗自己不想柏淮,也没能藏得住对柏淮的想念。 尽管他表现得和柏淮转来之前没什么不同,依然每天冷着臭着一张脸,但也会和朋友说笑几句,依然不喜欢吃食堂的饭菜,总是留在教室自己吃饭,依然不听老师讲课,自顾自学习,但还是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什么都没变。 然而杨岳他们都看得出来,简松意想柏淮。 他会每天闹钟一响,就准时起床,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赖床赖到天昏地暗。 他会每节课下课不厌其烦地去接一杯热水喝,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瓶一瓶冰饮料。 他会自己把饭菜里一不小心放进的香菜芹菜仔仔细细挑出来,然后乖乖吃饭,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干脆就什么都不吃了。 他会开始认认真真记笔记,一点一点梳理清楚,字迹也越来越工整,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省略步骤,龙飞凤舞。 他把柏淮曾经为他做的,都自己做了,好像这样,就不会觉得柏淮离开后,生活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偶尔午后小憩,杨岳戳他醒来上课的时候,他会迷迷糊糊地嘟囔几句“柏淮你不要闹,我困”,才不经意地把那层粉饰太平撕了一条口子,让思念无处可藏。 每每这时候,杨岳他们都格外小心翼翼,然后转头偷偷给柏淮发微信,让他晚上给松哥打个电话。 于是,简松意没说,但柏淮却已经知道他那个幼稚任性不懂事的小男朋友,其实已经学会照顾自己了,而且很想自己。 然后心里就涌现出无数愧疚。 其实如果可以,他多希望简松意可以一直幼稚任性不懂事,是他这个男朋友当得不够称职。 而简松意却觉得还好。 总归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是三年,这一次只有三个月。 上一次他不知道柏淮为什么走,这一次他好好送了送柏淮。 上一次他不知道柏淮还会不会回来,这一次他知道柏淮一定会回来。 上一次他只能一个人无助不安地辗转在每一个无眠的黑夜,看着对面空荡荡的窗台发呆,这一次对面的窗台留下了那盆小雪松。 上一次他每一句精心雕琢的想念质问关心都输入又删除输入又删除,最后了无踪迹,这一次他可以每天收到数不清的关心和情话。 上一次的分离和思念那么无望,而这一次,他有了盼头。 所以他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捱。 他一直不敢告诉柏淮,在十四岁柏淮走的那一年,自己因为不习惯和想念,曾经偷偷喝过酒,偷偷红过眼,也偷偷去问过地址,偷偷买票去了北城。 却又在机场直接返回。 因为他不确定柏淮愿不愿意见到自己。 大概在柏淮心里,简松意是在十七岁喜欢上他的,简松意曾经也这样以为。 可是当柏淮第二次离开后,简松意才明白,原来自己可能喜欢柏淮,并不比他喜欢自己晚。 因为他现在才懂得,原来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开心,是源自对喜欢的人的眷恋。 他实在是很迟钝。 不过还好,他们终究还是没有错过。 三个月,也不难熬。 春天来了又走,转眼已经入了初夏,南城又要进入雨季,空气里充满了黏湿的闷热,并不好受。 杨岳的保送审批已经下来,却没有收拾东西离校,而是把桌子搬到了俞子国旁边,全程给他精准辅导,俞子国也很能吃苦,早上五点起,晚上十二点睡,竟然硬生生地把成绩拉到了年级前百分之二三十。 而杨岳也开始减肥,每顿饭把自己的肉全部分给俞子国,然后绕着操场跑一个小时,两三个月下来,竟然受了二三十斤,因为晒黑了一些,看上去很有些阳刚之气,比军训时候那个白白胖胖的蘑菇,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倒是俞子国被养得白胖了些。 简松意问过杨岳是不是喜欢俞子国,杨岳只是告诉他,像他和俞子国这样学校里最普普通通的学生,其实很多时候,更想要前途有了保障后,才敢于去说更复杂的东西。 但是他也说,他们都会努力的。 无论平凡或优秀,生活总有盼头。 因为这股劲儿,连徐嘉行那个没脑子的,都开始认真学习,想着总归还是争取考到北城去,不然小团伙里就他一个人吊队,多不好。 而陆淇风和周洛吵了一架,吵得很厉害,周洛哭了好久,一直没有理陆淇风。 简松意知道周洛的经历,所以心里总是心疼周洛,觉得周洛这么可爱好脾气的人能气成这样,一定是因为陆淇风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 陆淇风没回答他,却也没反驳,只说自己是个傻逼。 那股自责颓丧的样子,倒是让简松意父爱泛滥了一把,告诉他,没关系,谁早恋的时候,没当过一次傻逼。 就连柏淮那么聪明冷静的人,都能做出因为自卑而跑到北城,然后又转回来折腾几个月只为了追自己这种傻逼事,更别说其他人了。 不过这大概就是十几岁的少年吧。 所有的爱恨都那么冲动又纯粹,所有人都为了自己想要的美好笨拙地努力,而这份笨拙和努力,让那些错误也变得美好起来。 简松意晚上一边和柏淮开着视频刷题,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因为题有些难,也就没注意柏淮没有像往常一样时不时逗他几句。 直到写完最后一道题,才看着面前支架上的平板电脑,伸了个懒腰:“啧,今天我又比你快,果然还是我比较厉害。” 屏幕上,柏淮放下笔,挑了挑唇:“你是omega,该比我快,不然会不和谐的。” “草!柏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下流!我要睡觉了!”简松意耳朵又红了,作势就要关视频。 往常这样,柏淮都会连忙哄他多腻歪一会儿,调**,骗几个屏幕吻才罢休,但是今天柏淮居然只是淡淡笑道:“嗯,早点睡,晚安。” 简松意这才发现哪里不对,狐疑地看向柏淮:“你是不是今天晚上约了别的小妖精?” “王后雄算吗?” “......” 柏淮轻笑:“就是今天有点不舒服,想早点睡,你要是想的话,就陪你再聊聊。” 隔着屏幕,很多事儿都看不出来,简松意只能发现柏淮神色间确实好像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连忙说道:“我不闹你了,你快好好休息,如果明天还是不舒服,就去医院。” “好。”柏淮笑得温柔如常,“听我男朋友的。” 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但是视频挂断后,简松意心里就一直绷着一根弦,在心底隐隐颤动,扰得人心慌。 第二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然而并未如往常一样,收到柏淮的消息。 简松意打了视频电话过去,没接。 打电话,对方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简松意毫不迟疑地翻出了祝宫的微信,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喂,祝宫,你在学校吗?你能帮我找一下柏淮吗?” “我还在去学校的路上。不过你怎么突然让我帮你找柏淮,你联系不上他?” “嗯。电话打不通,所以你到了学校能先帮我找一下他吗?麻烦了。” “没问题,我大概还有十分钟到,回头给你回信。” “嗯,谢谢。” 那十分钟过得格外漫长。 简松意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了证件,定了去北城的机票。 随时做好去找柏淮的准备。 然后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其实不过是很平常的一个早上。 柏淮可能只是不舒服多睡了一会儿,可能只是晚上忘记给手机充电,可能只是早上去学校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了。 不过是很普普通通的一次没回消息而已。 可是习惯了每天早上睁眼就是柏淮微信的简松意,习惯了总是随时随地回头都能看到柏淮的简松意,习惯了无论何时都被柏淮事无巨细地照顾着的简松意,因为这么一次短暂到都不能算失联的失联而觉得紧张不安到极致。 距离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一点异常都会让人心惊胆战。 他担心柏淮是不是生病了,没人照顾,一个人在家发着烧昏迷,他担心柏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没人陪伴,一个人在家封闭自己,他担心很多很多。 每担心一种,他就恨自己为什么不在柏淮身边,那样自己就可以照顾他,可以哄他,可以陪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什么也做不了,所以这十几分钟,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祝宫发来了消息。 “我帮你问了,柏淮生病请假了,今天没来学校。” 简松意背着包“噌”的就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崽!别去!去了你就不干净了! alpha的生病能叫生病吗?!那叫易感期!!! 86、Chater 86 简松意到北城的时候,北城正下着暴雨,电闪雷鸣,雨势倾盆,整座城市陷入一种灰蒙蒙的繁华。 他穿着短袖,觉得有些冷。 看了一眼手机,柏淮还是没有回消息,他一边一边刷新着聊天界面,焦急地等待着出租。 等终于排到他,立马熟门熟路地报出了一个地址,似乎是他常去的地方。 其实他从来没去过。 只是这个地址最开存在于柏淮姑姑和他的聊天记录,后来存在于聊天记录收藏,再后来被写在笔记本上锁在柜子里,到了最后他就记得很熟了。 那三年,他翻来覆去地默念这个地址,他一直想去找,却始终没敢走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意,所以只能懵懂地胆怯着。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毫不犹豫无所顾忌地来到这里,来找他想念担忧和喜欢的那个人。 雨下得格外大,简松意从下车到保安亭跑得这一小截儿路就被淋了个透湿。 他头发又长长了,乌黑蓬松的头发耷下,淌着水珠,沿着白皙的面容滑落,最后顺着下颌骨砸在了锁骨上,黑色的t恤也被打湿,贴在身上,勾出少年单薄的身形,看上去格外清瘦,惹人怜爱。 他甩了甩头发,水珠四落,然后朝保安亭的大叔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哥哥,我来找朋友,你能让我进去吗?” 水珠氤氲着他漂亮的五官,好看极了。 年近五十岁的“哥哥”觉得自己很久没见过这么讨人喜欢的少年了,但是讨人喜欢归讨人喜欢,工作是另外一回事儿。 于是摇了摇头:“不行,必须有门禁卡才行,或者让你朋友来接你。” 柏寒名下的房产都过于高档,高档的坏处就是管得严,简松意也不好为难保安大哥,只能乖乖地站在保安亭的屋檐下,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柏淮的电话。 风吹得有些狂,小区里的树都东歪西倒似乎随时都会断裂,这么一吹,湿透的衣服贴在背上,难受不说,主要是冷得发慌,简松意搓了搓胳膊,继续打着电话,倒也不觉得等待着急,就是很担心柏淮。 他很后悔自己没有逼着柏淮在走之前完全标记自己。 因为听说完全标记后的ao情侣之间,会有很强的归属感依赖感和心理联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落落的,一无所知。 简松意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听着一声一声忙音,心里慌乱委屈,甚至打算再不接就报警。 好在就在他决定报警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很疲惫,却始终很温柔:“宝贝儿,怎么啦。” 就那么一瞬,就那么短短一句话,听得简松意鼻头有点酸。 “保安大哥不让我进小区,你能来接接我吗,雨好大呀。”他想假装得云淡风轻,却在不自觉之间流露出了委屈的撒娇。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一秒,立马说道:“乖,站在那儿别动,我马上来接你。” “嗯,我在一号门。” “好。别挂电话,不然我不放心。” “嗯。” 简松意握着手机,听见电话那头衣料窸窣的声音,还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然后背景变成了嘈杂的雨声。 柏淮应该是已经下了楼。 “怎么突然来了?” “早上找不到你。” 电话那头似乎很自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昨晚太难受,一晚上没睡,早上才眯过去,没注意手机没电了,对不起。” “我没怪你。我就是......”简松意咬了咬唇,把眼角的潮气逼了回去,“我就是有点儿想你了。” 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想柏淮,每次柏淮问,他都是很傲娇很酷的说,才不想你,谁想你,你可别自恋了。 所以听到这一句想你,柏淮都心疼死了,难以想象是多浓的情绪,才能让简松意这样的傲娇性子,主动说出一句想你。 他飞快地往简松意在的地方走去,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 简松意看见了他,撑着伞,从暴雨里走来。 他的步履一点也不从容,素来冷淡好看的眉眼也全是心疼焦急。 简松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站在原地,勾了勾书包带子,轻轻叫了一声:“柏淮。” 然后下一秒就被紧紧搂进了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 “简松意,你是傻子吗。” “我不是,我就是想你。” 一动不动地被抱着,被骂傻子也没有炸毛,就是乖乖地被抱着,声音有些委屈。 好乖。 可是柏淮宁愿他炸起毛骂自己几句,打自己几拳,也不要这么乖,乖得他心抽起来疼。 柏淮本来就在情绪最敏感的时期,心里这么一疼,眼眶竟然有点红,把简松意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肩窝里,低下头,蹭了蹭他湿漉漉的脑袋:“我们先回家。” “嗯。” 简松意被柏淮紧紧搂在怀里,一路带回了家。 风雨很大,简松意却没有再淋湿,只有柏淮湿了半边肩头。 到了家,柏淮也没有像简松意想象的那样,会来一个小别胜新婚后的激吻,而只是把简松意推进浴室,放好热水:“先洗澡,别感冒了。” 简松意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柏淮敲了敲门:“我给你送衣服进来。” “哦,进来吧。” 以前柏淮也帮简松意送过衣服,然后送着送着两个人就会在浴室里闹起来。 有的人真的很畜生。 简松意想到这儿脸有点红,背过了身子,听见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居然有些紧张和期待。 “衣服放架子上了。” “嗯。” 简短一个字后,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简松意愣了愣,然后转过身,发现浴室里已然没有了人影。 心里顿时又羞又气。 草,柏淮那个畜生,看到自己这么勾人的背影后居然就这么走了?! 算了,不生气,他生病了,所以可能有点不太行,正常,不怪他。 简松意不承认是自己的背影没有魅力了,但还是有些丧气。 而门外的柏淮,已经走进了另一个浴室,脱掉衣服,打开了淋浴头,然后任凭冷水从头淋下,试图浇灭身下的火气。 却怎么浇都浇不灭,一闭眼,全是他的小omega惹人疼的样子。 他觉得简松意大概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明明知道自己舍不得要他,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来,来就算了,还这么乖,这么惹人疼 他的简松意,实在太乖了。 只是他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怎么腰看上去又细了些。 这么细,到时候能受得住吗。 柏淮想到这儿,立马晃了晃脑袋,然后调大了淋浴头,深深呼了一口气。 真是要疯了。 他已经这么疯了整整一夜了,他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能不能撑得过去。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简松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柏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客厅沙发上,除了眼角有点红,看上去有些疲惫不适,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柏淮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简松意。 他穿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大,白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锁骨,赤脚踩在纯白的长绒地毯上,乖乖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没找到吹风。” 柏淮招手:“过来,我帮你吹。” 简松意听话地走了过去,盘腿坐在柏淮身前的地毯上,任凭柏淮的指尖插入自己的发梢,一点一点摩挲着头皮,让温和煦暖的热风一点点吹过。 柏淮柔声道:“头发又长长了。” “嗯。”简松意抿抿唇,“我想着你老是喜欢揉我脑袋,头发长点儿,应该揉着舒服些,就没剪。” 头顶只传来一声淡淡的“嗯”,其他什么都没有。 简松意想听柏淮逗自己,夸自己,表扬自己,亲亲自己,可是都没有。 他有点失落,揪着地毯上的白色毛毛,有点不高兴了。 等终于吹完头发,才下定决心,打算问问柏淮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这次见面哪里都感觉不太对。 然而一转身,却发现柏淮的眼角是红的,寡淡冷漠的眉眼沾满了潮气。 他愣了愣,连忙起身骑到柏淮大腿上,捧住他的脸,抚摸着他的眼角,有些慌张无措:“柏淮,你怎么了,我草,你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啊,你别这样,我有点怕。” 柏淮一把抱住他,把他死死搂进怀里,头埋进他的颈窝,低声道:“没怎么,就是想你。” 简松意才不信,今天的柏淮太反常了,他一把推开柏淮,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柏淮,我要生气了,你答应过我不骗我的!”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想你。” “但你这是没怎么的样子吗?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这两个月我每天只能通过视频看你,只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想我,有没有一个人难受。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我也不问你,可是不问不代表我心里不担心。我他妈这么想你,这么担心你,一听说你生病了,什么都不管了就来找你,可是你也不知道亲亲我,哄哄我,这就算了,你还瞒着我。” 简松意一声比一声凶,凶到最后就是委屈,眼角红通通的。 他的眼睛实在漂亮,像桃花一样,每次眼尾泛红的时候,柏淮就忍不住想吻他。 他的嘴也很漂亮,总是湿润殷红,每次骂人的时候,还有低声求饶的时候,都很好看,想让人尝尝。 柏淮看着他,努力自持,努力克制,努力不露出异常。 他闭上眼,不去看简松意。 他以为自己不看他,就可以对抗那些被写进alpha的基因里的**。 然而苦苦压抑之后,却听到简松意说:“柏淮,我闻到你的信息素的味道了,好浓。” 柏淮的控制力向来很强大,怎么会泄露这么多的信息素。 简松意觉得柏淮肯定哪里出问题了,捏住柏淮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柏淮,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柏淮缓缓掀开眼皮,浅色的眸子里全是情.欲和苦苦压制的无奈。 他看向自己面前这个懵里懵懂的omega,苦笑道:“吃过饭,我就送你走吧。” 简松意顿时像被从头浇了盆冷水,咬着牙,又气又委屈:“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什么都不说就赶我走?柏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不是赶你走,我更没有不喜欢你,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柏淮揉了揉他的脑袋。 简松意却还没懂:“什么叫对自己信心?” 柏淮无奈地笑了下,然后掐着简松意的腰,把他往下压了压,哑着声音:“宝贝儿,感觉到了吗?懂了吗?” 简松意感觉到了。 并且那个感觉惊得他连忙往后挪了挪。 然后又觉得这样不对,红着脸小声道:“你早点说,我又不是不可以帮你。” “你是不是小傻子?” 柏淮知道这个小东西还是没反应过来,生气好笑,又舍不得骂他,是真的又爱又恨,只能直白地解释道,“我这是易感期。”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词,简松意愣了愣。 柏淮苦笑道:“alpha的易感期,很可怕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欲.望也会,还会很容易发脾气,没有安全感,自制力会变得特别差,占有欲会变得特别强,你哪怕只有一点点信息素味道,对于我来说就是会导致我被动发.情的浓度。所以简松意,你告诉我,你怎么帮我?” 简松意听完,乖乖地从柏淮腿上溜了下去,走到沙发那头的角落,背对柏淮坐着,拿出了手机。 柏淮以为自己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撩人不自知,还敢把自己往易感期的alpha嘴巴里送的小omega,终于知道害怕了。 正准备起身,送他走。 小omega却溜了回来,重新骑到了他的腿上,然后抱住他,轻轻地亲了他一口,像是无声的温柔的安抚。 “我刚才上网查了,alpha的易感期没有抑制剂可以用,只能硬扛,或者omega的信息素安抚。” 简松意在柏淮腿上乖乖坐着,“而且这个时候的alpha都喜欢又乖又软的omega,我虽然不太擅长这个类型,但是我会尽量乖一点,软一点......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让我陪陪你,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在家里难受,而且我想你,想和你多待一待。” 向来日天日地,暴躁凶残的简松意,居然会这么乖巧。 柏淮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他,但是实在舍不得,只能努力抵抗住那越来越浓的野玫瑰的信息素的诱惑,强撑着最后的理智:“乖,别闹,你还小。” “高考体检的时候,医生说我的腺体和生殖腔都发育成熟了。” 简松意虽然乖,却像是打定了主意,咬着唇,红着眼,“最近复习特别认真,休息几天也不会耽误成绩的,所以你能不能别赶我走,让我多待几天,我想你,真的想你,而且我知道结合热多难过,以前都是你陪着我,这次能不能让我陪着你。” 他哽了哽,喉头上下滚动:“柏淮,我也会心疼啊,和你心疼我一样,我也心疼你啊。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如果不是没有结合热,我肯定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完全标记我。我他妈实在受够了和你分开后那种的感觉了,难道只有我想让我们俩真真正正地变成一辈子都没办法分开的一对吗?你说你老是不完全标记我,你就不怕我跟别的alpha跑了吗?” 简松意说到后面,越想越委屈,甚至开始发脾气了。 然而无意识的一句气话,却像重锤一样锤到了柏淮心里。 简松意只能是他的。 这么好看,这么漂亮,这么惹人疼的简松意只能是他的。 这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柏淮苦苦压抑的那些想念、占有欲和爱意瞬间迸发出来,然后被易感期的体质无限放大,呈现出铺天盖地的气势,掠夺了他身体每个细胞的每一寸理智。 他一把摁住简松意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腰,似乎是想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简松意从来没有感受过柏淮这样的吻,激烈,霸道,满是攻城略地般的强势,以至于简松意连挣扎都不能挣扎,只能沉沦在他的攻势之下,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回应着。 而他的回应,让向来进退有度的柏淮失去了分寸,过强的占有欲让他变本加厉的掠夺。 宽大的白色t恤被推了上去,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贪婪地游走。 简松意也只是由着他,予取予求,即使激烈到他大脑有些缺氧,也只是紧紧抱着柏淮,一点也没有抗拒。 他们太想念彼此了,想念到无处发泄。 简松意渐渐大脑有些空白,他觉得自己像是走在风雪里,又像是走在松林中,总之迷失了方向,又溃不成军。 当那只修长的手摘取着玫瑰花最娇嫩的地方的时候,他也只是纵容着。 无人察觉,野玫瑰的香味不知道何时也不自觉地泄露出来,在风雪中弥漫,势均力敌地对抗,让清冷的雪后松林充斥着炽烈的热情。 简松意只觉得自己的理智也慢慢没了,身体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软,他有些承受不住这么激烈的进攻,忍不住咬了一口柏淮。 舌尖淡淡的甜腥味和唇角的刺痛让柏淮唤回了理智。 只一瞬间,柏淮就反应过来,抽出手,然后推开简松意,站起了身,深深地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压着低哑的嗓子:“乖,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持最后的理智,做出正确的决定。 然而简松意却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骑了上去,双手用力撑着他的肩,红着眼:“柏淮,你他妈把老子结合热都提前勾来了,还想不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就完结啦! 明天请假一天。 因为要老规矩。 大眼仔和爱欧三是我们快乐的源泉 87、Chater 87 简松意压着柏淮肩头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桡骨尽现,隐隐可看青筋。 这个力道大得让柏淮有理由相信简松意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即使是生气了,柏淮也觉得自己不能纵着他胡闹,努力克制住自己易感期汹涌的情绪和**,拽住简松意的手腕,松了他的力道,半抬起身子,哑着声音问道:“带抑制剂了吗?” 简松意带了,自从柏淮走后,他就记得随身带抑制剂和阻隔剂,从来没有忘过。 但是他低头看着柏淮,却毫不迟疑地说出两个字:“没带。” 他知道柏淮有多能忍,所以他不能让柏淮找到任何中断这场缠绵的机会。 这是易感期,他就不信柏淮自制力再强,能强过几千年来刻进人类基因的原始**。 他身上因为结合热而招摇张扬的野玫瑰的味道,也愈发肆无忌惮,浓烈炽热,似乎下一秒就会击破这个alpha的底线。 柏淮已经快无法思考,alpha的易感期往往来得并不如omega的发.情期频繁,可能一年一次,可能两年一次,但是这也就意味着alpha的易感期比omega的发.情期来得更汹涌,而且还没有抑制剂可以依赖。 所以他远远比简松意更想要,他恨不得现在就占有他。 但是他不能。 虽然简松意已经发育成熟,18岁也到了政府法定的omega结婚年龄,意味着可以进行生育,所以从法律和伦理来说,他想对简松意做什么都行。 但这是简松意的第一次,他怕自己在易感期控制不好自己,伤到简松意。 他舍不得。 就这一个本能的念头,让他始终保持最后的理智,拿开简松意摁住他肩头的手,试图站起身:“那我现在出去买,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听到这句话,简松意体内的所有热流顿时一瞬间就涌上了脑门,用力一把把柏淮重新压了下去,膝盖抵着他的腿,胳膊肘抵着他的胸口。 所有乖巧烟消云散,直接骂粗口:“你他妈去买个屁的抑制剂!老子说了老子没带抑制剂,你听不懂吗?你是傻子吗?老子不用抑制剂!老子要你标记我!听明白没?!” 说完就狠狠吻了下去,吻得气急败坏,热烈又直接。 柏淮红着眼,偏开了头:“宝贝儿,你别撩我了,行不行。” “不行。”简松意胸口起伏,“我说了,我要你完全标记我。” 柏淮觉得简松意是不懂,无奈地解释道:“你知不知道完全标记需要在生殖腔里成结?不是单纯地咬一口那么简单。” 简松意觉得柏淮把他当傻子,气得直接照着柏淮的喉结就咬了下去。 柏淮本能地就屈起腿,圈住了他,抱着他腰的双臂也瞬间收紧,喉头溢出一声低重的喘息。 感受到柏淮的反应,简松意更生气了。 这个人明明都这样了,还因为心疼自己而忍着,可是只有他会心疼人吗?自己就不心疼他吗? 简松意忍着现在就把柏淮霸王硬上弓了的冲动,一字一句认真道:“柏淮。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懂,我什么都懂,我不仅知道完全标记需要在生殖腔成结,我还知道为了保护omega,现在有很多对omega身体完全无害的避孕药。我为了让你完全标记我,已经处心积虑很久了,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他脸皮薄,本来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可是他觉得有必要让柏淮这个傻子,明白一些事情。 “我本来想等高考后,找个机会把你睡了的,但是择日不如撞日,赶上你好时候了,我不趁虚而入我就不是男人。” 柏淮闭上眼:“简松意,别闹了,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那我就舍得看你一个人难受吗?你不愿意完全标记我,不就是怕我疼吗?可是心疼就不算疼了?还是说你其实就是还没有想好和我过一辈子,所以才不愿意标记我?” “我不是……”柏淮声音已经喑哑得厉害。 简松意却没有让着他,依然咄咄逼人:“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怕你还没有想好,会后悔。” “你放屁!是,我的确不如你成熟稳重,但是这不代表我做出的抉择是不负责任的。我是个成年人,想让你完全标记我,是因为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所以想和你建立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联系,这样我就不会再害怕你又走了。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两次,我一个人有多难过,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简松意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总觉得你喜欢我多过我喜欢你,但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太会表达,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不愿意你总是为了我委屈自己,我也不想看你委屈求全,你从小到大就没任性过,所以我想让你能够在我面前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可以做你想做的所有事。” 简松意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想到他这么多年的苦,只觉得眼角的潮气怎么忍都忍不住,心里止不住泛起疼:“柏淮,你其实也可以任性的,真的,没人疼你,我疼你。” 他低头吻上柏淮眼角的那粒泪痣。 “我是真的想好了,要喜欢你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所以你愿不愿意标记我,告诉我你也想好了。” 简松意感受到自己的唇,尝到一点咸湿。 不等他反应过来这是柏淮的泪,下一秒他就被压在身下,封住了双唇。 屋外暴雨如注。 屋内大雪肆意。 这场雪的来势是前所未有的凶猛,玫瑰起初还能对抗,慢慢地就变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匍匐在积雪上,颤抖着,任凭粗壮的雪松枝干肆意妄为地抽打。 到了最后,却连颤抖也不能,只能软软地瘫成一堆玫瑰花泥,看上去有些可怜。 然而积雪四处溅落的玫瑰花汁,却诚实地述说着玫瑰花绽放时的愉悦。 这种愉悦,在玫瑰花花蕊被雪松完全堵住,而雪后松林的味道也通过腺体彻彻底底进入玫瑰的每一个细胞的时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简松意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所有的血液和神经都被烙上了柏淮的印记。 他感受着自己被占有,自己的腺体被咬破。 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听到柏淮说:“简松意,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柏淮浓烈到无处可藏的欲.望和爱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柏淮的依赖和眷恋,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一刻,他属于柏淮,柏淮也属于他。 十八年,相遇,相伴,相知,相爱。 他们终于成了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两个人,因为他们驯服了彼此,也只被彼此驯服。 简松意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 “柏淮,我终于是你的omega了。” 身后的人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语气郑重。 “你不是我的omega,你是我的简松意。” 简松意醒来的时候,被窝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立马想起身找柏淮,然而一坐起来,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 柏淮那个狗比alpha,有事儿没事儿当什么顶级alpha,他的顶级小alpha简直就是魔鬼! 简松意无力地栽回被窝。 然后卧室门打开了。 柏淮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人模狗样,显得只穿了一条男朋友的大号内裤的简松意格外的浪.荡。 简松意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 一夜放纵和完全标记,让柏淮的易感期症状和简松意的结合热症状都得到了缓解,两人状态不错。 柏淮端着水杯和药片走进来,看见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气鼓鼓的小脑袋的简松意,忍不住走过去,低头亲了他一口,笑道:“怎么这副表情?是觉得我这个清纯贫苦男高中生的服务不满意?” “柏淮你大爷的!”简松意想骂人,结果一骂,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 猛然就想起昨天一整夜自己的放.浪,顿时脸就红了。 然后更气了。 柏淮这个畜生! 仗着自己在ao关系上某方面的优势,哄得他什么话都说了。 叫淮哥哥和老公都是亲的! 还心疼自己?! 呸! 一边说着心疼,一边笃笃笃跟个打桩机似的! 简松意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柏淮看着他的表情,躺上床,抱住他,低声哄道:“是不是疼了?” “废话!你试试!你那个那么那个,我那个那么那个,你说我能不疼吗!” “不是你非要招惹我吗。” “那你说好的轻点慢点!” “可是轻了慢了你又要挠我。” “……” 简松意突然理亏。 转过身,不理柏淮了。 柏淮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红通通的耳朵:“宝贝儿,我可是易感期,昨晚那样,已经算很克制了。所以现在知道怕了吗?” 简松意觉得自己更理亏了。 平心而论,柏淮昨天晚上的确是温柔耐心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克制,别说不像易感期的alpha了,就连普通的alpha也不敢说能这么伺候一个omega。 只是到了后面,自己因为结合热,实在是胡作非为,也就怪不得柏淮。 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自作自受。 柏淮不知道背对着自己的简松意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耳朵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忍不住凑上前,咬了一口。 “小小年纪,不准想不健康的东西。” “我没有!” “没有你耳朵红什么?” “……” “你这叫爽完不认人。” “柏淮你给老子滚!” “好好好,我滚,但是滚之前,宝贝儿能先坐起来把药吃了吗?” 简松意再不讲道理,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胡闹,乖乖坐起来,接过药片和水杯,再乖乖服下。 然后扭捏着问道:“你一大早出门就是去买药?” “嗯。”柏淮接过水杯,放到床头,剥了一颗奶糖,放进简松意嘴里,“顺便去超市买了菜,中午给你煲汤喝,下午我们在家歇歇,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简松意抿着奶糖,嘟囔道:“我累,不想动,就想和你在家里黏着。” 柏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得去,你来都来了,我都标记你了,总要给你一个交代才行,总不能让我家小男朋友吃亏。” 简松意抬眉:“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不要搞事啊!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没力气揍人了,我告诉你,我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唔……柏淮你干嘛!” “你不是说你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吗?喂我吃颗奶糖又怎么了?” “你不要脸!” “我易感期还没过,你说的,我可以任性。” “……” “宝贝儿,你信息素味道,好浓。” “……” “还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写这个完全标记,我就是想写,松崽被宠坏了,冲动,任性,娇气,坏脾气,他很多坏毛病,但是他也在学会长大,在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然后表达自己的爱,让柏淮明白自己也是在被爱着的。 这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他们是两情相悦。 而且人生很长,他们都会越来越好。 然后就是计划有变,可能这章写了还有两三章。 所以决定今天更新正文,明天晚上八点老规矩,后天继续更新正文,大概1.10号正文完结。 番外的话,大家有想看的可以提名,提名多的我都尽量满足。 最后!这是abo世界18岁不小了!那个药就是糖,无伤害!18岁就是可以结婚!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私设!一切设定为崽崽的爱情服务!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88、Chater 88 易感期,结合热,再加上完全标记后ao之间产生的不可控制的对彼此的性吸引,两人也没怎么歇成。 柏淮早上出门买药的时候顺便买了两盒草莓味儿回来。 他想,简松意小时候就喜欢草莓牛奶,长大了应该也不讨厌这个味道才对。 事实证明,简松意确实不讨厌。 两盒,六个,一个不剩。 不仅下午没歇成,当天晚上要去的地方也没去成,一直厮混到了第二天,结合热和易感期终于过去,两人才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柏淮搂着简松意,突然觉得有个校霸男朋友还是挺好的,从小打架,深谙打架精髓,所以换个方式打架,体力和技巧都能跟上。 主要学习能力还很好。 什么东西一教就会。 虽然很凶,很暴躁,爽了也曹尼玛,不爽也曹尼玛,但那都是表象,实际上特别心软,也好哄,叫淮哥哥也很好听。 他这个清纯贫苦男学生,对金主爸爸的服务,单方面很满意。 而金主爸爸却累得迷迷糊糊,几近晕厥,到了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念头。 柏淮是牛吗? 柏淮是不是背着自己私藏了一百个g,不然怎么什么姿势他都会? 不等他想出答案,就累得蜷缩在柏淮怀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简松意来北城,是唐女士同意的。 而两人昏天黑地的时候,柏淮也没忘记抽空替简松意向唐女士虚报行程,所以在唐女士心里,简松意这两天是在一边照顾生病的柏淮,一边复习功课。 她觉得很欣慰,自己儿子终于长大了。 大人就该有大人的独立权。 所以简松意身体力行地“照顾”柏淮这件事,并没有被打扰。 极度纵欲后的这一觉,也睡得格外踏实。 醒来的时候,天黑了,暴雨也停了。 简松意懒恹恹地躺在柏淮的臂弯里,一动也不想动。 柏淮亲了一下他的头顶:“宝贝儿,你睡了十几个小时了,有这么累吗?” 简松意已经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柏淮轻笑出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再醒醒神,然后我们出门吃饭。” 简松意哼哼唧唧:“我不想动,我累。” “你能有我累?要不你看看洗衣机里拆下来的床单被套还有沙发套?”柏淮说着另一只手还敲了敲墙,“喏,这里也残留了罪证,等你走了,我还得想办法处理。” 简松意瞪大眼睛,踹了他一脚:“这他妈能怪我吗?” “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我自作自受,我色胆包天,我咎由自取。” 柏淮今天心情格外好,也就格外迁就简松意,一边哄着他,一边把他从床上捞起来,套上衣服。 连哄带抱,总算是把人给拐出了门。 大雨后的城市,泥土里放线菌的味道格外好闻,五月的夜,不热,不凉,清风舒畅。 两人手牵手慢悠悠走着。 简松意也不知道柏淮要带他去哪儿,但他觉得柏淮想带他去哪儿都行。 实在不行,就这样走一辈子也很好。 他们走着走着,却突然听见一声“柏淮。” 回头一看,是两个omega。 简松意挑眉看向柏淮,眼神里写满“你个臭乌龟拈花惹草被我抓包了吧”的质问。 柏淮也不解释,只是垂眸看着他,带着浅笑。 而两个omega小姑娘看了看柏淮,又看了看简松意,再看了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了然。 然后善意的打趣道:“柏淮,不介绍一下?” “我男朋友,简松意。” 简洁又坦然。 两个小姑娘笑得更灿烂了:“怪不得我们柏神这么多年谁都看不上,连校花都不搭理,原来小松鼠真人比照片还要帅,帅得还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柏神你眼光很好啊。” 简松意平时挺自恋,但是真被陌生人夸,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加上被外人喊了小松鼠这个让他无比羞耻的外号,气得瞪了柏淮一眼。 柏淮轻笑着解释道:“他们都知道我家有只小松鼠,我朋友圈也发过你的照片。” 他这一笑,看愣了两个omega。 她们柏神也会笑?还笑得这么温柔? 柏淮看着简松意泛红的耳朵,唇角扬起的弧度更高了,知道他爱面子,也就不在外人面前逗他,转头对两个omega道:“我先带我男朋友去吃饭了。” 两个omega连忙点头:“嗯嗯,去吧!” 说完,柏淮就牵着简松意的手,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身后又传来了那两个omega清甜的声音:“小松鼠!我们柏神心里只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柏神哦!” 说完就是一阵善意的轻笑。 柏淮听着,有些无奈。 这年头,omega都这么直白吗?简松意又害臊得跑了怎么办? 正准备把简松意抓紧一点,却看见他转过头,朝两个姑娘挑出一个帅气张扬的笑:“你们放心,我心里也只有你们柏神,我会好好对他的,所以你们学校的小omega们可以歇歇心思了。” 两个小omega顿时发出被塞狗粮的呐喊。 简松意很满意,扣紧柏淮的手指,大大方方地带着柏淮走了。 柏淮有些意外:“以前不是一闹你,你就要跑吗?现在怎么又不害臊了?” 简松意撇撇嘴:“两情相悦的事,有什么好害臊的?而且看起来追你的人挺多的,我得宣示一下主权才行。” 有点儿酸。 还挺能醋。 柏淮觉得心里怪甜:“好,宣示,我就是你的。” “那必须,你的主权、所有权以及使用权都是我的。”简松意觉得自己可不讲道理。 柏淮却笑道:“嗯,对,都是你的。” 简松意本来以为柏淮只是习惯性地在哄他开心,可是事实证明,柏淮这个人,他说的话,向来都是算数的。 哪怕是哄人的情话,也都带了十分的真心。 两人吃过饭,柏淮叫了一辆车。 车开进一个小区,在一栋楼前停下。 简松意认得,这是柏寒上次带他们来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带你看看,我们三个月以后的家。” 家。 这个词突然让简松意心中一动。 不是一个房子,而是他和柏淮的家。 他从小就心疼柏淮缺失家庭的爱,可是从今以后,他可以自己给柏淮一个家,这种有些奇妙。 对于这个家,他也突然开始憧憬起来。 柏淮打开门,牵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柏淮现在住的房子,是柏寒的,装修是典型的现代性冷淡高奢风。 一看就是所谓的成功人士住的地方。 可是简松意其实不太喜欢,那个房子太大了,太空了,住着柏淮一个人,怎么想怎么冷清。 而这间藏于市区的旧小区里的公寓,没那么大,估计也就一百二三十平米,然而却哪儿哪儿都是简松意喜欢的样子。 羊皮灯,布艺沙发,厚地毯。 看上去就很温馨舒适。 柏淮柔声道:“装修好有一个月了,等九月份开学,甲醛就除干净了,到时候搬进来住,正好。” “你不会平时除了上学,还要忙装修吧?” “我姑姑的朋友开的装修公司,还算省心,每周末去选家具的时候,其实也很开心。”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想着这个东西,你可能会喜欢,就很开心。” 简松意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柏淮搞死。 柏淮拿出拖鞋给他换上。 “沙发我选的最软最宽的那种,躺着舒服。电视我选得大,86英寸,4k,这样你打游戏舒服,顺便还装了一个全息投影,以后下雨天,我们可以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打游戏。” “地毯也软,因为你不老实,总是喜欢坐地上。” “哦,还装了一个篮板,在这边,还有跑步机,你太瘦了,得锻炼结实点儿。”顿了顿,“不然以后体力跟不上我,又累晕了,怪心疼的。” 正感动着的简松意,眼泪瞬间憋了回去:“柏淮!” 柏淮笑着牵过他的手,继续带着他往里走。 “这是厨房,我买了很多煲汤的锅,以后不忙的时候就做饭给你吃,保证营养又美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放心,洗碗机和消毒柜也买了,以后不用为了谁洗碗打架。当然,没有洗碗机,也是我洗,因为小朋友不能进厨房。” “浴室里我安了一个双人浴缸,冬天的时候,北城冷,你可以多泡泡,暖暖身子,不然冻坏了。” “其实书房和主卧本来是隔开的,但是我想着你懒,应该喜欢窝在床上,就让人打通了,然后在卧室也装了投影和大屏。这样以后我忙的时候,你也不用在书房坐着陪我,你就躺床上,自己玩儿,无聊了,就叫我一声,我一回头就可以亲到你。” “飘窗很大,我装了榻榻米,想着到了阳光好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窝在那儿,晒太阳,应该也会很舒服。” “当然,床也选的最大最软的,怎么折腾都行。” “还空了一块地方,给你装乐高玩儿。” “这个落地镜,是我自己喜欢才买的,但我觉得以后你也会喜欢。” 说着,回头看向简松意,带着笑,“所以我的男朋友,你喜欢吗?” 简松意没反应过来柏淮为什么喜欢这面落地镜。 他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喜欢。 而他最喜欢的是,是柏淮那份心意。 那份知道他所有喜好,处处为他着想,并且把他在自己未来的生活里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心意。 他抱住柏淮,把脸埋进柏淮的颈窝:“都喜欢。” 看着简松意这么软,柏淮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实在有些坏,于是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还有地方还没带你看呢,你应该也会很喜欢。” 还有。 每次当简松意以为柏淮已经给得够多了,没办法更多了的时候,柏淮总会告诉他,他可以给他的,是没有止境的。 次卧的门被推开。 空旷的房间,房间那头垂着米色的窗帘,木质的地板上放了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四周的墙上,钉着许多画,有素描,有油画,还有草草几笔的轮廓。 不同的形式,都是同一个少年。 有着好看的桃花眼和肆意的笑颜。 他一副一副看过去,有些看不过来。 柏淮站在钢琴旁,手指轻轻抚摸过琴身:“这钢琴是我爸留下的。” “画呢?” “我画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年来北城后,想你的时候,就画一张,画了后又不敢看,但也舍不得扔,就存着了,我也没想到,居然存了这么多。” 语气是克制的云淡风轻,似乎是不想让简松意心疼。 可是简松意更心疼了。 他背对着柏淮,指尖一寸寸爱抚过那些画,感受着那些笔触下无处可诉的相思和爱意。 他不敢看回头柏淮,怕一看,就忍不住冲上去吻他。 然后他听到了“唰”的一声窗帘拉开的声音。 回头,愣住了。 落地窗外是浓厚的夜色。 夜色里亮着灯的宽阔阳台,挤满一簇又一簇带刺的玫瑰。 在墨黑的夜色里,映着冷白的灯光,红得艳丽张扬。” “找专业花匠扦插过来的,普通的野生玫瑰,不算名贵品种,因为我怕我养不好,但是其实也很好看,生命力还很强。” 柏淮推开窗,走上阳台,“你看,昨天暴风雨那么大,它们不但没有折断,还一夜之间全开了花,开得这么好看。” 说完,回过头,看着简松意笑了:“你说她们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要带男朋友来,所以给了我这个面子。” 柏淮冷白的面容,在玫瑰的簇拥下,衬得好看极了。 就是唇太淡,很需要一个吻。 简松意走过去,抬头,吻住了他。 温柔,而缠绵。 “柏淮,她们跟我一样,是为了你才开花的。” 简松意黑亮的眸子,全是直接炽热的爱意和欢喜。 柏淮心头一动,低头含住了他的唇,他要尝尝这张嘴是不是藏了糖,怎么能说出这么甜的话。 果然藏了糖。 甜得他舍不得放开。 过于贪婪的品尝,让阳台上玫瑰花们都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身。 良久。 柏淮才终于低着嗓子,柔声道:“我的男朋友,可以把手给我吗?” 别说手了,命都可以给。 简松意把手放进了柏淮的掌心。 他的手也很漂亮,匀长有力,骨节透着瓷白。 当那枚嵌着细钻的素圈戒指,套进他左手中指的时候,也就衬得愈发漂亮。 戒指并不奢华,却简洁大方,于细枝末节处,处处可见心思。 铂金素圈上,内嵌了一排细钻,极小,每一粒都被精细地切割成了好几十个瓣面,在灯光下,光芒流转,有一种含蓄的华贵。 这么细小的钻,每一粒都能处理得如此均匀和精细,这等工艺,非名家不可为。 而底圈的边缘,还暗刻着精致的纹理,隐隐可窥是玫瑰的图腾。 不等简松意反应过来,柏淮就解释道:“这戒指是我自己设计的,里圈还刻着我们两个的名字。其实前两天才拿到,本来想以后再给你,可是我总觉得我该给你个交代。”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不算求婚。” 简松意扑通扑通乱跳跳得他无法思考的心脏突然顿住。 像是有些失落。 柏淮捕捉到他的神情,把他搂进怀里:“因为我觉得如果这就算求婚,不够郑重,也不够好,会太委屈你。我以后会更好的,会给你更好的一切,也会给你一个正式的盛大的求婚仪式,让所有人都羡慕你。我今天给你戴上这枚戒指,只是想告诉你,简松意,我这辈子肯定是要和你结婚的,我套住你了,你跑不掉了。” 他低头吻了一下简松意的额头:“因为你已经是我的简松意了。” 简松意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那你自己怎么不戴。” “因为在等你给我戴。” “……” “所以你愿意给我戴吗?戴上后,我的主权、所有权以及使用权,都归你。” 柏淮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却又像是从肺腑里挖出来得真诚。 自己的每一句笑闹,都被柏淮放进了心里,呵护着。 简松意觉得自己必须得骂人,不骂人就要被柏淮搞哭了。 凶巴巴道:“废话,不戴戒指你也是老子的。你的主权早就归我了。” 凶得可爱。 柏淮轻笑一声,把另外一枚戒指递给他:“好,归你。” 简松意接过戒指,继续凶:“戴上了就不准取了!” “不取。” “敢不经过我同意就取下来,我就把手给你剁了。” “好,到时候我帮你递刀。” 简松意努力想凶,特别凶,特别特别凶,好像这样他就可以酷一点。 可是当他把那枚戒指套进柏淮手指的时候,眼眶还是红了。 他没法儿凶了。 他的嗓音有些发紧。 他扣住柏淮的手,让两枚戒指紧紧相偎。 他说:“柏淮,你等我,等几个月,我来北城,来我们的家,你就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他被柏淮抱进了怀里。 “好,我等你。你要说话算数。”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大结局!!!! 还有,昨天的大高铁,还没看的宝贝儿快去看,一万字呢!我写得好累的!高铁票指路文案配角栏! 以及,如果番外完结前,营养液能到8.8w,婚后高铁还可以有! 89、END 高考那天早上,简松意给柏淮打了个电话。 他说:“小柏同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八喜,就在眼前,你能不能得偿所愿,全看今朝,所以还请好好努力。” 柏淮一本正经:“放心,就算是为了洞房花烛,我也必须金榜题这个名。也请小简同学为了以后的家庭地位,好好努力。” “放心。” 两人立下过赌约,谁高考名次高,谁就是一家之主。 为了当一家之主,从北城回来后,简松意埋头苦学,甚至爱物理小球超过了爱柏淮,连结合热的时候都是和题库一起度过的,丝毫没有想起他家alpha雄伟的身姿。 学习使omega忘记发.情。 柏淮哭笑不得。 不过这份踏实的努力,最终都还是有了回报。 高考那天,简松意因为有底气,所以格外从容。 在某人的监督下,他总是被扣卷面分的潦草字迹逐渐工整,曾经偷懒不写的步骤一步一步清晰缜密,那些令他头疼的阅读理解和抒情作文也容易了许多。 他交了一份很漂亮的答卷。 他感觉还不错。 平静得好像这不过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考试,像这许多年来,他们曾经无数次参与过的那样。 而考完试后,两人却没有第一时间相见。 柏淮没有回南城,简松意也没有去北城。 假借着毕业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的借口,两个人都在默契地等待同一个契机。 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他们都相信,他们将会在某个日子,带着属于他们各自的荣耀和骄傲,在顶峰之处汇合,分享彼此的荣光,然后让所有的质疑,嫉妒,轻视,都溃不成军。 他们要证明,他们因为彼此,成为了更好的人。 这像是一种仪式,更像是某种信念。 他们相信自己,也相信对方。 而他们也做到了。 简松意考了一个很好的成绩。 语文132,数学150,英语146,理综298。 总分726。 s省理科状元,高出第二整整10分。 成绩出来那天,简松意突然觉得,他曾经被柏淮比下去的那三次考试,一点也不值得生气。 他输的那三次,都是因为他顺风顺水的人生带来的那些自负的坏毛病,怪不得柏淮。 而如果他不是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他也不会努力想向上走得更高。 是柏淮来到他身边,把他变成了更好的人。 而柏淮本人,也在北城,以725分的成绩,榜首题名。 成绩出来那天,媒体例行采访高考状元。 在采访柏淮的时候,所有记者最好奇的就是,柏淮为什么会文专理,而又是为什么能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转得这么成功。 不过他们虽然问了,其实心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柏家的公子,问不得太多,而且根据他们了解到的,这位柏家的公子,似乎是和他父亲一样,有些冷淡。 然而这个冷淡的少年,却缓缓开了口:“决定学理,是因为想学医。” 记者立马架好摄像机。 柏淮没有看摄像机,只是继续淡淡道:“至于能取得成绩,是因为我曾经为了留在喜欢的人身边,不得不拼了命努力,每天凌晨睡,凌晨起,那段时间,没有一天睡觉超过了五个小时。” 他说得很淡,仿佛一段稀松平常的往事, 在场的记者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因为就算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报道。 柏淮掀起眼皮,扫了众人一眼,观察到他们的反应,微挑了一下唇:“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鼓励大家早恋,我只是想说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轻而易举,如果你曾经非常渴望什么,那么你就必须为之努力。只不过我恰巧渴望的是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他正好又十分优秀,所以我也成为了更好的人。” 说着垂眸浅笑了一下:“这么想来,喜欢他,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他那一笑,采访他的记者突然觉得,所谓传言,果然不能尽信。 因为这个传闻中和他父亲一样冷漠的少年,明明眼底盛满了温暖的光。 这次采访,并不长。 而报道,也最终并没有被上面拦下,很顺利地发了出去。 这样的默许,或许是那位父亲对儿子无声的认可。 而柏淮说完自己想对简松意说的话后,就启程登上了回南城的飞机。 他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只是想换种方式告诉简松意,他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幸运的存在,他也想让别人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少年,有多好。 或许是轻狂了些,可是这个年纪,轻狂却刚刚好。 而简松意,却还要狂。 当记者问他“请问简松意同学对于自己拿到了省状元,有什么看法”的时候。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我真厉害。” “……那简松意同学有什么学习经验给大家分享一下分享吗?” “也没什么经验,就是天生聪明,再找个好男朋友。” “……” 记者尬笑两声,“原来学霸也早恋啊。” “成年了,不算早。” 记者坚强:“那学霸的男朋友成绩怎么样?” “唔,勉勉强强凑合吧。他这次没考好。” “怎么没考好了?” “比我低一分,勉强在北城混了个状元。” “……” 记者想收拾机器走人。 简松意却继续叭叭:“不过他是文转理,所以虽然比我低一分,但是还是挺厉害的是不是?” “是……” “而且他长得好看,你们看过我们学校招生简章没?另一个就是他,是不是特别帅?” 记者瞟了桌上的招生简章一眼。 emmm……确实帅。 不过您能谦虚一点吗?你自己骄傲自满就算了,还带帮别人骄傲自满的? 简松意无视记者冷漠下压抑着扭曲的表情,指了指教室外面的光荣榜:“不过他这人有点烦,在的时候老是跟我争第一,那学期我一共只考了两次年级第一,三次输给他,差点气死我。后来我就想必须得赢他,所以开始认真学习,结果一不小心就拿了个省状元,你说说,找个好男朋友是不是很重要?” 记者觉得自己好像被说服了。 简松意看着记者呆滞的表情,居然没有带头喝彩,觉得这一届的记者专业素养可真不行。 有些兴致缺缺。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柏淮应该已经上了飞机,懒洋洋地起了身:“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 “唔,那我先去接我男朋友了。” 记者如获大赦。 简松意走了几步,却又顿住,回头:“哦,对了,再帮我加一句。” 记者如临大敌。 简松意轻笑:“放心,是受我们教导主任之托说的,符合中小学生价值观。” “……” “不能因为喜欢对方而变得更好的人,不配早恋。” 说完,挑眉笑了一下,嚣张又可爱。 然后转身走进雨幕。 记者先是愣了愣,然后低头笑了。 算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人们想看的正经采访,但也不打紧。 总归,少年人的故事,本就该说给少年人听。 成绩公布的第一刻,南外就炸了。 亲眼见证了他们两个怎么从一山不容二a变成暴君和宠妃的南外学生们,恨不得逮到人就讲一讲这段富有传奇色彩的看上去像aa恋的ao恋。 甚至连周洛几个月大的小侄子都没放过,导致他的小侄子现在听到柏淮和简松意的名字就吓得哭。 就在他们把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叨叨烦了,正苦于无处开发新听众的时候,采访报道出来了。 “状元情侣”的词条紧跟着上了热搜。 于是他们开始在互联网上疯狂安利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本身出色的相貌、优越的家庭和傲人的成绩,就足够惹人艳羡了,再加上这么一段因为彼此而变得更好的帅哥和帅哥的绝美爱情,两个人的名字在这个暑假成为了互联网上的热门景点。 花痴的,羡慕的,嫉妒的,感叹人比人气死的,还有无比怀念那些青春年少的,比比皆是。 而那句“不能因为喜欢对方而变得更好的人,不配早恋”也被誉为2020年度最佳学神金句。 十分风靡,就差被写入中小学生规范手册。 如果是以前的简松意,最少臭屁一个暑假。 而有了男朋友后的简松意,只偷偷臭屁了一个晚上,就跟男朋友连夜飞去国外,享受他们的毕业旅行。 传说中的,陆淇风送的,那个情侣到不健康的,情侣旅行。 然后s省的高考状元,在这场旅行中,明白了一个人生道理——学无止境。 他以前懂的,还是太少了。 他不配做一个合格的omega。 不过因为懒而向来不爱出门的简松意,却也开始觉得,旅行其实好像也还不错。 他们一起去以前未曾去过的地方,见以前未曾见过的风景,了解以前未曾了解的故事。 他们最后还一起去了中东,温之眠死去的地方,他们看见了战争带来的荒凉颓败和因为战争失去父母的可怜小孩。 他们突然懂得了为什么温之眠会放弃舒适优越的生活,来到这里,无偿支援,又是为什么会为了保护素不相识的小孩儿,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因为温柔的怜悯。 那天晚上,简松意第一次睡了地上,吃着干硬的馕馍,忍受着夏夜的酷热和蚊虫的叮咬,却一句话的挑剔也没有,甚至还把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一路抱回了难民营。 他坐在残垣上,抬头看着因为硝烟而失去星星的夜空,他给柏淮说,柏淮,我们都很幸运,所以以后,我们还要做很多才行。 柏淮说,好。 他们都是善良美好的少年,未来会属于他们。 不仅仅是属于简松意和柏淮,而是属于每一个心怀热忱,懂得爱和感恩,努力又上进,善良美好的少年。 他们或许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可是他们终究才是这个世界的盼头。 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这群少年们又聚在了一起。 杨岳早就保送了华清大学生物医学系。 俞子国的努力,加上那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让他填志愿的时候捡了一个大便宜,竟然也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城的一所985,和徐嘉行一个学校。 陆淇风成绩一向不错,加上竞赛二等奖加的二十分,堪堪擦过了北城大学录取线,周洛则去了城市另一头的北城外国语。 而柏淮如愿被华清大学omega药物医学研究系,以本硕博连读的方式录取。 简松意则去了北城大学金融系。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周洛有点儿不高兴。 简松意以为陆淇风又欺负他了,偷偷拉过他问:“怎么了。” 结果周洛瘪着嘴说:“初中开始我们三个就一起玩儿,结果现在你们俩都去了北城大学,就我一个人在城郊。我看了,坐地铁要两个小时呢……” 说着都要委屈死了。 简松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你不就是觉得你和陆淇风是在异地恋吗。” 被戳破心思的周洛小脸一红。 简松意安慰道:“没事儿,我和柏淮也是异地恋,我们差不多。” “……” 周洛不干了,捏着小拳头,愤怒呐喊:“北城大学就在华清大学隔壁!算个小球球的异地恋!” “走路也要十几分钟呢。” 简松意真情实感地觉得他和柏淮是异地恋。 柏淮耳朵尖,在不远处听着,生怕简松意又把周洛惹哭,连忙拽回来:“没事儿,我会骑自行车,两三分钟就到了,而是晚上都是回家住,不算异地恋。” 结果被他们这一秀,周洛想到自己以后要见陆淇风,来回要坐四个小时的车,顿时眼睛就红了。 吓得陆淇风赶紧过来一把抱住,狠狠瞪了柏淮和简松意一眼:“你们俩给我起开!我前两天刚哄好,再惹哭了,我能跟你俩打一架。” 徐嘉行他们也实在看不下去简松意和柏淮这对狗夫夫边撒狗粮边欺负人的恶劣行径,推着简松意和柏淮就往外走:“行了行了,两位大佬行行好,咱先去金玉行不?” 高三年级的毕业聚会,订在了今晚的金玉酒家。 摆满了整整一个大堂。 想起上次的那翻闹剧,众人难免又闹了会儿,毕业怂人胆,想到以后就可以逃离简松意的魔爪了,顿时胆子大了,声泪俱下地控诉了一番他的暴君行为,又详细地阐述了一下自己当时内心震惊崩溃和绝望的心情,以及默写简松意语录时候的魔幻现实主义感。 简松意一边听着,一边笑着提腿踹过去,被踹的众人连忙喊柏淮管管,柏淮却只是淡淡抿了一口酒:“我是助纣为虐的宠妃。” 说着腿一伸,替简松意拦住了一个准备逃窜的家伙。 这下算是引起了众怒,大家群起而攻之,饭也不吃了,就死命灌两个人酒,说这是他们两个欠的喜酒。 两个人暴力威慑,挡了许多,顺便还连哄带骗地拐着大家一起喝。 你来我往,嬉笑打闹,一片闹腾。 老师们也都由着他们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这样放纵多久。 而闹着闹着,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真好啊。” 是啊,真好啊,他们吵过,闹过,打架过,荒唐过,可是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句,真好啊。 “只是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啊。” 这句话一出口,就有人红了眼。 他们即将各奔东西,各奔前程,或许再见面时,他们都已沉没于辛苦忙碌的人生,再也不是此时此刻无忧无虑的鲜活少年。 有人闷了一杯酒。 有人开始红着眼找自己的好友。 有人借着酒意,把学生时代说不出口的那些抱歉,遗憾,误会,喜欢,都宣泄而出。 他们笑着,却也哭着。 简松意喝了不少,却不知为什么,始终没醉,好像有什么信念支撑着他。 他想清醒地再看一看这群陪了他好几年的朋友们。 再看一看,他终将离去的高中时代。 俞子国是第一个哭着把酒杯递到他跟前的人:“松哥,我真的很谢谢你们,我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能来南外,能遇到你们。你们从来不嫌弃我,嘲笑我,别人孤立我,你们就带我玩儿,我没钱买早饭的时候,你们肯定就会有人早饭买多了,周洛每次都说有淘宝的赠品用不上,可是哪里那么巧,每次淘宝的赠品就刚刚合适我?我也知道,你帮我揍过骂我乞丐的人,你一直没给任何人说,但我看见了。还有杨岳,每天起早贪黑帮我补课,每顿饭的肉都分给我,大晚上还送我爷爷去医院,帮我照顾我爷爷,我真的……我真的太喜欢你们了,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你们这么好的人了。” 他的眼泪抹都不抹不掉。 这个出身贫苦的beta,平凡而普通,却从来没有自怨自艾,他记住了每一分给他的善意和帮助,他也拼尽全力地想要活得更好。 杨岳拍了拍他的肩,也有些哽咽:“松哥,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也今天才给你说,其实最开始每次都是你考第一,我是有点不服气的。但是后来每次我题不会,虽然你表面不耐烦,但是都给我讲,还帮我找类型题,我就觉得这帅比人不错啊,后来军训那次,我就庆幸,幸亏我当时跟你成了朋友,值了!” 说完仰头干了。 又倒了一杯,递到柏淮跟前:“还有柏爷,你多笑笑,多和我们联系联系,明明也是个好人,干嘛总是摆得冷冰冰呢?我们现在也算朋友了不是?看在你去北城,我每天都帮你盯梢松哥的份上,咱们以后在大学里碰面了,你能不能请我吃个黄焖鸡?” “能。” 柏淮也将杯中酒饮尽。 杨岳笑了:“嗐,就冲这个能,我也得再喝一杯,柏爷,我祝你和松哥百年好合!” 旁边徐嘉行也倒了一杯酒:“我这个人是傻大个,不会说话,就一句,谢谢大家这么多年来不嫌弃我。只要以后,你们有需要我徐嘉行的地方,我随叫随到,干了!” 柏淮和简松意,毫不犹豫地又干了一杯。 而陆淇风也搂着哭得快喘不过气的周洛走了过来,看向简松意:“他找你。” 刚说完,周洛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简松意:“呜呜呜,松哥,我好舍不得你,想到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我就好难过,想到你还被别人拐走了,我就更难过了。你不在了,以后晚上谁送我回家,谁帮我打坏人,如果那个混蛋又回来欺负我和我姐姐了,谁帮我呀,呜呜呜……” 简松意想起那时候豆芽菜的周小洛每天满身是伤,却倔强不肯哭的样子,有些心疼地揉了揉他脑袋:“你松哥永远是你松哥,以后你柏爷也罩你。而且你还有陆淇风……” “不要提陆淇风!”周洛明显已经醉得厉害,一听陆淇风的名字哭得更厉害了,“他就是个臭乌龟!” 简松意挑眉看了陆淇风一眼,陆淇风有些尴尬。 周洛哭得厉害:“陆淇风个臭乌龟!居然凶我!我都说了我喜欢他了,他不信,他还凶我。我虽然是花痴,可是我就只是花痴而已啊,我心里他最帅啊,我喜欢的是他呀,呜呜呜……他不信,他还凶我,说我骗他,松哥我好难过啊……我不要理陆淇风了……呜呜呜……” 陆淇风心疼又自责地把周洛抱进了怀里。 简松意倒了杯酒,递给他:“喜欢就好好喜欢,别折腾,折腾到后面,都会后悔的。” 陆淇风接过酒,喝了,放下杯子:“放心。” 顿了顿:“我们这么多年发小,估计以后还能常见,我也不说什么矫情话了,就一句,简松意你也懂事点儿,遇上柏淮,不容易。” 听到这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洛也把脑袋露出来,边抽抽边说道:“柏淮,你也要对我松哥好点儿,他虽然脾气臭,爱打人,还特别作,但是他真的很好的,真的真的很好的,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估计还在天天挨打。所以看在松哥这么好的份上,你多让让他,行不行,真的,只要你对松哥好,松哥肯定也会对你好,你们都要好好的……” 周洛越说哭得越厉害:“还有,俞子国,杨岳喜欢你,他不敢说,怕你嫌弃他胖,但是杨岳瘦了也很好看的,你不要嫌弃他,你们……你们都要好好的……呜呜呜,陆淇风,我好难过啊,我好舍不得你们啊,我不要和你异地恋,呜呜呜……” “不难过不难过,我们都会好好的。” “对!我们都会好好的!喝他妈的!不醉不归!” 红着眼,诉着衷肠,对朋友掏心掏肺的真言。 那是对酒当歌的长夜,那是毫无保留的少年。 那些鲜活明媚的情感,是他们最美好的少年时代。 柏淮就静静看着这群醉着哭着吵闹着的人。 眸底浅笑。 这群人每个人都有很多毛病,有时候惹人生气,惹人讨厌,惹人烦,可是更多时候,他们都是好的。 他们热忱,善良,阳光,向上,而且无比真实。 他们会在自己离开后,时不时找自己絮叨絮叨,会关心自己,担心自己,操心自己和简松意的事,会婆婆妈妈,也会行侠仗义。 他们甚至在自己这贫瘠空白的世界也留下些许牵绊,让他除了爱情,还相信了最简单的友情。 而这一切,都是简松意他带给他的。 他通过简松意,看到了一个和他从前认知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里错误百出,这里色彩斑斓,这里吵闹不堪,这里明媚温暖。 这就是人间。 这就是凡尘。 这就是圆满。 后来,柏淮回忆他的少年时代,便都是这样的记忆。 他本该清冷孤单,是因为有了简松意,青春才得以圆满。 那天晚上,很多人都醉了。 简松意和柏淮却始终没醉。 曲终离场的时候,南城的夜,下起了雨。 他们撑伞走进了这个雨夜。 他们什么也没说,就只是不约而同地想在这个夜里走一走。 他们想看看这个熟悉的城市。 这个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城市。 “柏淮,你会舍不得吗?” “不会。应该相见的,总还会再见。” “那你想念小时候吗。” “会想,但也喜欢现在,所以我想我也会喜欢以后。” “柏淮,你还记得这家蛋糕店吗?” “记得,你小时候馋这家的草莓蛋糕,人家卖完了,你就在人家店里哭了一晚上,抱都抱不走,老板都要哭了。” “最后还不是被你骗回家了。” “嗯,被你的奶牙咬了好几口,才骗回去的。” “那说明相比草莓蛋糕,我更馋你的身子。” “那请你多馋一点。” “滚!” 柏淮笑了笑,把伞往简松意的方向偏了偏:“这个亭子你还有印象吗?” “有,我们两个当时在这儿困了得有一夜吧?” “没,就两个小时。” “就两个小时啊?我还以为很长呢。” “小孩子记时间都比较长。” “那时候我们才四五岁?怎么就想到离家出走了呢。” “因为你觉得你是孙悟空,我是唐僧,你必须得送我去西天取经。” “……”简松意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你记性怎么这么好呢?” “也不太好,就是和你有关的,总是会记得比较清楚。” “你又来,不准撩我。我喝了酒,可能会哭的。”简松意偏过头,“诶,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个游乐场来着?怎么没了?” “拆了,07年的时候拆的,那时候你早就不去游乐场了,所以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喜欢吃这边的一家冰淇淋,我经常来帮你买。” “你还说,后来你就不准我吃冰淇淋了。” “还不是因为你初中住校把胃弄坏了。” “……你好烦哦。” 柏淮轻笑,搂过了简松意的肩。 两人听着雨珠在伞上砸碎的声音,漫无目的地走在他们熟悉的街道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简松意突然看见了一个霓虹广告牌:“等等,这家黑网吧居然还在开着?这么破的网吧,居然能开这么久?” “好像生意还不错。” “柏爷,要不上去玩两把?” “你是想再跟网管打一架?” “你还说,我当时打架还不是为了你,那个臭混混居然敢调戏你!要不是老子当时只有十二三岁,老子肯定把他阉了,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以为你是个omega,可宝贝你了,碰都舍不得让别人碰。”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不是幼儿园的时候说想娶你做老婆,你不干嘛。我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了一次亏,就绝对不会提第二次。” “怪我。如果我四岁就答应你的求婚,十四岁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听上去,似乎是随意玩笑的话语。 然而清冷的声音,借着微微的酒意,那些遗憾和愧疚,在雨夜里无处可藏。 这始终是柏淮觉得自己对不起简松意的地方。 或许,他们本来可以更好的。 简松意听到这句话,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往前一跨,跨到柏淮面前,抬头看着他,语气郑重:“柏淮,你要相信,世界上所有的阴差阳错,都是最好的结果。” 柏淮垂眸看向他漆黑的双眸。 明明是雨夜,却看见了星河。 简松意目光灼灼,带着些许酒后藏不住的感性和矫情。 他说:“柏淮,现在的我很爱你,可能我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四十八岁,还会更爱你。但是我想没有任何一种其他经历,会让那个十八岁的我比现在这个十八岁的我更爱你。因为我想象不出来,此时此刻的我,还能怎么更爱你。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 柏淮低头吻住了他,带着属于十八岁的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最盛大的爱意。 是所有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幸与不幸,挣扎与离别,才造就了现在的你我,所以又何必苛责过去所缺失的那些遗憾。 毕竟现在的我爱你,以后的我也会爱你。 你从前的人生,我都曾参与,你往后的人生,我也永不会缺席。 这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所以我,何其有幸。 南城雨夜的长街,一把伞,两个少年,雨幕迷滂,喧嚣又浩大。 雨珠顺着伞骨垂落成帘,为伞下的少年隔出一方只属于他们的天地,任车来车往,灯光明灭,他们始终深情相拥。 南城的雨季从此记住了那一年的那两个少年。 他们在雨季重逢,他们也在雨季相拥。 他们两小无猜。 他们两情相悦。 他们将与子偕老。 他们也将,永远年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正文就已经结束啦。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喜欢和包容,我知道自己缺点很多,文笔人设剧情都很稚嫩,但是有努力用心写这个故事。 我自己很喜欢简松意和柏淮,他们都有很多缺点,但是这些缺点让他们变得真实,余生很长,他们也会成长得更好。 也谢谢同样喜欢他们的你们。 另外,虽然标了全文完,但其实还有十篇左右的番外,会按时间线写大学,工作,还有小时候,每章标题会注明,可根据口味决定买不买。(没有生子,文案写了不生子) 番外更完后,作话会通知抽香水的事情,大家到时候多多关注,算是我感谢大家的一点小小心意。 最后下下(下)本的《枯禅道》也求个预收呀~ 文案: ——和尚,你可是又来抓我? ——是。 ——你总是抓我作甚? ——渡你成佛。 ——可是我不愿成佛。 ——为何。 ——因为我觊觎你的美酒,还觊觎你的美色,如何成得了佛。 ——无耻。 ——你脸怎得红了? …… ——和尚,佛不仁义,我不信他。 ——那便不信。 ——和尚,佛祖跟前从此无我,你可还要成佛? ——那便不成。 ——和尚,若我要灭了那佛,你又当如何? ——那便陪你。 我本无欲无求身,来这世间走一遭,只为渡一人成佛,可是后来,有所求,有所欲,我便为那人,成了魔。 清冷禁欲和尚攻x妖孽魔修美人受 90、番外一 大学开学的第二周,某个周六早上。 柏淮醒来的时候,发现枕边空空荡荡。 他愣了愣。 我omega呢? 我那么大一个omega呢?! 又跑了?! 不等他做出其他猜测,就听到了一道小小的,有些着急的声音。 “柏淮!柏淮!” 柏淮又愣了愣。 声音是简松意的声音没错,但是是小时候的简松意的声音。 有点奶里奶气。 瓮瓮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 而声音的来源方向也分外诡异。 柏淮看向自己旁边明显无法藏下那么大一个omega的平坦的被褥,陷入了沉思。 他一定是幻听,不然怎么会觉得声音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然而奶里奶气的声音却越来越着急了。 “柏淮!柏淮!你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又奶又急,惹人心疼。 而且分外真实。 真实得让柏淮心都提了起来,所以即使十分难以置信,还是像一个精神病人一样掀开了被子。 然后就看见了被子下简松意昨天晚上穿的黑色丝绸睡衣。 睡衣在,穿睡衣的人却不在了。 只有中间微微鼓起了一个小包。 当有些厚重的被子被掀开后,被压着的那个小包似乎松了一口气,开始缓慢地向领口处蠕动。 柏淮有些没反应过来,就愣愣地看着那个小包,蠕动呀,蠕动。 然后蠕动到领口处,一点一点露出了一个棕色的,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 看上去...... 有些像...... 尾巴。 松鼠尾巴。 然后就是...... 屁股。 在大尾巴的掩映下,若隐若现,雪白雪白的,屁股。 再接着,就是同样雪白雪白的小短爪子小短腿,以及小小的,差不多就一个拇指指甲盖儿大小的身子。 最后是一个并没有比身子小太多的小脑袋。 以及...... 小脑袋上一对尖尖的小耳朵。 ...... 柏淮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了。 他看着这个没穿衣服的,大拇指长短的,长着松鼠耳朵和尾巴的小东西,连思考都不敢思考。 他怕自己一思考就疯。 然后等那个趴在床上,从睡衣里倒退着爬出来的小东西,抬起脑袋看向他的时候,他彻底疯了。 这他妈居然真的是简松意。 长着松鼠耳朵和尾巴的,软乎乎的,二头身的,脸蛋圆嘟嘟的,简松意。 柏淮觉得自己要疯了。 被简松意可爱疯了。 简松意本人却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爱,捏着拳头冲柏淮大喊大叫:“柏淮!出事啦!你变得好大啊!!!超级无敌大!!!” 柏淮看了看这个拇指松鼠,又看了看一切正常的房屋,顺便去窗台往下看了一眼行人。 然后回到床上,于心不忍地说道:“宝贝儿,如果全世界都变大了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你变小了。” “......” 简松意懵懵地眨巴眨巴眼睛。 柏淮视线下移,看着因为变小而没有衣服地某人,顿了顿:“而且,真的很小。” 简松意顺着柏淮的目光一看,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很小的时候瞬间暴躁了。 “你他妈才小!” 说着跳起来就要锤柏淮。 结果死命一跳,离地五毫米。 吧唧,摔在床上了。 ...... 颜面无存的简松意气呼呼地转过身,用大尾巴盖住了自己。 柏淮戳了戳他。 他超级凶:“不准碰我!” 柏淮把他拎起来,放在自己的掌心,面朝着自己,语气虽然温柔,但是很严肃:“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我们现在主要是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能不能变回来。” 简松意用尾巴把自己的小身子挡得严严实实的,歪着脑袋思考道:“我们该打120还是110啊?” “都不打。” “?” “你是不是傻子,你这一看就是非正常人类现象,报警是想被抓去国家实验室吗?小心他们把你做成标本,泡在药水里研究。” 简松意僵在了柏淮掌心。 柏淮发现人变小了,脑容量怎么也变小了。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手里捧着简松意,把他放到了鼠标垫上,自己打开电脑。 简松意揪着自己的尾巴:“你要上网查吗?” “嗯。” 简松意蔫蔫儿地埋在尾巴里:“如果我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会变回来的,肯定会的。” “那万一呢......” “那就养你一辈子。给你做小衣服,买小房子,小车子,去哪儿都带着你。”说着柏淮看着小东西笑了一下,“这下你可就真的在我口袋里了。” 简松意能看出柏淮的担心,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于是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慌张让他或许担心,于是抖了抖自己的大尾巴:“那也还行。” 柏淮笑了笑。 手上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最后凭借着计算机技术,摸进了一家很隐秘的会员论坛。 找到了一个帖子。 “请问家里的omega一觉起来变成了一个小不点,还有兔子耳朵和兔子尾巴,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 估计因为没人当真。 柏淮私戳了那个楼主:“你好,请问一下你家omega变小的事情后续如何了?我家omega今天也变成了一只小松鼠。” 他没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很快,那个楼主就回复了:“养了几天,自己就变回来了,一切正常,就像一个梦一样。” 柏淮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把自己整个小身子埋在尾巴里藏起来的简松意,又问道:“那请问,小朋友的衣服怎么办?” 简松意还有松鼠尾巴可以遮,小兔子呢? 楼主回复:“专人定做。” 柏淮觉得简松意可能还要光屁股好几天。 楼主又补了一条:“地址。” 柏淮:“?” 楼主:“之前给我家宝贝儿做了一百多套,没来得及穿完,寄你。” 柏淮:“......” 楼主:“所有裤子后面都可以放尾巴出来。” 柏淮:“......” 听上去,很不错。 柏淮低头看向简松意,看着他小小的样子,忍不住就像哄小孩儿一样问道:“宝宝想要新衣服吗?” 简松意觉得他说的是废话,尾巴顿时炸开了:“你看看老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想要新衣服的样子吗?!别说新衣服了,给我一块布都行呀!” 柏淮知道过几天就会变回来,而且一切无异样,心里轻松了很多,压着笑:“那宝宝喜欢什么新衣服?小西装还是小背带裤?” “去他妈的!不要叫我宝宝!再叫咬你了!” 简松意变成二头身后,脸圆乎乎的,白嫩嫩的,一发脾气,耳朵就跟着抖。 实在没有威慑力。 柏淮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宝宝。” 简松意气得扑过去就抱着手指咬。 咬了半天,糊了柏淮一手指口水,却愣是没留下一个牙印,气得他原地打转转。 柏淮怕他转晕了,把他捧起来,轻轻吧唧了一口:“乖,不气不气,我已经问过了,过几天就变回来了,没事儿的。” “哼!” “明天我们就有衣服穿啦。” “哼!” 简松意人变小了,脾气却一点没变小。 直接就想从柏淮手掌心跳下去,结果被柏淮轻轻握在了手里。 不费吹灰之力,简松意就挣扎不得。 简松意都要气死了,照着柏淮的手背就用力啃。 柏淮一只手敲着键盘,和那个语气听上去十分霸道总裁的热心楼主讨论着各项养主子事宜,一只手被简松意啃得痒酥酥的。 等终于敲定之后,柏淮才拎着吱哇乱叫的简松意的后脖颈,把他提溜到了浴室的洗漱台上。 简松意重获自由,刚想冲过去对柏淮拳打脚踢,然而等到冲到洗漱台边缘的时候,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吓得脸色惨白。 好!高! 这个洗漱台!起码有东方明珠塔那么高! 简松意怂得尾巴都耷下去了,小脚偷偷往回挪了一步。 柏淮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已经快被可爱昏过去。 强忍着笑意,叠了方毛巾,把简松意放上去:“乖,坐着别动,给你刷牙洗澡。” 简松意现在就柏淮拇指那么大小,还是个二头身,还有毛茸茸的大尾巴,洗漱的确很成问题。 如果扔进双人浴缸,人就没了。 柏淮找了一个小咖啡杯,调好水温,拎起简松意,想放进去。 简松意连忙捂住自己的尾巴,一脸惊恐:“尾巴!尾巴要打湿的!” 柏淮也不是很懂,小动物是不是都怕水,只能柔声哄道:“没事,湿了后我帮你吹干,吹得可漂亮。” 简松意一脸不信。 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捂着尾巴,乖乖被柏淮放了进去。 唔,舒服。 简松意倚着咖啡杯的杯壁,闭上了眼睛。 耳朵和尾巴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看得柏淮心痒痒,伸手就想去摸摸,但又觉得还是等简松意洗完澡再说。 于是忍下邪恶的心思。 拿出一支崭新的用来勾工笔画的极细极细的毛笔,放在消毒柜里,高温除菌,然后蘸了点牙膏,对泡在咖啡杯里美得都要上天的简松意说道:“啊——” 简松意睁开眼,看向柏淮的眼神格外嫌弃:“你好幼稚哦。” 柏淮:“......” 主要是你现在长得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不童心泛滥。 不过柏淮为了他们家酷哥的自尊心,没说出来,只是恢复正常语气:“张嘴,我帮你刷牙。” 简松意好那种只要别人伺候他,他就很乐意的人,于是十分大爷的张开了嘴,露出一嘴小奶牙。 柏淮看着这一口动不动就咬自己的凶器,轻飘飘的说道:“你说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都给你拔了算了,免得每天都咬我。” 简松意警惕地看向柏淮。 柏淮轻笑一声:“现在变小了知道怕了?以前那么大只的时候就知道无法无天欺负我?”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一点一点把小奶牙刷得白白的。 细毛笔刷牙,加上动作轻柔,和平时刷牙感觉完全不一样,扫过牙龈的时候,痒酥酥的。 十分舒服。 于是简松意也就不和柏淮计较他的出言不逊,美滋滋地享受着上门刷牙的顶级vip服务。 好不容易伺候完了,柏淮自己也洗漱过了,才从棉t恤上剪下一块小布,把简松意包住,抱到了卧室。 耳朵和尾巴都湿了,得吹吹。 简松意就背对着柏淮坐着,然后任凭他给自己吹着尾巴。 简松意的尾巴,快比他整个人都大了,打湿后就黏答答一条,但是吹干后,毛茸茸的,蓬松松的,看上去手感格外好的样子。 柏淮到底没忍住,撸了一把,然后发现小东西突然抖了一下。 柏淮挑了挑眉,指尖又轻柔地撸了撸他的小耳朵。 小东西又抖了一下。 柏淮好像发现了什么。 捏捏耳朵。 抖。 再捏捏尾巴。 又抖。 把小可爱转过来。 发现小可爱的脸红红的。 柏淮突然笑了,他突然觉得,接下来几天,应该是很有趣的几天。 因为某人,好像更好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急性肠胃炎,在医院挂水,就用手机戳了一个不费脑子的小短章的上半章,下半章明天更。 大家想看的大学生活和婚后,都会有的,别急。 这个脑洞是之前在评论区看到的,有读者想看松崽真的被柏爷装到口袋里,我自己也觉得萌,就写了。 就是纯脑洞,和文里的现实世界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有不喜欢的误买的,可以评论告诉我,我给你发红包补偿晋江币~ 91、番外二 简松意红着脸:“你......你不要摸我的尾巴。” 说着身后的大尾巴绕到前面,挡住了没穿衣服的小身板儿。 羞羞的。 柏淮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要摸你的尾巴?” “......就是......就是......哎呀......反正就是......” 简松意红着脸憋了半天,憋不出来,索性恼羞成怒,毛一炸,“关你屁事!说了不准摸就是不准摸!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你是一家之主还是我是一家之主!” “你是你是,我不碰了。” 柏淮一边笑着,一边试图把简松意的尾巴拎开,看看他的三条小短腿。 结果还没得逞,简松意就眦着牙齿把柏淮赶走了。 看着小东西又凶又奶的可爱样子,柏淮到底没有忍心再当狗,见好就收,没有再欺负他。 只是把简松意捧在手心里,走哪儿带哪儿。 柏淮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简松意就坐在他膝盖上看电视。 柏淮打游戏,简松意就在键盘上滚来滚去。 柏淮做饭的时候,简松意就坐在他脑袋上,拽着他的头发瞎指挥。 “哎呀!柏淮!不要放这个!” “这个放了好吃。” “不好吃!” “......行。” “柏淮,多倒点醋!” “这个是酱油。” “哦。那你多放点糖!” “你早说你想吃糖醋排骨不就行了?” 简松意坐在柏淮头上扭了扭,“排骨汤的肉好淡啊。” “那我就糖醋排骨好了。” “嗯嗯......唉!你多做点儿啊!不要这么小气,那一整块都放进去不行吗!” 柏淮无奈地叹了口气:“宝贝儿,就你现在这个大小,能啃一口就不错了。” “......” 事实证明,简松意的确是啃了一口,就撑了。 可是柏淮做的糖醋排骨实在是太好吃了,换做大个简松意的时候,起码能吃一盘。 简松意抱着肚子,坐在盘子旁边,咂了咂嘴。 白乎乎的脸上沾满了酱汁,尾巴摆来摆去,眼神可怜巴巴的。 看得柏淮心疼死了,小心翼翼剃下一丝牙签肉,送到简松意嘴边,简松意立马高兴里,捧着肉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了,砸吧砸吧嘴,刚想摸摸肚子,结果柏淮突然一戳,他“吧唧”一下,就往后倒了下去, 四脚朝天,露出圆鼓鼓的小肚皮。 简松意想坐起来,可是肚子实在太鼓了,怎么坐都坐不起来,急得他大喊:“柏淮!柏淮!你快帮帮我呀!” 柏淮看着那个小圆球,唇角止不住上扬。 不过也没有光顾着看笑话,而是伸出食指,按上简松意的小肚皮,沿着顺时针方向轻轻揉着:“让你嘴馋,能吃的时候天天挑食,变小了倒是贪吃起来了。别乱动,我帮你消消食儿。” 简松意本来很生气,结果被柏淮的手指揉得有些舒服,于是索性四仰八叉地躺着,享受着饭后spa按摩。 “哼”了一声,没和柏淮计较。 两个人倒也分外和谐。 一大一小就这么在家里窝了一天。 到了晚上的时候,柏淮担心简松意和自己一起睡,会被压到,于是在飘窗给他做了一个小窝,把他放了进去,然后还给他剪了一块小被子盖上,掖得严严实实的。 结果刚上床,一转身,就看见简松意已经偷偷摸摸走到了飘窗边上。 应该是想下飘窗,偷偷爬到床上来,但飘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高,于是又有些不敢跳,就探着脑袋,低着头,磨着小脚丫子,耷拉着小尾巴,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是感觉到了柏淮在看他,抬起头,眨巴眨巴眼。 可怜兮兮的。 柏淮顿时心就软了,把他抱到床上,自己躺好,然后把简松意藏进衣领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乖,晚上就在这儿睡,不要乱跑,不然就要变成松饼了。” “哼。”简松意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两只小爪子把衣领攥得紧紧的。 柏淮笑了一下,又戳了戳他的小脑袋。 那天晚上柏淮一直没怎么睡好,脑袋里随时绷着一根弦,不停地醒来确认简松意是不是还在。 每次醒来看见窝在自己睡衣领口呼呼大睡的简松意,就笑着松了口气。 小东西,口水全蹭他身上了。 那位不知名的热心霸道总裁,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送来了一箱小衣服。 设计剪裁和布料,都是一等一的水平。 简松意逛来逛去,挑中了一套机车夹克,小脚指了指。 结果柏淮直接忽视,自顾自地拿出一件白t恤和一条牛仔背带裤。 小时候简松意穿背带裤的样子就贼可爱,但是长大后,一直想凹酷哥人设,就再也没碰过了。 柏淮也不管等简松意变回来后会不会把他打死,反正他现在就是想看简松意穿背带裤。 简松意感受到柏淮的眼神,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柏淮迅速地抓了回来。 “我不穿!” “柏淮你给我住手!” “老子揍人了啊!” “......等我变回来了再揍死你!” “尾巴!尾巴给我拿出来!” “哼!” 八厘米小人最终不敌一米八八大汉。 柏淮看着穿着白t恤蓝背带裤的小可爱,心都要化了。 忍不住凑上唇亲了他一口。 “真乖。” “你他妈再糊老子口水试试!” 柏淮轻笑了一下,拿起钥匙,准备出门。 被放在飘窗上的简松意顿时急了:“柏淮!你去哪儿呀!你带上我呀!快回来带上我呀!” 说着就摸着飘窗的边缘,小心翼翼往下探。 吓得刚回头的柏淮连忙把他接住。 捧在手心里哄着:“我出门给你买松子,不然你吃肉又要不消化。” “那你带上我呀!” “我怕弄丢你。” “你把我放在口袋里,我又不乱跑。”简松意急得尾巴又炸起来了。 大概变小后看见全世界都变大了,很不适应,所以很没有安全感吧。 柏淮有些自责,低头亲了亲他,然后把他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把你放在口袋里了,你乖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简松意扒着衣服口袋边缘,探出小脑袋,点了点头。 等看见有人来了,又立马缩进去。 到了超市,四下无人,柏淮手指戳了戳简松意,简松意偷偷露出脑袋。 柏淮拿起一袋松子:“这个牌子?” 简松意嫌弃地摇摇头。 “那这个?” “不要,不好吃。” 柏淮眼神扫了一圈,选了个最贵的:“这个?” 简松意终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柏淮选好松子,又去芭比娃娃区溜了一圈。 导购很少见到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来买芭比娃娃,试探道:“这位先生是买来送妹妹的?” “不是。” “那是?” “送宝[笔趣阁 .biqugeso.info]宝的。” “......”导购愣了愣,然后笑道,“先生这个年纪就有宝宝了,真是年轻有为啊。冒昧问一下,宝宝大概多大?” 柏淮一只手指摁住气得想从口袋里弹射出来的简松意,另一只手拨弄着展架上的芭比娃娃礼盒,压着笑意:“满打满算也就三岁吧。” “那先生有什么要求吗?” “质量最好的,最无害的,小衣柜,小衣架,小盆,小碗,小筷子,小床全部配套的。” “价格......” “价格无所谓。” “好的。” 当晚上回家,柏淮在飘窗上给简松意布置出一个粉粉嫩嫩,堪比豌豆公主待遇级别的小房间后,很满意,很有成就感。 简松意却气得磨牙:“柏淮!你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 柏淮一脸坦然:“你不觉得可爱吗?” “可爱个屁!” “乖,过来,我们试一下这件衣服。” “试个屁!” “好乖,笑一个,给你拍照。” “拍个屁!” “诶,就这样,尾巴翘一点,完美,我们再换一套。” “柏淮!你他妈是不是在玩我!” “没有,就是看你可爱,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舍不得,所以拍下来,做个纪念。” “纪念个屁!你这就是留下我耻辱的证据!” “我没有,来亲一口。” “滚!” “喂你一颗小松子。” “滚!” “明天带你一起去上学,” “......” 简松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一直在反抗,可是莫名其妙的,他就又换了好几套衣服,然后被柏淮拎着放在玫瑰花上,拍了好几十张照片。 看着屏幕上得那个二头身小短腿,简松意觉得自己一世酷哥英名,毁于一旦,气得用尾巴把自己藏起来,一直到晚上睡觉都不肯理柏淮。 好在柏淮说话算数,第二天真的把他揣在口袋里,带着一起去上学,顺便还帮他请了个病假,简松意才勉为其难原谅了柏淮。 柏淮也知道简松意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怕把他闷坏,于是选了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摆出一摞书,挡在前面。 其他人都知道他们这个新晋系草有点冷,加上校草哪里有化学公式好看,于是也没人理会。 柏淮就这样给简松意争取到一个小天地,然后把他放了出来。 大一刚进校,学得比较基础,加上简松意天赋确实高,所以虽然少上了两节课,竟然也跟上了。 柏淮低头演算的时候,他就坐在书上,一边看着柏淮配化合价,一边摇头晃脑地跟着一起思考,每次比柏淮先想出来的时候,就乐得疯狂摇尾巴,耳朵也高兴得翻折过来。 看着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就在自己跟前摇来摇去,柏淮上着上着课,心思就不在化学上了,全盯着简松意看了。 他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他家简松意这么可爱的omega,比什么物理小球,可爱了起码一百倍。 就在他看着简松意的尾巴发呆的时候,简松意已经把题做出来了。 看柏淮捏着笔,半天没动,一下急了:“你怎么还没想出来!你怎么这么笨呀!” 简松意急得直接抢过笔。 结果笔太重,刚抢过去,就“吧唧”一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柏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但是为了家庭和谐,还是咬着牙,生生憋了回去。 然后就看着简松意哼哧哼哧地爬了起来,双手抱着笔,扛在肩头,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撅起屁股,开始写起答案。 写了什么,柏淮没注意,他就看见那个圆嘟嘟的屁股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后面还跟着一条大尾巴,扫来扫去,扫来扫去。 柏淮忍得好辛苦,最后实在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简松意圆嘟嘟的小翘屁。 简松意立马回过头,气呼呼地瞪了柏淮一眼。 他本来想转身给柏淮一脚的,但是笔太重,压得他转不动,只能眼神威慑。 柏淮被威慑到了。 太他妈可爱了。 简松意怎么可以凶起来还这么奶。 以前南外那群觉得他是校霸的人,都是眼瞎心盲。 简松意觉得柏淮笑得像个神经病,懒得搭理他。 转过头,继续扛着笔撅着屁股写题。 柏淮继续欣赏着他的翘屁。 等终于哼哧哼哧地写完后,简松意长舒了一口气,抱着笔,转过身,下巴一抬,小短腿一伸,嘚瑟地点着脚尖:“老子厉害不?” 可爱死了。 “厉害。” “就你这个天赋,比我差远了。所以我们家我是一家之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嗯,你说的对。” “智商不够,就好好学习,不要一天到晚沉迷我的美色。” “那有点难。” “好好上课!” “好。” “你还笑!不准笑!” “不笑了。” “看黑板!不准看我!” “好,不看你。” 柏淮忍着笑,在简老师的监督下,认认真真上起了课。 那天以后,华清医学院多了一个传说。 据说那位新晋校草,脑子有点问题,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痴汉笑,边笑还边会自言自语。 不过柏淮自然不会管这些的,他每天就沉迷于把小松鼠揣在口袋里到处晃悠,给他喂松子,给他洗澡澡,给他吹尾巴,给他换小衣服,拍可可爱爱的照片,然后把他放进自己衣服领子里一起睡觉。 每当简松意缩成一团藏在柏淮的身上和他挥着小短手叫“柏淮!柏淮!”的时候,柏淮都能感受到小小的简松意把自己当成全世界一样地信任着,依赖着。 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时间一久,他竟然都习惯了。 简松意也习惯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暂时没有想起来说好的过几天变回来,到底是过几天。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柏淮猝不及防地被一百三十斤的omega给压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睡在他睡衣领子里的小可爱重新变回了那只大可爱。 而且还是只光溜溜,白乎乎的大可爱。 已经被迫禁欲了一个星期的柏淮,突然就屏住了呼吸。 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宝贝儿?” 简松意迷迷糊糊被叫醒,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干嘛?” “你睁开眼看看。” 简松意有气无力地睁开眼,迟钝地思考了三秒,然后懒懒道:“唔,不就是变回来了吗。” “不是这个......” “我好困,你不要吵我。” “你听我说......” “不就是没穿衣服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不是这个......” 简松意的眉毛紧紧蹙起。 柏淮狠了狠心,觉得还是必须得说,带着他的手,往他的尾椎骨带去。 真的烦人! 困极了的简松意刚要发火,指尖就触碰到了一个奇怪的毛茸茸的东西,僵住了。 “?” “!” “?!” “柏淮!我都说了!不要摸我尾巴……!唔……”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做了一天一夜的物理活塞运动的大题,小松鼠终于恢复正常。 至于做题过程,略。 希望同学们善用你们聪明的小脑袋,自行思考。 昨天急性肠胃炎,明天想休息一天,请个假。 后天晚上开始更新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活番外和婚后生活番外。 92、番外三 “呼——咕噜噜——啪!” 隔壁的小包子,睡午觉的时候,打了个呼噜,还冒了一个小鼻涕泡。 简小松有些嫌弃。 他在床上扭来扭去睡不着。 他可讨厌睡午觉了。 因为睡午觉的时候,他就不能和淮哥哥玩了。 想到这儿,简小松偷偷从床上爬起来,环视了一圈,发现漂亮姐姐不在,于是撅着屁股,爬下小床,滴溜溜地跑到房间那一头。 柏小淮姓氏开头字母是“b”,和简小松的“j”隔了好几个字母,于是他们两个的床位中间也隔了好几个小朋友。 简小松为此一度想改名字叫柏小松,把他爸气得差点撅过去。 为此父子俩在家里打了一架,简小松屁股被轻轻地揍了一巴掌,简先生被咬了好几个牙印,还被罚睡了两晚上书房。 但是简先生坚决不妥协,于是简小松没有改名成功。 于是简小松只能跋山涉水地蹭到柏小淮的床边。 柏小淮睁开眼,板着一张小脸:“你又不睡午觉。” 简小松开始撒娇:“我睡不着嘛~” 白白嫩嫩的小圆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眨巴,小手手还拽住柏小淮的小被子。 柏小淮没办法了,只能往里缩了缩,掀开被子,腾出一片空地。 简小松立马就高兴了,撅着屁股哼哧哼哧地爬了上去,乖乖地抱住柏小淮,,任凭柏小淮给他盖上被子。 可是盖上被子了,有的人还是不老实,哼哼唧唧,扭来扭去。 柏小淮假装小大人:“小松乖,快睡觉。” “不嘛。” 继续扭。 柏小淮想了想,翻了个身,从小床边的小书包里拿出一盒草莓牛奶:“小松乖乖睡午觉,淮哥哥就给你喝草莓牛奶。” 简小松舔了舔嘴巴,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勉勉强强说道:“好嘛。” 柏小淮帮他把吸管插进去,刚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就没了。 简小松眨眨眼:“还想喝。” 柏小淮翻了翻书包,没了,揉了揉简松意的小脸蛋:“今天先乖乖睡觉,明天淮哥哥再给你喝,好不好。” 饱了就困。 简松意哼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睡着了。 睡着后,柏小淮戳了一下他嘟嘟的小脸蛋。 唔,小松的脸好软呀。 而且好乖,乖得像个洋娃娃。 第二天午休前,简小松还在被漂亮姐姐哄着吃饭的时候,柏小淮带着自己的小钱包,去了幼儿园里面的小超市,想多买几盒草莓牛奶,却发现没有了。 有些垂头丧气。 几个刚刚买了草莓牛奶的小姑娘脸红红地蹭过来:“我们有草莓牛奶呀。” “唔......”柏小淮看着那两盒草莓牛奶开始思考。 小松喜欢喝这个。 可是大爸爸告诉过他,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但是小爸爸又说过,要好好照顾小松弟弟。 那是听大爸爸的,还是听小爸爸的呢。 柏小淮板着脸,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大爸爸从美国买回来的据说特别特别贵的巧克力,递给几个小姑娘:“我请你们吃巧克力,你们可以把草莓牛奶让给我吗。” 巧克力包装得精致又漂亮,最讨女孩子喜欢。 于是柏小淮成功地收获了三盒草莓牛奶,抱在怀里,高高兴兴地就准备去找简小松。 可是吃饭的地方没有人,午休的地方也没有人。 柏小淮刚想去问漂亮姐姐简小松去哪里了,就在拐角处遇见简松意抽抽搭搭地走了过来。 白白嫩嫩的小团团,脸上多了块淤青,看上去就很疼的样子,可是小团团死死抿着嘴,就是不哭出声,看上去就更惹人心疼了。 结果一看见柏小淮,就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呜呜呜呜,淮哥哥......痛痛......小松痛痛......呜呜呜......” 眼泪哗啦啦地淌了一脸,看上去好可怜。 柏小淮连忙抱住他,一边捧着他的小脸蛋,一边鼓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吹:“淮哥哥给你吹吹,小松不要痛痛。” “呜呜呜呜......我......我打不过胖熊,呜呜呜......” “他都大班啦,你才小班,打不过也没关系的。” “呜呜呜......痛痛......” “我们喝草莓牛奶,喝了就不痛了。” 简小松听到草莓牛奶,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柏小淮一边看着简小松捧着小盒子,把牛奶喝得干干净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等把几盒牛奶全都喝完了后,也不知道是喝撑了,还是哭累了,每次睡午觉都要哄半天的简小松居然乖乖趴在床上睡着了。 小脸蛋上淤青和泪痕交纵。 柏小淮拿出小帕子,轻轻地把眼泪鼻涕给他擦掉,就小心翼翼地躲开漂亮姐姐,溜出了午休室。 没有人可以欺负简小松。 如果有,那就一定要欺负回来。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而柏小淮从小就优于常人的体力,柏小淮最终还是把那个胖熊摁倒在了沙坑里,骑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脸就给了一拳。 胖熊被打得嗷嗷叫:“你!你不是omega吗!你怎么这么凶!你这么凶!我不要你当老婆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柏小淮二话不说,照着另一边脸,又给了他一拳。 社会我小柏,人狠话不多。 等漂亮姐姐带着简小松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胖子被摁在地上,揍得吱哇乱叫,而柏小淮则抿着唇,一言不发,手上却揍得可狠。 柏小淮可是班上最听话的小孩儿。 漂亮姐姐连忙去把他抱开。 还好,三四岁的奶娃娃,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没出什么大事。 但事情还是很严肃的事情。 漂亮姐姐们把他们三个抱到办公室,让他们排排站站好,然后开始给家长打电话。 简小松牵过柏小淮的手:“淮哥哥,你好厉害呀。” 大大的眼睛,超级大大的崇拜。 柏小淮板着脸,一点也没露出骄傲的神色,心里却美滋滋的。 简小松觉得淮哥哥真酷。 “淮哥哥,你当我老婆好不好?不要给胖熊当老婆,他没有我好看。” 柏小淮皱起了小眉头:“不要。” 简小松一下子就急了:“为什么不要?!” “就是不要。” “要!” “不要。” “要!” “不要。” “嗷呜——” 简小松急得跳了起来,拽着柏小淮的手就咬了一口。 柏小淮一吃痛,想把手抽回来,一不注意,把简小松推倒了。 白嫩嫩的屁股“吧唧”一下坐到了地上,要说痛,其实也没有多痛,但是简小松心里委屈,爸爸说娶老婆就是和他一直一起玩,淮哥哥不愿意当他老婆,淮哥哥不想和他一直一起玩,淮哥哥还推他,呜呜呜呜,淮哥哥大坏蛋! 想到这儿,简小松嘴巴一咧,就哭出来了。 他一哭,柏小淮就慌了,连忙蹲下来哄他:“小松不哭,不哭不哭。” “那你给我当老婆!” “不要。” “呜呜呜呜......你走开!我不要理你了!我不和你玩了!呜呜呜......” “小松你不能这样说,小爸爸说过的,我们不可以说不要和对方玩了。” “你还凶我!呜呜呜......” 柏小淮觉得小松说了不能说的话,他不高兴。 简小松觉得淮哥哥不要和自己一起玩了,更不高兴。 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漂亮姐姐一回头,吓坏了,连忙分开两人。 等唐清清和温之眠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儿,一个朝着窗户坐着,面无表情,一个埋在漂亮姐姐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唐清清心疼得连忙把简小松接过来:“宝宝乖,宝宝不哭。” 温之眠看了柏小淮一眼,然后温和地微笑着,问道幼儿园老师:“两个小朋友打架了吗?” “是啊。”幼儿园老师叹了口气,“两个小朋友平时关系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问为什么打架,也不说。” 温之眠点点头:“辛苦老师了,两个小朋友我们先领回家,可以吗?” “可以可以,就是......还有另外一个同学也被打了,他家长应该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响起一个暴躁的男人的声音:“谁!是谁打了我儿子!” 温之眠转身,微微垂首:“这位先生,很抱歉,是我的儿子和您的孩子发生了冲突。” 男人冷嗤一声:“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儿子这么没教养。熊海咨,你过来,说,是不是就是那个小孩儿打的你?” 胖熊点了点头:“就是他!” “瞧你这熊样,去,打回来!” 大人们都被这个套路惊得愣了愣。 倒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简松意吱哇乱叫:“不准打淮哥哥!明明是胖熊先打我的!你们为什么只骂淮哥哥!还要打淮哥哥,呜呜呜......不准打淮哥哥......” 温之眠眸色微微一凛,拦住了那个小孩,看着那个男人:“先生,请问您就是这样教育小朋友的吗?打架确实是我的孩子不对,但是我了解他,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而且您也听见了,是您的孩子先打了我儿子的好朋友,所以我想这件事大家都有错。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教孩子的是以后怎么用正确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单纯地为了出一口恶气而出气,您觉得呢?” “呵,小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我儿子打人了,我儿子就打人了?” “我没记错的话,幼儿园是有监控的,如果您时间充裕,我们可以坐下来看一看。” “......我忙着呢!” “您孩子的医药费,我们会按照医院账单为准进行赔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至于您孩子打伤了另一个小朋友,我们暂时保留追究的权利,因为小孩子还有教育的空间,但是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所以希望这位先生,能好好教一教小朋友。” 说完也不打算和这个不讲理的男人纠缠下去,转过身,朝柏小淮柔声道:“小淮,过来,牵爸爸的手,我们回家啦。” 柏小淮乖乖地牵过小爸爸的手。 简小松则埋在唐清清怀里,哭得惨兮兮的。 温之眠担心唐清清这个小少女抱胖团团抱太久了,会抱不动,笑着接了过去,拍着简小松的背:“小松哭什么呀?” “呜呜呜呜,之眠叔叔,淮哥哥大坏蛋。” “淮哥哥怎么大坏蛋了?” “呜呜呜呜呜呜......嗝儿——” 简小松哭岔气儿了。 温之眠偏头看了看旁边紧紧抿着唇,死死绷着脸的柏小淮,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怎么就这么像你大爸爸?好的坏的都学?” 柏小淮终于开口了:“大爸爸全世界最厉害。” 温之眠微微低头,唇角溢出笑意:“嗯,你大爸爸就是全世界最厉害。” 把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布丁带回家的时候,柏寒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抬头看见两个小娃娃狼狈的样子,挑了挑眉:“你们俩早该被揍一顿了。” 温之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柏寒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看文件。 温之眠拿出dv,对着两个小布丁,柔声问道:“你们今天为什么打架呀?” 简小松都要委屈死了,一听之眠叔叔这么问了,立马变得哭唧唧:“呜呜呜,小松再也不要和淮哥哥玩了,淮哥哥不喜欢小松,呜呜呜呜,小松好难过,呜呜呜......” 哭得可怜死了,唐女士心疼地把小圆球抱走了。 柏小淮还是抿着嘴,不说话。 温之眠很有耐性,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柔声问道:“来,告诉爸爸,为什么和小松打架?” “......” “爸爸是不是教过你,长辈问话,一定要回答,嗯?”声音始终耐心而温柔。 柏小淮抿了抿嘴,还是开口了:“小松说要娶我当老婆,我不愿意。” 小大人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温之眠愣了愣,然后低低笑了一声:“你不是说最喜欢小松了吗?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大爸爸说娶老婆就是为了保护老婆,但是我不想让小松保护我,我要保护小松,所以我不愿意给他当老婆。” 温之眠闻言把镜头换了个方向,对准柏寒:“这位先生,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和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讲这么严肃深刻的事情?” 柏寒抬头,看着他,挑唇笑了。 笑得有些不正经,是只有在温之眠面前才会流露出的不正经:“我又没说错,娶老婆不就是要保护老婆的吗。小淮,表现不错,就是要这样,不愧是我儿子。” “你还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柏寒有些宠溺地朝佯装生气的温之眠笑了笑。 然后偏过头,看向柏小淮,面容冷淡严肃,“小淮,大爸爸是不是教过你,要照顾小松,保护小松?” “嗯。” “所以你怎么能让小松哭呢?” 柏小淮低下头,好像有些愧疚。 “大爸爸带了玩具回来,你拿去和小松一起玩,把他哄好。” “可是......” “没有可是,你比小松大,你就要处处都照顾他,让着他,这是你当哥哥的职责。明白了吗?” “......”柏小淮想了想,点头,“明白了。” 然后拿着新玩具,出了门。 温之眠嗔怪地看了柏寒一眼:“你怎么这么凶?你这样小淮以后会不喜欢你的。” “我们两个,你这么温柔,我就只能凶一点了,不然怎么把他教成一个好男人?再说,小淮可崇拜我了。” “这倒也是。”温之眠一边低头摆弄着dv,一边慢慢朝沙发走去,“他今天还说,大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那你怎么说的?” 温之眠低着头,抿着唇浅笑了一下,唇角漾起一个小小的梨涡:“我说,对,你大爸爸就是全世界最厉害。” 他从少年时,就没有掩饰过对柏寒的崇拜,却从没有丝毫的卑微,因为他自己本身就足够优秀。 而这份优秀和内心的强大,让他能坦然地面对一切情感,也就教会了情感有些封闭的柏寒,如何去打开心扉,感受人世的喜怒哀乐。 他曾如此热情而温柔地走进了柏寒的世界。 而婚后多年,岁月的沉淀,让他褪去了一些稚气,更加从容,却始终未曾丢失那份年少时的感觉。 他这一笑,让柏寒心头一动。 想着终于把小崽子打发到对门儿去了,于是肆无忌惮地拽过温之眠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搂住他,低声笑道:“别录了,后面的可不能录。” 温之眠面容晕起了一层浅红。 房门关上。 关住一室的信息素的味道。 几乎是予取予求的纵容。 等信息素终于淡下,柏寒搂着怀里的omega,低哑着声音:“今天好乖。” 即使温之眠已经当爸爸了,可是柏寒始终还是像两人刚谈恋爱时一样,把他当自己的小朋友疼着。 温之眠埋进柏寒怀里,抱着他的腰,声音有些闷:“寒哥,我要去中东了,医疗支援。” 柏寒的手僵了僵,他不想让温之眠去。 他本能地就想拒绝。 可是他说过的,他会尊重温之眠。 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温之眠从“嗯”的那声里,听出了一些小孩子赌气的感觉,笑了。 “寒哥,等我回来了,我们再生个小宝宝好不好?” “好,生个像你的,我肯定宠着。” “那小淮要吃醋的。” “不会,那孩子像我。” “你还挺骄傲?” “那当然,我儿子像我,以后肯定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 “寒哥。” “嗯?” “你说等小淮他们长大了,我们老了,我们还会像这么相爱吗?” “会。我们会相爱一辈子,头发全都白了,我也还会爱你。” 温之眠第一次去中东的时候,只去了三个月,战争就中止了。 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柏寒买了很多小娃娃的东西,看着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板一眼得布置婴儿房,他忍不住笑了。 柏寒的威严向来容不得挑战,于是二话不说就把他扛回了房间。 可是大概是机遇没到,一直没能给柏小淮生个弟弟妹妹。 不过他也不着急,总归他们也才二十几岁,日子还长。 他开始教柏小淮弹钢琴,教简小松画画,教着教着,就是两个小朋友一起学了。 每次看见两个小朋友形影不离地样子,他就会笑着对唐清清说:“要不咱们给他们订娃娃亲吧?” 唐清清当然乐意:“好呀好呀,等他们一成年就让他们结婚,我们就自己去逍遥快活。” 温之眠笑道:“好呀。” 可是没等到那天,就等来了战争再起的消息。 他曾见过战争的残酷,于是他走的毅然决然。 温之眠走的那天,所有人都以为只不过是如同往常一样的,一次普通的,短暂的离别。 柏寒等着他的爱人归来,柏淮等着他的爸爸回家,简松意也在等着他的之眠叔叔回来,告诉他自己终于会弹小星星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他们等到的,不过是一则死讯,一个烈士表彰,和一个骨灰盒。 从小到大几乎没哭过的柏小淮,哭了。 他哭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他的外公外婆,在国外,赶不回来,他的爷爷,忙着接受国家的各项安抚,出席各项表彰典礼,他的姑姑也要忙着保持丧事。 而他的父亲,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就这样消失了足足一个月,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他,虽然也冷淡强势,可是眸底,总有光亮,总会因为爱人而流露出藏也藏不住的温柔。 可现在只剩一片无尽的深渊。 当柏小淮哭着抱着他,问他小爸爸是不是变成了星星的时候,他说:“不,柏淮,你听着,人死了就是死了,永远死了,他不会变成星星,他也不会陪着你,他就是永远离开你了,永远。” 就是永远地离开了,他怎么舍得。 柏小淮在人生里,第一次明白了死亡,也第一次明白了绝望。 第二天,柏寒就离开了南城。 调任北城,直升两级。 从此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无数人曾想往他身边塞人,却无一成功。 有脑子活泛的,比着曾经的温医生的样子,找了温柔儒雅又有书卷气的送来,有的甚至外貌能有六七分相似,可是无一例外,柏寒连多看一眼也不曾。 后来众人就歇了这个心思,无情就是无情。 而无情伤人。 最伤的就是当时只有六岁的柏淮。 六岁的柏淮,身边只有五岁的简松意。 当那天晚上,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柏小淮一个人的时候,他抱着爸爸的照片,在被窝里无声地哭着。 他很难过,他从小就被教育要懂事,他比别人都懂事得早。 可是他也才六岁。 他真的好难过。 他想要小爸爸回来,想要大爸爸抱抱,或者哪怕无论是谁,能告诉他他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就行。 他那么难过,那么想哭。 可是爸爸告诉过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不能哭。 小小的孩子,眼泪浸湿了床单被褥,牙齿咬破了娇嫩的嘴唇。 就那样孤独的,无声的,哭着。 房子太空,秋夜太冷,他无法入睡。 他在被窝里轻轻发抖。 门什么时候开了,他也没注意。 他只知道自己的被窝被掀开了一个缝,一个小小的娃娃挤了进来,被子又落下了。 黑漆漆的被窝里,那个小娃娃抱住了他。 那个拥抱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小娃娃稚嫩笨拙地拍着他的背:“淮哥哥想哭就哭吧,小松在,小松陪你。” 那一刻,隐忍了许久的小孩子,终于哽咽出声:“小松,我小爸爸死了,我大爸爸不要我了。我以后都是一个人了。” 那时候的小孩儿,还不会写孤独两个字,就已经明白了孤独。 小娃娃用他的双手,紧紧抱住他,声音奶声奶气,却那么认真:“不会的,淮哥哥不会一个人的,小松永远陪着淮哥哥,永永远远陪着淮哥哥,一辈子,十辈子,一百辈子,一百的一百辈子,我都陪着淮哥哥。” “小松你抱抱我。” “好!我抱得好紧好紧!” 小娃娃的手,有些短,可是真的抱得好紧好紧。 柏淮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抹了抹眼泪:“简松意。” “嗯?” “我以后要当大人了。” “那我们一起当大人!” “不,你要当小朋友。”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我们睡觉吧。” “嗯!我给你唱摇篮曲吧,像之眠叔叔唱的那样!” “好。” “淮哥哥。” “嗯?” “生日快乐。” “谢谢小松。” 那个夜晚,稚嫩的童声,磕磕绊绊的摇篮曲,先睡着的却是那个唱摇篮曲的小孩儿。 那个小孩儿,或许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可是他永远记得把自己的幸福分给那个孤独的小孩儿一半。 他会每天晚上偷偷跑来陪柏小淮睡觉。 他会把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装进箱子里,哼哧哼哧地拖到柏小淮的房间。 他会请求自己的父母在每一个节假日给他准备长辈的礼物,送上长辈的祝福。 他会告诉所有人,柏淮是他最好的朋友,过命的那种。 他会为了柏淮第一次打架,第一次骂人,第一次受伤流血。 他会永远在柏淮身边,只要柏淮不离开。 然而从那天夜晚开始,他们终究还是成长为了截然不同的少年。 可是他们始终又是相同的。 孩童时代的那位年轻长辈,教会了他们温柔,教会了他们善良,教会了他们爱。 他们从未忘记。 所以这一生,即使他们曾犯过错,有过分离,可是他们再次相遇,始终都是最好的少年。 而那个唱摇篮曲的小孩儿,也终于做到了他的承诺。 一辈子,十辈子,一百辈子,一百的一百辈子,都永永远远地陪着他的淮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真的超级粗长!所以算两章番外!也就是还剩五六章番外了! 明天开始!真的就是大学生活了!(因为番外是哪个有感觉先写哪个,今天就突然想写这个了,我错了我有罪) 还有。高铁我一定不会鸽的!!! 93、番外四 关于大一就申请外宿这件事,两人是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想好的。 简松意是因为觉得宿舍不方便。 柏淮则是因为不知道该把简松意扔进omega宿舍还是alpha宿舍。 感觉无论扔进哪个宿舍,都很危险。 有个abo通吃的男朋友,真的很操心。 柏淮作为一个占有欲有些强的alpha,毅然决然地把简松意叼回了自己窝里。 这件事情也得到了家长的强烈支持。 因为唐女士作为一个娇气做作的小贵妇,十分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和别人挤在一个宿舍,但是如果有柏淮照顾的话,她就可以安心地和简先生过二人世界了。 所以她不仅支持,还包了一个乔迁大红包。 介于omega体质特殊的原因,外宿很顺利就申请了下来。 至于柏淮,更是没人会为难他。 所以两个人从暑假就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柏淮为了把自家招人的小omega绑在身边,每天都把人照顾得周周到到的。 日日夜夜,都很周到。 厨艺也突飞猛进。 毕竟要想拴住一个omega的心,必须先拴住一个omega的胃。 某单纯至极的omega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沉迷于某心机至极的alpha的温柔陷阱。 日日夜夜,都很沉迷。 然而毕竟是两所不同的学校,假期一过,开了学,就是军训,军训期间必须要住宿舍,等军训结束了才能搬出去。 于是军训前一天晚上,柏淮在狠狠欺负简松意的时候,顺便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明明都已经完全标记了,简松意也不知道他咬这口图什么,只觉得疼,气得直踹人。 而柏淮好像也不怕疼,任凭他踹,直到在简松意身上留下了满满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后,才罢休。 这种程度的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除非有人想自寻死路,不然谁也不敢觊觎这只omega。 柏淮感觉很满足。 结果这只omega在第二天早上出发去军训前,拿出阻隔剂,把自己喷了个严严实实。 特别严实,一点信息素的味道也无。 花了一晚上时间用信息素宣示主权的柏某人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而某只omega对此浑然不知。 喷阻隔剂就算了,喷完之后还抬着下巴,嘚瑟地想要寻求表扬:“怎么样,我现在是一个合格的omega了吧?随时随地不忘阻隔剂。优秀。” 嗯,优秀。 就是傻。 柏淮面无表情转身。 大学入学时,简松意没有隐瞒性别,堂堂正正地当了一回omega,于是军训的时候自然而然被分到了omega班。 然后简松意觉得,太菜了。 这也太菜了。 教官也菜,学生也菜,什么都很菜。 于是他忍不住在omega班休息的时候,去alpha班晃了一圈,想找陆淇风玩玩。 正好遇上alpha的打靶练习。 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alpha,于是脸盲的教官,看见他晃晃悠悠走过来,直接一声厉斥:“那个到处乱晃的男生,现在是训练期间,你晃什么晃!过来!稍息!立正!打靶!十发均环低于八,就跑五圈!” 其他新生倒吸一口冷气。 只有陆淇风懒洋洋地朝简松意笑了一下。 简松意早就手痒了,见陆淇风不打算拆穿自己,就很自然很嚣张地走了过去,再很嚣张的接过枪,然后很嚣张了打了个均环十环,最后很嚣张了朝教官挑了挑眉。 这种熟悉的,久违的,装逼的感觉,真好。 教官是个爽朗的人,觉得这小伙子有点意思,于是直接让他归队,全班原地休息。 简松意只认识陆淇风,自然而然就走到陆淇风旁边坐下。 多年兄弟,陆淇风习惯地性勾过简松意的肩,往回一带,笑道:“我们松哥,可以啊。” 简松意原地开屏:“废话,你松哥什么时候不可以?” “你说你一个以为自己是a的o怎么就能这么装b?” “大概是因为就连谦逊也无法遮挡我的光彩。” “......要点脸。” 两人有说有笑,也就没注意到身后被按下的快门。 简松意入校前,就因为状元情侣的事儿和格外出色的相貌,成为了北城大学的风云新生,今天又这么秀了一把,自然而然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于是看热闹的人,索性直接拍了照片,上传社交网络“简松意真的是omega???也太a了吧!” 他们本来是只想拍简松意的,但是一不小心就把勾肩搭背的陆淇风拍了进去。 两人看上去甚是亲密。 而照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隔壁军训休息的柏淮面前。 柏淮淡定地喝完手里的矿泉水,然后把矿泉水瓶捏扁,投掷垃圾桶。 他在心里给这个矿泉水瓶命名为陆淇风。 然后翻出陆淇风的微信:别动手动脚。 【陆淇风】:??? 【柏爷】:奸.情图.jpg 【陆淇风】:......哥,我亲哥,你至于吗?我和简松意多少年兄弟了?他在我心里就是个纯a! 【柏爷】:你和他当兄弟能有我久? 【陆淇风】:...... 【柏爷】:他以前在我心里也是个纯a。 【陆淇风】:...... 【陆淇风】:我们不一样,我可没你这么畜生,对自己兄弟下手。 【柏爷】:周洛不算? 【陆淇风】:周洛看见我和简松意勾肩搭背可不会吃醋。 【柏爷】:那如果你看见简松意搂着周洛不放呢? 【陆淇风】:如果我因为故意伤人罪进去了,记得捞我出来。 【柏爷】:你看,我们都一样 【陆淇风】:...... 【柏爷】:周洛好像还不知道你强吻他还骗他是他强吻你这件事。 【陆淇风】:...... 【陆淇风】:爷爷,有话好说。 【陆淇风】:不,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干嘛。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简某人这个有a之o,清晰地认识到ao授受不亲,当然,bo也不可以,oo也不可以,只有柏爷可以。 【柏爷】:觉悟不错。 陆淇风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前方那个还在傻乎乎地和教官练着格斗的omega,突然有些心疼。 多傻一好孩子,怎么就遇上了一只狗呢。 不过柏淮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简松意有的方面还得长点教训才行。 陆淇风想着想着,笑容逐渐变态化。 他觉得,这次柏淮,必须得好好感谢感谢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半章吃醋y明天更! (我没有故意断,就是今天好困,想碎觉觉了) 94、番外五 在柏淮心里,alpha都是肮脏的。 尤其是陆淇风,狗起来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 所以陆淇风在柏淮心里格外肮脏。 不过陆淇风毕竟是简松意发小,所以柏淮也只是随口说说,没真的放心里。 但是军训结束去找简松意吃饭的时候,醋坛子却是真的翻了。 柏淮给简松意发了微信,说晚饭来找他一起吃,简松意就把陆淇风打发走了,自己坐在操场边上等柏淮。 长得好看的人,在哪儿都是打眼的。 军训助教是一个大三的alpha,看见简松意今天打靶的样子,觉得自己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魅力的omega。 看他一个人,就拿了瓶水,走了过去:“简松意?” “唔。”简松意低头和柏淮发着微信,随口应了一声。 那个学长在北城大学也算个风云人物,看见面前的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觉得这个小学弟更有意思了。 于是脾气很好地笑道:“我叫秦迪,和你一个系,是你的学长。” “哦,学长好。” 依然很漫不经心。 秦迪作为学生会会长,也算个长袖善舞的人,想了一下,就换了个话题:“除了半自动56,还喜欢玩其他枪吗?” 听见这个,简松意有了些兴趣:“95和qbu也玩。” “加特林呢?” 简松意终于掀起了眼皮:“你也玩儿?” “嗯,初中开始玩儿,本来想考国防大学的,结果成绩太好,我妈不准。”秦迪笑了笑。 简松意“啧”了一声:“我妈估计也不准,不过我是个omega,所以她就算准,人家学校也不收我。” “你比我见过的很多alpha还强。” “嗯,确实。”简松意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嘚瑟地扯着嘴唇笑了一下。 秦迪一向不喜欢太柔弱矫作的omega,所以越看简松意,越觉得合胃口,虽然知道他有男朋友了,但是没有在他身上闻到属于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所以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拿出手机:“感觉咱俩聊得还是挺投缘的,要不加个微信?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简松意不喜欢随便加陌生人微信,刚准备拒绝,他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他的手机。 耳畔响起极为冷淡的声音:“抱歉,我男朋友不喜欢加别人微信。” 简松意回头一看,他的手机已经被柏淮装进了自己衣兜。 而柏淮正冷着眉眼看着秦迪。 柏淮虽然冷,但向来很淡,也很得体,今天却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有些冒昧的敌意。 秦迪回看他的眼神,也没好到哪儿去。 alpha和alpha之间的不对付,让迟钝的某omega也感觉到不对劲。 秦迪笑了笑:“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让学弟自己决定比较好。” 说完看向简松意,语气和神态很绅士,让人不忍心拒绝。 然而简松意再傻,也能感觉到柏淮心情不太妙,而且外人面前,肯定要给自己男朋友面子,于是想也不想:“我确实不太喜欢。” 秦迪还想说什么,柏淮却不给他机会,直接牵过简松意的手:“我们去吃饭。” “哦,好。” 刚才还嚣张痞气得不得了的人,就这么被乖乖牵走了。 两手交叉,中指上的订婚戒指碰在一起,很显眼。 秦迪看着手牵手离开的两人,笑了笑。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中意的omega,结果还有主了,还是这么护食的一个主,真是遗憾。 而简松意被柏淮牵着,余光瞥见他写满不高兴的眉眼,心中居然有点甜,忍不住凑到跟前去,笑道:“哎哟,我男朋友这是吃醋了。” 柏淮垂眸看着他,淡淡道:“嗯。” 见他承认得这么爽快,简松意乐了,柏淮以前什么事都藏着,经过自己的调.教,也开始会表现出不高兴,让自己哄他了。 好现象。 于是一胳膊勾上柏淮的肩膀:“那我男朋友能不能大度点,别吃醋了。” “不能。” “就这么小气,不准我和别人说话了?” “那个alpha没安什么好心。” “不至于,学长就是和我随便聊了几句。” 柏淮挑了挑眉:“都叫上学长了?” 这一挑眉,醋味可就大了。 简松意连忙解释:“那不是我忘记他名字了吗,而且微信不也没加上吗,你这人不能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复杂。”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简松意不设防,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学弟好,我是秦迪学长。很冒昧通过其他方法知道了你的手机号,但确实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出此下策。而且,只要一个omega还没有被完全标记,alpha就有争夺他的权利,所以我可以追求你吗。】 两个人的姿势,让手机屏幕在柏淮面前,一览无余。 场面沉寂了三秒。 …… “柏淮你拽我干嘛?!” “回家。” “不是吃饭吗?” “吃什么不是吃。” “柏淮,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这种污秽思想!” …… 当天晚上,简松意被请了一个结合热例假。 第二天早上,柏淮照常去军训,简松意躺在床窝里,愤懑地看着试衣镜前正整理着一身军训迷彩服的人模狗样的alpha,想起昨天晚上在同样的地点发生的屈辱往事,觉得内心悲愤。 顶级a和omega的体力差距还是明显的,尤其是在某些方面,柏淮占有技术和力量双重优势,让简松意不得不无数次屈辱地臣服,亲口说出什么“老公最好”“只喜欢老公”“永远只喜欢老公”等等垃圾话就算了。 居然还答应了他以后不是结合热,不喷阻隔剂,让其他alpha能闻到柏淮在自己身上完全标记后留下的信息素的味道! 简直不讲道理! 想想就气。 哼! 简松意咬牙切齿:“你个畜生!” “嗯哼。”柏淮系上腰带,转过身,“alpha都是畜生,所以你以后要多提防一点。” 说完,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他一口:“乖,今天休息一天,中午点外卖,晚上回来给你做饭吃。” 说完笑着走了。 带着吃干抹净后的心满意足。 简松意看着他离去。 暗暗握拳,畜生,垃圾,死变态! alpha占有欲都这么强的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 果然,alpha在一起就变坏,以前各种温柔纵容,现在这么胡搅蛮缠,得寸进尺! 哼! 简松意气得直接睡了过去。 心底深处却美滋滋的。 柏淮终于会对他提要求了,而不是一味地委屈自己,把不高兴憋在心里。 真好。 从那天后,北城大学所有觊觎简松意的alpha都知道了,这个特别惹人的omega,名花有主,松不得土。 因为被完全标记过的omega,如果想重新开始一段恋情,只能进行清洗标记手术, 而这个手术痛苦异常,失败率还很高,稍微不慎还可能摘除腺体。 所以一个在18岁就接受了完全标记的omega,他一定很爱很爱并且很信任很信任他的alpha。 人家天生一对,祝福就好。 而所有其他人,包括柏淮,不知道的是,在第二天,秦迪就收到了来自陆淇风的一条微信。 【谢谢学长帮忙,回头请你吃饭。喜欢什么样的omega,我帮你介绍?】 这个南外唯一一个双商都正常的alpha,从此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某一天,众人聚会,陆淇风酒后吐真言。 周小洛从此成了寡o。 具体的吃醋y在晋江会被锁。 所以老规矩,时间等我通知! 95、番外六 柏淮决定求婚,是在他申请了第一笔专利,并且成功卖给了一家医药公司后。 那年他研一。 挣到了他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专利,价格也不高,小几十万,对于他和简松意这种富贵人家长大的孩子,实在不算多。 可是柏淮还是很高兴,他觉得,这意味着他开始有能力真正地承担起他和简松意的生活了。 无论怎样,他总不会饿着他家挑剔金贵的小omega。 于是那年十二月,他向导师请了假。 导师想也没想,就准了。 柏淮大概是华清医学院omega医药研究系这几年来,最有天赋也最努力的学生。 除了每天晚上和每周末一定要回家一天以外,其他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里,谦逊又有主见,好学又勤勉。 而且身上总有一股劲,像是有种信念。 只是无论多忙,哪怕有时候待到凌晨三四点,也一定要回家休息,然后第二天早上七八点,又赶来实验室。 导师曾经问过他,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干脆在休息室随便凑合凑合算了。 然后就发现这个平时清冷少言的学生,笑得温柔,他说:“家里有人,等我回去。” 那种温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一样,珍惜又眷恋。 导师是过来人,倒也明白,于是也就不再过问。 而这次请假,导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柏淮依然笑得温柔:“因为不想让他等了。” 导师笑了:“行,那就别让人等了,快去吧,这事儿如果没成,别回来见我。” 虽然柏淮没有说过,但是从他一直想研究出可以让omega有效免疫alpha□□素的药物,可以看出,他有一个很想很想保护的omega。 他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把这个omega娶回家。 因为他是在太喜欢他这个学生了。 冷静而理智,聪明而努力,沉稳而细致,温柔而深情。 这样的年轻人,值得一个喜欢他的omega。 等柏淮离开后,导师站到了窗边。 他发现外面开始下起了雪,有个年轻人撑着伞在等人,等柏淮出现后,立马快步走了上去。 然后两人在雪里自然而然地接了个吻。 年迈的导师忍不住笑了,臭小子,一点也不知道避讳,而且怎么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黏糊? 不像话。 不过自己应该可以开始准备红包了吧。 真好。 也不知道自己退休之前,能不能抱上徒孙。 柏淮让简松意请假的时候,简松意以为是柏淮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假期,想一起出去玩玩,于是也就没多想。 两人最近都在准备明年出国的事,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也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出发那天,是平安夜。 柏淮向柏寒借了一架私人飞机,飞往北海道。 柏寒同意了,还顺便帮忙申请了国际航线。 这几年柏淮和柏寒的关系有些奇怪,说亲近,也不亲近,可是柏淮对柏寒的敌意,少了许多,柏寒偶尔想起来,也会让助手问一两句,他们两个有没有什么需要。 甚至有一年春节,还给两人准备了新年礼物。 父子之间,像是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和解,却又因为同一道伤口,没有完全放下。 倒是简松意开始懂事了些,偶尔会主动和柏寒说说他和柏淮的近况。 至于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柏寒对柏淮说的那句“我教给你的你都没忘”和柏淮的那句“他已经有白发了”。 他想,其实柏寒的苦,他们大概都不懂。 因为仅仅是想一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比柏淮先走了,或者柏淮离开了,他就觉得心痛得无法承受。 所以于柏寒来说,他应该也有他的苦楚。 不过简松意想,他和柏淮应该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因为他们很幸运,而且他要卖给柏淮的三万朵小玫瑰,还没卖完。 但是他还是觉得柏淮这样问柏寒借私人飞机的事,有些兴师动众,显得很**。 然而柏淮却一点也不觉得,十分理直气壮,并且高度利用私人飞机的好处,为所欲为,逗得简松意满脸通红。 即使在一起五年了,两人于情.事上已经放开了许多,但是简松意容易害臊的性子,始终还在。 即使有时候已经会主动反撩了,但是他的进步始终还是跟不上柏淮的进步,每每最后,还是只能红着脸骂柏淮畜生。 闹了一路,好不容易下了飞机,以为解放了,结果一住进北海道的温泉酒店,就又是一阵胡闹。 这几个月以来,除了每次简松意结合热的时候柏淮会请假陪他以外,其余时间每周只有一天休息,所以两人的频率大概也就一周一次。 按理说,老夫老妻,这样也差不多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却一直像是热恋期一样,对彼此怎么贪恋都贪恋不够。 心里和身体都憋得有些很。 再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温泉的环境很好,或者是氛围到了,总归两人的状态都很不错。 酣畅淋漓,是许久没有的尽兴。 最后,简松意瘫在柏淮怀里,泡在温暖的泉水中,看着雪国夜色清冷的月,他说,今夜月色真美。 然后,柏淮低头吻住他。 又是一番缠绵。 他们渴求彼此,深入骨髓,直至简松意实在吃不消了,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第二天清晨简松意醒来的时候,柏淮不在房间。 他推开窗,屋外曦光微亮,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积雪无穷无尽,直至天际,干净而纯粹。 他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下。 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以前是讨厌冬天的,后来因为柏淮,才喜欢上的冬天。 因为冬天有雪,像柏淮信息素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一大早的,柏淮去了哪儿。 简松意想了想,可能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又是他们在一起的五周年纪念日,所以柏淮这个老畜生,应该是又要耍什么花招,来欺骗自己这个纯情omega了。 想到这里,简松意忍不住笑了笑。 他真的是很喜欢柏淮,在一起五年了,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很多时候他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柏淮这么好的人,而自己又是多幸运,才能被柏淮喜欢。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订婚戒指。 他已经想好了,等出国留学的事情定下来后,自己就向柏淮求婚。 他要把柏淮一辈子绑在自己身边,只喜欢自己一个人。 如果柏淮到时候不愿意,就打断他的狗腿。 简松意想到这儿,忍不住又笑了。 他真的是太喜欢柏淮了。 正傻乐着,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清冷而温柔,在静谧的雪国凌晨,格外清晰。 简松意寻着声音,转过身,走向房间另一头,推开了房门。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简松意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看见了一望无际的白雪,而白雪上盛开了繁花三千,皆是红到极致的玫瑰,蔓延至天际,似乎无穷无尽。 极致纯净的白,极致浓烈的红,强大的视觉反差生出了极致的美感。 而柏淮就站在积雪上,繁花间,淡然伫立。 看见他出来,才浅浅笑了:“喜欢吗?” 简松意有些没回过神。 柏淮柔声道:“这里一共有三万朵玫瑰,你说好了的,要卖给我,一天一朵,让我这辈子每天都有小玫瑰。” “我说话算数的。” “可是我这人其实有些霸道,怕万一你说话不算数,那我就亏大了,所以决定强买强卖,你看行不行。” 简松意的心跳有些快,呼吸也变得有些重,在寒冷地空气中氤氲成一团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模糊的视线里,柏淮的笑,比往常还要温柔。 他说:“简松意,我们认识了二十三年,在一起五年,我从有记忆起,就想照顾你,保护你,让你开心,后来,你也照顾我,保护我,让我开心。在我整个人生里,你是把光和温暖带给我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让我觉得重要,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人让我愿意和他分享我的余生。所以我想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无论是生老病死,还是天灾**,都没有办法让我离开你半分。我爱你,就已经爱到了这种无药可救,不可自拔的地步。” 简松意喉头滚动,压着有些颤抖的嗓音,直直地,坦诚地看向柏淮:“我也爱你。” 柏淮的笑意,深了些。 他说:“我知道,你爱我,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把你的运气分给了我一半,你说我会从十八岁幸运起来。你没有骗我。但是我有些贪心,我幸运了这五年,但是还是觉得不够,我还想幸运很多很多年,一直到我们垂垂老矣,一直到我们消失在这个世界,我都想一直幸运下去。我这么贪心,你会讨厌我吗?” 简松意笑了一下:“还行,你其实还可以更贪心些。” 柏淮也笑了。 他缓缓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简松意跟前,垂眸看着他:“那我就,更贪心一些。” 简松意心跳更快了,快得他忍不住又呵了一口气。 然后就看见白雾之中,柏淮单膝跪地。 他拿出了那枚耗尽了他所有积蓄的钻戒,他看向简松意。 冷淡的人带着最直接炽烈的情感。 他问:“简松意,你是否愿意和我结为终生伴侣,永生永世,和我相爱,和我共度余生。” 简松意低头看向柏淮的双眸,那里满满地装着两个小小的简松意。 简松意从来不质疑柏淮对自己的爱,也从来不质疑自己对柏淮的爱。 因为他想象不出来,如果有一天,生命里没有柏淮,那会是怎样。 他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他的生命,一定失去了所有色彩。 所以他不允许这么一天存在。 于是他俯身,捧住柏淮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带着他无法动摇的决心。 他说:“柏淮,我愿意。我愿意和你结为终生伴侣,永生永世和你相爱,和你共度余生。” 静谧的清晨,每一寸积雪,每一朵玫瑰,都听到了他们的誓言。 而当戒指带上无名指的那一刻,天际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苍茫的世间,被覆盖上一片雪白。 两个少年,就这样订了终身。 后来,简松意想,那个雪天,大概是上天许给他们的好兆头。 毕竟这世间的每一次落雪,都是天空许给大地的白头。 而他也用自己的一生,给柏淮这一生许了一个盼头。 他们会永远相爱,所以他们都会好好的。 一直,好好的。 96、番外七 rose科技公司的员工们,对他们的简总和柏总,有一种盲目崇拜。 简总二十五岁就从国外留学回来,创立了这个科技公司,仗着家里资金丰厚,自己又很有几分能力,两三年就把公司做得有模有样。 而二十七岁的时候,他们的柏总也读完了博士学位,并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在omega药物研究领域小有成就。 于是在简总的资金支持下,柏总找到了学院的学长学姐还有导师,说服他们一起成立了国内目前民间最先进的omega信息素免疫药物实验室。 因为rose公司的制药原则是“减轻对omega的身体伤害,充分提升omega的选择自主性,给予omega更好的工作生活条件”,该原则极大地符合了当今国际上的政策趋势,所以政府也给予了很多优惠便利和技术支持。 更不要说简总和柏总的父亲,一个富,一个贵。 所以rose科技公司,没几年,就成为了行业里势头最盛的新兴公司,而简总和柏总也一跃成为新贵。 还是贼他妈帅的新贵。 因为柏总属于核心技术股东,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身白大褂呆在实验室里,所以在外界的形象比较神秘。 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应该是高冷禁欲,有着天才惯有的清高淡漠的一个人。 而简总就不一样了,简总作为一个众所周知的omega,连续三年入选国内十大青年富豪,经常出席各大活动,好看又优秀,本身就是rose公司的活招牌。 ——omega,确实也可以很厉害。 所以除去产品优势,rose公司的omega药物销量,天然就会比其他同行好上许多。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年轻有为的omega,也就算了,偏偏还长得好,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岁生日,但是身上那股子挺拔的少年劲儿尚存,身形修长清瘦,五官精致,皮肤细腻,每次一身西装出现的时候,都忍不住花痴一下那腰,那腿,那小脸蛋。 以至于简总明明是一个科技公司的总裁,每次上财经杂志的时候,却跟小爱豆上了时尚杂志一样,无数小粉丝抢着买。 至于简总本人的性格,有人说他有些年少轻狂,有人说那是意气风发,但是成立公司几年以来,从来没有做出过冲动和错误的抉择。 曾经有媒体采访他,问他是否是天生就是少年老成,他笑了笑,说,不是,我以前是一个很冲动的人,很多事是我爱人教给我的。 那种坦然自信,和不加掩饰的骄傲,满足了绝大部分人对“青年霸总”的爱情幻想。 再加上无论任何场合,简总都永远没有取下来过的婚戒,rose公司两位老板的爱情故事,也一度成为传说。 而且外界不知道的是,每年公司还会很低调地捐出许多药物和资金给战争地区和贫困地区。 好看,优秀,有才华,善良,端方,懂得低调。 而且公司福利待遇极好。 所以rose公司的员工,没有道理不盲目崇拜他们的简总和柏总。 如果非说两个人有什么缺点,那大概就是这两人经常不管员工死活,疯狂撒狗粮了。 对此,他们的制药部总监,杨总监,杨岳先生,可就有话说了。 杨岳先生表示这两个人从高中开始就是这样,不顾围观群众死活,非要撒狗粮,一路撒到了大学,研究生,博士,工作,从不停止,丧心病狂! 越说越气,越说越悲愤,于是在围观群众的撺掇下,讲出不少往事,这使得杨岳在公司一度人气倍增。 然而,在简总当年“我就是小松鼠,小松鼠就是我”的事迹传开后的第二天,杨岳就被一道圣旨送去了非洲出差。 走之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淦!这么多年了,暴君还他妈是暴君!” 出公司的时候,正好迎面遇见柏淮穿着一身白大褂,从车上下来。 柏淮看见杨岳哭唧唧的样子,挑了挑眉。 杨岳看见自己总算是遇上一个能治得住简松意的主了,当即一个暴哭:“柏爷!松哥要把我流放非洲了!你帮我求求情吧!!!小俞刚怀孕啊,你也知道beta怀孕多不容易,还是高龄怀孕,我不守着不放心啊!” 柏淮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又怎么惹他了?” 杨岳讪笑两声:“嘿嘿,就是一不小心把他小松鼠的外号传出去了。” 柏淮静静地看着杨岳,看了三秒,缓缓道:“你还四肢健全,已经是他这些年的成熟和仁慈。” “......” 杨岳一时竟无法反驳,无语凝噎。 他怎么会被柏淮这人模狗样的畜生蒙蔽了双眼,忘记了这是一个助纣为虐的祸国妖妃。 杨岳真的要哭了。 好在柏淮还有点良心,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三个月之内,他肯定把你调回来。之前听他提了,说现在养小孩子不容易,你愿意的话,就找个机会,给你提到持股合伙人,所以别担心。” 杨岳愣了愣。 柏淮淡淡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就径直走进了大楼。 等杨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杨岳低头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松哥怎么还是这臭德行。 明明仗义得不行,偏偏要装酷。 自己还就吃这一套。 不然怎么当年就放着国家研究所的铁饭碗不要,跟着他来创业了呢。 算了,先回家吧,路上给俞子国带点冰糖葫芦回去。 柏淮出现在公司的时候,本来还有些吵闹的办公室一下就安静了下去。 其实相比表面上凶的简总,他们更怕柏总。 简总脾气差归差,但是发完火,还是会听人解释,而柏总每次都十分淡定,然后就说一不二,毫无转圜余地,让人哭都没地方哭。 而且最关键的是,每次简总发脾气,只有柏总能哄好,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柏总把握着整个公司的情绪关键。 只不过一般柏总来接简总下班的时候,都会换便服,怎么今天穿着白大褂就来了? 已经晚上八点,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总裁办还在加班。 柏总进简总办公室没多久,简总就出来敲了敲门框:“行了,都下班吧。” “谢谢简总!简总再见!” 办公室几个小秘书麻溜地收拾东西就走了,十分有眼力见。 有一个刚上任不久的,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咱们溜这么快干嘛?” “想被狗粮噎死吗?” “......” “而且今天柏总还是穿白大褂过来的。” “穿白大褂的时候和穿私服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 “你不觉得穿白大褂的柏总特别禁欲吗?” “......莫非......嘶——” “你想什么黄色废料呢!别听她瞎说,柏总每次穿白大褂来的时候,就是实验室缺资金了,过来问自家媳妇儿要钱的。” “咦,柏总不也是总吗?” “你还不知道啊,柏总身家性命全在咱简总手里,咱简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哇,简总也太幸福了吧。” “那可不。所以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可不得有点儿眼力见吗。” “嘿嘿......” “嘿嘿......” 小秘书们猜对了,柏淮确实是来要钱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要钱,因为无论是个人账户,还是公司账户,两个人都拥有同样的权限,柏淮需要拨款,基本只要和简松意说一声,就没有不同意的。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柏淮就是喜欢这种小情趣。 大概是高中时候玩金主爸爸和清纯男高中生的游戏玩上瘾了,柏淮说要吃一辈子软饭,还真的说到做到。 那时候柏淮还没毕业,实验室项目十分缺钱,国家拨款又一直下不来,而柏淮又是那种,除非是为了简松意,不然绝对不会向柏寒开口的性子,于是那段时间很不好过。 起初,简松意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天被他发现柏淮偷偷把柏韵送他的一套房子卖了,当时就生气了,把柏淮摁在床上,逼他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交代完了,第二天直接就用rose公司的名义赞助了项目。 当然,交代的当天晚上,清纯贫苦男博士生,用自己的身体向某位霸道总裁进行了很好的回报。 后来霸道总裁简某人,就一直放心不下,隔三差五就抓着柏淮问,缺钱吗?缺设备吗?缺赞助吗? 即使后来柏淮的实验室已经卖出了很多专利,即使后来柏淮的资金持股加技术持股折合市价已经十位数,可是简松意还是一直担心柏淮没钱。 当年考大学的时候,他就想好的,柏淮为了他,做科研,那他就要让柏淮可以放心搞科研。 而柏淮吃准了他的心思,于是一路从清纯贫苦男高中生,到清纯贫苦男大学生,再到清纯贫苦男研究生,最后到清纯贫苦科研大佬,都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吃着软饭。 他来问简松意要钱,就是给自己合理地贡献出身体,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办公室门反锁上。 落地玻璃前的百叶窗合上。 简松意赶走工作人员后,回头看向半倚着自己办公桌坐着的柏淮。 他比少年时候身形要成熟些,气质也更加内敛寡淡。 深灰色的衬衣一丝不苟地系着,西裤包裹着两条长得过分的笔直的腿,刚刚过膝的白大褂和鼻梁上架着的细边金丝眼镜,显得他斯文又禁欲。 而简松意却见过这么斯文禁欲的人,在情.事上最为贪婪强势和温柔情动的样子。 想到这儿,简松意起了撩人的心思。 走过去,一手撑着桌子,把柏淮圈起来,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扯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听说我们柏先生,需要钱?” 柏淮倒是也很配合,一脸冷淡:“嗯。” “钱倒是可以给你,但是不能白给,我们柏先生打算拿什么来换呢?” 简松意今天的西装,很衬他,腰掐得很细,颜色衬得皮肤很白,偏偏还故意做出一副放.浪样子。 柏淮眯了眯眸子,眼神有些危险。 简松意犹然不觉,嘴上继续叭叭:“我看柏先生长得倒是很合我的胃口,和我先生有几分相似,所以不如考虑考虑当我的小情人儿?” 简松意也就是嘴上皮,他最喜欢的就是把柏淮这个禁欲的样子撩得破功,然后撩完就跑,尽管每次都没跑掉,但是他就是喜欢撩,就是不长记性。 柏淮眯着眼睛看着他,语气也有些危险:“哦?简总还要找小情人儿?” “我们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总要找一两个......卧槽!柏淮你干嘛?!” 简松意突然被凌空抱起,慌了一下。 柏淮却很淡定:“你。” 简松意愣了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脸爆红,“畜生!这是在公司!”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 办公室休息室的门被关上。 隔绝了他们简总可怜无助的呐喊。 “柏淮你畜生!” “柏淮,你放开老子!老子新做的西装!” “去他妈的,老子才是给钱那个,你给我下去下面!” “柏淮,你他妈真的就是个畜生!” “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 “老子真的揍你了!” “淦......” 玫瑰花在雪地里越挫越勇,越勇越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然而毫无卵用。 最后还是没能战胜风雪,只能咬牙切齿精疲力尽地在匍匐在雪地上,奄奄一息。 求饶道:“我错了,我不找小情人,我们这种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都要从一而终,我真的错了......” “我都说了我错了!你还来!你是畜生吗!” “柏淮,我去你大爷的!” ...... 又下了好大一场雪,小玫瑰才被放过。 当简松意有气无力地休息室的床上,被柏淮抱在怀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霸道总裁当得可太憋屈了。 柏淮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笑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滚!畜生!” “不是你先撩我的?” 简松意赌气,不想讲话,转过身,看着地上自己狼狈不堪的西装,更生气了。 柏淮从后面抱住他:“最近一个月忙,没怎么见着你,想你了,浑身上下都想你。” “不要脸。” “下个月这个项目就结束了,正好还是我们七周年结婚纪念日,我们出去玩一趟,好不好。” “我还以为你就住实验室了呢。” “瞎说,我哪天没回家。” “你有时候回家我都睡着了。” “但是我每天睡觉前都有亲亲你,出门前也有亲亲你。” “哼。” 简松意在柏淮怀里蹭了蹭。 柏淮轻笑:“你说他们如果知道他们简总背地里还是个小朋友,会怎么想?” “谁他妈是小朋友了?” “好好好,不是不是。”柏淮笑着哄道,“听说你把杨岳扔去非洲了?” “嗯,你也知道,俞子国怀孕了,而且这几年他爸妈身体不好,我想借这次援建的机会,回来让杨岳进董事会,拿百分之一的技术干股。” 柏淮把简松意抱得更紧了些。 果然,他的小太阳,还是那个小太阳,商场上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尔虞我诈,也没有改变他。 简松意窝在柏淮怀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周小洛预产期也是下个月吧?” “嗯,我们回来应该正好能赶上满月酒。” 简松意撇撇嘴:“陆淇风那个畜生,这下儿女双全了,真是便宜他了,苦了周小洛。” “人也挺宠周洛的。” “那也确实。但是你们alpha都是畜生,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简松意说着在柏淮怀里拱了两下,“要是老子当年是个alpha,还有你和陆淇风什么事儿。” “你就算是alpha,你也是我的,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谁他妈打不过你了。”简松意反手就是一拳。 眉眼张扬之间,又看见了那个校霸的影子。 可能真的是因为从来没真的吃过什么苦,简松意身上始终保留着那种最天真的纯粹和温暖,所以始终还能在他身上看见少年模样。 柏淮真的是很喜欢这样的简松意,伸出胳膊把他紧紧圈在怀里,像是占有一样。 简松意也就哼哼唧唧地被他圈着,枕着柏淮的胳膊,感受着来自他的alpha的庇护。 这许多年,柏淮的占有欲一直都挺强的,但是也都有个度,虽然爱吃醋,却很尊重他,并且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保护他。 外人只看见自己的光鲜亮丽,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容易的。 只是因为那些不容易,是和柏淮一起走过的,所以那些酸涩苦头,到了后来,在记忆中,也是甜的。 他转过身,埋进柏淮怀里:“晚上想吃糖醋排骨了。” “好,晚上回家老公给你做。” “还想吃可乐鸡翅。” “那我们待会儿去趟超市。” “再歇会儿再去,腿酸。” “好,先歇会儿,明天周末,不着急。” “唔。” 夜幕降临的繁华城市,钢筋水泥失去了温度,车流划破城市,飞逝的光带没有丝毫眷恋,霓虹灯冰冷闪烁,夜空沉沉,看不见星光。 从高处的写字楼看过去,只觉得这世间美丽却疏离,似乎每个人都被隔绝在外。 简松意已经在柏淮怀里睡得迷迷糊糊。 柏淮亲吻他的额头,低声道:“简松意,我爱你。” “唔。”简松意凭借本能回抱住他,“我也爱你。” 柏淮浅浅笑了。 他搂着着简松意,只觉得心里踏实又温暖。 只要他的凡尘还在,这人世间,也就还算可爱。 只希望这人世间每一个可爱的人,都能在余生,遇见属于他的凡尘。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1.全文完结啦!跪求大家打个分呀(在评论旁边有评分) 2.关于爸爸组的番外,因为有刀,为了避免引起一些读者不适,所以决定大眼仔见。 3.之前答应大家的高铁,明晚八点老规矩(见评论区) 4.之前说好的为了感谢正版全文订阅的正版读者,送超级雪松和无人区玫瑰的事情,具体也见大眼仔,大家可以多多留意。 5.下本文《就想和他谈个恋爱》预计2.26开文,请大家多多支持。 6.爱你们,完结章发200个红包。